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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当个好人不容易,她明明是来救人的,结果却被前后夹击。
夏九歌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份之前就露馅了,而眼前这一场杀戮,便是李楚月做的局,目的就是为了要捅上她一剑?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立刻就被她自己否定了。
姑且不论以李楚月的智商能否设计出这样的局,就算是真的,她怎么可能一剑捅在这种地方,而不是选择心脏或者脖子之类的要害地方?
所以,这……只是巧合。
夏九歌简直欲哭无泪,她这是有多倒霉,想做回好人,结果自己先挂了彩……
眼看着面前的唐逍抬起手来,指间隐约有微光一闪,她本能地释放出灵力在身前一挡,隔开那无形的凌厉杀气。
“唐逍,是我!”情急之下,她扬声喊道。
唐逍一愣,显然还没认出来她。
夏九歌咬一咬唇:“去年你请我去黑水城帮忙,还欠我一笔账没有结!”
这句话,暗示意味够明显了吧?要是唐逍还不明白,智商真是可以和猪去比一比了。
一切都发生在顷刻之间,傅子恪也已摆脱了外围的纠缠掠至,长臂一舒,便将夏九歌拉了回来,而唐逍指间那无形的丝线便跟着洞穿了李楚月的锁骨处,一线血红飞溅。
旁边的黑衣人立刻蜂拥而上,其中两个抓住了李楚月便向驿站外奔去,唐逍却怔怔地站在原地,注视着面前这两个打扮奇特的人。
一个黑衣人上前来拉他:“少主,人已经抓到了,快走!”tqR1
“唐逍,你不能抓她!”夏九歌想去把李楚月救回来,却被傅子恪牢牢抓住。
他一手扣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已撕开了她腰侧衣衫,抓了满满一把药粉按在了伤口处。
夏九歌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连站都站不稳,却仍咬牙对唐逍伸出手去:“不要,不要伤害她,我求你了!”
“是你……”她的眼神明亮而灼热,让唐逍恍然大悟。
然而,唐国侍卫见公主被劫走,已疯了一般扑上来,黑衣人却无心恋战,步步后退。
“少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个黑衣人拉着唐逍,声音陡然拔高:“难道您不想给主上报仇了么?”
唐逍的眼神猛然一颤,恰好此时有一个唐国侍卫挥刀砍下,那黑衣人便硬是把唐逍给拉走了。他们这么一撤,唐国侍卫也跟着追了出去,一时间小院里就只剩下了夏九歌和傅子恪两人。
夏九歌咬牙转向傅子恪:“为什么要拦着我?”
他之前让手下人撤走,如今又拦着不让她去救李楚月,难道是……
夏九歌心里浮起一层冷意,连带着手脚都微微发冷,不知道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隐约猜出了傅子恪的用意。
难道他,是想用这种方式阻止她去唐国拿灵珠,阻止她去须弥山么?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傅子恪,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嘴唇才刚颤动了一下,眼前便是一黑。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看周围的环境,似乎是一处简陋的农家。
夏九歌挣扎着想起身,某人第一时间大惊小怪道:“哎哎哎,你现在可不能起来,别逼我亲自动手把你按回去啊,老傅那家伙要是看见了准要和我打上三天三夜。”
敢这样称呼傅子恪的,自然就只有萧陌萧大神医一人了。
某神医小心翼翼地用丝帕裹住夏九歌的手腕,矜持地伸出两根手指把了把脉,嘴里还嘀咕着:“老傅这混球儿就是事多,还非要本神医隔个帕子,这要是诊不准……”
他还没抱怨完,丝帕下便突然一空。
夏九歌已经翻身坐起,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唐逍和李楚月,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大小姐,你赶快躺回去好不好!”萧陌简直郁闷得要死,一个傅子恪已经够难缠的了,自从上回出了李楚月借用夏九歌的身体勾引他之后,这人简直防他如防狼,连诊脉都限定了要隔着丝帕才行。
现在可好,夏九歌也一丁点儿病人的自觉性都没有,受了伤还这么折腾……
“我可警告你,你现在中毒了,再不好好听本神医的话,毒发了我可不管啊!”
“中毒?”夏九歌讶异地重复了一遍,松开了手,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腰侧的伤口。
刚刚她坐起来时,伤口已然迸裂,绷带上渗出的血迹果然有些发暗,很不正常的样子。
李楚月的剑上……有毒?
