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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然抬眸望去,大概估测了下位置,“偏街的棺材铺。”
为什么叫偏街,因为那条街都是一些独特的铺子,譬如棺材,譬如打铁铺,不适合出现在闹市上的铺子都聚集在那边了,比较冷清。
“棺材铺,起火的棺材铺……”祈天澈迅速冷静下来,仔细思索,忽然,窜出一个可怕的联想罗。
“斐然,有棺材出城吗?得”
斐然心下一惊,“你方才来之前有消息来说的确有人抬了口棺材连夜出城了。”
“连夜出城的棺材,没有送葬队,除了……”
“千棺冢!”斐然惊骇地接话。
祈天澈脸色骤变,“斐然,你去棺材铺看一看。”
说罢,飞身而去,速度快得让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爷,那地方不能去啊!”李培盛喊也喊不回来了,只能怕怕地跟上去。
……
一座精致的竹屋屹立在郁郁葱葱的竹林深处,屋前,鹅卵石道,花团锦簇,小桥流水。
廊外平台放着一张茶几,以及一张琴台。
端坐在那里的白衣男子优雅抚琴,琴声幽幽,整片竹林都仿佛静止下来倾听这曲天籁。
突然,耳廓微动,琴音却依然保持平稳。
果然,一抹黑影迅速穿过竹林,几个翻身来到他面前,跪地抱拳,“公子,有消息了!”
琴音骤然加快,由原先的静心变得激荡人心,在变幻飞快地几个拨弦后,曲终。
秋离枫起身,长身玉立在月色下,不疾不徐地开口,“在哪?”
“千棺冢!”
温润淡然的眸子闪过诧异,面露凝重,旋即,拿起茶几上的竹笛飞身而去。
※
千棺冢,顾名思义,上千口装着死人的棺材被扔在这里,有的是没有人收尸的,有的是家人不敢下葬的,比如传染病,比如生来带克带衰,或者交给衙门处理的死尸,甚至有些死囚犯行刑后也是装了棺材扔在这里,没人埋葬,久而久之,这里成了阴气最重,最令人谈之色变的千棺冢。
有人说曾看到这里有妖怪在啃死人肉,也有人说这里鬼影重重,鬼哭神嚎,连野兽都不敢靠近,所以,出现在这里的除了死人从来不会有别的。
还未靠近就已闻到那股浓烈的尸臭味,祈天澈的轻功迅如疾风,很快便将李培盛远远甩在身后。
长身落在一顶棺材之上,尽管置身在一片狼藉污秽的死人堆中,他的风采和尊贵依旧不减。
他望着眼前杂乱的一口口棺材,有的已经坏掉,有的甚至有尸水滴流……
他顾不上恶心,只想着她躺在这上千口棺材的其中一口里该有多难受。
身影落地,犹如谪神降临人间,毅然决然地踩上这片肮脏污秽的土地,视线飞快掠过一口口棺材,所入眼的都不是普通人可以接受的画面……,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她!
“怀瑾……怀瑾……”
他一面找一面大声呼唤她的名字,希冀着她能给出一点点的回应。
“爷,啊!!”
紧赶慢赶终于来到的李培盛一看到主子的身影只顾得追上去跟在身后,待一看清脚下的是什么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也只是听说过这个鬼地方,却从来没真正见过,这会猝不及防面对,居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上千倍。
爷怎还能如此镇定自若,一点儿也不受影响?
“李培盛,快,马上找刚弃的新棺材!”祈天澈拎着他往前推,自个往另一边找。
这一推,李培盛正好站不稳撞上一口棺材,棺盖打开,里面的骷髅吓得他双腿发软。
呜呜,他可不可以昏过去?
“李培盛,再不找我让你长眠于此!”
主子爷的催促传来,李培盛腿再软也得爬起来,心惊胆颤,毛骨悚然,全身发憷地拜访一口口棺材。
“怀瑾,你给我撑着!听到了没有!”
“怀瑾,撑着——否则我毁了整个肖家!”
