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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皇上的宠爱,若是在一个卑贱的位置上,也好不到哪去,人家明面上不做,暗地里有的是招数,心里的位置?心里的位置越重,那遭人嫉妒更甚,更是催命符一般。
如今想着这些往事,她真是唏嘘,若是今时的她,定会把那些菜塞进那些人的嘴里,让她们享受去。
而鹤炎今日又跟她谈心里的位置,着实让她气闷。
若是没有前世之事,或许她会为了‘心’‘情’这些个字陷进去,可是鱼蝶儿已两世为人,而且前世已尝尽诸般苦楚,所以这一世,再跟她谈心里的位置,她是嗤之以鼻的,让她每月领着十两月银,用着锡瓷器,连赏赐个奴才都拿不出钱来?冒着怀个龙种也可能被人害的生不了,她是如何不甘愿的,严重失衡的天平谁会愿意去坐在另一端。
不过这些她也只是心里想想罢了,毕竟她没有什么资格质问,她从未表明过对他有情,她也深知他们的地位之悬殊另结局早已注定。
反正她是不愿与众多女人一起拼了老命的抢一个男人,抢到手了又怕哪一日被旁人又抢去,这种日子真的不是她想要的,她厌恶这种宫廷生活,若不是为了报仇,打死她也不会想再入宫,所以对于太子,或许有那么些倾慕,也感动他对于自己的一些好,但她真的不曾想要嫁给他。
而且她在宫里的目的也只有那一个,哪一日心愿了了,她便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又怎能平添一份牵挂在这宫里。
所以她踌躇半晌,却只淡淡道:“我并不想逾越谁,也不想被谁处心积虑的想要逾越,太子若想我好,便放了我吧,我们是云泥之别,就算你把我放在心里,也会被人生生挖去。不如放开,于你于我都是最好。”
鹤炎一怔!心里便微微发慌。
许久才苦涩道:“蝶儿,你别怨我,我虽贵为太子,高高在上,但却是行在刀尖,事事如履薄冰,因为有太多人虎视眈眈盯着我的位子,盼着我出错,自小母妃便如此叮嘱我,所以我从来是恭顺谦和,事事希望做的周到,让人挑不出刺。有时候我觉得很累,伪装的累,但是挑了半路的担子已经不能放下,只能把我所有的反叛与真实的想法都埋藏在心里。”
又像是下了决心道:“直到你的出现,我发现为了你,我还是能毫不犹豫抛开伪装,直视自己内心,也敢不计后果的敌对任何人,包括皇权!我也想过,抛掉这繁累的名头又如何,若是拿这个位子能换你相伴,或许也是个好选择。”
“若你肯说一句让我不必考虑这些责任,我想我也许真的会凭着自己的心放肆一次,哪怕一起天涯海角。”鹤炎眸子晶亮,切切道:“可是,你肯说吗?”她似乎从没表示过。
鱼蝶儿不敢接话,她知道鹤炎想要她一句承诺,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若是说了会有怎样的结果。
见她没有答话,他竟然常舒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也许鱼蝶儿说了,反而让他为难。
下一刻他嘴角上扬,:“好在你还在这宫中,也许这样也好,有个品级总不会受人欺负,我也好放心一些,但我还想问你一句,若有朝一日我承了帝位,你还愿意继续做皇御女官吗?”
鱼蝶儿抬头道:“若是需要,我自然是愿意。”那个需要便是若那时鹤璧还健在的话。赶她也不会走的,若是已手刃仇人,那就是没需要了。
这话却让鹤炎有了一丝轻松,仿佛所有的苦闷愁肠都如浓雾遇见日光般要散尽了。有希望总是好,总不是让人撕心裂肺那般绝望。
鱼蝶儿望了一眼远处,发现后园门口,站立了一抹绯红的身影,她清楚的确定那是琳琅郡主。
原来两个人一起来的,鱼蝶儿不知道鹤炎为什么没让郡主同来,而让她在远处等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怕她们再起争执?还是觉得她们之间有嫌隙,自己会讨厌郡主,所以不想让郡主来招厌?还是郡主若是在旁,他有些话不好说?
总之她看到远处郡主的翘首以待,便说了一句:“我要回殿里了,若没什么别的事,太子也请回吧,莫让郡主等烦了。”说完一袭荷色襦裙便往院门方向踅去。
鹤炎几步跟上,陪着她走,两人都没再言语,只是相陪而行。
他不时看她一眼,见她只低着头走,一言不发,他便也低头,遂看见她脚下一双软缎子的绣花鞋,上面的图案不是富贵的花,也不是鸟禽之类,只是几片绿叶青草。单薄的就像他此刻的心,一点绚丽色彩都没有。
当她掠过琳琅,即将到跨出园门时,却意外的被琳琅叫住。
琳琅郡主一副傲慢得意的神色,冲她道:“你不是升了女官,怎么还在这里赖着不走?还想缠着炎哥哥?”
