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见不平

星星的泡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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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事实真相浮出水面:老大爷用的拐杖上有个挂钩状突起,是为了平常顺手需要带的东西能有个地方挂。这一回上街溜达他两手空空,没在意挂钩朝向,使其歪向外侧。

    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使用现在流行的蓝牙耳机,两根长长的连接线在她身侧飘荡,路过老大爷的时候,耳机连接线正好被挂钩勾住。两人谁都无知无觉,老大爷抬手将拐杖往前送,小姑娘小碎步走得不慢。老大爷的拐杖还没杵实,就被已经离得有些距离的小姑娘带着一歪,他此时的重心已经偏移,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至此,小姑娘哪怕再不愿承认自己的过错,也没法抵赖老大爷摔倒与自己无关了,只得哭着打了120急救电话,又忙不迭地打电话求救。

    受伤的老大爷看年纪得七十往上了。这么大岁数摔上一跤不是小事,虽然他再三推托自己没事,还是被众人劝上了急救车。尤其是刚刚批评他碰瓷的,现在更是不遗余力力劝他去医院看看,有事早治疗,没事求安心,以弥补自己刚刚的过错。

    反正说几句好听话,又不掉一块肉,更不用出一分钱,慷他人之慨谁不会。

    老大爷最初摔一跤,也有点懵,现在到医院检查后,没什么大毛病,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说话清楚连贯多了,握着程功不撒手:“孩子,谢谢你啊。”要不是程功和文沫站出来帮忙,他就要被人冤枉成碰瓷的了。老人家正直了一辈子,还是老党员老革命,哪里容得下别人向他身上泼脏水,污蔑他的名誉。

    急救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进来,见到老大爷先问:“撞你的人呢?”没等老大爷回答,就把目光转移到程功身上,表情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就是你撞的我爸?赔钱!先拿十万块钱来,不然一切免谈!”

    好一个不孝子,自家老爹进了医院,他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呢,也不问上一声老爷子好不好,第一时间先找肇事方;好一个狮子大开口,还没怎么样呢,张嘴就是十万块。

    就算现在钱不如以前值钱了,但是以X市月平均工资不过四千多块的小城市,十万,是很多人不吃不喝两年才能挣到的钱,在很多人眼里,都是笔巨款。

    程功皱着眉头,老大爷挺明白事理的,没闹没叫,只让小姑娘把检查的钱出了,再没提什么过分要求,怎么会有这么个一心钻钱眼里的浑不吝儿子呢?

    “哟呵,你小子装什么傻?撞了我爸,叫你赔钱呢没听见啊?”见程功不说话,也没有点头哈腰地讨好巴结他,中年男人火气一下子窜起来,扯过程功的衣领就想打人。

    就他一副脑满肠肥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样,也敢跟程功比划?真正见过血的有自有股气势,程功稳稳攥住他的手腕,微一用力,对方立刻响起了杀猪般的叫声:“哎哟,哎哟,杀人了!救命啊!”惹得急诊医生纷纷冲进室内,发现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

    “你们别在医院里闹,有矛盾要解决的出去,别扰乱我们的正常医疗秩序。”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医生们缩回头,懒得理会对他们来说总会上演的闹剧。

    小姑娘一见这阵仗,自己父母还在赶来的路上,她一个女孩直接出面怕是还不得比讹死,心里边腹诽两句老爷子八成还是讹人专业户,就算他不是,他这儿子也一定是,不然谁还会把个看起来七十多岁,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大爷一个人放出来,这不诚心祸害人嘛。

    打定主意当缩头乌龟,怎么也得拖到自己这边不再是她一个人,有底气的时候再说。嘿嘿,这二位不是好管闲事吗?半路上看到有事直接强出头,更是怕她跑了似的跟到医院来了,那就让他们出个够。人民警察为人民,她可是正经八百的人民呢。

