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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华约我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小店。
新开业不久的店,看起来有些冷清。幽深渺远的光线,慵懒颓然的音乐,还带着装修后没有完全散去的化学气息。木桌上,我和严华各据一方,杯里的咖啡腾腾冒着热气。窗帘半卷,森森透入些日暮的薄光,气氛严肃得令人有些不适。
双手捧起咖啡杯,细细地抿了一口。严华专门找我的目的,必定是同尹千言有关。可如果仅仅是想警告我不要乱说,电话里阐明便是,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出来一趟呢?
我抬头看了严华一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理所当然地开始阐明立场,“你今天叫我来,是不是在怀疑最近的流言是我说出去的?不管你信或不信,我从来没同任何人提起过,一直当做自己从没看见。”
我本以为,此话出口,严华会板起脸来告诫我几句。但事实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他只是靠在椅子上,眉头深锁,定定地说了句:“我知道不是你。”
他的话说得笃定无比,似乎并不是出于信赖,而是证据凿凿。这下,我更纳闷了,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只得说道:“学长,我明天还有考试,恐怕时间不是很充裕。有什么话,你快些说,可以吗?”
“抱歉,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样告诉你。”严华的背脊离开的椅子,倾身向前,把胳膊放在了桌上,双手交缠着揉搓,“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
他轻吸一口气,细致地观察着我脸上的表情,缓缓开口:“你能不能向尹千言的丈夫证明她真的出轨了?如果可能的话,顺便劝他们俩离婚。”
如遭惊雷,我张了张嘴,脱口问道:“为什么?你和尹千言学姐闹矛盾了?”
“没有。”
“那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大惑不解。异国他乡,两个孤独的人凑在一起取暖,我尚且可以理解,但胁迫别人的家庭就显得欺人太甚了。于是,我试图劝服他:“我听说你在国内也有女朋友,你也不希望尹千言拿这种事威胁你女友吧?”
严华摇摇头,清晰地说:“我已经和女朋友分手了,我提出来的。”
“分手了?我原本听说你们准备今年结婚的,真可惜。”我觉得有些抱歉,可突然间,电石火花,思绪瞬间清明,猛然想到了一种难以置信的可能。嚅嗫着,犹豫着,我小心翼翼地发出试探,“难不成流言,是你自己传出去的?”
他顿了顿,眼中闪出一瞬的逃避。沉默地思索了一阵后,缓缓吐出一个字:“是。”
“照片呢?”
“也是。”
我倒吸一口凉气,一时手足无措,只得讷讷地问:“为什么?”
严华坐着不动,踌躇片刻道:“我早就和女朋友分手了,也希望千言能够早些离婚,真正和我在一起。但是……”严华皱起眉头,薄唇如削,“但是她一直犹豫不决,我已经等了太久了,心里着急,只好出此下策。”
我呆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想到是这样一番原委。两个出轨的人为了取暖走到一起,其中一个却想要更多,以至于飞蛾扑火,也要拆散对方原本的情感格局。这一切,太冒险,也太疯狂。
严华见我不语,酝酿半晌,再次开口:“我是真的想要和她在一起,你能不能帮我?”
我心中生出些鄙夷,但面上仍是如常:“你不是已经寄了照片吗?”
严华摆摆手:“照片都是在室外拍的,千言太谨慎,只要出门,多多少少都会和我保持距离。虽然有照片,但并不太亲密。而两个人私下照的照片,我又不能拿出来,不能让千言知道这是我做的。同样,这个时候,我不能自己出面同她丈夫谈,否则千言会觉得我在逼她。”
我盯着严华,几番审视,几番唏嘘:“所以,你希望让尹千言觉得这是我做的?”
