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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闭关出来的第一天,想亲他。
青青闭关出来的第二天,想亲他想亲她。
青青闭关出来的第三天,想亲他想亲他想亲他。
别怂,桃花,就是上!”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
楚梨花笑笑,宽慰:“桃花,他可是凤青。”
是啊,她的凤凰是天上地下最厉害的兽。
桃花揪着的心,松开,又扯紧,又松开,然后心尖上开出一朵瑟瑟的小花,疯狂滋长,扎根的便是她的凤凰,她的青青,心驰神往,为着他。
梨花揉揉她乱糟糟的发顶,将若有所思的小姑娘拉回神,笑着仰仰下巴:“喏,你看,不是出来了吗?”
桃花抬眸,那双氤氲的眸子怔怔地看着碎石坍塌的洞口,青光萦绕,她的凤凰展翅环绕,扶风起落,一身青色的羽翼漂亮得不像话,钩着她的目光,一分都移不开。
青凤的后背,荣树有气无力似的,趴着不动,两只手正抱着凤青的脖子。
远处一干大阳宫的大妖们眼珠子集体掉地上了,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荣树妖主骑着凤青妖尊,一骑泯恩仇,真是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啊!
凤凰羽落,停在了桃花身旁,那双宝石一般清透的青色眸子落在她身上。
小姑娘笑了。
荣树也笑了,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软趴趴地躺在凤凰的后背,压着干哑的嗓音,仅凤青可闻,他说:“我没有和桃花双修。”
凤青鸣了一声,青色的眸,似蕴藏了一汪海水,没有一分人间烟火的气息,高高在上得让荣树十分……不爽!
他哼,嘴角咬着笑:“不过,不代表我不想同她双修,所以,”声音被他压到低沉,浓浓的挑衅意味,荣树皮笑肉不笑地撩邪,“你小心点。”
青色的凤凰羽翼突然震开,用力一抖,便把背上的荣树抖下来了,狠狠将他摔在了地上,震得他肺都颤了。
“咳咳咳……”
一阵咳嗽,荣树咬牙,暗骂了句无耻,复而端起下巴调笑,晃了晃手里方才趁机拔下的凤凰翎羽,分明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模样,神色却异常邪佞:“你欠我的鹿角,算还了。”
他随手便将那漂亮的青色凤凰羽毛插在了发间,怎地一副肆意不羁的浪荡样。
这夺角大仇,今日,一笔勾销。
往日仇,近日冤,这一骑之恩,都扯平了,凤青是何等骄傲,他荣树也是何等骄傲,纵使再不肯低头,只是那是非分明却又心软善良得一塌糊涂的小姑娘夹在了中间,他们两个谁又硬得起心肠来。
桃花这时已小跑到凤青身边了,气喘吁吁地,鼻尖上还晕了一层薄汗,小脸红通通的,急得不得了的样子,一直问凤青这儿疼不疼,那儿疼不疼,心肝宝贝地爱抚着凤青的羽毛,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荣树头上那根漂亮的羽毛上。
好想要……
凤青的毛啊!
忍住,不能去拔,凤青会痛的!
可是,还是好想要啊!毛发定情啊!
她纠结得不要不要的,直勾勾看着荣树头上的毛,垂涎欲滴。
荣树:“……”
胸口一堵,他憋着一口气不顺,恨不得把肺都咳出来,心痒,手痒,哪都痒,就好像凤青那根羽毛在挠,特他么不舒坦。
桃花目露担忧:“你没事吧?伤得重不重?”
荣树那发堵的心头这才顺了些,说:“死不了。”将头上的羽毛拔下,递过去,“小桃花,下次浪迹天涯不会再丢下你了,这个给你赔罪。”
凤青:“……”
他扇了扇翅膀,试图拉回身边小姑娘垂涎欲滴的目光。她完全忽视,双手接了荣树给的羽毛,然后笑眯眯地插在了发间,异常满足地对凤青说:“我有这一根就够了,你身上的毛不能再拔了,不然会秃顶的。”
尾巴上的可以啊。
桃花着重补充:“一毛都不能拔,金贵着呢。”
一众大妖小妖老妖少妖:“……”
桃花宝贝地摸了摸头上那根迎风招摇的毛,又摸了摸,最后还是不舍得戴,拔下来,揣进了怀里。
“……”
这小痴汉!
