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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花无阙的折返,就没有他们今日的重聚。
他们圆满了,花无阙却不在了。
“我知道。我虽然像死人一样,但我听得见李培盛说的。”那是李培盛在床边纠结要不要告诉她的时候。
他放慢速度,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不是你的错。霰”
“可是,他的的确确是因我而死。”对花无阙的死,她是一直都在自责的。
“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想。若真要追究起来,也该是我的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与你无关。”
怀瑾点点头,释然了些,昂头看向他,“那你打算如何与我共进退?”
“闭上眼。”他说。
怀瑾立马乖乖闭上眼,等着看他变出什么花样来。
“好了。”
闻声,怀瑾刷地睁开眼,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吓了她一跳,这可不就是她刚刚还在惆怅伤怀的花无阙吗。
还真是十足的像!
“你会易容?”她忽然记起两年前那个吴小人也是他。
“找人做的,像吗?”
何止像,简直神似。
花无阙这个逗比敌人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过,所以祈天澈扮作他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等等!那人该不会就是千面郎君吧?”怀瑾诧异地问。
祈天澈但笑不语,双腿一夹马腹,策马奔腾起来。
怀瑾知道,肯定是了。
这厮居然也认识千面郎君?
在快抵达城门口时,城门口忽然涌动异常。
祈天澈把马拉停,抱她下马。使给李培盛一个眼色,李培盛立即上前探究竟。
很快,李培盛回来了,脸色凝重。
“爷……”才刚出声就被爷瞪了下,他谨慎地瞄了瞄四周,连忙改口,对怀瑾作揖,“娘娘,大事不妙。您昨夜出现在活人谷的消息已经传回城里,苏敬那老顽固已经知晓您诈死,便下了命令,以欺君罔上为由,将肖家赶出京城。”
“欺君?哪来的君?”怀瑾冷笑,“就知道这老顽固玩不起。”
“敢情你下一步是要玩苏敬?”祈天澈微微挑眉。
“嗯哼,要不要妇唱夫随?”怀瑾朝他抛一媚眼。
他后退一步,躬身作揖,“为夫遵命。”
怀瑾清了清嗓子,摆出武则天的架势,拂袖,纡尊降贵地伸手搀他,“无须客气!”
祈天澈微一使劲,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你的确不客气!”
“祈天澈,你现在是花无阙呢,这是要支持我红杏出墙吗?”怀瑾坏笑地提醒。
祈天澈直接俯首吻住她,“为夫准许你与眼前的‘花无阙’暗通款曲。”
“咦?我以为是光明正大。”指了指头顶上的蓝天。
祈天澈屈指轻敲她的脑袋,她笑得眉眼弯弯地闹他。
忽然,城门口传来特大的喧哗。
他们举目望去,就见刘氏骂骂咧咧地走出城门,左右两边的丫鬟双肩上都挂满了包袱,看那脸色,包袱里面的东西应该很沉。走在后面的是搀着老婆的肖默,还有满脸郁闷的肖飒。
“瞧刘氏那天底下所有人都欠了她的样子,看来财产都充公了。”怀瑾道。
过城门的时候,守卫的看到刘氏两个丫鬟身上的包袱可疑,便拦了下来,结果一番搜索后,里三层外三层地抖开衣裳,里面全都是金银玉器,于是,全数被没收,任那刘氏怎么撒泼讨好都没用。
这下,刘氏可是气炸了,怒得也将两个丫鬟给打发了。
“我们就在这儿等爹吧。”顺利出了城门后,肖默扶着凌珑在路边的树荫下坐下。
“坐什么坐,现在连一顿饭钱都没有了,你们还指望你们那个爹能讨回一点饭钱回来不成!!”刘氏开始了飙嗓子。
怀瑾掏掏耳朵走上前,“有饭钱也没你的份。”
听到怀瑾的声音,再看到怀瑾的人,刘氏立即双
眼发亮,活像瞅见了金子似地,谄媚地上前,“燕儿,知道你没死,娘真的太高兴了!”