揭开一口口棺材,仍是找不到她,祈天澈一遍遍地喊话。
他不知道什么是她在乎的,但是她既然拿肖家的安全同他谈条件,那就表示肖家是她放不下的。
这么脏,这么臭,这么恶心,她若是醒着该有多难受。
可是,他宁可她难受,那样至少她还活着,若是她没有醒着……
他不敢想那个结果。
“祈天澈,你敢……”
黑暗中,一个细如蚊蝇的声音响起。
怀瑾仿佛听到某男的声音,吃力地睁开双眼。
好黑,好闷,好难受,就好像被关在一个密封的空间里,没有空气可以呼吸。
极度缺氧也夺去了她的力气,她还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只是本能地抬手去敲,求救。
可是,哪里使得上力气。
她试着挪了挪身子,左挪撞到,右移也撞到,稍稍坐直一些头顶也撞到了。
这么狭小的空间,像是量身定做,方才她敲的好像是厚重的木,在这古代,是棺材!
怀瑾心惊肉跳,连忙摸挂在腰间的荷包,还好,还在。
她摸出自己从祈天澈寝房里挖下来当电筒的夜明珠,一照,证实了猜测,她真的是在棺材里!
而且,棺材完完全全被钉死了,真的是完完全全的密封,自己的气呼出去再吸回来,现在的她比搁浅的鱼还要惨。
此时的她已经严重缺氧,她敢肯定,若是再迟一些醒来就会在昏迷中去见阎王了。
“怀瑾,你听到了吗?”
是祈天澈的声音,原来他真的在,刚才她听到的不是幻觉。
怀瑾用手去敲,想告诉他她在这里,可是力气有限,抬到半空又坠回了。
“爷,都找遍了,娘娘可能真的不在这里,先离开吧,若是被这股污气染出病来就糟了。”
是李培盛的声音,他好像是捂着鼻子说的,她敏锐的鼻子也闻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恶臭味,即便有空气恐怕也是加速她死亡的空气。
“不!我肯定她一定在这里!李培盛,回去把劈风带来,劈风的鼻子很灵,它跟她待一起那么久了一定记得她的气味。”
祈天澈呵,是怎样恶劣的环境啊,他居然没有放弃她?
那个总是用一双沉静的黑眸调.戏捉弄她的男人,最后一刻居然是他没有放弃她?
“爷,可是,您……”
“快去!”祈天澈厉喝,然后用袖子掩住嘴鼻轻咳。
“爷,不行,这样下去您的身子会染病的!”李培盛担忧着主子的身子,不愿听令离去。
“李培盛,你再不照办,以后也不用跟着伺候了!”祈天澈稳住呼吸,一面找,一面撂下狠话。
李培盛看着主子执着的背影,跺跺脚,连忙提气,踩上棺材,踏上树木,飞身而去。
棺材里的怀瑾连苦笑都没有力气了。
祈天澈为什么非要找到她不可,她想她大概知道了,他应该已经知道她成功进入禁地了吧?
他,是为了那个女子吧。
她见到那个女子了,真的是举世无双、人间绝色,可惜,可惜没能将她救出来,还让自己陷入险境了。
这时,手里的夜明珠滑落。
瞧吧,连拿夜明珠的力气都没有了,接下来她是不是只能等死了?
怀瑾的意识开始涣散,涣散,眼眸渐渐地,渐渐地合上。
小瑾,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赌,靠的就是一口气。
小瑾,偷不到的东西一次不行就两次,但不能放弃。
小瑾,杀手不一定要有多狠,有多冷血,你只需要坚定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活得比对手长!
三个养父的训言恍恍惚惚回荡在耳畔。
他们说得没错,她要赌这一口气,想要偷的
人还没有偷到,她还要活着出去算账,她要活!!
本来已经渐渐闭上了的双眸仿佛注入了一股力量,刷地睁开。
意志力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当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出去的时候,她用力的同时仿佛有股力量集聚在丹田处,于是闭眼凭直觉去将它凝聚在双掌上,然后,双掌合力往上一拍。
砰!