荣树好笑地眯了眯眼,身子晃荡几下,悄无声息地往地上栽了,意识涣散之前,脑中闪过了半个时辰前在洞穴里的幕幕。
萧魇在极尽轻柔的蛊惑,他将她压在地上,血气滚烫,靡靡耳语在诱哄着。
“你不想得到我吗?凤青来了,他要来带我走。”
“你现在要了我,凤青就不会跟你抢了。”
“以后桃花就是你的了。”
她以后就是你的了……
不是不心动,不是没有动过贪念,可手上的动作就像本能一样,还未思考,便已经按住了对方的肩与腰,掌心运了妖气用力一压。
萧魇被桎梏住,动也不能动。
“我是想要她,”他盯着那张错愕的脸,那张让他心驰神往的脸,一字一字讥讽,“不过,你是个什么东西。”
手掌寻着身下少女窈窕的腰,已经覆在了她后背。
萧魇募地睁圆了眸子:“你——”
他邪邪一笑,指腹弓起,对着身下之人尾椎骨上三寸的地方,狠狠一击。
一声痛呼,一道黑色的浓光从少女身体里破开,荣树长臂一览,将昏睡未醒的小姑娘抱进了怀里。
萧魇被逼离,摔在地上,嘴角渗了一抹血迹。
荣树小心地将还未醒来的小姑娘放在一旁,嘴唇翕动,语调阴冷:“忘了?五百年前老子也是蛊虫。”
怎会不知道命门在哪?是以,放任她靠近,一击即中。
唇线拉直,带着一丝薄寒,荣树道:“离她远点,你脏。”
萧魇怒极,大笑,眼里如同住了一头野兽。
而他们,是她的猎物。
她捻风化作一根玉笛:“荣哥哥,这都是你逼我的。”
骤然,笛声响,刺痛爬入他四肢百骸,耳中嘶鸣不断,却清晰地听见那醒来的小姑娘在无助地喊他的名字。
为什么将自己逼入这样受制于人的境地呢?为什么没有要了她呢?为什么没有趁虚而入得了她的身子,先下手为强才是他的风格不是吗?
而且,毫无疑问,他稀罕她,想要占为己有,为什么下不去手呢?荣树想,他可能是怕惹小姑娘哭,怕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真他妈的会心脏疼。
他眼皮沉重,垂下了,合上的那瞬间,又看见那小姑娘的脸,有点慌张的样子。
“荣树!”
“荣树!”
桃花喊了两声,荣树晕死过去了,一点反应都没给,平日里那张总是风情妖娆的脸,带着病态,躺在那里呼吸声都听不到。
桃花焦急了:“哥哥,他怎么了?他会不会死?”
“命硬着呢。”梨花揉揉她的脑袋,安抚还在后怕的小姑娘,轻声,“我带他回大阳宫,你也跟我回去。”
“他真的不会死?”桃花再次确认。
她同荣树怎么说都是患难与共过的,桃花还是盼着他好的,她觉得,他没有外头说的那样坏,是一头好鹿,是一头路见不平会拔刀相助的正义鹿。
梨花瞥了一眼晕死都晕得姿态妖娆的那头鹿:“这头鹿要有这么容易死,早被大卸八块了。”
桃花得了准话,这才放心了,然后便走到凤青跟前,斩钉截铁地说:“荣树在洞里帮衬我很多,哥哥你别再为难他,给他用最好的药,我就不去照看了,我要跟青青走。”
她家青青,连人形都幻不回来,肯定受了极重的伤。
梨花不同意:“跟我回大阳宫。”
桃花直接忽视,眼里温柔得能滴水,问凤凰:“青青,你受伤了,我瞬移驮你回听茸境好不好?”
就她这小身板,还驮人家?
梨花只觉得自家小姑娘胳膊肘往外拐,不爽,刚要劝谏,那青凤便俯身,匍匐在了桃花脚下。
她一脸担心又满眼温柔地爬上了凤青的背,两只嫩白的小手自然地抱住了凤凰的脖子,就差蹭上去摇尾巴,体贴入微地叮咛:“累了就放我下来,换我驮你。”
梨花:“……”养大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心塞!巨大的心塞!
小姑娘似乎怕是碰到凤凰的伤口,有点僵硬地趴着,抬起脑袋看楚梨花:“哥哥,你还帮我瞒着爹爹娘亲好不好?”
