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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莫守尚一家子刚走没多久,苏阳和丁羽便来到医院内探望莫秋风。
在这之前,付景明、郑聪以及周东升也曾打过电话,关切询问他的现状。当然,少不了现在正在京城的张绣和湘满月,从苏阳那边得知后,两人也在忙碌之余打电话安慰了莫秋风一番。
连番的电话和探病,令莫秋风心中洒然一笑,他这一伤,颇有惊动一方的样子。
事实上,他这一伤确实是惊动了一方。在莫秋风并未完全了解的情况下,莫守尚已经请市公安局以及镇派出所的朋友协助调查,一番动作令镇上的人都觉得风雨欲来一般。
也没花多少时间,昨天晚上的四个人便被揪了出来,他们也就住在镇上,离烧烤摊的位置并不远。而在揪出之后,这四个人便被扭送进派出所。
不过,因为未成年,加之没出重大事件的缘故,明面上无法重罚。当然,暗地里莫守尚已经吩咐好了,那四个人在里面是讨不了好的。
这一切叶淑琳和莫守尚并没告诉莫秋风,也没打算告诉莫秋风。即便如此,莫秋风也是知晓一些的,之前妹妹原本陪在他身边,被三叔叫出去一段时间,那时候他曾透过窗户见到下面的警车。
知道归知道,莫秋风没打算去理会:他相信家里人会帮他处理好的,也就无意理会。
“莫少,感觉怎么样了?”
将手中的花束在一边插好之后,苏阳关切地询问。随着对音乐的投入,他和丁羽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这次也是和丁羽结伴而来的。
“还好。”
莫秋风微微一笑,声音虽然还有些喑哑,不过比之昨晚要好上不少。指了指自己颈部的绷带,莫秋风说道:“医生说让我好好休养,不要累着喉结和声带。”
他的声音令苏阳和丁羽讶异了一下,露出几丝担忧的神色,迟疑了一下,苏阳轻声问道:“莫少,这会留下什么影响吗?”
做为最了解莫秋风音乐方面的几人之一,苏阳可不希望莫秋风喉结处受到什么后遗症的影响。在他身边,丁羽亦是如此想着,不过他话一向不多,只是担忧地看着莫秋风。
面对苏阳的询问,莫秋风沉默了一下,微微笑着没有答话。而苏阳和丁羽好歹也对莫秋风的性子有所了解,当莫秋风这般表示的时候,他们心中已经猜测到了一点。
“还好,如果注意保养,应该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听莫秋风这么一说,苏阳和丁羽面面相视,前者勉了勉嘴唇,而后开口道:“既然这样,那莫少你就少说点话吧。”
面对苏阳的关心,莫秋风笑着应承下来。而苏阳目光在丁羽身上停留了一下,而后笑着对莫秋风说道:“莫少,丁羽这家伙前段时间自己谱了个曲子,你有兴趣听听吗?”
这应该是他们两个事先商量好的,因为莫秋风见到门边丁羽放置的吉他,一笑点头。
他倒也想知道丁羽的现状,第一次见到丁羽的时候,是在年初一街头,那时候的丁羽演唱少了一些情感,不知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会不会进步些许?
得到莫秋风的肯定答复,丁羽脸上露出雀跃和些许青涩,他为莫秋风能肯定他而雀跃,也害怕等下会让莫秋风见笑。这很正常,和苏阳相比,他的性格要内向许多,和莫秋风几人相处之间,并不是很放得开。
“莫少,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望你指点一下。”
莫秋风笑着点头,而后看着丁羽拿着吉他试音准备弹奏。
他的吉他还是刚见面时那把木吉他,不同的是,他的脸上褪去了流浪的风尘和青涩,取而代之的是点点的韵味。想来,在张绣的教导下,他也在一步步成长中。
正如苏阳之前所说,曲子是丁羽自己谱的,在一个宁静的午后,想及自己以往的流浪历程,一时兴起写下了这首曲子。
‘岁前,青春如梦繁花似锦,醉里挑灯梦相思。岁后,风吹浮萍雨成花,铁迹阑干成斑驳。任岁月风干,黑白了回忆,散去多少年华。’
‘青春不在,谢了春华,柳絮不再因风起。空对月,两相叹,何曾谁变。’
‘那些年逐梦的肆惮,那些年风干的泪花,那些无悔的年华,留存心里难忘记。风说云不哭,云随风起涌,化成雨,点点滴滴旋旋律律,诉说,此生无怨。’
许是因为原创的缘故,他的弹唱还显得比较青涩,中间还停顿了一下,重新找回旋律感。不过,以莫秋风的眼光来看,丁羽表现的很好,已然有着很大的进步。
说起来,重生到现在,音乐造诣提高不少,但一直都是在剽窃别人的成果,自己的原创倒是没有。虽说还有十几年的时间,但这种坐吃山空的行为可要不得,自己也得在‘原创’这一词上面努力了。
弹唱完毕,丁羽期待的目光看了过来,“莫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片刻的兴起,他将这一动灵机记录了下来,并经过了三天的打磨专研,才诞生了自己的第一首歌。现在,他迫切希望得到别人的评价,尤其是他的目标偶像之一,莫秋风的评价。
被丁羽问到如何评价,莫秋风倒是不慌不忙,若是依着他前世半吊子的音乐功底,显然还不如丁羽。今生,好歹在张绣的培养下调养了好几年音乐情操,自身功底也扎实了,有料自是不怕他人考验。
因为喉咙不便,莫秋风没有答话,只是笑着接过丁羽手中的木吉他,目光在丁羽身上看了一下,后者了然地注意莫秋风接下来的动作。
哪怕是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完全记下只听过一边的全部旋律。莫秋风现在所作的,只是重演一下刚才的片段而已。
