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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小鸡们适应以后在松柏山的饮食习惯,王少东决定给小鸡仔们抓一些小虫子吃。
蜈蚣的试验获得了成功,小鸡对于小虫子们天生具有强烈的好感。刚孵化出来的小鸡仔,就会在地上用自己黄嫩的小爪子刨来刨去得找小虫子吃。
惊蛰之后,土里开始出现许许多多的小虫子,翻开石头,什么蝎子、蜈蚣、蚰蜒、土鳖、鼠妇、蚯蚓等等,都开始出来活动了。
先前王少东小的时候,每年过了惊蛰,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到山上抓蝎子了。
沂蒙全蝎是上好的中药材,龙廷药材市场就有人开摊收购,也有人会下乡到村入户收购。在王少东上小学的时候,一只母蝎子的价格可以卖到一毛五到三毛钱左右。一个勤快的三年级小学生,从惊蛰开始,一直抓到快立夏,总共两个月的时间,可以抓一百个大母蝎子,能卖二十块钱。
在九几年的时候,二十块钱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说可是一笔巨款。城子坡镇上物资交流会的时候,歌舞厅的门票只有五块钱,而马戏团的门票只有两块钱。两块钱就可以买一把打BB弹的气手枪,而五块钱,甚至可以给结婚的亲戚朋友随份子喝酒了。
但是呢,到了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随着钱越来越毛,而蝎子的收购价格还是老样子,同时新长起来的孩子越来越娇惯,所以到山上来抓蝎子的小朋友越来越少了。
还有一个原因,在九十年代的时候,每到冬天,到山上捡柴禾的老百姓还是不少的,然后到了转过年春天的时候,山上的干草、酸枣棵子、荆棘条子什么的都割完了,整个山上放眼一看光秃秃的,孩子的父母也没看到说是有什么危险的,所以会允许孩子到山上一边玩儿,一边抓蝎子赚零花钱。
从小学二年级开始,一直到上高中,王少东每年都会抓百十只蝎子,换二三十块零花钱。
但是,到了现在,在2003年的时候,这个看起来非常有趣的传统儿童游乐项目面临着失传的危险。
孩子们的零花钱变多了,富裕的家庭到2003年的时候,给孩子的零花钱一次就好几块钱了,两个月的时间赚二三十块钱对孩子们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了。
山里的孩子有许多赚零花钱的方式,惊蛰过后,到山上抓蝎子只不过是其中之一。钢城县有家大型钢铁厂,所以整个钢城县内有许多跟钢铁有关的产业链,比如说每个村子都有的废铁收购站。所以,到垃圾堆里面捡废铁,也是各村小朋友们赚零花钱的方式之一。鲁中市是全国著名的花椒产地,每年到了秋天,山上的花椒需要雇佣大量的人力来采摘,采摘一斤鲜花椒的人工费是五毛钱,熟练的采椒工人一天可以撸三十几斤花椒,基本上可以相当于干一天建筑的收入了。而像十来岁的小孩子,一天下来撸个七八斤,也有四五块钱的收入,比抓蝎子的效率高得多。
另外,到铁路上拣焦炭,夏天来的时候从大寨村冰糕房批了冰糕下村去卖,到地里挖柴胡、何首乌、艾蒿等等的草药卖等等,也都是王少东小的时候小孩子们用来赚零花钱的手段。
王少东和郑辉给郑涛留了个纸条,然后拿着两个大空塑料瓶子,便上山去了。
路上他们从石头下面发现的小虫子,无论是土鳖虫,还是土蚕,他们是来者不拒,统统用镊子夹进了塑料瓶子里面。
郑涛一脚睡到了中午十二点,起床一看,发现餐桌上有个纸条,便拿起来看。
“郑涛,我和你哥到山上抓虫子去了,记得给鸡添水。”
白天的时候,天气要暖和一些,只用电暖风保持鸡舍的温度就够了,然后那个炉子只需要多添一些煤炭,压住火,到了晚上再用钩子钩开就行了。
看完纸条,郑涛忙到鸡舍里面去看,看到说饮水桶里面的水快要见底了,郑涛慌忙提着水桶进到鸡舍里面灌水。
“真是的,他俩到山上抓什么虫子啊,临走也不知道把我叫醒。”
郑涛一边自言自语得埋怨,一边忙活着给饮水桶里面灌水。
“咦,郑涛,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呢?你哥和东子呢?”
郑涛正忙着灌水,忽然听到塑料布一角被人掀开,然后一个脑袋从外面探了进来。他抬头一看,原来是王少东的母亲来了。
“哦,大娘啊,俺东子哥和俺哥到山上抓虫子去了。”
赵士玲眉头一皱:“抓虫子?你东子哥心可真够大的,这边上了500小鸡苗,还没满两周呢,就有心说去抓虫子?”
郑涛给所有的饮水桶灌满了水,然后距离喂食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便从鸡舍里面走了出来。
“大娘,你咋来了?”
郑涛从鸡舍里面出来之后,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看着赵士玲问道。
“你们今天晚上是不是要给小鸡苗打防疫,你大爷让我上来问问要不要帮忙?”
“哦,这事啊,俺东子哥早说了,这事俺们仨就足够了,不用你们帮忙。大娘,咱们别在这里面了,忒热,咱们还是到那边屋里说话吧。”
赵士玲点点头,也觉得鸡舍里面太热了。
到了隔壁王少东他们的宿舍之后,郑涛才看到,进门口的案板旁边,放着不少土豆,另外在他们平时吃饭的方桌上面,还有一塑料袋的煎饼以及十来个放在包袱上的馒头。
“大娘,俺东子哥说了,以后我们没饭了就自己下去拿,山上路远,您送过来太辛苦了。”
“郑涛啊郑涛,你比你东子哥嘴可会说话多了。”
赵士玲看到说自己儿子他们的宿舍有些凌乱,便二话不说得开始收拾起来,而郑涛一看,忙也帮着收拾起来。
两个人正收拾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王少东的声音。
“郑涛,郑涛你给小鸡们饮水桶里面加水了吗?”
郑涛一听,听出是王少东来了,忙迎出来说道:“东子哥,我加了,你快来吧,你家俺大娘来了。”
王少东一听,慌忙地进了屋。
赵士玲看着自己儿子和身后跟着的郑辉一人手里一个大塑料瓶子,而每个人瓶子里面,都张牙舞爪得装满了虫子,便皱起了眉头。
山上的虫子太多了,这才两三个小时的功夫,王少东他们一人就抓了小一斤各式各样的虫子。
“你呀你,儿子,我真担心人家郑辉郑涛兄弟来被你给带坏了,养鸡你就养**,怎么还跑去抓虫子了呢?”
赵士玲三下五除二便将房间收拾好了,王少东很高兴地坐下来,然后将自己和郑辉的战利品倒在了脸盆里面。
“娘,你不懂,俺和郑辉抓的这些虫子啊,是喂鸡的。”
“好好的那么多饲料不喂,费这个洋工夫干什么?”
赵士玲显然对儿子的远大计划没有多少理解,然后王少东呢,也懒得解释,几句敷衍打发走了母亲之后,便急急忙忙得跟郑辉和郑涛商量起来怎么样处理这些小虫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