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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隽一拍马背,飞身而起,几个空中翻转,在受惊的马开始狂奔时,伸手一勾,及时将车辇里的女子搂出车辇。
落入他怀中时,薛紫夜将那一瞬间定格成永远罗。
一紫一白自半空缓缓落地。
对上那双秋水双瞳,祈隽眸光凌冽。
这双眼如同一汪秋水,清澈平静。
可不就是那个被他当做是怀瑾救了的女子得!
她就是日曜国前来和亲的公主?
如此一来,昨夜她出现在客栈就并非偶然了!
他冷冷放开她,转身即走。
“等一下!”薛紫夜顾不得矜持地抓住他,他停下脚步,紧抿着唇不悦地盯着被她拉扯的衣袖。
“对不住。”薛紫夜赶忙松开手,低头解释,“我并非有意隐瞒。”
“无妨,你是谁同我没多大关系。”祈隽勾唇,那笑却是冷的。
薛紫夜呼吸一窒,他讨厌她?
日曜国四皇子薛恒走过来,“车辇坏了,需再重新找辆马车。”
祈隽回头看了薛紫夜一眼,倏地伸手搂住她腾飞而起,稳稳落在他的坐骑上。
自小养在深宫的薛紫夜哪经过这种刺激,吓得心险些跳出来,更何谈是坐在这么高的马背上,若非身后有他靠着,她恐怕已经摔下去了。
想到自己此时就靠在他怀里,与他如此之近,身子的不适和内心的恐惧都被喜悦取代。
“本王可没有多余的时辰陪你等!”祈隽在她耳畔冷笑,遂,双腿一夹马腹,扬鞭而去。
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跟上。
※
麟德殿,为日曜国的人接风洗尘。
两国一番寒暄后,便是笙歌曼舞。
薛紫夜坐的位子正好与祈隽成为对面,从他带她骑马入城到现在,她没见他笑过,那日在悬崖下见到的那个放.浪不羁的男子仿佛只是梦一场,眼前的他略显深沉,无形中让人产生压力。
是因为他的夫人吗?为何今日没见他夫人一同出席?
昨夜,他的夫人又为何突然消失在房里?
想到昨夜,薛紫夜忍不住心下羞赧。
若朔夜国的皇帝要将她下嫁给已有妻室的男人,换做别人,她会怨,可若是他,她不会。
凭她这模样,能做他的妾也算得上是上天的恩赐了。
她也是入了城,才知道他是紫隽王,原来是个闲散王爷,现今刚开始踏足朝堂,听说深受皇上器重。
就在这时,殿门外突然响起了高呼:“皇太孙、太孙妃到!”
祈隽拿酒喝的手瞬间停顿,然后抬头望向门口,薛紫夜清晰地看见他眼中的期待。
她也跟着抬头望去,只见两个身影双双迈入殿门,款款走来,逆光折射,恍若金童玉女下凡。
薛紫夜愣怔不已,那不是他的夫人吗?怎会摇身一变成了太孙妃?
入城不过才半日,她也已听闻有关于这个太孙妃的种种传言。
传言她上打太子,下揍宰相,连皇帝都不敢斩。
传言她挟持皇太孙威胁皇上,为证自身清白对死去的刑部尚书之女剖腹取胎,逼得刑部尚书怒然辞官。
传言她抗旨拒再嫁皇太孙,夜里却召宠宦官。
传言她闹东宫,搅刑部,查宰相府,缴获朝廷丢失的军饷及赈灾官银。
坊间,关于她的种种传言层出不穷,若非她真的没做又怎会有这些传言?
薛紫夜定定看向那个太孙妃,此时的她同那个透着清冷尊贵的男子站在一起,清灵脱俗的俏脸上依旧故我的自信飞扬,水灵的眼眸不卑不亢。
不得不承认,也许,传言非传言。
怀瑾敏锐地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射过来,她扭头看去,便看到了日曜国那边位子上的蒙面女子。
料想她应是此次前来和亲的公主,瞧那双眼顾盼生辉的,想必面纱下也不会太差,拿来和亲真是糟蹋了。
穿越至今,难得有一个能让她一眼就心生好感的人,怀瑾毫不吝啬地对她微笑颔首。
薛紫夜没想到她会如此落落大方地对自己示好,受宠若惊,有些局促地回以一笑。
再看向对面的男子,自太孙妃踏入这大殿后,他的目光便不再移开过,虽然面上掩饰得极好,但是她明白,那女子已深深刻在他心上!