怀瑾避开她的爪子,嗤笑,“少了个二吧?”
高兴?
她敢拿身边的这个男人打赌,这女人现在心里一定是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刘氏心里恼得想撕了这丫头的嘴,但是她赚钱的手腕又极高,有了她这个财神爷,她还怕没吃没喝吗。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我们总算一家团聚了。”说着,捻帕子喜极而泣。
怀瑾翻了翻白眼,懒得理,直接越过她,走到肖默面前,“爹呢?”
肖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在凌珑的轻轻拉扯下,才回过神来回答她的话,“爹气不过,跟苏敬理论去了。”
怀瑾点点头,已然明白憨直的肖默为何会这样反常。
其实那场丧事不是假的,是真的,葬了肖燕,宗祠里也的确供着肖燕的牌位,真正的肖燕!
自然,肖默应该也知道了,或许说,早在樊城时,楚墨拉着他的手求他相信的时候他就怀疑了。
她叹息,“大哥,我想说,也许之前我不记得娘的忌日,如果大哥愿意的话,我以后会记得。”
也就是说,他愿意的话,她就是他的妹妹,不管是肖燕的她还是怀瑾的她。
肖默呆愣若木,还是凌珑拉扯他衣角,他才有所反应,呆呆的,憨憨的点头,“我当然愿意!等一切事情都了了,大哥带你去祭拜娘!”
“嗯。”怀瑾开心地点头,回头,笑着看向身后的男人。
凌珑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有些意外。
那不是花公子吗?
为何她这小姑子看花公子的眼神好像是在看自己的爱人般?
该不会,皇上死了,他们俩就好上了吧?
若真是这样,未免也太辜负因她而死的那个男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整日伤心难过。
肖默哪里想这么多,他心里很高兴,这个无所不能的妹妹真的成了他的妹妹。
虽然,他最爱的妹妹死了,但这个叫‘怀瑾’的女子,用着他妹妹的身子,不也是代替妹妹活下去吗。
“不行,我得进城去瞧瞧。你们若没地方可去,可先去活人谷暂住。”怀瑾决定道。
“燕儿,爹不会惹事的。”一直默不作声的肖飒忽然冲出来拦下她。
怀瑾顽劣一笑,“不巧,我就是去惹事的。”
说完,转身,拉着某个男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城去,留下一群傻眼的人。
“完了完了,我们都因为这死丫头被赶出京城了,她还要惹事!真是祸害!祸害!”刘氏破口大骂。
“你就闭嘴吧,刚才怎么不骂?”肖飒往后一趟,凉凉地道。
“儿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娘讲话!你说你去参军半年,都学什么了,回来净会跟娘顶嘴!还为那丫头说话,那丫头到底给你们灌什么迷汤了,个个都向着她。”
肖飒直接捂住耳朵,任由母亲念个够。
他突然好怀念参军的日子。
……
怀瑾一进城,城门当差的就认出她了,拦下她后,被她冷冷一扫,“我要去见苏敬,你们要拦吗?”
既然是去见苏大人的,他们自然有了放行的理由了。老话不是说,风水轮流转吗?谁知道明天那风水会不会又转到这位曾名动天下的太孙妃身上?
虽然,她已经不是,但威名还在。
“祈天澈,跟着我为虎作伥的感觉爽不爽?”怀瑾得意地问走在身边的男人。
“若能牵手会更爽。”祈天澈道。
怀瑾笑了,主动牵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抬起,昭告天下般,“那就这样吧。”
“不好。”他抽手。
怀瑾蹙眉深深不解。
“你该为死去的丈夫守身如玉。”他一本正经。
怀瑾噗嗤而笑,上前一把拉下他的脖子,当街强吻,然后还得瑟地吧唧小嘴,“我想这么做很久了。”
四周传来窃窃私语,说的都是不入流的话。
祈天澈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上前与她十指紧扣,“那就做一对奸夫赢妇吧。”
怀瑾呆了呆,刚不是还在矜持吗?怎么这会这么不怕不怕的了?