“狗撵耗子!”鱼蝶儿从唇缝中吐出几字。
鹤炎扯了把琳琅,试图阻止,可琳琅并不买账,甩开他,对鱼蝶儿道:“你说谁是狗?你这种贱命连狗都不如!凭你的身份也想喜欢炎哥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以后别再缠着他。”
她说完轻蔑的瞥了鱼蝶儿一眼,别过脸去。
“缠!”鱼蝶儿往回退了两步,站在她面前,“你说我缠着太子?”
“难道不是吗?若不是你能替皇上治病,就凭你打了我,炎哥哥都不会饶你,现在恐怕你早就脑袋搬家了,炎哥哥不过是孝顺皇上,所以对你另眼相待些,你别不自量力就以为是对你有着什么。”郡主把头扭回来,直视着她。
鱼蝶儿盯着她,忽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郡主看见鱼蝶儿听了这番话,不但未怒,反而发笑,很是不解。
“谁跟你说的。”鱼蝶儿止住笑。
“琳琅,你别再说了,你父王可能快要回府了,我送你过去找他。”说着便拉她。
“为什么不说?这明明都是你告诉我的呀,你说若不是她能治皇上的病,你不会留她在储青宫的,你对她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的。”琳琅瞪着眼睛一脸迷茫无辜。
“我让你别再说了!”鹤炎脸色煞白,大声呵斥道。
此时,鹤炎清楚的知道,鱼蝶儿可能再也不会信自己了。他确实说了那些话,那不过是为了哄住琳琅,他心里从来没有想要撇开她的。但是她还会信吗?
十八载,唯有今日,唯有此时,他觉得如此心酸,惶惶,无奈,心痛,哄骗!这不是他本意,只是他也有他的责任,对父母、对天下、对这储君之位。
“怎么?我说几句你反应这么大?心疼了?你不是说来跟她讲清楚的,不会让她再误会你的意思,难道你是骗我的,或者她刚刚,又说了什么把你给狐媚了?”琳琅紧盯着鹤炎,生怕漏掉他的一丝表情。
鱼蝶儿看了一眼鹤炎,眼里满满的探究与耐人寻味,想不到他也是两面三刀,两边哄骗之人。
鹤炎只是摇头:“蝶儿,你别信她,她是胡说的,她是胡说的。”
“我马上就搬!不会碍着你们。”鱼蝶儿撂下一句便不再理会她们,转身出了后园往寝殿方向走。
缠?她不会缠他,也没有资格缠他,她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她再清楚不过,只以为他会有不同,所以连言语也会多加思量,只怕伤他,原来倒是自己想多了。
“算你识趣。”琳琅在后面说了一句。
然后又听到她对鹤炎道:“炎哥哥,你怎么说我是胡说的,明明我说的就是你告诉我的,你到底有没有跟他讲清楚。若是藕断丝连的我可不嫁。”
“你话太多了。”鹤炎沉声道。
连着心也跟着一起下沉,总以为自己能掌握一切,但是怎么此时却觉得她会走远,自己抓不住的远。
鱼蝶儿不想听那些扰人的声音,步子加快,衣声窸窣,刚冒土的新草也在她脚下发出细微的声音,轻柔的风把鬓角的发丝吹到她的脸上,撩的皮肤发痒,她也懒得拨开,只是往幽兰轩的殿阁走去。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搬!立即搬!
天边夕阳橙黄黄的,将幽兰轩笼罩在一片霞光中。鱼蝶儿一袭淡紫的柔软衣裙,躺在廊下的贵妃椅中,廊檐的琉璃瓦被橙黄的夕阳照的闪着光,秋莺在她旁边绕来绕去的,绕的她眼晕,便懒懒的开口:“别晃悠了,晃的我眼花。”
“奴婢这不是急吗?这内侍监怎么还没来人,这都多少时辰了还没打扫好?”秋莺不知道为什么鱼蝶儿这么急着搬,只是姑娘急的她便跟着急。
姑娘从后园回来便命自己召了内侍监的管事过来,问什么时候喜棉宫可入住,那管事说有些地方破损需要修缮,还要个三五日,姑娘却让他先安排清扫,能住人便搬,她住她的,修缮的自管修缮着便可。那管事的领命走了。
清扫应该很快吧?可这都大半天了也没见回传。
也难怪这皇御大人急的坐到廊下来等了。皇御大人,秋莺还是叫不习惯,还是一直想叫她姑娘。
直到天都黑下来了,管事的方过来回禀:“大人,已经都打扫好了,摆设也添置上了一些,大人先住着,看看有什么缺的吩咐即可,属下也会加快修缮进度,争取早日完工。”
鱼蝶儿便站起身,对着几个奴才道:“那就开始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