    “怎么的?你们撞了我爸,这回是要打我了?天底下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我要去告你们!放手,我说叫你放......哎哟哎哟!”程功加重了点力道,阻止了这货继续聒噪。

    老爷子已经羞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到底是上了岁数的老人家,这回坐在病床上,顺手想敲自己儿子的时候,才想起来刚才检查的时候,拐杖被放到门口了,此时也不在手边,想敲都敲不到。

    他正直了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怎么就让他摊上这么个不着调的儿子呢?眼看着奔五十的人了,四六不懂,还懒惰成性。他一事无成也就罢了,还娶了个比他还不是东西的老婆。这一对夫妻可真真应了句老话,臭鱼找烂虾,腥臭味都凑到一起了,谁也别嫌弃谁。

    “你给我闭嘴!”狠狠一拍身边的桌子,毕竟是当过兵的,即使身体已经风烛残年,气势还在,他这儿子小时候也被他打怕了,所有的长辈里最怕这个爸爸,此时听到老爸一声断喝,条件反射地闭上嘴,只拿眼睛瞪着程功,表情忿忿。

    “咱们老司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丢人现眼的玩意!滚,从哪来滚回哪去,我没你这个儿子,你给我滚!”父子俩的关系从来没好过,父慈子孝什么的,想都不用想,没这个儿子在眼前气人,他可能还多活几天。

    要是放在平时,被老爸这么骂,司诚扬早就扭头就走了,听不得老爷子那套做人要清白正直的理论。现在这个年代,有钱的才是大爷,谁会管你手里的毛爷爷怎么挣来的,只要你有钱就行了。

    可是今天,眼看着赚钱的机会就在眼前,别说骂他几句,打都不走哦。他跟老爷子有仇,跟钱可没仇。最近几天他手气有点背,可是输得连裤子都当了,正愁往哪划拉点钱平账呢,就有送上门来的了,嘿嘿,该他有这份外财。

    老爷子,还得谢谢你哟,非得白天到大街溜达去。

    不过,这倒不失为一条好的挣钱路子,以后就天天把老爷子赶去人多的地方,像公园啊,广场啊之类,等到人来人往碰到他,他就可以出去大喝一声,叫人赔钱了,稳赚不赔的好办法!

    哎呀,他怎么这么聪明呢,忍不住崇拜自己~

    知子莫若父。看着自家已经显出老态的儿子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就知道他心里又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了。气得老爷子又拍一下桌子,作势起来要打人。

    司诚扬拖着肥硕的身躯兔子似地窜到门旁边,老爷子一时半会威胁不到他人身安全的地方,搓搓手,朝程功一乐:“今儿你小子走运,我家老爷子看起来挺中气十足的样子,我也不黑你,你出一万,咱们这事算了了。”

    自己这几天一共输了五千多,还了钱后还能剩下点出去找几个小姐乐呵乐呵。家里那母老虎又丑又凶,哪如外面的软玉温香。

    从十万到一万,才不过五分钟,这价码,跳水也没这么快。

    终于,小姑娘的父母赶到,先看自家闺女除了眼睛有点肿,哭过了之外,没有别的异常,这才放下心来,开始想着怎么处理眼前的糟心事。

    好好走个路都能刮倒老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好在老头没什么大碍,估计检查的费用出了,再把人好生送回家里,买点营养品看看,给人家压压惊也顶天了。

    一个想着多捞点,一个计划着没大事花个千把块解决,谈不到一块儿去,自然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发展到最后吵得不可开交。

    自知道正主儿不是程功,而是角落里刚才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小丫头片子,看她父母也都是文化人,不像他,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拐角,为了钱可以豁得出去,而且屋内唯一对他能有些威胁的程功并没有帮着对方的意思,他还有什么放不开,撸起袖子准备干啊!