一股内劲震飞棺盖,纤细的身影破棺而出,宛若重生,气势如虹。
“怀瑾!”
祈天澈在她破棺而出的刹那,欣喜若狂地飞身上前接住她坠落的身子。
怀瑾落入一个温暖厚实的怀里,睁开眼看到接住自己的男人,俊若天神,坚定地凝视着她。
“噗!”
一落地,她吐出一口血。
祈天澈将她按入怀中让她没有机会看到这恶心骇人的地方,然后连忙给她号脉,内力逆行导致伤了自个,恐怕是她第一次用的原因。
“祈天澈,这是什么鬼地方,好臭!”她意识涣散地嘟嘴埋怨,说完就昏过去了。
祈天澈拿袖子拭去她嘴角的血渍,如获至宝地打横抱起她,轻声说,“我这就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树梢之上,一抹白影单脚负手而立,看着下面那个男人抱着怀里的女人坚定地从一地的腐尸走过。
“怀瑾?原来,不是肖燕吗?”他轻声呢喃方才赶来时恰巧听到的名字。
若已非肖燕,那么,不认得他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
怀瑾的归来让一切隐患都不复存在了,替代她的婢女功成身退,此刻,躺在他榻上的才是真正的太孙妃。
一回到宫中,他便替她疗了伤,也让包子替她擦了身子,此刻正在呼呼大睡。
祈天澈就站在榻前看着这张酣睡的容颜,慌乱了一整日的心终于恢复往昔的平静。
床上的人儿抱着被角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祈天澈真想捏醒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明明他担心她担心得要死,明明险些就见了阎王,她居然还能睡得这么踏实,不是没心没肺又是什么?
轻轻地把她压在被子外的脚放回去,替她捏了捏被子,才转身走出寝殿。
“李培盛!”
一听到传唤的李培盛立即滚进来,还不忘闻闻自己身上是否还有臭味,回来至今他都已经洗了很多遍的说,总觉得还留有股臭味。
祈天澈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眉梢微挑,“很臭?”
李培盛点头如捣蒜。
能不臭吗?想他回到宫里要带走劈风的时候,劈风还嫌弃地不愿跟他走,还好爷也带着失踪的太孙妃回来了。
只是,他没想到太孙妃真的在那堆……里啊,若是当时爷真的听了他的话放弃寻找,那太孙妃不就……
想到这,他心中就无比愧疚,无比的没脸见爷了。
“那就再去一趟吧。”
淡淡的声音让李培盛张大了嘴,不敢相信惩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残忍!
“爷,奴才错了,奴才不该妄下定论,奴才真的错了,奴才,奴才……”
边敷衍地抽耳光边求饶,说着说着还差点哭出来了。
“带上宰相一起。”
祈天澈没有看他积极丰富的表情,淡淡撂下话,转身又回了寝殿。
那个人他动不得,不代表别人他没法动!
李培盛哭丧着脸,像赴刑场一样执行命令去了……
※
翌日早朝,当朝宰相缺席了,没有告假,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没有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
早朝一散,听闻太孙妃已醒来,太子在大殿上怂恿与皇上一块去探望太孙妃,皇上大喜,便允了,当下摆驾承阳殿。
太子料定了真的太孙妃已死,满心欢喜地等着看好戏。
“皇爷
爷,燕儿才刚脱险,太医说需要安心静养,孙儿给您赔不是。”落梅院殿外,祈天澈撩袍下跪赔罪,摆明了是挡驾。
“澈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皇爷爷关心你的妃子,一下早朝就过来探望,你却如此挡在门外,是否太不该了?”太子凉凉地道。
“父王,孩儿……”
“还是里面的太孙妃有问题,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让你皇爷爷见?”太子咄咄逼人。
老皇帝顿时皱眉,看着自己一向最疼的孙子,按理,是不会骗他才对,但是,太子说得的确也有几分道理。
就在这时,一道虚弱的嗓音从殿内传来。
“刚从阎王那里告假回来算不算问题?”怀瑾在包子的搀扶下身似浮云的出现。
太子再也得意不起来了,不敢相信已经死了的人竟然会在这里!
