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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济川似乎在跟方小舒赌气,回家之后一直都不跟她说话,晚饭做好了也不出来吃,方小舒去叫他他就不出声,她侧耳听了一下,里面有来回走动的轻微脚步声,豁,站着睡呢?
他不出来方小舒也没办法,下了楼把饭菜盖上便回了房间,想了想还是写了张便签放在餐桌上,上面只有七个字:对不起,记得吃饭。
回到房间后,方小舒换了衣服去洗个澡便睡下了,可是睡到一半就感觉胃疼得厉害,她立刻爬起来拉开抽屉取出药就着放在床头的水喝下,这才痛苦地躺回**上,紧咬着唇忍受着胃痛的折腾。
上次薄济川听见她痛呼其实是确有其事,她的确是在痛呼,她的胃病很多年了,大概是长期喝浓茶提神以及饮食不规律造成的,不过不管是怎么造成的,现在再想怎么治似乎有点晚了。
熬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会儿疼,可是每次疼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为什么自己这么年轻却要受这么的罪。
方小舒大字型瘫在**上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双眼毫无焦距,气息微弱,胃部痉挛,她的呼吸断断续续,一会快一会慢,很久很久之后才渐渐平稳下来,只是这个时候她的脸已经白得毫无血色,额头布满冷汗了。
将屋里的空调调高几度,方小舒用被子裹住自己一声不吭地陷入半昏半醒的状态,这直接导致第二天她起晚了,等她打开门时薄济川已经洗漱好自己买了早餐吃了。
方小舒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吃完早餐收拾完了的薄济川,蓬头垢面脸色苍白,嘴唇干燥有些破皮,她舔了一下抿了抿,低头道:“对不起,我起晚了。”
薄济川见到她这副样子就紧紧皱起了眉,生硬地吐出一句:“你这是刚吸完毒吗?”
方小舒没有笑意地笑了笑,拿着洗漱用品朝洗手间走,声音很轻,但可以听清楚:“对,我也觉得自己是刚high完。”
薄济川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望着她纤细的背影看了一会,最终还是转身上了楼,下来时手上已经多了几盒药。
他直接走进方小舒的房间,把药丢到桌子上转身出了门,方小舒从洗手间出来时,正看见他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
她轻佻地挑起眉,倚在洗手间门边笑着说:“哇哦,夜袭的话这个时间可不太对哦。”
薄济川并不看她,他的表情似乎永远都礼貌里带着淡淡的疏远,一如她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一举一动都体面优雅。
他转身上楼,似乎是去拿东西了,等他下来时已经穿上了风衣,风衣扣子都没来得及系,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在整理领带,领带随着他下楼的轻巧动作微微飘动,方小舒直接在他快步走过自己面前时拽住了他的领带。
她将他拽到自己面前,低声问:“你要出去?”
薄济川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方小舒虚弱地笑笑,于是他就莫名其妙软化下了表情。
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大概是,他不和生病的女人一般见识。
“嗯。”他敷衍了一声。
“突然一点都不羡慕有钱人了。”方小舒的手从他的领带上移开,顺势贴上了他被衬衫包裹着的精瘦胸膛,一路顺着衬衫的纹路滑到小腹,在腰带扣上来回流转,食指甚至还从衬衫扣子的缝隙钻进去勾勒着那衣料下精瘦的线条,“不是一样也得这么早起吗。”
她的动作非常快,等他反映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到了最后一步,薄济川迅速拉开她的手,看着她的表情非常复杂,形容不出那是什么情绪,说是生气吧,却似乎更倾向于震惊,但震惊之中又带着一丝“宽恕”,“宽恕”之外又多了一份尴尬和压抑。
“你怎么老是这样?”他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话,说得还很没底气。
方小舒对上他带着些不悦和抗拒的眸子,淡淡地反问:“我是什么样?你觉得我不该是这个样?那我应该是什么样?你想要我变成什么样?”