“不是的。”严华似是微赧,说道,“你只需要轻轻一语带过就行,原本就是实情,你只不过充当一个人证,不是什么错事。更何况,千言如今犹豫不决,心里并不快乐。经过这件事,她丈夫肯定会防着她,未来的日子不好过。有人证的催化,可以让她和她丈夫更快做出选择。和我在一起,这结果于她,也是最好的。”
闻言,我觉得严华可笑又可悲,但仍然耐心解释:“学长,这件事,我特意答应过尹千言绝不说出去,现在同样不会说。既然我先应允了她,就没法答应你。不过,我可以保证,今天你告诉我的事,我也绝不会说出。”
严华还想争取:“可是这……”
没等他说完,我便立刻打断:“学长,女人要是愿意,自己就会做出选择,哪需要用这些去逼她呢。更何况,就算我当了所谓的人证,也起不了太多作用。最终的结果,还是你们三个人的问题,别把我也扯进来。行吗?”
说完,我拿起手包,站起身来,礼貌地说:“学长,我明天还有考试,急着回去复习,先走了。”
转身离开,不顾严华的失落,匆匆迈入车水马龙的大街。可是,走了很远很远,咖啡厅里闷闷的装修气息仍然悬在鼻边,逼得我胸口发软。
人在爱情面前,究竟能有多疯狂,多自私?当私情暴露,不同的人又会有怎样的反应?严华的步步紧逼,尹千言的犹豫不决,带给我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一时间,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尹千言和严华的结果。隐隐地预感到,我和穆萨迟早也有曝光的一天,而那时,会基于怎样的原因,又会经历怎样的曲折?
我不愿想,也不敢想。埋下头,把自己陷在成堆的复习资料里,努力平息波折的心情。
这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有一道大题是分析地震记录图,需要用彩铅。很多学生都是带的十二色的彩铅,但我当时买得匆忙,有整整三十六色。
拿着笔,我正在纸上沙沙地画着,突然,老师敲了敲我的桌面。
“你的彩铅能拿几根借给别的同学吗?有人没带。”老师问。
“当然可以。”我抽了接近十根彩铅,交给老师,继续埋头答题。
铃声响起,考试结束。交卷以后,借彩铅的人前来归还,居然是阿尤布。
“谢谢你。”他微笑,将一根根彩铅按照颜色深浅排好,放入我的彩铅盒内。
自从小组分开后,我便鲜少同阿尤布说话。虽然同在艾默丁教授名下,但由于他总是偷懒不去,正面遇见的机会少得可怜。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我们都心知肚明。他竭力维护他的妹妹,我也不会直直往枪口上撞。
“不客气。”我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发现阿尤布还站在原处,看着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你怎么还在这儿?”我心里打鼓,他不会发现了什么吧?<e,对不起。”
“啊?”这句歉意来得没头没尾,我有些恍惚。
“之前一直没有跟你道歉,今天借着这个机会,刚好补上。”阿尤布叹了口气,“之前我有些针对你,现在想来,觉得很不好意思。上学期你帮了我那么多,又是作业又是论文,我一直没好好谢谢你。”
他这番道歉令我受宠若惊,苦笑着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些了?”
“最近发现了一些事,让我想通了。”阿尤布露出黯然的表情,这黯然令我心里发毛,却无法直白地问出口,只得附和着皮笑肉不笑。<e,这学期,几乎没怎么跟你交流过。其实,想起以前我们仍是好朋友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平静下来想想,觉得你还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今后,如果你遇见麻烦,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还是愿意帮你的。”
力所能及范围内的帮忙?这话说得我越来越迷糊。他能帮我什么?写作业吗?又是什么让他今天说出这番话?我弄不太明白,冲阿尤布扯出一个笑容,没把这话放在耳边。
只是,我没有想到,不久以后的将来,阿尤布还真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了我一个忙,使我少受了许多侵扰。当然,这是后话。
我和阿尤布说完话,考场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穆萨站在教室门外,等着阿尤布。其实这半年,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有所生分,虽然表面依然和睦,却不像从前那样无话不谈。
趁着阿尤布转身同我说道别的时候,穆萨的眼睛对着我俏皮一眨,比了个待会联系的手势。余光瞟见他的动作,我表面镇定地同阿尤布说着再见,心却已经冲上云霄。
明天清晨的航班,我和穆萨终于可以前往欧洲,过一段只属于我们的时光。喜悦不外露,可是整个人是在喜悦里。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处处皆是醉人的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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