原来,他喜欢的是太孙妃,喜欢到可以与她共赴黄泉。
可是,她是他的侄媳妇呀!怎能喜欢?
再看向那个太孙妃,只见她随皇太孙入座,拿起一粒糖炒花生就往嘴里抛,试问,世间有哪个女子敢像她这般随意洒脱,饶是江湖女子也做不到在众目睽睽之下依然故我吧?
这个太孙妃的确惊奇。
连她身为女子都禁不住赞赏了,又何况是男子?
最令人欣羡的是,那清冷若仙的男子亲自为她斟茶,他看任何人都是淡淡的,唯独看她,眉目间多了抹宠溺的温柔,只消一眼怕是会羡煞天下女子。
她接得理所当然,不矫情,不做作,豪迈地昂头喝完一杯又让他续杯,他也乐于伺候。
二人一来一往的亲昵成为大殿上的焦点。
“祈天澈,我不是来给人当猴看的。”从他手里夺过茶壶,饱满的樱唇轻启。
男人蹙眉,似是恼有人坏了他伺候人的兴致,眉眼一扫,众人瞬间低头,慌忙中把酒当茶喝的不少。
同太子坐在一起的庞婉瑜始终阴冷地看着他们卿卿我我,她知道昨夜肖燕并非跟皇太孙在一起,也就是说,她虽然没有跟紫隽王却也跟了别的男人!
亏她还能若无其事的享受他的宠爱!
真是不知羞耻!下贱!
怀瑾被盯得很不爽,伸长了头往前面一桌看去,直直对上太子妃嫉恨的目光,痞痞一笑,“太子妃一直盯着我看,可惜,我只爱男人。”
如此豪放的话在大殿上炸开了锅,这不是暗喻太子妃好女色吗?
庞婉瑜气青了脸,捏着帕子就委屈地嘤嘤抽泣起来,瞧着是我见犹怜。
“皇上,太孙妃这句玩笑话,丢的可不止是太子妃的脸,连咱朔夜国的脸都丢尽了。”与皇帝同坐的皇贵妃见缝插针。
“太孙妃,这是替日曜国的四皇子和紫夜公主接风洗尘,你不得放肆!”老皇帝板起脸警告。
怀瑾慵懒一笑,为自己倒了杯酒,起身敬日曜国的人,“四皇子,紫夜公主,本宫为方才自己说了实话敬你们一杯,还望见谅。”
众人暗笑,这不是添油加醋嘛!
庞婉瑜气炸了,她发誓等这贱人落到自己手里的那一日,她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拔了她的舌头!
“不会,太孙妃真性情,令人钦佩。”薛恒举杯一干而尽。
薛紫夜也跟着点头附和,她打心里也不想这位太孙妃受刁难。
日曜国的人都这么说了,想趁机刁难怀瑾的人只能恨恨作罢。
“哈哈……是四皇子和紫夜公主宽宏大量,太孙妃,学着些!”老皇帝笑道。
怀瑾敷衍地点头,入座,照样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若她没猜错,重头戏马上就要来了。
“紫夜公主,你看看这里可有合你心意的人……朕觉得紫隽王不错,虽然以前放.浪了些,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
瞧吧,说来就来了。
这皇帝老头也真是,拐了个弯,最后还不是要给自己最小的儿子指婚,狡猾的老狐狸!
不过,这紫夜公主看着顺眼,在她看来配祈隽是绰绰有余,就是不知道面纱下是怎样的如花美貌。
薛紫夜含蓄地看了眼祈隽,羞怯的低下头,“紫夜全凭皇上做主。”
老皇帝龙心大悦,想不到这次送来和亲的竟是一位如此乖巧的公主,连声应允,“好好好,那朕就将你指给紫隽王了,你看如何?”
