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故楚残党?(一更6000字)

冰镇乌梅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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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货币改革渐入佳境,在内史府上下动员下,关中百姓从自家的地窖里翻出大把的杂钱,其中有许多是来自先秦时代的圜钱,刀布等货币,关中尚且有如此多的杂钱废钱,关东的存世量就更不用说。

    关东各郡早就听到京师的兑换风波,连京师里的豪强富商们都被打垮了,关东被陵邑迁徙的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更加没胆子正面硬抗少府的威光,在县令乡里近乎半强制的劝说下,他们不情不愿的掏出各家的货币兑成五铢钱。

    意料之外的发现,民间的铜钱储存量大的超乎想像,从夏代后期兴起青铜冶炼以来,至今一千六百多年历史,各种铜料铜器铜钱种类繁多不可计量,如此多的货币除了跟着它们的主人进了坟墓里外,全部藏在天下百姓家院里。

    这里发现最多的钱并不是荚钱,而是先秦六国时代流通的废钱,那些废钱当初被秦始皇废止以后,部分被回收冶炼为秦朝的半两钱,大部分隐匿在世人无法知晓的角落里,慢慢的等待着它们的持有者冶炼成荚钱。

    百姓的冶炼技术不过关,速度慢效率低还要为种田、服役、军事训练、家长里短等杂七杂八的事困扰着,所以虽然有家家户户造铜钱的风潮,民间储存的废铜废钱没有立刻被炼化掉,而是变成手里的战略物资一点一滴慢慢的熔铸成荚钱,关东的百姓们没想到五铢钱来的如此迅猛,更没想到少府有底气搞出个比价兑换。以往推新钱全凭自愿,这次是强制更换就大为不同了。

    好比现代可以看到清朝的铜钱,清朝可以看到明朝的铜钱,明朝可以看到宋朝铜钱是一个道理,不管你推出多少种货币,总会有大量残存的货币悄然存在着。

    时代不同。荚钱作为汉初穷困时代的法定货币,正在逐渐失去它存在的意义和作用,百姓的存款积蓄比汉初增长数倍,民间对更优秀的法定货币需求越来越大,早在高后吕雉称制时期就出现新货币的旺盛需求,只不过高后吕雉的经济头脑实在不行,捣鼓半天弄出个沉重可怕的八铢钱。只差一半就等于半两钱的重钱,可想而知市场对这种超重钱是无法承受的。

    当时的情况最稳妥的办法是推出二铢钱,或者稍高一些推出三铢钱为上策,八铢钱是吕后不顾市场需求拍脑袋定策的结果,被市场毫不留情的拒绝在情理之中。

    事实证明市场不会骗人。

    三十多年前汉文帝当政初期。最流行的货币已经变成三铢钱。

    十几年前汉景帝执政初期,最流行的货币变成四铢钱。

    目前流行的当属五铢钱。

    “这证明黔首百姓越来越有钱了,也证明货币变革的方向是十分正确,币值较低的废钱逐步淘汰掉。换上更有价值的新钱是大势所趋,只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五年时间。我有信心让市场流通的货币变成半两大钱,让黔首百姓的收入提高三成!”

    每隔五日的大廷议,曹时慷慨激昂的声音掷地有声。

    天子刘彻听的津津有味,百官公卿或沉思或凝视。保持默然不语的聆听姿态。

    在经济领域,没有人是少府曹时的对手,不信邪的全部被红果果的经济数据打脸,少府每个月统计的累计货币收储量骇人听闻,放出的五铢钱总量也大的惊人。

    就个月前,少府储币首次超过3000亿钱,上个月突破4000亿钱,到本月初一步一个脚印往5000亿钱冲锋。

    “有钱是好事,但有钱还得拿出来搞投资,钱生钱才能让汉家的财政体系更稳定。”曹时振振有词地说道。

    放眼望去朝中百官表情不一,大多数人对他的提议不以为然,钱生钱的说法非常新颖,但老于政事的官吏们对此很不屑。

    “钱生钱的意思是少府放高利贷?请问你放贷给谁?层层叠加还不是要压在黔首百姓的头上。”

    “前几天少府口口声声说打击高利贷,今天又改成少府自己放贷,这有点不太合适。”

    百官公卿你一言我一语,盯着曹时穷追猛打。

    丞相卫绾面带微笑,自从皇帝刘彻为保全建元新政,向太皇太后做出妥协让步,逐步放开了上卿的人事任免权,朝中的人事大权逐渐落到他的手里。

    功勋列侯担任上卿的比例大大缩水,前些日子大农令丁吾客退休,使得他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大大增加,卫绾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像一言九鼎的丞相。