    可他想闹事,也得看自家老爹配合不配合,他这吐沫星子浪费半天,自家老爹拍拍屁股,由程功扶着走人了。

    等司诚扬回过神来,屋里哪还有老爹的身影!顿时也提不起精神干架,只得灰溜溜走了,临了还摞下句狠话,不让他们放点血,这事不算完。

    鬼才听他的,小姑娘一家迅速离开,跟身后有鬼撵着似的。

    程功提出送老人家回家,司穆想了想,同意了。医院离他家有点远,以他现在的体力,想走回去不现实,打车的话,他出门还真没带钱,又不像年轻人会用手机订车,网上付款。反正今天这人情是欠下了,多点少点无所谓,他就厚着脸皮,倚老卖老一回,占占这小伙子便宜。

    司穆自三十年前妻子去世一直没再婚,由他母亲帮着拉扯儿子长大,结婚的时候买了婚房,就把儿子扫地出门了,自十五年前,他母亲去世,一个人独居至今。

    位于市中心某幽静小区的两幢小楼归他自己使用,老人家是X市本地人,家里占地平改,手头有钱。

    “随便坐吧。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等一会儿小胡回来,让他带你们转转。我有点累了,就先上去休息了,少陪。”

    见司穆累了,程功和文沫如何能留在这打扰主人休息,自然是极力请辞,准备自行离开。但司穆一定要留他们吃饭,无论如何都不让他们现在就走,还拽着程功的袖子不松手。

    老小孩老小孩,果然一点都不假,这么孩子气留客的举动,还真挺有意思。既然老人家诚心留客,他们再推辞就是不给面子了,只得答应留下来。

    主人上去休息,他们坐在客厅里连动都不好意思多动,毕竟两个小时之前还是陌生人,现在就登堂入室在人家家坐着,真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搁了。

    好在这样的尴尬没有持续太久,二十分钟后,一个剃着光头的壮汉开门进屋。看到沙发上坐着两个陌生人,把手里菜篮子往门口的鞋柜上一放,大步走向程文二人。他表情很严肃,让两人担心是不是下一秒就该被礼貌地轰出去了。

    没想到壮汉却突然豪迈地笑了,伸出手跟两人分别握了握:“刚刚司叔叔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叫我多买点好吃的,中午做顿好的招待招待你们。”

    盛情难却。这壮汉长得一脸横肉很凶狠的样子,倒不难相处,说话很幽默,谈吐也不俗,他只自我介绍说他叫胡成龙,不知道他跟司穆什么关系。

    中午饭很丰盛,四个人,胡成龙做了八道菜,还没吃呢,只光看看那卖相,就知道错不了。

    司穆拄着拐杖过来,看了看菜,很满意,再看了看酒,更满意了,不过又看到别人的酒杯都倒满了,他面前摆着的却是一杯鲜榨果汁,刚刚还笑意满满的脸顿时绿成了苦瓜,可怜兮兮地望向胡成龙。

    那模样分明就是在说,我也想喝洒。可胡成龙根本无视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的请求,冷着脸一副没有商量的样子。

    “好不容易家里来客人,小胡啊,我就破例喝一杯,行不?”司穆讨好地笑。

    胡成龙冷冷瞥他一眼:“你再说一遍。”

    “一杯,就一杯。不不不,一口,我就喝一口,行不行?这酒也不全是坏处啊,不是医生也说,少量饮酒对血管好吗?这玩意,钱是药,两是酒,斤是毒。我就喝一口,当喝药了。行不?”

    胡成龙没有回答,只起身倒了杯红酒来,浅浅一层铺在玻璃酒杯里,好看是挺好看,不过,呵呵,以文沫来看,这点子酒,喝完怕是才真要把老爷子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

    不过胡成龙到底跟老爷子什么关系?自然不可能是父子,姓都不一样;也不大像亲戚,司老爷子虽然儿子不成器,但也是有亲儿子的,不可能怕无人赡养再找个近亲签遗赠抚养协议;

    最大的可能,倒是保姆之类。

    但男人很少有愿意选择保姆这一行当的,而两人之间相处的随意又着实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