祈隽倏地站起,急切地开口,“皇上,臣……”
“妙!太妙了!一个紫隽王,一个紫夜公主
,封号里都有紫,且今日穿的也都是紫色,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本宫在这里先恭喜紫隽王和紫夜公主了。”
清冷淡漠的皇太孙突然拍掌称赞叫好,抱拳恭喜一对准新人,大家都看直了眼。
皇太孙都这么说了,在场的人自然也跟着道喜。
怀瑾不知他抽哪门子风,跟他咬耳朵,“你这这样无疑是逼人强娶强嫁,不道德。”
祈天澈冷哼,“我这个侄子都成婚了,若你愿意,估计肚子里也早有他的孙侄子了,他却还未成家,你觉得本宫有做错?”说完,还不忘瞄了眼她的肚子。
怀瑾无语,他好意思埋怨她不跟他滚床单?那前两次机会是谁中途刹车的?
现在,她已非完璧,在这古代,尤其他还这么洁癖,要是他知道了估计会想要掐死她吧?
“还是,你不希望十二皇叔娶妻?”他声音更冷。
怀瑾耳尖吃疼,这厮说话就说话,居然咬她!
退开,瞪他,不愿再跟他说话。
祈隽将他们旁若无人亲昵的样子看在眼里,原本要拒绝到底的想法改变了。
他走到大殿中间,撩袍跪下,坚定地道,“皇上,臣,愿意娶紫夜公主!”
此话一出,薛紫夜惊得碰掉了手边的茶盏,茶水四流。
他说娶她?可她方才明明在他眼中看到了抗拒,他原想要说的是拒绝吧,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老皇帝大喜,当场亲口赐婚,由钦天监和礼部操办婚礼。
紫夜公主成亲对象定了,按照惯例,该是由日曜国的四皇子选前往日曜国和亲的女子了。
负责此事的太子得令,对王安使了个眼色,王安点头,退下去取画。
正无聊得发慌的怀瑾狡诈地勾唇,打了打哈欠,起身伸伸懒腰,借故离去。
才走出麟德殿,她就知道自己被跟踪了,看来跟太聪明的人打交道也会变得聪明,这话不假,瞧,他们不就懂得提防她了嘛。
可惜啊,还是太笨。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怀瑾不是数蚂蚁,就是对着花草谈人生,或是,对天空吟诗。
半个时辰后,她心情大好的回到麟德殿。
太子蹙眉,看向在她后面回来的孟飞。
孟飞倾身上前道,“她没有异样,一直在数蚂蚁,对花草胡言乱语,对天空吟诗。”就像个疯子一样。
“都吟了何诗?”太子还是不放心地看过去,她表现得太自信让他不得不谨慎些。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耳力甚好的祈天澈忍俊不住,虚握拳掩嘴暗笑,这小东西,真懂得耍宝。
太子拧眉,这诗莫非暗喻宫里太监在青.楼接头?
“还有呢?”
“还有……”孟飞犹豫地看了眼太子,在太子不耐的眼神下才说,“人生自古谁无死,下……下个就轮到你。”
“混账!”太子怒极拍案。
“太子何事?”老皇帝面露不悦地问。
祈天澈憋笑快要憋坏了,她真的太可爱了!
太子连忙起身作揖,“儿臣失礼,请父皇恕罪。”
“注意些!别尽干些混账事!”老皇帝隐隐发怒。
“是。”太子阴冷地瞪向怀瑾。
就算她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诗又如何,皇太孙又一直未离开,紫隽王也在这,她就算再有通天的本领也是分身乏术。
想着,太子便放心了。
这时,王安也将入选女子的画像送来了。
请示过皇上后,太子威仪十足地对薛恒道,“四皇子,这是本宫特地为你们日曜国选出的秀女,均是上等之姿,请四皇子选其一。”
王安将画像送到他面前去。
薛恒抱拳一谢,低头打开第一幅画像,然后是第二幅,接着是第三幅……
怀瑾瞥了眼祈天澈
,他虽然看似平静,但由他盯着画像不放的眼神里,她还是看到了他沉静下的紧张。
“祈天澈,什么地方能进不能出?”
祈天澈有些疑惑地定睛看她,然后缓缓开口,“坟墓。”
我去!要不要一猜就中啊!
“什么样的官不能发号施令,还得老向别人陪笑?”
“新朗官。”依旧不假思索。
怀瑾随意扫了眼那边看画的速度,真慢!她这急转弯都问得有些挫败了的说。
祈天澈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青蛙为什么能比树跳得高?”怀瑾略显无神的语气。
这一次,祈天澈沉吟了,看着她,拧眉思索,良久才勉强说出答案,“因为,树被放倒了。”
闻言,怀瑾的脸上顿时又恢复神采,“哈哈,错了!因为树不会跳!”
