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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凯兴奋地以为,案子要破,还没容得他高兴,紧接着就被兜头一盆凉水浇醒。
李承平拐弯抹角从老板处打听到的消息,商平奕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狗肉馆规模不大,三个服务员,厨房里两个厨师,再就专业杀狗的商平奕。别人可能有事还能请别人帮着多担待些,互相拆兑一下请个假。
商平奕这一摊子,却是没哪个敢接手的。三个服务员自不必说,都是胆子小的女人,轻易连后院都不想来,两个厨师从来都不会搭手,老板叫都不愿意干。手底下有真功夫的厨师不好找,有的要价贼高,不是小饭馆能承担得起的,便是老板也不会轻易炒厨师。
所以狗肉馆里最难请假的就是商平奕,没有他,连生意都得没得做。商平奕真有事不得不请假的时候,都会提前先处理够几天用的肉才能走。这样的日子不多,老板记得三月整个月可能也就只有两天,月初的6、7号,他说家里有急事,也提前把该干的事都干完了,老板也爽快放人。
月初的6、7号,是法医推断罗胜强的死亡日期。可李淮辰和郑陆死的时候,他都在工作,没有作案时间。按照常理,连环杀人案,非团伙作案时,其中一起案发时没有作案时间的,犯罪嫌疑人都可以被排除。
秦凯不死心,都已经晚上快七点了,饭都没顾得上吃,从狗肉馆后院离开,他跟郭建峰打声招呼,就自己开车去了商平奕家附近走访,试图找出他与罗胜强的交集。
他看到了商亚楠,郑陆的第一个受害者。小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与三年前稚嫩的照片差得有些远,他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她与几个同龄人结伴而归,即使穿着校服,脸上化着的妆也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已经开始发育的女孩子,浑身下下散发出妩媚的气质,可实打实的,这位小姑娘也才将将十三岁。
左手边的男孩额间一缕黄头发,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商亚楠的胸口,不像别的女孩子校服上衣拉链几乎拉到脖子下面,商亚楠的校服上衣口开得大大的,透出里面半截抹胸,这点美丽的风景足够让个刚刚开始对女孩有好奇的男孩子眼睛都直了。
三年前的事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不像一般受到过侵害的孩子那样敏感、内向、多疑、自卑,反而活得很好,笑得那么张扬放肆。
其实这样挺好。无论是不是这个女孩子没有足够的自我保护意识,都不应成为她受侵犯的原因,法律约束的应该是行为人错误的行为,而不是受害者是否有过错,孩子就是孩子,没有足够的判断能力,也没有明确的是非对错观念,郑陆身为一个成年人,占了她的便宜,就是郑陆的错。
郑陆的错误,不需要他的受害者来承担。商亚楠还可以拥有美好的人生,这很好。
但她的妆容精致,衣着整洁,手里拿着最新的苹果机,种种优渥生活带来的痕迹与商平奕坐在老槐树下砍下狗头被溅了一身血时的狼狈,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走访的结果与他们掌握的情况没什么大出入。商平奕为人沉默寡言,从来没与邻里拌过嘴,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他居然跑去狗肉馆里杀狗挣钱,还以为他每天早出晚归当建筑工人就是为了给自己女儿挣钱挥霍。
商亚楠被宠坏了,是周围邻居对这个小女孩最多的印象。她的脾气并不暴躁,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唯独一点,太爱美,太能花钱了。
普通人家的小姑娘,吃饱穿暖,好好读书,以后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再嫁个好老公,不才是应该走的路吗?没有公主命,为什么父母非要惯着她的公主病呢?
再苦不能苦孩子吗?放屁,看看老商家养出个什么样的闺女?回回考试只要知道商亚楠考了多少名,就基本上算是知道他们学校她这个年级一共有多少人参加考试,倒数第一妥妥的。
如果学校里排一个最会化妆最会花钱的排名,商家肯定不算有钱,但商亚楠绝对名列前茅。
最新款的手机,七八千大洋,她可以只要出了新的就换,那贵得吓死人的商场专柜童装,她敢在不小心沾上一滴墨水洗不掉后连眼都不眨就直接扔掉,心情好的时候,带着七八个朋友,去高档餐厅里吃上一顿大餐,花销没个上千下不来。
十三岁的孩子,享受着最优渥的生活,可她的父母又是如何苟且的?她统统看不到,固执地把自己当总裁家的女儿,偏商家父母还就惯着。
以前商平奕有段时间是辞了原来的工作,回家休养来着,似乎因为郑陆家赔了一笔不算少的钱,商平奕又因为常年工作,腰不太好。可后来没多久,他又开始早出晚归,每每归来时都显得很疲惫。
听跟他们关系不错的邻居说,商平奕早就不想再继续惯着女儿了,实在是因为她胃口越来越大,供应不起,但十多岁的孩子了,正是青春叛逆的年纪,说服教育无效,打了几顿还不够自己心疼的,他们只能咬咬牙,把赔偿金存起来,以免又被心软的老婆被女儿一哄都花出来。
当被问及商平奕有没有可能会杀人时,所有的邻居都摆摆手,十分有自信地说不会。
这么老实的人,哪里敢杀人呢?怕是连杀鸡都不敢吧。
呵呵,杀鸡敢不敢秦凯不知道,只知道他杀狗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人与狗,又有多大区别呢?