    面对众人质疑声,曹时神色正常毫不退缩:“我敢做,就必然不会有差错,是不是落到百姓头上,诸位和我说的都不算。”

    货币增重加量的需求很强劲,假设刘彻没有立即打匈奴的想法,十年后市场的需求会坚定不移的朝着六铢钱迈进,三十年后将慢慢逼进高后吕雉所制定的八铢钱标准,八铢钱等于5.6克重,基本和后几朝的通宝钱重量相当了。

    市场有五铢钱的需求,兼之五铢新钱的品相着实不错,很多人很看好五铢钱的流通性,即便少府是打着朝廷的旗帜强制要求在三年之内,纳税交钱改为五铢钱而不是其他铜钱,五年后市场上流通的货币必须全部更换为五铢钱,市场上的反弹力度也远小于预期。

    “废钱怎么处理还用问?这些废钱留之无用全部销毁掉,熔炼成五铢钱才是正事,一定要确保不要被贪官污吏、奸商刁民联合给坑了,对账的时候要慎之又慎,发现哪怕一丝问题也要及时扣下,到底谁收来的。什么时候收来的,分别是从谁手里收来的,全部都有详细记录,出了问题就按图索骥把人给揪出来,三木之下不怕他不招!”张汤疾言厉色地呵斥着属下小吏,小吏们垂着脑袋低头听训。完全不敢抬头辩解。

    铸五铢钱的差使办的出色,张汤是首功之臣理应被提拔上来,从原来的符节郎提拔为尚书丞,头顶上的尚书令是个碌碌无为的老头,在少府的令官里轮了两边不得升迁,就守着秩比千石的俸禄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左右不过是少府属下的小官。头上不但有少府压着,还有更高的丞相、御史大夫拿着权力,根本没有尚书令辗转腾挪的机会。

    张汤严肃地说道:“切记要心里有数,少府为人和善做事却不允许半分差错,少府的要求必须严格的执行。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疏漏之处,还有十处新设的宫官也要仔细盯住,尤其是临邛卓家迁入关中空缺的铁矿,决不能让那些无良奸商给占了便宜。”

    “是!”

    “宫官每三年一轮换。秩比六百石,你们若能把差使做的漂亮。我会为你们向少府请赏。”

    属吏们大喜过望道:“多谢尚书丞举荐!”

    张汤板着脸:“你们又说错了!咱们汉吏是为天子服务,不是为我自己或者少府服务,少府最机会公器私用拉拢人心,你们要谢就去感谢天子和泰一神的恩宠吧!”

    “是!”属吏们忙不迭改口。满面羞惭地退下。

    张汤松了口气,暗叹尚书丞的工作远没有想象中简单,少府是皇家的大管家,掌管山海池泽之利以供养天子,身边有六个秩比千石的少府丞,外加三长丞和二十四官令丞。

    二十四令丞囊括皇宫大大小小的事物,包括尚书、符节、太医、乐府、汤官、考工、织造、司空、中书谒者、黄门、钩盾、尚方、御府、永巷、内者、宦者。

    永巷就是所谓的禁省,又名掖庭,俗称皇宫大内的机密重地,内者,宦者就是内侍和宫女们,这都属于少府掌管。

    更不用说少府要掌管皇家内帑,手中掌握的皇庄矿产税收数不清,权力不如另外几个掌握兵权的强大九卿,但也是强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登上九卿意味着触摸到权力的真正面目,但是强大的律令和复杂精密的耕战军功爵制度可以确保九卿无法随意动弹,这么大的机构盘子,只有区区几百号人监管,权力还大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程度,放在秦汉以后任何时代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这就是秦汉制度的最大特征之一,因为不可思议所以才凸显出更强大,秦汉制度可以捏住的权力不怕体系崩溃疯狂以及权臣弄权,干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周勃陈平杀汉少帝是列侯集体的力量,绝不可能出现王莽杀汉哀帝,梁冀杀汉质帝的把戏。

    起码在汉制崩溃前做不到,没人可以做到。

    张汤回过头来,看到少府曹时站在不远处抱着膀子微笑,心里微微一惊旋即放下心思行礼。

    “你的表现在我眼里,你用你的能力证明自己可以胜任这个职务,少看些《商君书》和《韩非子》,多看些《管子》和《老子》的治国术,你的才量不是区区廷尉可以限制住的,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的道理你也懂,多看多听对你未来的仕途有好处。”曹时知道历史上这家伙就恶补过儒家六经,只要有需要法吏们很乐意去学任何学术,他们是纯粹实用主义者,很少在乎门户之见。