等等!
他刚是故意的,让她主动亲他,然后他这个‘花无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以没法抗拒为由,跟她在一起了。
好吧!相信不用多久,她又多一个不守妇道的骂名了。
这男人……好想剖开他的肚子看看到底有多黑!
宰相府,苏敬暂住的地方,也就等于是暂代宰相一职。
此刻,宰相府府门,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像小孩儿过家家似地怒骂。
“苏老头,你居然敢忘恩负义,想当年,要不是老子救你一命,你还有命活到现在吗?”肖晋南满腔怒火地轰炸。
当年,昭德皇后和皇贵妃争夺后位,这苏敬因为太顽固,险些被暗杀,是他凑巧救他一命,两人因为都不屑于阿谀奉承等观点走到一起,常常把酒言欢。现在居然过河拆桥了!
“都几百年的事了,你还捡来说!你说说那些年你那耿直的脾气在朝廷得罪了多少人?哪一次不是我替你摆平的,有多少人恨不得你死在战场,哪一次不是我帮你的。要说还也早已还清了!”苏敬也不甘示弱。
“谁要你多管闲事了,我有求你帮忙了吗!”
“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把你比作狗都侮辱了狗!”
闻言,肖晋南怒极,拔出大刀就砍过去。
“不阻止吗?”祈天澈问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的女子。
“为什么要?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呢。”怀瑾微笑,那三个老男人也是这个调调呢。
“你说的是三个岳父?”
“嗯哼。”怀瑾抬头调笑,“祈天澈,你这卖乖的功夫我保证他们会买账。”
祈天澈轻敲她的小脑袋,又看向前方,“你再不阻止,可要出命案了。”
“就是等它出命案啊!”怀瑾调皮地笑了笑,在苏敬命人将肖晋南架住从府门口扔下来时,飞身上前扶住。
“爹,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怀瑾埋怨,压得她好重。
“没的事,爹最近担心你,都少吃一碗饭了!”肖晋南随口应道,然后反应慢半拍地发现女儿回来了!
“燕儿,你怎么回来了!这死老头就是因为知道你没死才将我们肖家定罪的,你快走!省得他那点小肚鸡肠又作祟了!”肖晋南护犊子似地马上从地上站起来将女儿紧紧护在身后。
“爹,您的腰是不是撞到了?”怀瑾忽然关心地问。
“没有啊,没有没有,爹的腰好着呢!这一摔就摔坏了腰,还凭什么上阵杀敌!”奈何,肖晋南很白目。
怀瑾翻翻白眼,倏然,祈天澈走过来,帮忙扶住,手指在他的腰背上轻轻划过。
“啊呀!”肖晋南立即像是被蜂蜇到,尖叫了声。
“看来很严重呢!”怀瑾大声地说,美眸懒懒调向苏敬,“苏大人,殴打朝廷命官?你可知罪?”
“老夫代掌江山,对肖家以罪论处,何罪之有?”苏敬朝天拱手,无愧于天。
“代掌江山?有何凭证?先帝那老头临死前是让你辅政没错,但是,是让你和燕王二人辅政,而今,怎么只有你一人在独揽大权?对以十万兵马击退敌人五十万的大将说贬就贬,说逐就逐,这就是你自认为的秉公处理?!”
怀瑾的话咄咄逼人,却又字字在理。
苏敬倒也不慌不乱,定定地看着她,老眼里闪过欣赏之色。
果然不负当年太孙妃之名,都已是穷途末路了,还敢如此嚣张!
“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那就休怪老夫了。来人,将她抓起来!”