祈天澈莞尔一笑,眸中流露出一丝宠溺,看到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比她还开心。
这时,薛恒也看到最后一幅画了,怀瑾示意他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薛恒每看一幅画像表情都近乎相同,然而,就在看到最后一幅时,表情有了巨大的变化,甚至猛地站起,满脸的惊艳!
怀瑾得意地对旁边的男人挑眉,祈天澈知道他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他早猜到她会将画像换到里面去,直接当着皇上的面打开,只要日曜国的人看上,太子就不会再有反悔的余地。
这个办法,其实他早就想过,只是,没看过嫣儿而今的模样便无法施行,这一次,是因为她,这个办法才重新得以实施。
能与他想法不谋而合的,世间又能有几人?
“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绝色,宛如天女!”薛恒激动地卷好画像走出位子,“皇上,我选定了,可否让我马上见到她?”
老皇帝二话不说,允了,对太子道,“太子,人是你选的,你把人叫来吧。”
太子还不明就里,只当自己把此事办好了,笑着道,“那是自然,四皇子将画像交给王安,让王安下去领人来就行。”
薛恒欣喜地将画像交给王安,满脸的迫不及待。
王安接过画像打开一瞧,脸色丕变,不敢置信地看了下薛恒,连忙把画像拿去给太子看。
“本宫都让你去办了还拿来给本宫瞧……”太子不耐地一瞥,却也惊呆了,打翻了茶水,猛地站起,简直跟刚才薛恒看到画像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是惊艳,一个是惊吓。
太子一把抢过画像,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出现在画里面!
“太子,可有不妥?”老皇帝不明白地开口。
“回父皇,并无不妥,儿臣这就让王安下去办。”恭敬地回完话,太子迅速将画像卷起,给王安使了个奸险的眼色。
王安了然地点头,拿着画像离去。
就在他转身之时,一抹白影倏地闪过,他手上的画像不翼而飞。
“哇!”
大殿内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王安赫然回头一看,画像已经被太孙妃运用内力挂在半空,足以让所有人都看清了画中人,饶是孟飞想出手已来不及。
太子怒得面容扭曲,他原本以为只有薛恒看到画中人,若是交出别的女人,料这薛恒也不敢当场翻脸。
只是,现下,所有人包括皇上都看到了,不交出这画中人根本行不通!
狠狠瞪向站在大殿上得意的女人,真的没想到她竟然只见了一面就能这般神似的画出来,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早已在步步算计他!
“如此倾城倾国,难怪日曜国四皇子一见倾心了。”怀瑾把画收回,看向老皇帝,“皇上,肖燕觉得让皇太孙随王安去将人亲自护送过来更显我朔夜国与日曜国永远交好的诚意,毕竟人家也是千里迢迢把公主送来和亲的。”
太子怒不可谒,因为他本想着若非得带出来就以她在来的途中突然暴毙为由继续将人扣着,没想到,这个对策才冒出脑海就被破坏了。
该死
的女人!
若是没有了那个筹码,今后他还拿什么来牵制那小子,若是让那女人回到他身边,他一定会马上将这些年来自己加注在他身上的痛苦报复回来!
祈天澈料不到她会如此建议,整颗心震撼不已。
她看出他的紧张便用猜题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现在,她又顾及他的心,让他得以亲自去迎接嫣儿重见天日。
的确,这是他极想要做的事,然而还未等他开口,她已经替他先提了。
她为他考虑如此周全,那么她的心呢,她的心离他还远吗?
祈天澈走到她身边,与她十指紧握。
怀瑾微微挣扎,他却握得死紧,正想开口,他却已坚定地直视皇帝,“皇爷爷,孙儿请求与太孙妃一道去将那女子迎来,夫唱妇随,没道理扔下她一人。”
闻言,怀瑾忘了挣扎,怔怔地看着他。
他说,不想扔下她一个人是吗?
脑海中自动回放被关在棺材里的那些片段,他不顾自己的身子执意要找到她,哪怕李培盛都说没希望了他仍然没放弃她。
“祈天澈,你不用担心我会被欺负,我留下来只会给你长脸不会给你丢脸。”她替他找了理由。
祈天澈用力握紧她的手,俯首凝视她,“可是,我需要你在身边。”
怀瑾愕然抬头,望进他幽深似海的眼眸,耳边一遍遍地回响着他迷人的声音。
可是,我需要你在身边。
我需要你在身边。
需要你在身边……
多么动听的情话,可是他对她说的是情话吗?
