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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赛车比平时要长上不少,二十分钟后,不论是孔怜花还是李旭葵都没有出现。
这在平常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研山虽然被称为山,其实不过是个小山丘,高才500多米,盘山公路修得密一点,总长度也才七八公里,为何这么久没有回来?
以赛车的速度,两位车手的水平,以及平常这段路一次飙车需要花费的平均时间来算,他们都太长了!孔怜花的两个发小,焦刘青和宁优坐不住了。虽然他们跑熟了研山的路了,可是飙车毕竟是很有风险的运动,万一孔怜花出个什么事......
他们两对视一眼,孔家可是四代单传啊,他有八个姑姑,庞大的关系网足以让他在X市呼风唤雨,他们家可真真是有皇位要继承的,孔怜花的老妈对他爱得如眼珠子似的,就连他出来玩车都是背着家里人的,这辆奢侈的跑车自买来就放在会所,压根没敢往家开过,就怕被家人那群视他如命的女人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地不让他玩,所以如果他飙车出事,做为他的发小,焦刘青和宁优还不得被那帮女人活吃了去!
他们坐进自己的车,刚想上山看看,就被狄欣然堵住了去路。做为飙车圈子里凤毛麟角般存在的女性,狄欣然家世好,长得漂亮,一手赛车玩得也极溜,因此这个圈子里的人平时都会很给她面子,一来是个圈子里的保护动物,二来也会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像他们这种人,平时跟哪个女孩子玩玩,都不算事,可是真正要结婚,他们心里门清儿,百分百都需要门当户对,对自己的家族有意义的婚姻是他们享受了多年优质生活的代价,其实中国这千百年来一直也没变过,仍然是重视门户、重视联姻的。
要是放在平时,焦刘青会一直围着狄欣然,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哪还有心情哄大小姐开心,探出半个头去朝他吼:“滚开,好狗不挡道!”一边吼一边发动了车子。
狄欣然平时与焦刘青关系还算不错,知道他们与孔怜花是死党,自然看得出来他们现在想干嘛,这才好心过来劝阻他们上山,没想到这俩货好心当驴肝肺,居然骂她是狗,她脾气上来,冲着焦刘青的车头就是狠狠一脚:“好你个焦刘青!你自己想死,没人拦着,自己死远一点去,免得连累别人!用你那核桃般大的猪脑子想一想,研山上的山路有多窄,你现在还想要作死开车上山去找人,万一他们只是有其它的花样要比,在山顶上耽搁了,现在正往山下开,你这一上山,半路相遇,是想跟他当一回亡命鸳鸯一起死吗?”
焦刘青刚刚关心则乱,一心想的都是孔怜花出了事他们谁也得不着好,这才一时冲动想要上山去找人,现在听狄欣然这么说,吓得汗立刻湿了后背!
研山又不是什么风景名胜,来的人还不多,谁会没事闲得花大代价修条宽敞的大道,这山路,不过仅能容两辆小轿车并排过,有的转弯处弯急坡陡,真有对头车出现,以跑车飙车的速度,躲闪不及,车毁人亡是唯一的下场!
焦刘青连忙从车里下来,小跑着到狄欣然身边,不住地作揖赔不是:“欣然,我错了,我错了,刚刚是我一时脑子抽筋,对不住你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都是我的错。”
“嗯,知道了。”狄欣然盯着山路入口,连停顿都没有地直接回了焦刘青一句。
焦刘青面上一喜,抬头去看狄欣然,难道是平时自己献殷勤献得不错,这位冰山美人对自己有情,所以不在乎刚才的事?却发现狄欣然连个眼角都没给他,似乎压根都没听见刚刚他说了什么似的。他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是哪个损友曾经说过,如果一个女孩子根本不在乎你,管你骂她还是表扬她,她都不会在意,因为不喜欢,所以不失落。浓浓的失望涌上心头,焦刘青还想跟狄欣然再说些什么,山路那头,终于传来动静,他也只得先顾着孔怜花的安危了。
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是李旭葵的坐驾。再向后张望,一直没有第二辆车的身影。等车停稳,正副驾驶位的门居然全开了:孔怜花摆掉头盔,一张脸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二话不说,直奔李旭葵而去,挥起一拳将他打倒,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我的车向来都是你检修的,这次居然出了事,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李旭葵一言不发地从地上爬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嘲讽一笑:“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哼,除了你,平常我的车根本没有人敢动,上次我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到了山顶突然刹车失灵,要不是这段路了八百回,熟得不能再熟,现在早就掉下山摔成渣了!用不着你装得跟个人似的跑来跟我献殷勤!这事儿没完!”说完,孔怜花拉着自己的两个发小,直接上了焦刘青的车,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时,一骑绝尘而去。
李旭葵望着车离开的方向,面无表情,没有理会一众打着关心的旗号问东问西的的八卦分子,径直上了自己的车,也走了。
余下的人哪还有飙车的心思,孔怜花此时明显心情不好,他们不敢惹,但是李旭葵却一直都是老实孩子的形象,虽然有点冷,不太爱说话,但脾气还是不错的,问问吧,不然只听孔怜花说了那么一嘴,他们心里像猫抓似的痒,不问清楚,怕是睡不好觉了。
他们这群人有钱有闲,日子过得略无聊,身边人的八卦隐私密闻什么的是他们的最爱,越劲爆越好。孔怜花平时并不太好说话,除了焦宁两位从小一起跟他长大的朋友,其他人都不冷不热的,看他这回气得不轻,估计山上的事故不小,他那辆跑车,平时可是当个宝贝似的得着,一般人不经他允许连摸都不能摸,在会所还有专用车库,这可是别人都没有的待遇,怎么能不让一众人心里发酸,都花了不少会费进来的,进来才发现原来有些服务真的不是他们花钱就能买到的,孔怜花不也就是仗着他爸吗?会所里的人谁还缺这几毛钱吗?不过是想争口意气罢了。
此时看平时不声不响毫无存在感的李旭葵在花少头上动土,他们佩服其勇气可嘉,想趁着他还在会所的时候,先把事情真相套出来,不然以花少的能量,暴怒之下直接赶人的可能很大,虽然会所不是他开的,但他绝对是第一白金会员,李旭葵跟他斗,半丝胜算都没有。
没想到,李旭葵却左拐右拐的,进了城没多久,便将后面的尾巴统统甩掉,他放缓车速,慢慢向家的方向驶过去。
其实这里也不能算是他的家,只不过是间能遮风挡雨的房子。他停好车,上楼,开门,进家。动作一气呵成。
就在他想要溜回去的时候,背后一声暴喝:“你还知道回来?”
