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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何等聪明,见自家姑姑衣襟半露,甄志丙衣衫不整,立时明白发生了何事,怒气如火山爆发,霎时填满胸膺。
他本是桀傲不驯、飞扬跳脱的性子,行事率性而为,从不把世俗礼法放在眼里,愤怒之下,一怒而拔剑杀人,也不过是寻常之事。
眼见至亲至爱的姑姑衣襟敞开,内衫半露,显是被那臭道士欺负了,杨过目眦欲裂,眼中快要喷出火来,喝道:“你这该死的牛鼻子,无耻淫贼,今日定要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死来!”
青光闪处,杨过呛啷一声拔出长剑,玉女剑法施展开来,霍霍生辉,三尺青锋之上,罩着一层半寸厚的青色剑芒。
昔年林朝英苦心孤诣、费尽心血创出这套剑法,只为胜过王重阳一筹,玉女剑法可说凝聚了林朝英毕生心血,是她一生武学精华的结晶,专门克制全真剑法。
杨过这几年借助寒玉床之力,勤修内功,又苦修一年重阳遗刻上的九阴真经,内力根基扎实,真气精纯浑厚,已胜过甄志丙良多,又是暴怒下全力出手,玉女剑法威力更增几分。甄志丙内力、剑法均不如杨过,兼心中有愧,气短势弱,一身修为发挥不出七层。
这一进一退,交手数招,甄志丙便被压在下风,左支右绌,险象环生。第九招时,杨过手中长剑急掠,剑上劲气嗤嗤作响,将甄志丙右臂划出一条数寸深、半尺长的大口子,殷红的血肉向外翻出,露出森森白骨,情状甚是骇人。
甄志丙右臂受到重创,右手无力,长剑拿捏不稳,当的坠在地上。杨过一招得手,更不留情,青锋直指甄志丙前胸,这一剑倾尽全力,当真如惊雷闪电,声势极其惊人,别说甄志丙已受重伤,便是完好无损、神气完足,也很难抵挡。
“够了。”柳宸屈指轻轻一弹,杨过只觉一股柔和而无可抗拒的真气涌至,虎口一痛,长剑脱手飞出,插入数丈外的一方青石中,直没至柄。
“我已废了这道士的肾经,今后他只能安份做一个出家人。况且他作恶未成,罪不至死,让他去吧。”柳宸淡淡道。
“不行,这道士罪该万死,饶他不得。”杨过愤然。
“我已答应饶他一命,本座说的话,有不作数的么?”柳宸声音微冷。
杨过也不答话,掠身挥拳,向甄志丙膻中穴猛击。
柳宸冷哼一声,反手一钩,已抓住杨过脉门。杨过被他一把抓住,只觉半身酸麻,动弹不得,心中又惊又怒。
“小道士,你去吧。既然我已答应饶你一回,便断不会食言。但你记清了,日后好生修心养性,安分做个有道全真,否则重阳真人复生,也护不住你。”
柳宸前世活了二十多年,又在天元大陆经历了三十载血雨腥风的厮杀,叫甄志丙小道士,本无任何问题。
但他现在这具身体,只是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小道童,却老气横秋,称年以弱冠的甄志丙为小道士,就让人颇感怪异了。
见爱儿受制,欧阳锋不干了,喝道:“小娃娃乳臭未干,口气倒不小。快放开我儿子!”
话未落音,欧阳锋已挥起蒲扇大的巴掌,狠狠向柳宸胸前推去。这一掌直如惊雷霹雳,快如闪电虹光,掌风席卷处,花草碎石漫天飞扬,漫卷数丈高空。
掌力吞吐,隐隐发出阵阵雷鸣,凌厉刚猛的劲力,排山倒海般轰至。
柳宸神色微微凝重起来。
他本以为先天神功修至第五重,胜过王重阳生前,当世本该再无对手。不料欧阳锋竟有这等能为,掌力如斯刚猛雄健,已有威胁到他的本钱。
“奇怪。”
柳宸微感诧异,来不及深思,左手轻挥,杨过已轻飘飘飞出十丈,落地时稳稳当当,不摇不晃,显出他对内力精细入微的掌控。
右掌环抱,推出。
十丈内天地灵气极速聚拢,成一个三丈高的微型龙卷,狂飙急卷,所过之处,青石爆碎,树木摧折,与花草一同化为齑粉尘泥。先天真气与天地灵气互相激荡,地面也不堪承受这等巨力,破开一条数丈长、尺许深的裂缝,宛如巨灵开山时凿出的山谷。
这等力量,便是放在天元大陆,也可与凝真境武者媲美。天元大凝真境武者,肉身强横,且精神力、精气与肉身融为一体,孕出气血之源,气血之源中凝出真气种子,举手投足间有十马之力。
此马并非寻常宝马,乃是上古遗种紫麟蛟马,每匹紫麟蛟马均有五鼎之力,一鼎为一千斤,五鼎即为五千斤。宗师强者随手一击,便是五十鼎之力,这等巨力,绝非血肉凡胎能够承受。
欧阳锋低吼一声,蛤蟆功催运至十二成功力,掌力又增几分威力。忽然,天道妙音响彻天地,无穷道纹从天而降,加持在欧阳锋身上,瞬间将蛤蟆功推上一个返本归元、极其神妙惊人的境界。
一只五丈高的三眼蟾蜍凭空出现,悬浮于欧阳锋头顶上空,通体绿光莹莹,晶莹剔透如翡翠雕成。
三眼蟾蜍三只眼睛猛地睁开,眉心竖眼射出一道惨绿如鬼火的光芒,绿光过处,虚空仿佛都被腐蚀了,遍地绿荫、缤纷花丛甚至泥土岩石,都迅速变得焦黄漆黑,化为粉尘。
“不错!”
柳宸哈哈大笑,左手闪电般拍出,先天紫气运于左掌,手掌紫气氤氲,五指和掌心紫光如电,皮肉筋骨近乎透明,其中隐隐有紫色光华透出。
一轮紫月从柳宸左手掌心飞出,后发先至,瞬间将剧烈飞旋的微型龙卷吞噬。得了灵气气旋补充,先天紫月光华大作,冲销而起,淡紫色光芒笼罩百丈空间,天上皓月的光辉仿佛都被紫月比了下去。
三眼神蟾怪叫一声,身体剧烈颤动,被先天紫月的光华一照,顿时如夏日曝晒下的冰霜,迅速消融,顷刻间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先天紫月趋势不停,紫光虽看似柔和如水,却如太古山岳碾压,在虚空中激起千层巨浪。气浪翻涌咆哮,如怒浪狂涛飙射而出,巨石乱飞,林木摧折,与嫩草鲜花一同化为碎屑尘泥。
杨过和小龙女就如飓风中的稻草人,随风沉浮,体内不住传出咔嚓咯崩之声,不到一炷香时间,筋脉骨骼已折损大半,七窍溢出屡屡血丝,显然是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欧阳锋修为远比杨过和小龙女深厚,坚持数息后,大叫一声,口中鲜血狂喷,败絮般飞出,撞在十丈外的岩壁上,全身经脉尽断,骨骼粉碎,当场昏死过去。
“罢了。”
柳宸本无杀人之意,此时见杨过和小龙女如此凄惨模样,心中微微不忍,曲指轻弹,点在先天紫月中央。紫月猛地一颤,轰然炸裂,化作点点紫色荧光,融入杨过、小龙女和欧阳锋三人体内。
那紫色荧光,乃是十分精纯的先天紫气精华,效力极强,比甚么百年老参、千年灵芝还要优胜几分。杨过等人吸收了先天紫气精华后,伤势迅速好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