    张汤皱着眉头愁眉苦脸道:“在下这几个月一直恶补《老子》五千言,对其中许多观点不敢苟同。”

    “没关系,我也觉得《老子》里许多说法不合时宜,让你多读多看多想是为了洗掉你身上的戾气,杀人有杀气,用刑用戾气,你身上的戾气太浓会影响到你的仕途发展。”

    “在下省得轻重,一定会加紧钻研黄老学说。”张汤神色凛然,绝不会去质疑顶头上司的观点正确与否,曹时的表态本身就是种政治倾向,告诉他必须按照自己的思想去做事,这样才能得到提拔和重用。

    张汤的年纪比曹时大不少岁,但双方的地位差距如不可逾越的鸿沟。不去提曹时对他的知遇提携之恩重如山,就说张汤只是个刚被提拔的秩比六百石的小官,才朝廷里像他这种俸禄的小官有数千人之多,根本没这个和中二千石的九卿之一说三道四,少府说一就是一,少府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曹时说道:“第三批迁徙的豪强该来了吧?又是十万人。这批人之后第四批也是最后一批十万人全是刺头,各地太守都尉领兵押解时务必要小心谨慎,不要让那些刺头寻衅滋事借机捣乱。”

    “臣听说最后一批人里有些故楚的遗民。”

    曹时一脸荒谬:“你说故楚?芈家王族的那个故楚?那一家不是早就完了,怎么还会有遗民?”

    “不是,臣说的是故西楚遗民。”

    “你是说西楚霸王项羽的残部余孽?你想多了吧!那帮人活到现在的能有几个?全都是七老八十甚至九十多的老头,那一把老骨头还能干什么?呵呵呵……”

    曹时怎么会相信这种传闻,从没听说过西楚还有什么所谓的残党。历史记载里没有提到,他的见闻里也没有发现,除非那帮老不死的有上天入地的大本事,否则早就被强大的大汉帝国清剿一空了。

    汉承秦制,汉比秦强。

    汉人共识就是这么简单。当年泱泱大秦制度严格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到汉家手里秦制就变的柔和起来,就连关中的老秦人也表示赞服。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始终是堂皇天理。

    夏桀本不残暴。可是他惨败给商汤,就变成残暴恶毒的君王。

    帝辛英明勇敢。可当他身死牧野之战时,就变成昏庸无道的暴君。

    西楚霸王项羽勇则勇矣,可他的残暴却是世人皆知的,坑杀投降秦军二十万。攻城掠地动辄屠城,火烧咸阳掠走无数财宝,其功名垂青史,其罪罄竹难书。

    这样一个残暴的失败者死了六十多年,就算有西楚残党又算什么东西!败军之将岂敢言勇,他们注定挡得住汉军的铁蹄兵戈。

    曹时对大汉帝国有着本能的自信,让他相信所谓的西楚残党突然死灰复燃,难如登天。

    张汤忧心忡忡不知怎么劝。

    他总觉得那群西楚的老骨头很不简单,能逃过汉军追杀躲入莽莽山林之中的哪个是简单人物?要知道汉初的汉军简直强的不可思议,除了堪称无敌的西楚霸王项羽之外,汉军真可谓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即便武帝的霸王项羽也在京索之战、垓下之战两次败给汉军。

    那么强的汉军都搜不到故西楚的残党,甚至当初有打算到南越去搜寻西楚的残党,只不过随着诸侯王谋反一波波袭来,刘邦放弃了继续追杀西楚残部的打算,专注于平定叛乱直到死去为止,西楚残党才从担惊受怕中解脱出来。

    一晃六十多年过去,当年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当年的小年轻变成八旬老叟,按道理应该是不能产生威胁的,可世事难料无人敢保证那群老东西真的不碍事,万一他们不在装死跳起来以死相拼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曹时非常忙,羽林骑接受检阅正式成军也就是最近几天的事,趁此机会要把落下来的政务全部出处理掉,他没有拖延症的的习惯,反而有一点强迫症,不喜欢丢三落四的习惯。

    铜钱回收的速度飞快,这几个月平均每个月利润都在60亿钱以上,三个月铸钱的纯利润就足有180亿钱,依照这个速度最多半年的功夫,自大夏王朝末期到如今,1600年来天下积攒的所有废钱都会回炉熔铸为新型五铢钱。

