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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阳信公主非常不理解,曹时竟然没有打算继续深究下去,这到并非他脾气绵软好让人欺负,而是他很清楚背后的人暂时动不了,强行硬碰对方不见得受到多少损失,自己说不定得磕掉几颗门牙。
阳信公主再三追问下,他才说道:“死的那人是堂邑侯的家丞,来救人的是隆虑侯的家吏,那家丞回去没几天被殴打的遍体鳞伤而死,还顺手把死因嫁祸到我身上,只要赵禹的头脑没有进了水就会发现幕后黑手是什么人。”
“隆虑侯陈蟜,这个奸贼!我早就知道他不怀好意,当初就是这个混蛋还想着与我结下姻缘,幸好君子比那个奸贼更合适,只可怜三妹倒了霉嫁给他了。”阳信公主对陈蟜深恶痛绝,连带者对她那个贪婪势利的姑姑也没有好感。
堂邑侯府家风不正,馆陶公主在外长期豢养面首偷男人,陈阿娇娇纵跋扈对府中大小颐指气使,陈蟜仗着嫡子又是最小的身份横行霸道,早些年公主们还小的时候没少被陈蟜惹哭过,前几年馆陶公主仗着陈阿娇许给太子刘彻,就一直想给陈蟜找个王家公主做妻室。
找来找去当然就找到年纪最大的阳信公主,只不过当时阳信公主已经被汉景帝安排好夫婿,后来南宫公主又被许给出了赵王、鲁元王父子俩,还出过一个张嫣的张家嫡子南宫后张坐,馆陶公主和陈蟜两次都没有得逞,只好挑选最小的隆虑公主匆匆完婚。
曹时伸手在阳信公主的脸上轻轻捏了下:“没想到细君小时候也受过苦,说起来这陈蟜对付我不单有气量狭隘的缘故吧?幸好为夫还有点本事没被赵禹吓唬住,这会儿细君得去廷尉府大牢里给我送饭了。”
阳信公主拍开他的手:“君子不要乱捏妾的脸,不吉利的话也要少说,今天去宫里母后与我谈了好一会儿,还夸奖君子聪慧懂事做出利万民的器物,说好过些日子等待朝政稳定些就让君侯入宫觐见。”
“那我就多做点准备好给太后、天子、皇后献上一份礼物。”曹时没有细究朝政稳定,细究下去无非是话挑的更明白,等待天子抽空弄死周亚夫缓和好心情再来见他,简单粗暴毫无人情味?其实是天子有意照顾女婿的面子,免得曹时觐见时还在想大牢里关着个半死不活的条侯,那有点膈应人。
造马车遇到瓶颈,四轮马车的主体结构早在几天前完成,但最关键的车轴及减震技术却难倒匠人,以西汉的冶铁技术造出弹簧钢无异于痴人说梦,木匠采用柔软耐腐蚀的水松作为承重减震木来代替当兔,但是实验效果差强人意。
木匠头姓田,苦着脸说道:“君侯的要求太高,我们几个想破脑袋也拿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你们造的车轴这么细,就从没考虑过车轴断裂的危险吗?我以为车马行使首先是安全稳定,制作悬挂保持车马的重心平衡很重要,好比渔人乘竹筏立于江面,重心平衡差了就要落入江水里,马车可以比作陆地行舟也是要有重心平衡的。”
苦口婆心的解释原理,匠人们为难地说道:“保持重心却是要务,打造床榻案几若找不准重心也立不住,只是悬挂之物闻所未闻,担心车轴断裂不如将这车轴制作的粗壮些,想必是可以抵挡重心不平。”
“不能这么想,车轴重马车也更重,无论载人载物势必倍于双轮马车,如果找不准重心车轴还会断,悬挂说起来也不难理解,看我画长草图与你们看。”曹时拿起炭笔在石板上画出几张马车的三视图,匠人们盯着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古代悬挂并不复杂,就是用锁链皮带或者其他可承重体,充当车厢与马车之间空间的缓冲物,有点类似吊起来的摇篮,只不过是把吊起来改成捧着,为了防止车厢在高速颠簸中捧飞出去,马车上还要多加几道保险装置。
工匠们围在石板边指指点点,不时询问材料造型以及受力点的细节,搞清楚原理就兴冲冲的跑去拆卸造出来的实验马车,用了半日的功夫就把车的大体结构确定,接下来两天分别完成车轴以及其上项链的支撑结构体。
其实草图画的很简略,许多细节要依靠工匠们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做脑补,他们制作出更粗壮也更强韧的车轴,选用的车轴以硬木软木与动物胶合成的复合材料,强韧度和承重能力有很大提高。