大概是误解了她的脸色,萧陌才刚吓唬了她一句,就赶紧找补:“不过你别担心啊,这种小毒在本神医手里那就是小菜一碟,等老傅去山上找到草药回来就解决了。”
“他……去采草药了?”夏九歌目光一闪,瞬间想到了什么。
萧陌点头:“你这毒是唐国特产,我带的药草里少了一味,好在这时节正合适,山上应该有很多,老傅他……”
他本想好好替傅子恪美言几句,描述一下他亲自去采草药的辛劳,没想到一句赞美的话都没没说,衣领就再度被狠狠抓住。
“萧陌,帮我一个忙。”夏九歌开门见山道。
“好啊,”萧陌不疑有他,非常顺口地答应了,却在看到对方异常凝重的神情时,觉出了不对劲的感觉,“什么忙?”
他总觉得,自己但凡是遇上傅子恪和夏九歌的事,最后不管怎么做都是不落好啊。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还真没错。
于是,半个时辰后,当傅子恪带着一包草药赶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极力忍耐却仍然透出了一脸悲痛欲绝的萧陌。
“说,怎么了?”傅子恪沉声道。
在他灼灼目光的注视下,萧陌低下了头,实际上是因为心虚,表面上却伪装成了心情沉重:“那毒,并非我之前判断的那样简单,那是唐国皇室的独门奇毒。”
傅子恪的手指顿时一紧,声音却冷静如常:“解药。”
“炼制解药需要纯阳草,你也知道,这种草非常罕见,只有……”
傅子恪和他说出了同一个地名:“流沙谷。”
硬着头皮面对着傅子恪的目光,萧陌肃然道:“我需要用银针控制住她身上的毒,避免毒素侵入脏腑,所以……能进流沙谷去拿纯阳草的人,就只有……”
他不必把话说完,傅子恪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我。”
流沙谷一脉向来特立独行,像萧陌这样经常在外面晃的传人,已经属于非常奇葩的了。
虽然流沙谷以医术为尊,但前来求医者,无论身份地位,都只能在谷外排队候诊,至于能不能被谷中人看诊,则要看运气了。
所以,一般人根本无法进入流沙谷,自然,与萧陌一向交好且与老谷主关系也不错的傅子恪,是个例外。
“而且,纯阳草离开谷中就会迅速凋败,必须以纯阳真气养着才行,有这种本事的人……”萧陌叹了口气。
说来说去,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只有傅子恪才能担当此任。
短暂的沉默后,傅子恪终于开口:“让我再见见她。”
萧陌默然不语,只是让开了路,任由傅子恪把内室的帘子轻轻撩开一线。
藏蓝碎花的布帘轻轻被掀开,露出内室的情景,夏九歌正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眉宇间隐有青灰之气,和他离开之前大不相同。
而且,她的手腕脚腕,甚至是额头和脖颈处,都刺有银针。
傅子恪下意识地抬起脚,想要走近她看个清楚,然而,身边却传来了萧陌沉重的声音:“十二个时辰,我用银针,最多只能保她一天。”
傅子恪抓住门帘的手,顿时一僵。
僵硬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布帘已经从他掌中滑落,掩住内室。
萧陌目光一动,见他已大踏步走出门去,神情顿时一松。
隔了半晌,听得小药童来报,说是摄政王已经用缩地成寸之术离开了,萧陌才彻底放下一颗心来,掀开布帘走了进去,替夏九歌把身上那些用来伪装的银针一一拔下。
虽然是伪装,但银针却是真真切切地刺入她肌肤的,而且萧陌当时时间紧迫,并未来得及认准穴位,如今一拔下来,便有几处渗出了细细的血珠。
萧陌抹了把额上的汗:“你这是何苦呢,刚才我骗老傅的时候,这颗心……”
他叹息摇头,总觉得这会儿自己的心脏还在扑腾扑腾狂跳,恨不得要跳出去泄密。
见萧陌停手不动,夏九歌神情默然地抬手把留在颈侧的几根长针粗鲁拔下,匆匆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便披衣下床。
“等等,”萧陌着急地追了上去,“你这毒还没解。”
“配好解药给我,”夏九歌脚步不停,“反正,你有那所谓的独门奇香,自然能找得到我。”
萧陌想想也是,才刚点了点头,便再度追了上去:“你到底要去干什么,也得跟我说一声吧。”
“我要去找唐逍,”夏九歌淡淡道,“还有去须弥山的事,等我回来之后再和你说。”
见萧陌还是一脸迷茫,她终于停下脚步叹了口气:“相信我,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救傅子恪,所以,蒙古大夫你一定要帮我。”
萧陌默然点头,心情瞬间沉重无比,却还要强撑着咧嘴假笑:“真想让我帮忙,就不许再叫我蒙古大夫。”
知道他是为了缓解此刻的沉重气氛,夏九歌也跟着勾了勾嘴角:“好,萧大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