也许不是,他只是紧张,需要她壮胆而已,毕竟,十五年没见了嘛!
长吁一口气,怀瑾很自然地对他笑,调侃他,“瞧你那紧张劲,姐陪你就是!”
祈天澈脸色一黑,她还真把自己当姐了!
见到这小两口如胶似漆,老皇帝自是开心不已,毫不犹豫地点头准许。
谢恩后,祈天澈牵着她的手信步走出大殿,只留下一群人望着他们的背影兴叹。
皇太孙与太孙妃在大殿上十指紧握,交头接耳,近乎相拥,这无疑是在昭告他们的感情有多好。
于是,传说中皇太孙与太孙妃不和的消息彻底不攻自破,相信今日过后马上就会有新的谣言版本,可能是皇太孙惧内,也可能是皇太孙纵容太孙妃无法无天。
总之,总结就是,惹谁都不能惹太孙妃,惹了太孙妃且不说怕她报复,光是皇太孙那里就不好过。
※
离东宫越近,怀瑾感觉到紧握住她的手已然冒汗。
他果然很紧张啊!
也是,十五年没见的青梅竹马,十五年谁也不知道谁长什么样,突然要见面了,是她她也会紧张。
“祈天澈,你要不要跟我说说关于你的嫣儿?”从不过问闲事的她,为了了解他的紧张来源,开口问了。
祈天澈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她今年十八了,若非因为我,应已为人妇,为人母了。”
是啊,若非他的嫣儿被关,太孙妃也轮不到她。
十八,比现在的她还大一岁,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嘛,而且,被关十五年,也就是说嫣儿3岁时就已经被关进那个地宫长达十五年!
三岁啊,三岁她在干嘛来着?好像还在穿尿不湿!
没想到看起来像菟丝花一样的女子竟这么坚强,连她都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十八也还刚刚好。”在这古代可能成老姑娘了,但在现代可是才到可以肆意妄为的年龄。
“我亏欠她太深了。”祈天澈深深叹息。
“那就加倍弥补回来,以后的路长着呢,还怕没机会吗。”怀瑾笑道,悄然去扳他紧握的手指。
男人低头看她,“你在干嘛?”
怀瑾尴尬地笑笑,“那啥,你的手冒汗,不舒服。”
祈天澈额角冒黑线,难得强势地说,“那也得忍着!”
怀瑾:“……”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洁癖男吗?
在两人强烈的气场下,王安不得不唯唯诺诺地带着他们来到东宫禁地。
“祈天澈,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怀瑾趁他失神,猛地抽回手,推他。
男人回头看她,一脸被遗弃的样子,“说好了一起的。”
怀瑾忍不住翻白眼。
一起,他不怕他的嫣儿误会啊!
她从不认为他是欠缺情商的人啊。
“算了,还是不进去了,省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怀瑾忽然想起上次自己进去后诡异被发现的事,忙将推出去的男人拉回来,狠瞪一眼王安。
王安被瞪得发憷,小心翼翼地问,“那奴才进去把人带出来,殿下和娘娘先在外候着?”
事已至此,能抱大腿就抱大腿,否则,人质一回到他们身边,他们可能会拿他第一个开刀。
祈天澈点头,怀瑾摆手,王安如获大赦,按记忆中的路线入阵。
“你何不干脆带皇上一起来,让太子被抓个现行不好吗?”祈天澈想知道她的想法。
“人质没安全救出来以前不能冒险,否则一切岂不白费了。”这样做她不是没想过,但万一太子破罐破摔,按下某个足以让地宫崩塌的机关那就完了。
祈天澈欣慰地点头,这一次,她没有让他失望。
两人并肩遥望入口,各怀心思的等待。
突然,怀瑾的手被捏痛,她抬头,看到某人毫无发觉的样子,有些恼,“祈天澈,你紧张的话可不可以换别的方法?”
捏她手很痛的好么!
“嗯?”祈天澈很‘茫然’地低头看她。
怀瑾举起不知何时又十指紧扣在一起的手,她手背上都有他的指甲印了好么!
