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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心大起,就问是什么。那女人道:“知道血滴子罢?”
一听到血滴子,我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血滴子这玩意儿其实我并没见过,但经常听人说起。所谓的血滴子,是在清朝年间,雍正那皇帝老儿手底下一个叫粘杆处的特务机构所独有的一种机关暗器。据说形状像个鸟笼,能够远距离取人首级。
更早的时候,我都一直以为这血滴子只是后人胡编乱造的东西,不过有次我问三叔,是不是真有血滴子这玩意,三叔说是有的,他以前还见到过。不过我并不大相信,认为冯老三只是吹牛皮。
但就算是血滴子真的存在,那按照世间流传的说法,这种机关暗器也是用来取人首级的。简单来说,就是这鸟笼一般的玩意被丢出,就会套住人的脑袋,把脑袋取走,端的凶狠冷酷,诡异非常。
但这取人首级,和把人皮肉剔光剩个骷髅头,那还是有极大不同的。此中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那女人听我说完,并没有说什么,连续地咳嗽起来。那肌肉男站在一边有些担心,想过来,被她摆摆手给止住了。
麻老大道:“这个还是我来说罢。”看了我一眼,道,“你说的这些只不过是世人道听途说,真正的血滴子其实是个小小的布袋。”
“布袋?”我大为好奇。从传说的那些事迹来看,血滴子之所以能摘人首级,是因为这玩意儿是个金属所制的机关暗器,做成一个鸟笼的样子,就是为了套住人脑袋,里面的机关会发动,取人首级。
而一个布袋,又怎么能做到这种事情?
麻老大道:“真正的血滴子就是一个布袋,最早是在明末战乱时,被一个名叫关天齐的人带在身边。当时兵荒马乱,盗匪并起。这小小的麻布袋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脑袋套住,瞬息之间将皮肉剔得精光,被人叫做剐首袋。没人知道这袋子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据说这关天齐,之前是个极为有名的刽子手,尤其擅长凌迟这门手艺。”
我听得毛骨悚然,却还是有些不大相信,这世界上真有这么邪门的东西。
“后来清兵入关,在雍正年间,这剐首袋落到了粘杆处一个执事手里。这人正巧是个销器高手,他觉得这剐首袋杀人的手法很有意思,绝对可以震慑敌手,就大耗心血想要研究出这剐首袋的原理。”
听到“销器”两个字,我倒并不是很陌生,因为以前吃饭闲聊的时候,也有听三叔偶尔提起过。所谓的销器,全称应该叫机关销器,是对于各种机关的总称。据说最早的销器始于鲁班的木牛流马,不过这都是传言,是否真实已经不可考究。
“不过这剐首袋其实是隐藏了凌迟这门手艺的精髓,他虽然是个销器高手,但隔行如隔山,在不知凌迟刀法的情形下也参详不透。耗费了数年苦工,倒是让他以剐首袋为原型,仿制出了另一件东西,状似鸟笼,能远距离取人首级,这就是所谓的血滴子。”
我听得有些咂舌,虽然不知道真假,但这段秘闻听来却很是有趣。
那女人咳了好一阵儿,总算好了些,摆摆手,道:“好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这小孩子嘴巴倒挺会说,就是不知道真干起活来,还能不能这么利索了。”
看了一眼眼前这具诡异的尸体,道:“就这个尸体,你来给收拾一下。”
一听这话,我还没怎么着,倒是那麻老大先出声了,说:“这有点太难了吧?”
那肌肉男也插了一句嘴:“二姐,这个确实难度太高了。”
那女人冷淡地说:“咱们这儿是什么地方,要是没有点真本事,怎么能呆得下去?”
肌肉男挠了挠脑袋,小声地说:“二姐,这小孩资质还是不错的,要是你肯教教,应该能替你分担一些的。”
女人咳嗽了几声,冷笑道:“你们这是招伙计呢还是招大爷?要是没本事,就赶紧滚,省得浪费我时间。”
见这女人发火,麻老大和肌肉男都没声响了。
我感觉后面有人扯我衣服,回头一看,是燕子,冲我使了个眼色,让我赶紧走人,免得呆会儿二姐发起火来,可没有好果子吃。
尸妆的本质就是要把尸体打扮得尽量好看。而眼前这一具尸体,任何人见了都可以轻易地认识到它的难度是有多高。一般的尸妆,最难的大概是一些遇到车祸惨死的人,身上往往损伤面积极大,极难收拾。但跟眼前这具尸体比起来,又是没得比了。
如果这人的脑袋完全没了,那可以学当初三叔的样,给何大明接一个布脑袋,但这人偏偏又还剩一个骷髅头。而且除此之外,最棘手的是这尸体自脖子以下的尸身,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尸溃,尸体肿胀不堪,流脓发臭。
这样的尸体,无论怎么精妙的化妆术都是不可能化得好看的。所以麻老大、燕子等人一见,就知道这次招聘又泡汤了。
不过这种尸体,对别人来说是天大的难题,但对我来说,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上前几步,问了一句:“工具箱在哪?”
那女人似乎颇有些意外,看了我一眼,道:“都在那架子上,你随意取用。”
我过去一看,好家伙,这架子上摆满了一些化妆用具,应有尽有,有些甚至是连我都没见过的。
我看了一圈下来,只拿了一把剪刀,其他一样东西也没挑,就又空着手回来。
黑毛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大概是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当着那二姐的面,却不敢笑出声来,只得强忍着。
我戴了手套,先用剪刀把尸体身上的衣物剪开。这尸体已经发生极严重的尸溃,身体出现巨人观,肿胀流脓,如果不用剪刀,根本无法把衣服除下来
将所有衣物除尽后,我仔细地观察了这人的尸身,记忆下溃点的分布情况,然后从随身携带的针筒里取出一短一长两枚三棱针。
发生尸溃的尸体是无法化妆的,但我们家自有应对的手法。一短一长两根三棱针夹在手中,双针并行,从脚开始逆行施针,落针如雨,循着经脉将溃点一一挑破。
从小我就在三叔的监督下苦练这门手艺,不知已经在多少具尸体上反复练习过。这门针法讲究的是针过既过,绝不停留,所以当我行针完一遍,也不过才过了一盏茶时间。
长出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见麻老大、燕子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带着一丝错愕。
“你怎么会挑针法?”那女人看着我,神情有些古怪。
听她这么一说,我很是有些奇怪。我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挑针法”了,第一次是在南疆,是从死人脸口中听说的。没想到在这里,我又从这女人口中听到了。
我把两根针插回针筒,说:“这是我家的独门手艺,不是什么挑针法。”
那女人咳嗽了几声,道:“我眼睛虽然不好了,还不至于连挑针法也看错。”
那黑毛在一边大声说:“你这小鬼懂得什么,挑针法是我二姐的独门绝技,你是从哪偷学的?”
我根本懒得理他。你说是你的独门绝技就是你的独门绝技啊?
女人连着看了我几眼,道:“你这挑针法是谁教你的?”
“我都说了不是什么挑针法,是我家传的。”我有些不耐烦。他妈的这找份工作还真是累,简直比以前连着接三家的活还累。
那黑毛一听,就要出口训斥,倒是那女人摆了摆手,说:“你能以挑针法处理尸溃,这很好。那这人的脑袋,你要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