一声令下,四周的禁军立即包围怀瑾。
“谁敢!”怀瑾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
,气势凛冽。
苏敬看到那张免死金牌,愣了下,笑道,“丫头,这免死金牌只可免死,不能做其他用途。”
“是吗?”怀瑾纳闷地正反面瞅了眼,很苦恼,“可是,在免死之前不是得活得好好的才能起作用吗?要不然这免死金牌起不形同虚设?看来,有人想违背先帝的意思呢。”
“你这是狡辩!”苏敬怒斥。
“并非狡辩。”祈天澈刻意压低了嗓音,上前一步,道,“先帝赐镇国将军免死金牌是活罪死罪都可免,且见此令牌皆不能伤令牌主人分毫,否则以欺君处置。”
“你是……那日曜国的第一谋士,花无阙?但是你怎知道得这么清楚?”而且声音好像也有些不同了。
“既然都说我是谋士了,谋的必定是别人所不知道的。大人若不信,可去翻阅史记,当年先帝御赐镇国将军免死金牌之记载。”祈天澈镇定自若地说。
怀瑾悄悄拉扯他的衣袖,要他低下头来,在他耳畔悄悄耳语,“可以了,这老顽固真会去查的,他一查岂不穿帮。”
“不会。”祈天澈对她微微一笑。
看他那信心自若的样子,怀瑾脑海里闪过一个怀疑,晃了晃手里的免死金牌,问他,“该不会这玩意儿跟你有关吧?”
“真聪明。没错,是我让皇爷爷赐的。”
怀瑾傻眼,这厮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欠他人情吗?
李培盛、斐然、柳云修、现在连肖家也是受他滴水之恩。
原来,当年她提的那个要他为她保全肖家的要求根本就不存在,就算没有她,他也早就暗中保护了。
这人,心贼着呢,知道保住谁对他有利。
“罢了,今日之事,老夫就不予追究了,你们快快执行命令离京,否则让人赶就不好看了。”苏敬大肚能容地摆手道。
“等等!”怀瑾叫住他,得意地亮出金牌,“你私自对我爹动用私刑,视先帝如无物,又该当何罪?”
苏敬看向她手里的金牌,一时哑言。
这丫头真的很精,不管他怎么说,她今日都会拿着金牌揪住他不放。
“你们想如何?收回成命是断然不可的。”
“谁要你收回成命了,退出京城,我们也乐得逍遥自在呢。我只有一个要求,肖家军一天是肖家军,一辈子都是肖家军,哪怕是回去种田!”怀瑾提出要求。
“不行!这有违军纪!”苏敬断然拒绝。
“军纪?你刚不是说朝廷现在归你管吗?军纪算个屁!”
苏敬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这丫头真是无礼至极,而且粗俗得很!
“反正呢,现在朝廷归你管,你不把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当回事也没人敢说你半分,就是啊,一世英名就此毁咯!辜负了先帝的信任唷!”怀瑾嘲笑道,边抛着金牌玩。
“行!你待会就跟人去军营把人带走!别以为那么点兵力就能翻天!”苏敬不得不妥协。
“我不翻天啊,我翻地!都说了带他们回去种地嘛。”怀瑾对祈天澈抛去一个成功的媚眼。
就这样,怀瑾凭着坑爹获得了一丢丢的兵力。
“爹,您劳苦功高啊!”怀瑾扶起肖晋南离开。
“燕儿,咱们真的要去种地?爹知道有一个山头,若是带着肖家军种地瓜的话,收成定然很好。”
怀瑾扶额,他这个爹会不会太随遇而安了些?好歹也是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常胜将军,居然这么容易就接受了种地的事实。
没看到男人跟上来,她回头看去,就见祈天澈回头目送苏敬进府。
“怎么了?”她跑回去问。
祈天澈摇摇头,牵起她的手,“走吧,回去耕地。”
“不会连你也向往耕地吧?”怀瑾诧异,怪她玩心太重咯!
祈天澈似笑非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