李旭葵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便恢复正常,也不理身后的人,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可是他想走,也得问问后面的人答不答应。一只手很快拉住了他,强忍着想要甩脱的冲动,他转过身去:“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你个小王八犊子,翅膀硬了,老子叫你理都不理!”身后的男人正是李旭葵的父亲,两父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是李旭葵最最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一张脸。
李父逮着他骂了半天,他一句话也没说,直到最后,见这儿子还真油盐不进,才手一伸:“给我点钱花。”
李旭葵突然笑了,他就知道,这个给了他一半生命的男人,除了在需要钱的时候才会想起他,别的时候,半点责任都没尽过。他觉得自己很可悲,为什么会是这个男人的儿子,如果不是因为他,深爱着他的母亲就不会死,他也不会变成假性孤儿,在十三四岁的年纪便要自己养活自己,过得不如有钱人家的一条狗!
一个大男人,以前让妻子养,现在让儿子养,活着就是浪费粮食,死了大概得污染土壤,可是他却半点自觉都没有,还总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笑的声音极大,不管会不会打扰左邻右舍休息。他庆幸自己已经长大,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反抗眼前这个该死的男人,他的拳头也已经够硬,身手够灵敏,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怕挨打怕得要死。
他停止了笑声,毫不留情地打开男人的手:“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你是我的种!就凭你这条命是我给的!就凭我养你到成年,你就得养我后半辈子!哼,你乖乖拿钱出来,不然,我就去法院告你!”
“告我?呵呵,哪条法律规定二十岁无业的儿子就要赡养四十出头,有劳动能力的父亲的?你是断了胳膊腿,还是偏瘫生活不能自理?”李旭葵的眼中暴出杀意,直直射向这个男人:“如果,你能让我妈活过来,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你能吗?”
提起已故的妻子,男人终于面上划过一丝愧色,却不过转瞬即逝。儿子月初才一共给他一千块钱,他早就已经花光了,每天靠着家里买下的一袋米蒸白米饭过活,连榨菜都配不起,他哪里过得惯这种苦日子,可是儿子从来不大回来,他又没有联系方式,除了伸直了脖子往下咽,就只有饿死一条路了。
按说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便是再没本事,去工地搬个砖都有一天二百块的收入,总不至于没饭吃。但是他,这辈子都没挣过一毛钱,完完全全是被他父母惯出来的废物,以前啃老,结婚后啃老婆,现在理所当然地想啃儿子了。但这儿子却一点都不像自己软柿子似的妻子,对他不像亲生父亲,恨不得他早点死了算了,要不是他死皮赖脸地跟儿子要钱,还真能让他自生自灭去。
见说什么都不好使,他一咬牙一跺脚,往地上一坐,准备开哭,哪里顾得上现在半夜三更,四邻早已经睡下,他这动静一出,怕是要惊醒无数人了。
李旭葵一脑门官司,根本没空跟他扯皮,两天两夜没睡觉了,他困得站得几乎都能睡着,刚刚一场赛车已经让他足够疲惫,跟这个男人的战争必须得是持久战,他没耐心了。
从衣服口袋里摸出薄薄的几张毛爷爷,施舍般甩到那个男人的脸上,见男人像狗看到骨头似地扑过去,他心中厌恶更甚,迅速回到自己屋里,任凭门被敲得地动山摇也绝不理睬。
大约是觉得自己一顿闹腾得了几百块,等睡一觉还有机会再磨点出来,门外很快没了动静,李旭葵慢慢在床上坐了下来,双眼皮直打架,他从床头柜上拽过一张合影。照片里的那对母子,虽然穿着陈旧,可是母亲一脸温柔,孩子天真无邪,天伦之情满满。他搂着照片,闭上了眼睛。
梦中的母亲,还是那么年轻,她总是穿一件洗得发白的工作服,常年头发长了又短,短了又长,每每母亲的头发从长变短的时候,他就能吃到自己最爱吃的炖排骨,香香的排骨肉,还有咬起来嘎吱嘎吱作响的排骨,是他童年的最爱,可是母亲的头发长得很慢,那种美味,需要足足一年的等待才能吃到。
母子俩聚少离多,因为母亲总是十分忙碌,忙着挣钱,忙着养家,忙得团团转,父亲却总是在吃酒赌钱,没钱了便问母亲伸手要,母亲不给,便会遭到一顿毒打,每每打到最后,母亲都会妥协,把自己的血汗钱交给那个男人,变成酒,变成牌,全部挥霍光。
他是心疼母亲的,心疼他拖着满身伤痛给自己做早饭,心疼她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还要跑去工作,因为旷工一天,扣两倍的当天工资,她舍不得。
这么疼他爱他保护着他的母亲,只有梦里才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