按照工匠们的方案,在车架上加装坚固的支撑架以多层坚韧的皮索拴住上层的车厢,在马车边缘选用软木虚支着车厢四壁,作为辅助支撑防止车厢在晃动中过度倾斜引发翻车,造出来的马车可以乘坐四五个成年人或者相等重量的货物。
造出来的四轮马车样子古朴大方,工匠们担心不牢固弄了好多层皮索铁链,车体的主要结构换成鲁不害提供的白钢支架,侯府独家使用的软硬铁叠打问世以来,鲁不害率领的工匠们在造钢技术突飞猛进,经过天锤百炼的钢铁通过精密的榫卯再以滚沸的铁水浇筑封严,最后用锌水镀膜而成白钢。
车轴换过几次选用硬木包青铜再包软木以胶填充烘干辊圆,车轮毂与轮辐也是软硬木三层结构,硬木支撑软木减震准备的非常细致,车轮与车轴之间用耐磨的青铜作为结合,为了驾驶稳当单一个承重车轮就有半尺宽。
这辆豪华马车造出来,经过测量自重足有一千二百多斤,如此沉重的马车只有天子祭祀使用的青铜马车可以比拟,拿出成果时不但侯府里的家吏惊呆了,就是曹时也被吓了一大跳,如此大气奢华的四轮马车超乎原先的想象,这不在是简单的代步工具而上升到艺术品甚至稀世珍宝的地步,
卫君孺揉揉眼睛生怕自己错过眼前美景,忽然警醒起御婢不得失仪,连忙环顾左右发觉身边的婢女嘴巴张成“喔”型,就连文师与门大夫也是目瞪口呆,心里松了口气总算不是她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村姑。
“这就是君侯送与我的马车吗?真的好美。”阳信公主提起罗裙走到高大的马车前仰望,四尺余高(约合一米)的巨大车轮被涂抹上朱漆,车厢主体是大汉帝国最流行的黑红相间,白晃晃的白钢也被涂上厚厚的朱漆,即便如此金属的反光仍可以看到人影。
阳信公主围着马车转了一圈,兴奋的合不拢嘴:“我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马车,只有传说中圣君升天时才有这样好看的车架吧?如果天子乘着如此美丽的马车祭祀,一定会无比的荣耀。”
“没问题,公主的想法我也很赞同。”曹时眼都不眨就答应下来,妻子暗示的这么明显,再不上道就很的无可救药了。
正当侯府里小夫妻围着马车转悠的时候,京师的廷尉府内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周亚夫死了。
赵瑕枯坐在大堂之中摇头苦笑:“悔不该急功近利冲昏头脑,周亚夫终于死了,绝食五天吐血而亡,你说我怎么如此倒霉?”
廷尉府属官一个个面面相觑,周亚夫临死前他们都在场,廷尉赵瑕只是例行的侮辱几句,没想到这位老爷子突然脸色一红鲜血直喷,吓的几个属官差点昏过去,周亚夫伸手要来竹简做遗言,以血为墨写下遗书遂气绝人亡。
“条侯的遗言怎么办?”
“怎么办?列侯们巧不巧的正好来廷尉府求见条侯,这遗言早就被列侯们传出去了,”
赵瑕瞥见廷尉府的属官们开始动摇,唉叹一声知道大势已去,此时再毁掉遗书只会把脏水泼到自己头上,不用想也知道朝中多少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天子一定会顺势抛弃自己换取列侯们的妥协,他不能不敢更不应该毁掉遗书。
“这遗书骂的又不是我,何必为此把自己搭进去。”赵瑕拿定主意带着廷尉府的属官进宫奏报天子。
刚走出大门碰到从弟赵禹,廷尉赵瑕微微一愕:“你来廷尉府做什么?现在满城风雨,你不应该来趟浑水,速速回到宫中职守,莫要把自己陷进去毁掉大好前程。”
赵禹深揖行礼,一本正经地说道:“廷尉错也!在下此来为平阳侯被陷疑案寻求帮助,堂邑侯府指证平阳侯指使家吏与东市之中殴死堂邑侯府家丞,经过我多方调查此事系为栽赃陷害,所以我想请廷尉派出干吏十人协助我稽查此案。”
廷尉赵瑕气的捶胸顿足:“堂邑侯!你疯了还是傻了?难道不知晓堂邑侯府是什么人?速速回去不要在这里逞口舌,此事先押后再说罢了,我有要事要进宫奏报天子。”
“为御史者,当为天子直言痛陈,如果我今天选择退缩,那么我这个御史又与幸佞的阉人宦官有什么区别呢?廷尉只管派人给我就好,其他事情与廷尉府一概无关。”赵禹板着脸撂下狠话,在场的积年干吏竟无一人敢与之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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