楚梨花直接拒绝:“不好。”
小姑娘皱眉:“若是他们知晓,便不会再让我留在北赢了。”
楚梨花不为所动,说实话,他巴不得自家妹妹跟在父母身边,离那老凤凰老麋鹿都远些。
三天两头受伤,他恨不得现在就打包把她藏起来。
桃花努努嘴,眼里水雾蒙蒙:“哥哥。”
楚梨花扭开脸:“撒娇也没用。”
软的不行,桃花来硬的,绝对得让哥哥像往常一样给她谎报军情,居然杏花爹爹肯定要来捉走她。
她三指指天,郑重其事的口吻:“我保证,再也不乱跑。”
楚梨花哼。
“我保证,以后去哪都让护卫跟着。”
他再哼。
桃花绞尽脑汁,继续晓之以情:“我保证,乖乖听青青的话,他叫我往东我不往西。”
胳膊肘拐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楚梨花怒其不争地冷眼睇着一脸诚恳的小姑娘。
她没法了,铿锵有力地说:“我保证,不同青青私奔。”
楚梨花:“……”
俊脸都气红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最后,桃花还是骑着凤凰飞走了,楚梨花眉头紧蹙,唇角抿直,看着地上那一滩血若有所思。凤青,绝对伤得不轻……
翌日,未时,有凤来临,落在了听茸境的十里梅园里,低低嘶鸣声响,鸣谷拔腿便跑出了听茸小筑。
皑皑雪地里,绯色落花铺了一地艳丽,青色的凤凰正伏在树下,毫无声息,漂亮的羽翼之下,小姑娘睡得正沉。
鸣谷压抑着语调,声音发颤:“妖尊!”
青凤微蜷着身体,小心翼翼地用额前软软的翎羽拂着睡不安稳的小姑娘,他道:“我幻不了人形,你抱她进去。”
声音无力至极,轻得似被风吹散了。
鸣谷老眼一红,说不出话来,多少年不曾见过他家妖尊大人这般样子,眼里全是明晃晃的脆弱与无力,看着羽翼下的姑娘时,却璀璨明亮,像要一瞬竭力燃烧掉所有光华。
这种孤注一掷的奋不顾身……
凤青终归还是不放心怀里的姑娘,用最后一丝清明安排好所有事情。
“这一次闭关会很久,不要让她来寒冰洞。”
“我已经重新布了结界,除了楚家的人,不要把她交给任何人。”
“不要告诉她。”
“我的伤,我体内的魔性,都不要让她知道。”
“听茸小筑里我配好了很多药,用法与用量都写下了,你都记下来,桃花性子皮,总会磕伤。”
“她身子发凉,让她睡我的榻。”
“她若是不想去藏书院,便由着她,但不要让她一个人乱跑,沉雪苑那边你注意些。”
“若稍有动静,立刻来告诉我。”
“你仔细,”凤青顿了一下,“仔细照顾她,我不放心她。”
凤青说了很多,零零总总,说的全是那个小姑娘。
要有多情深,才能这样心心念念,为她带了一身伤,为她事事筹谋,为她低微到俗世里,万劫不起。
鸣谷喉咙梗涩:“鸣谷都记下了。”
鸣谷走过去,小心地抱起了沉睡的姑娘,而凤青,趴在那里,久久都动不了,良久,挥了挥羽翼,站起来。
须臾,又倒下……
“妖尊!”
那青色的凤凰,展开的翅,像折了一般,无力地瘫在了苍茫一片雪里。
风吹,雪停,许久许久,梅花树下,只剩一堆凌乱的雪,还有满地肆意的花瓣,不远处的开得风华的树下,女子掩面,坐在了冰冷的雪里。
“姑姑,您怎么了?”
剔了妖骨的婢女骨瘦如柴,蹲下去搀扶。
霍狸拿开遮住眼的手,滚烫的眸,热泪盈眶。
她嘤嘤低泣,指着那满地残花的地方:“那雪堆之下,埋的都是凤青的血。”
突然,她便嚎啕大哭了。
鹅毛般的雪,说下便又开始下了,一层一层覆盖梅花树下的雪堆,满地绯色的花,细看,那雪里,有殷红殷红的血。
日月转了六十余轮,凤青一次都没有出来过,鸣谷说,凤青闭关清修,若是受了叨扰,会适得其反。
桃花很乖,不吵不闹,乖乖地等他出关。
哥哥来过听茸境好几次,想要接她回大阳宫,她不肯,扒着梅园的树怎么都不肯走,哥哥拿她没办法,留下了一颗黑珍珠。
听成明大妖说,为了让那条鲤鱼吐珍珠,哥哥将它喂肥了足足一斤,小鲤鱼已经胖得游不动了。
荣树也闭关了,哥哥说他是万蛊之王,估计要闭关训化体内那只催心蛊。
还有,满满出兵围剿蛊虫一族去了,说是很骁勇,不过梅花酥成日总是蹙着眉,桃花看得出来她很是牵肠挂肚。
二白天天跟着十八混,已经学会包包子了,偶尔会陪陪桃花,教她各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撩汉技能,说是等青青出关,就先办了他再说,以慰多日相思之苦。桃花也觉得甚有道理哩。
一日如隔三秋地过着,转眼便是桃花十四岁生辰。
玉石的沙漏不疾不徐地滑落沙子,子午夜刚过,屋外风雪停歇,落花静谧地飘,缕缕月光漏进窗里,洒了一地温柔的橘黄,将榻上深睡的姑娘渡了一层淡淡的光滑。
“桃花。”
“桃花。”
“桃花。”
梦里似的,轻而缓的声音,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却有力地钻进心坎里,缠缠绕绕全是好听的音色。
桃花迷迷糊糊,睁开眼,惺忪地眨了眨。
那个声音又唤她:“桃花。”
“嗯?”