    至于这1600年来积存的各种货币,只挑出品相最好的作为收藏品,其余的毫不保留全部回炉再造,简单粗暴的处理方法不知道让多少匠人感到心痛和惋惜。

    许多闻所未闻的青铜货币,多数被丢进红彤彤的大炉里熔成铜水,那些堪比稀世珍宝的货币在经济掌控者眼里只是一堆符号。

    不少工匠主动提出愿意用自家的五铢钱兑换古钱,张汤一脸为难的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他心底里也十分可惜那些闻所未闻的古钱币。

    “有什么好可惜的,货币造出来就是为了流通方便,保留少部分作为藏品展览足矣。满足天下对铜钱的需求方是正道。”曹时说是这么说,可是在具体操作的时候,还是把口子稍稍放开一些,准许匠人们官吏们以及各路打探消息的列侯们用五铢钱兑换古钱币。

    既然是兑换,那就得按照市场比价来计算,绝没有十几枚五铢钱兑换等重的刀布。按照市价古钱币价格不一,即使最少的也值30钱,最贵的价值6000钱。

    价格惊人无比,可是购买者却乐此不疲,买方市场掌握古钱币市场行情波动,爱买就买不买请走开,他们也没得牢骚乱发泄。

    再说。傻子也知道少府这是最后一锤铜钱买卖,品相好的全部拿出来换取有钱人手里的存款,交易结束之日就是大炉重开之时,剩下的古钱币全部熔化成铜水,市场上的古钱币自然而然的成为绝版。

    除非那些私藏古币的人跳出来。舍得把余下的古币拿出来交易,又或者胆儿肥的强梁去盗挖先秦古墓,否则古币是别想再见到一枚。

    曹时这么做也有自己的想法,按照历史发展的方向来看。市面上保存的古币早晚要被升斗小民们拿去铸钱,原因是古币再好。那也不能当正统货币换来衣食住行的必需品,必须得让那群闲着蛋疼的贵族富豪们花大价钱来买,可是百姓们没有能耐让贵族们屈尊降贵去买自家手头的钱币。

    最后古币还是要熔成铜料,无论是铸造荚钱还是铜器。最终都会成为市场流通的货币源头之一,与其让百姓们把古币当作废钱处理掉,到不如他用公道的价格交换过来,再挑选出品相优秀的以少府的名义贩卖出去。

    这样少府可以大赚一笔,购买古币的贵族富豪也非常满意,看似损失最大的百姓们只是名义上失去一笔巨额财富,在他们无力把预期财富变现成为实际财富时,交给有能力变现的少府进行交换反而是更好的选择,就比方说河东郡内的一座座煤山,埋藏在西域地下的火油,这些好东西百姓们无力变现为真实财富,就只好依靠强大的汉廷来进行变现,他们不但可以得到补偿,还能从旁获取不菲的利益。

    因此名义上损失最大的百姓们并没有太多的损失,反而是他们手里留着废弃的古币会变的非常值钱,那些古币从一文不值的废钱变成天价收藏品,将为百姓们创造一笔小小的外快。

    兑换古币的风潮持续没几天,少府手里积存的大量古币被兑走了5亿枚,成交总价竟然高达370多亿钱,可以想象这些贵重的古币价值有多么惊人,将来上涨的预期也早已被锁定。

    除了玩一手为少府再增加一笔收入以外,曹时在皇宫里动作也没闲着。

    少府司掌宫禁大权,在曹时的倡导下,除去皇帝、皇后、太皇太后、皇太后等少数贵人依然有少量铜制器具,长乐宫和未央宫的铜器已经逐步替换成洁白的不锈铁,连同少府库存的铜器约合120万斤纯铜,制作出1.714亿枚铜钱。

    长安的列侯勋贵们也纷纷拿出手中铜器,以铜器换取少府生产的铁器,平阳侯府的冶铁技术是保质保量的象征,市面上不锈铁的供应量始终短缺,技术垄断在少府手里没人仿制出来,勋贵们把自家的铜器换成不锈铁还有不少赚头,同样的少府用自生产的工业品轻而易举的换来铜器,冶炼成铜钱再发售出去那也是大赚。

    这时候,长安城外的熔铸钱坊无法满足堆积如山的钱山铜海,在雒阳坐镇的六个少府丞之一早早的到位,他奉命准备新的熔铜铸钱坊,经过几个月的准备就像接力棒一样接手关东六国的压力,熔铸新式五铢钱,每个少府丞督办一个月可以回京师休息半个月,优厚的待遇让他们无法拒绝。

    “三个月内逐步停铸五铢钱,各钱坊改铸铜半两钱。”张汤略微错愕。(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