这段旋律是在丁羽弹唱的中间,莫秋风听到这边的时候稍感奇怪,觉得可以改进,便给丁羽亲身示范了一下。
‘空对月,两相叹,何曾谁变。’
按着整首曲子的意境,这应该是缅怀的情感,不过丁羽谱曲的时候可能受到之后的高潮部分影响,谱的音调有些过高,莫秋风给他修改了一下。
好歹是自己原创,丁羽一下就听出了莫秋风的不同之处,和自己的谱曲对比一下,立马觉得受益匪浅。迫不及待地接过莫秋风递过来的吉他,又重新弹奏了一遍,兴奋地对莫秋风说道:“莫少,谢谢你。”
这是一个音乐人最本质的追求,而且又是他的第一首原创歌,自是倍感珍惜,追求完美的极致。
莫秋风笑着应下他的道谢,而后对着他比出一个大拇指的手势。见状,丁羽脸色一红,挠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而苏阳则是直接拍了拍他的后背,对其微微一笑鼓气。
他们两人并没有在这多待,在护士进来换药的时候,便先行离开了。
说及这换药,上午已经换了一次,这次依旧是同样的一个护士,约莫二十岁左右,娇嫩的脸庞上还带着些许青涩。
在拆开莫秋风颈部的绷带后,看到那红肿的地方,小护士松了一口气,露出欣慰的神色,对莫秋风说道:“小弟弟,伤口消肿了不少,恢复的很好。”
虽然对‘小弟弟’一词很有微词,不过莫秋风还是笑着应了一声,“谢谢。”
他不知道换的是什么药,当旧药被刮下之后,新药被缓缓涂了上来,一阵冰凉感传来。据说,这药很宝贵,换一次一百五,也是找到自己这只肥羊了。
换药过后,病房里面又只剩下自己一人,半躺在病床上,略显无聊。本来准备下床走走的,不过莫秋柔在离开之前,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若是他敢私自下床,后果会很严重。如此,他也干脆依着莫秋柔,哪怕现在没人在一边。
说及妹妹,在经历这一次意外之后,她仿佛突然长大懂事一般,前两天的小性子早已消失不见。从早上醒过来后,因为身体不便的缘故,她一直都陪伴在身边照顾他,虽然动作青涩,但他能感受到妹妹的坚毅。
如果他这次受伤,能换来妹妹蜕变懂事,倒也算值得。看着窗外的景色,莫秋风忽地这么想着。事实上,经此一事,莫秋柔之后一直很乖巧懂事,提早去了青春期的叛逆。
这是特级病房,除了设备仪器高端之外,地理位置也是极佳的。半躺在病床上,莫秋风能见着窗外的一些景色,宽阔怡人,倒也算美好。
正在发呆走神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打开,转过眼正好对上父亲莫守毅。
父亲这个时候出现在病房门口,应该是昨晚听到消息就赶回来了的缘故,在他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倦容。母亲和妹妹走在父亲的身边,妹妹的手上还提着保温瓶,里面应该是煲好的汤,想来是他喜爱的排骨汤。
见到父亲到来,莫秋风下意识的开口准备说话,却被莫守毅摇手制止了。来到病床边,莫守毅四下打量了一下儿子,见他身上没什么明显的伤口,松了一口气。不过,在见到颈部缠着的绷带时,他的眼中还是闪过明显的担忧神色。
医生说的话他大致也从妻子那边得知,外伤中,左肩膀的划伤算是最严重的,即便如此几天后也就可以恢复如初。至于内伤,胸前的一处踢伤可能要十来天才能养好并不留后遗症。但是这喉咙处的损伤...弄不好,就是一辈子的印记。
其实他们都知道,哪怕他们瞒着莫秋风,莫秋风自己也能感受到的到。这孩子,自小就很聪明,自然会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只是,都是顾虑到彼此的情绪,才都没有开口提及而已。
但愿,但愿这影响能降低最低,低到近乎没有。
“秋风,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
父亲在身边坐下,轻声询问了一下。在他身边,母亲打理着病床内的东西,顺带将带过来的衣物整理好。而妹妹,在一边将保温瓶内的汤倒出来,用碗装好准备给莫秋风喝。
“嗯,好多了。”
他稍微应了一句,知道家人关心,也就没有多说话。坐在病床边,莫守毅给莫秋风压了压被角,也没说什么。
他和大多数的父亲一样,对子女的关爱都是隐形的,不善于在话语上面表达。而即便他只是无声的坐着,莫秋风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关切。
天下父母心,大抵就是这样了,最是无私的东西。
一边,莫秋柔用碗将排骨汤装好,侧了侧温度,轻声对莫秋风说道:“哥,喝汤了。”
点点头,莫秋风正准备伸手去接汤碗,却是被莫秋柔拒绝了,后者皱着眉看着他的左肩膀,语气坚持地说道:“哥,你手不方便,我来喂你。”
张了张口,莫秋风正待说话,莫秋柔却是不容他分辩,“哥,小时候你又不是没喂过我,这次我来喂你喝汤。”
尴尬地抽动了一下嘴角,莫秋风目光偏移了一下,见父母正笑着看着自己和妹妹,不由得脸色一红。
重生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躺在病床上,还得接受别人的照顾,而且,这照顾他的对象,还是一向活在他疼爱中的妹妹。
这种感觉,有点古怪,不过...也令他心中深感欣慰。
当莫秋柔一口一口吹着汤勺,确保汤不会烫着的时候,莫秋风凝望妹妹的容颜,而后勉唇一笑。这一刻,他能清晰感受到,一向受他疼爱的妹妹,开始长大了。
一边,看着兄妹俩的亲情互动,叶淑琳手搭在丈夫的肩膀上,和后者相视一笑,温情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