薄济川被她反问的无语,稍稍有些生气,但当他看到她此时此刻的神情时却一点气都没了。
越是固执的人越是让人心疼,方小舒现在就好像一只被主人讨厌却还是天天守在门口等着主人的小狗,那种最近一直流荡在两人之间的微妙情感像是壁虎的尾巴,断了又长。
薄济川平静下来,松开紧抿起来的唇角,迟疑半晌仿佛在思索措辞,开口时语气难得带上了一些遗憾的味道:“你还很年轻,不要老是这么糟蹋自己。”
方小舒微微扬眉,低沉地说:“你觉得我这样的行为是在糟蹋身为女性的自己。”她说话时是肯定的语气,根本就不需要他回答,说完便径自道,“是的,没人会喜欢这样的女人,抱歉,这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样,我太放肆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说完转身打算回房,却不料薄济川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腕,她惊讶的回眸,可他却只是说:“希望你可以理解,我不想因为这个影响到我们日常的相处。”
方小舒扯回手臂后退一步朝他弯腰道别:“我当然理解,没有人不理解那种讨厌别人的情绪。再见。希望你,玩的开心,一切顺利,我也是。”说完,她转身回了房间。
薄济川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又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总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
方小舒靠在门上,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这件事的确不怪他,是她太大胆了也太过分了,这些年一直压抑的感情一下子爆发出来全都抛向一个人怎么可能不让人觉得可怕和惶恐,连她自己都被这些感情左右地丧失理智,错把他的容忍当成默认,更不要说是他了。他并没有错,错的是她,是她不对。
不过,有些错误可以弥补,有些错误却根本没有弥补的价值,这些错误更适合直接毁灭,比如占有欲,比如喜欢,比如爱,爱,爱。
爱真的很难用一个现实的模式来形容,对于方小舒来说爱就是****,你对一个人有****,那你就是喜欢他,而你愿意为了他忍住这种****,那这种感觉就是爱。
接下来平安无事地相处了两天,稳定地迎来了薄铮的生日。薄济川晚上开车带方小舒回家给薄铮过生日,路上给她简单地叙述了一下他们家的情况。
薄济川的后妈比他只大九岁,他十岁那年母亲去世,隔年父亲就再娶了,次年更是又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之前方小舒见到的薄晏晨。
薄晏晨是在薄济川十二岁那一年出生的,十二三四的年纪,正是少年最叛逆和敏感的年华,母亲刚刚去世,又进门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弟弟来分享父亲的宠爱,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继母,根本就不用想就知道他们家的关系不会太和睦,那绝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方小舒全都记在心里,并且一点都不多问,十分守礼知节,她穿着他掏腰包的黑色长裙,一字领的无袖真丝长裙看起来端庄又低调,的确很适合穿去见家长,给人一种很靠谱的假相。
他们交流完两人便再次陷入沉默,这两天一直都是这样,除非必要否则方小舒甚至都不出门,就算出门她也永远都穿着最得体的衣服,画着天衣无缝的妆容,不要说对他动手动作语态****了,就连朝他微笑也从来都笑不露齿。
她似乎一点都没有生他的气,他完全没法想象出这样状态下的她发起脾气来是什么样,因为她仅仅是这样就已经足够折磨人了。
她并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宽和文静善良持家的女人,他想不出为什么明明是她的问题,却搞得好像只有他自己不自在,他不能理解。
不过也许,虽然他找不出她身上确切的优点在哪,但她的魔力在于,她随便几句话几个动作就可以让他在房间里来回徘回一晚上,脑子里不断重复她的话以及和她相处的片段,以至于把他逼到不得不去背毛概和马哲都无法平静下来的地步。
到了薄家门口下车的时候,薄济川给方小舒拉开车门,看着她姿态翩翩地跳下来,黑色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就跟踩在他的心上一样。
方小舒有些疑惑地回头望了一眼冷冰冰盯着她后背一言不发的薄济川,他见她望过来立刻别开头看向了一边,关上车门快步朝前走,好像生怕她看出端倪。
方小舒才是那个真正心怀不轨的人,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薄济川在别扭什么。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成功地让没等到她跟上去的薄济川原路返回。
薄济川跟她说话时第一次带上了疲惫和试探,他声音有些沙哑地垂眼问她:“你还想怎么样?”
他现在浑身都僵硬得不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措辞,生怕哪个字用错了会引起她反感,这种过于小心的情绪导致他直接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办法好好跟她说话。
他向来不错的的自制力与教养在她面前似乎总是没办法维持超过十分钟,他真的很失败。
不,也许并不是太失败,至少他的鼻子还没失灵,他还能闻到她特意为今天的场合而喷的香水儿的味道。
方小舒意味深长地看着薄济川的脸色变来变去,两人就这么站在亮着灯光看起来年代颇久的二层住宅楼前四目相对,方小舒并没回答他什么,只是在他等不下去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环住了他的脖颈,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她一手顺着他的肩膀落下来握住他有些颤抖的手,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真的不喜欢那个‘冲动’的我吗,你真的能不喜欢我吗,你想想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