她愣愣地扭过头去,迎着细细碎碎的浅光,便看见一张漂亮的脸。
太漂亮了,像梦里描了一副绝艳的水墨画,让人心荡神驰。
“青青……”
一朵小花从心尖开了,四肢百骸都是清香,桃花只觉得美好得像置身梦里。
他便蹲在她榻旁,还是熟悉的眉眼。
“生辰快乐。”他说。
温柔,带了宠溺,像雪后吹来的一丝微风,让人熨帖又舒服。
她晕晕乎乎的脑袋想起来了,过了子午夜了,是她生辰,还是有点懵,像踩在云端的感觉。
桃花把眼睛使劲地睁大:“青青,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凤青笑,捏了捏她睡得发烫的小脸,问:“疼吗?”
她呆呆地点头。
小姑娘皮肤白嫩,十分娇柔,轻轻一捏便是一道红痕,凤青便又异常轻柔地给她揉揉,直至那红痕全部消失,才收回手。
“你闭关好了吗?”小姑娘缩在被子里,露出一个脑袋,一双瞳孔像极了两颗晶亮光滑的黑葡萄,泛着水光。
凤青道:“嗯,刚好赶着给你过生辰。”
自然不是刚好,他不记得多久没合眼了,泡在寒冰洞的深潭里,感官都被极寒之地刺骨的冷给麻木了,却异常清醒地记得要赶在她生辰前出来,给她煮一壶梅子酒。
她小心又不确定地问:“还要回去吗?”
凤青摇头。
想必又吓着她了,他揉揉她额前已经长长了的发,发丝顺着服帖在额头,像它的主人一般绵绵软软的。
“有没有什么生辰愿望?”
像哄她,凤青凝眸望她,目光比月色温柔,只装着桃花漂亮的小影子。
不是梦啊。
桃花脚下踩了棉花,刚刚才稳住了心神,竟开始肆意地荡起来,那张脸漂亮的过分,她心猿意马得紧。
她钻出被子里,凑近凤青:“我想,”她牵了牵嘴角,笑得像只不谙世事的小狐狸,说,“我想亲你啊。”
凤青怔住。
唇上一凉,那软软的两片唇便贴上来了,也不知轻重,磕得生疼,四目相对,满眼潋滟青光,璀璨而夺目。
凤青抬手欲推开她,却僵硬了动作,手悬在半空,如何都动不了。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理智里一清二楚,只是一遇到她,全部溃不成军,所有感官都酥麻了,只余唇瓣上一点凉意,带着熟悉的梅花清香。
她并不得章法,也不懂刻意旖旎,只是凭着本能,本能得想与他亲昵,想汲取他身上的气息,张开了唇,舔舐轻吮凤青的唇。
他大抵也木然不知所措了,张开了嘴,一动不动,任她小巧的舌,在他唇齿间胡作非为,湿滑的小舌头钻进去,勾着他的唇,用力用力的吸,甚至发出轻微的水声,没有技巧,啃咬轻舔着。
直到……她憋红了脸,才放开凤青,大口大口地喘息,双眸含春,雾蒙蒙的,脸上像染了一层缱绻的暖色,红唇嫣红,嘴角给挂着一丝来不及吞咽的水光。
凤青看着她,目光痴痴缠缠,回不过神来,任滚烫的绯红爬上了耳根子。
小姑娘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正笑得像只得逞了狐狸,问他:“感觉好不好?”她很是欣喜,羞赧却又大胆,“我感觉很好很好。”
好到想扑上去,亲晕过去!二白说了,别怂,就是上!
“青青。”
“青青。”
“青青……”
偷了腥的小猫,心情那是一片大好,脑袋蹭着他的掌心轻轻软软地喊他的名字。
凤青那双藏了千年风雪的眸,消融了寒,怔怔地看她,久久才找回心神。
“桃花。”
她眼角含笑,眉眼映了一轮新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