他怒瞪身后的王安,王安也是冷汗涔涔。
怎么可能?棺材钉死了,丢到连野兽都不敢靠近的千棺冢,她怎么还能活着回来?
看到真正的太孙妃活生生地站在眼前,老皇帝松了一口气,“澈儿,快些扶她回去歇着。刘氓,回去将内库里什么长白山人参,天山雪莲等能补血养气的都拿来给太孙妃服用。”
天山雪莲?长白山人参……好吃吗?
怀瑾暗咽了下口水,走到太子面前,“太子殿下,劳您一大早亲自来探望,肖燕没能及时出来接驾,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说着,就要行跪礼。
太子慌了,皇上都没让她行礼,他这个太子怎能接受她的这一礼,这死丫头是故意的!
气归气,他还是不得不马上伸手阻止她,“太孙妃身子虚弱,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不知方才太子殿下怀疑肖燕有何问题?”怀瑾又问。
太子心惊,死丫头还不懂见好就收!
“本宫也是担心你这伤是否真的好了,还是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那太子殿下现在觉得还有问题吗?”怀瑾声音平平,却带着些许咄咄逼人之意。
太子恼,碍于皇上在又不得不回答,“瞧这伶牙俐齿的,还能有什么问题?”
这时,有宰相的消息传来,听闻宰相大人在外头睡了一夜,染了风寒。
王安悄悄对太子耳语,太子顿时明白,那哪里是只在外头睡了一夜那么简单,是半夜三更被人弄昏抬到千棺冢去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看到所在之地,吓得魂飞魄散,受惊过度病倒了。
他暗暗看向一旁的祈天澈,宰相之事必与他脱不了干系。
哼!有了肖燕这丫头就不想再管东宫里的那一位了是吗?
这时,老皇帝的注意力回到他们身上,忽然提起,“太孙妃,你承蒙老天厚爱,几番大难不死,只是,你二人的婚事……”
“皇爷爷,孙儿与太孙妃之前已行过一次大礼,既然此次大典未能完成,孙儿恳请皇上下旨恢复太孙妃的封号即可。”祈天澈从容地给出建议。
“皇上,我不……”
“乖,我知道你受了伤连说话都没力气,让我来。”
怀瑾要拒绝接受封号的话被某男打断,被他顺势搂住。
还乖,乖毛啊乖!她连说话都没力气,那么掐死他算不算有力气?
二人如胶似漆的样子看得老皇帝乐呵呵的,“如此也可,朕待会回去就拟旨恢复太孙妃的封号,太孙妃好好养伤吧。刘氓,摆驾!”
皇上笑吟吟地走了,太子也满腔怒火地走了。
“祈天澈,你为何非要我当这个太孙妃不可?”怀瑾秒变神采奕奕,哪里还有刚才半点弱不禁风的样子。
成亲大典没有了,这会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分手快乐了,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难道她做这个太孙妃对他还有利用价值?
“喜欢。”祈天澈简练地回答,拉她进屋。
怀瑾脑袋有些懵,心有些飘飘然,然后,果断一掌拍平!
她当然不会认为他所谓的喜欢是那种喜欢,他的喜欢是
捉弄,是算计,但绝不会是那种,所以,心跳个毛啊。
包子和李培盛都很聪明的退出殿外,只有劈风死赖着不走,追在女主人屁股身后求关注。
就比如现在,怀瑾坐在凳子上啃点心,劈风就萌哒哒地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简直让人没法无视。
她上前要抱它,想跟它玩,哪知手还没碰到就被人猛地拉回,直撞入某男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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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算账了,女主成功进入禁地后发生嘛事?至于男主每晚爬床的原因,估计大家也猜到了,明天揭晓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