“任何方法都行?”祈天澈很认真地问。
“只要不疼。”怀瑾没好气地回答。
某男不动声色地奸笑,倏地一把将她扳过来面对面,“我保证,这个方法不会疼。”
话落,怀瑾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眼前被阴影笼罩,唇,已经被结结实实地封住!
这就是他所说的不会疼的方法?!!
怀瑾马上是暴走状态,对他拳脚相加,奈何她的后脑被他狡猾的按住了,没法逃脱,空间有限,抡打在他肩头的粉拳也生疼,别看平时精瘦的身板,还挺结实。
而踢他就更别提了,他搂着她一阵旋转,身子便已被他压在禁地外的假山上,他动作利落地压住她的腿,她压根就没法实施暴力。
这男人,每次都是这样,想吻就吻,当她是什么啊,靠!
就在她想卯足劲踹开他的时候,他已经率先结束了这个吻,改为抱她,下巴轻轻地抵在她肩上,似是在平复情绪。
怀瑾想推开他的手停在半空,最后,不由自主地轻轻抱他。
也许,她这一次这么激动是因为自己已和别的男人滚了床单,又也许是,在迎接他青梅竹马的当即,他居然还能跟她玩暧.昧,有些排斥。
而,此刻,她背后的祈天澈,脸色变得很苍白,额上渗出冷汗,绞痛的心让他生不如死,极力强忍着。
他不懂为何会这样,只是吻她而已,不吐血,而是心如刀绞。
渐渐的,怀瑾觉得抱住她的男人压得她越来越重,在耳畔的粗喘也越来越重。
“祈天澈,你不是真当自己是禽.兽了吧?”她想推开他。
“别动!”他用力将她按入胸膛。
怀瑾一动也不敢动,不,是没法动,他按得太紧了,脸都被压扁在他胸膛上,聆听他急促的心跳。
怀瑾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让他发.情的举止,若有也是她刚才不由自主抱了他,可那是安抚似的抱。
祈天澈额上的汗越来越多,他的心也越来越疼,抱她的力度也越来越紧,抱得越紧就越疼上几分,就像什么东西在
撕咬一样。
他极尽苍白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倏地,再也忍无可忍地推开她,转身疾步走开。
被推撞在假山上的怀瑾,顾不得疼痛,赶忙追上去,“祈天澈!”
“别过来!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对你做什么!”祈天澈背对着她,粗声喝道。
怀瑾立即停下脚步,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吧,情不自禁到这份上?
好吧,她是个女人,自是不会在这时候做出羊入虎口的事。
于是,倒退回去倚着假山,道,“那啥,如果太难受你可以就地解决,当我不存在就好。”
祈天澈:“……”
他捂着心口,突然发现一件事,似乎离她越远,心口的疼痛就减弱。
他不信,又试着往前走了好几步,的确,不再痛得难以呼吸。
他认为那是心理作用,又继续走,继续走,然而,事实证明,这是真的!
他靠近她心会痛,远离她就没事!
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会变成这样?
“天澈哥哥!”
娇软的嗓音在身后远处响起,很陌生,但是这个称呼又是那么熟悉,唤出他记忆深处儿时的那段美好回忆。
祈天澈猛然回头,就见一抹娉婷身影站在那里,双手掩嘴,喜极而泣。
重逢来得如此突然,让他毫无心理准备,刚缓下疼痛的心又狠狠震动。
她儿时的脸长开了,每一处轮廓都像是精雕细琢,美得精致,美得动人……给人的感觉一如画上那样,出尘绝俗,不食人间烟火。
素色的衣裙,就连头上都没有一支像样的发簪……
祈天澈看着看着,心疼不已,仍记得儿时,懵懂的她将母妃送给她的梅花簪塞进他手里,说,[天澈哥哥,待我及笄之年,你把这簪子给我插上可好?]
她及笄之年早已过了,却依旧是披头散发,尚未挽起。
祈天澈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亲手为她绾发,尽管很生疏,但是很用心。
早在听到这声呼喊就已从假山后走出来的怀瑾定在那里,看着这一幕,刺眼,刺心。
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他的眼眸失去沉静,为别的女人,掀起了惊涛骇浪。
怀瑾觉得自己该转身离开的,但是双脚就像灌了铅似的,走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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