在商平奕这没戏,秦凯很有些不痛快,打道回府后第一时间去找栾法医,想问问他三起案件并案侦查是不是真的一点疑虑都没有,三名死者身上的伤,有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同一只狗造成的咬痕。
直觉告诉他,商平奕有问题,可证据告诉他,自己想多了。商平奕与罗胜强没有交集,郑陆死亡时他又没有作案时间。
就连斗狗被他多买了之后私藏两三条都是警方的假设。
栾法医在秦凯的注目礼之下仍然很平静,平静地比对照片里的伤痕,拿出其中几张给秦凯看:“虽然送到省厅的犬科DNA比对检材还没有收到反馈,但你看看这几张图片里,这几个咬痕。”
照片上拍得一片血肉模糊,触目惊心得很,但秦凯一时间不知道栾法医让他看什么。又黑又黄的尸体,仿佛连拍出来的照片都自带尸臭味。
栾法医指着照片上几个点:“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是三具尸体上不同部位提取的咬痕,虽然不算完整,但大致轮廓清晰,三个咬痕,上颚位置缺少同一颗牙齿。
秦凯眯着眼睛,左看右看,想要看清哪里能看出是少了同一颗牙,这特么分明整个腿上就只剩下森森发白的骨头了。
栾法医微微一笑,拿回照片:“行了,术业有专攻,都让你们看懂了,还要我个法医干什么。等着吧,我想省厅要不了三天就会有回应了,他们新进了台设备,做DNA检测只需要48个小时就能出结果。”
只好如此了,秦凯闷闷不乐地回了办公室,准备整理整理笔记,今天就在宿舍凑合一宿,反正他孤家寡人一个,回家去还得看着墙上挂着女儿的照片难受。摘下来吧,又实在舍不得。还不如就住宿舍得了。
闵三行也在宿舍,洁癖如他,住的地方必然是被打扫过的,极干净,秦凯今天跑了一天,嗓子都要冒烟了,也没有闲聊的心思,灌了两杯水,合衣躺下,随手点起一只烟抽了起来。
躺在床上抽烟,闵三行一脸不高兴,忍了又忍,才忍住想说他几句的冲动。瞎子都看得出来秦凯心情不好。做为同一组的人,闵三行怎么可能不知道秦凯的心结。
这事,劝不了,没法劝。除了赔给秦凯一个活生生的女儿之外,再无解决办法,他也早早洗漱上床,躲在被窝里玩手机。
没过多久,宿舍里一片安静,轻微的鼾声响起,秦凯睡着了。闵三行干脆也闭眼睡觉,手头的案子有点棘手,他们之后一段时间可以预见会忙成狗,现在还能有时间休息,就赶紧养精蓄锐吧。
不知睡了多久,有小女孩的笑声突然像在耳边响起,惊得熟睡中的闵三行出了一声冷汗,还以为自己做了噩梦,正准备翻身继续睡时,笑声又出现了!
他大睁开眼睛,听到隔壁床的秦凯喂了一声,才意识到刚刚听到的笑声居然是秦凯的手机铃声。哎哟喂,我的亲哥哟,用这么瘆人的声音做铃声,真的不怕半夜三更有电话进来吓死人吗?
“你说什么?”秦凯刚刚接起电话时挺漫不经心的,来电的号码他不认识,不过是出于警察的职业习惯,才没有直接挂断接着睡觉,只接通了,并未真正上心听对方说什么。
可对方明显经过变造的声音说出来的话,让他没法不上心,一下子清醒过来,慢慢坐起身,向闵三行的床上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没有动静,仍然像在沉睡,悄悄起身,向公共卫生间走去。
闵三行只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听着秦凯走远,一直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才回来,躺上床不知想些什么。
宿舍里的烟味越来越重,重得闵三行忍不住想咳嗽,再也睡不着。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睁眼到亮,闵三行听到自己手机闹钟响的时候长长舒了口气,终于特么不用装死了,再在宿舍呆下去他就得尼古丁中毒。秦凯从什么时候开始烟瘾这么大了,今天晚上他是打死都不想再住宿舍。
“你昨天都听到什么了?”就在闵三行端着盆出去时,秦凯突然问道。
闵三行转眼,一脸疑惑。
“别装了,你自己不知道你睡觉会磨牙的吗?昨天自从我接完电话回来到刚刚,你一次牙都没磨过。半宿没睡吧?你都听到什么了?”秦凯声音很平淡,可闵三行却有些怕这样的秦凯。
床边的地上有满满的烟灰和烟屁股,床头柜上甩着两只被捏扁的空烟盒。秦凯本人手里仍然掐着只正冒烟的烟,他两眼满是血丝,神情是从来没见过的憔悴。
“没有,我什么都没听见。”闵三行微微垂下眼帘:“我睡不着,是因为你抽了太多烟,呛得难受,而不是听到什么。”
秦凯没有再出声,闵三行等了一会儿,端着盆出去洗漱,等他回来,秦凯已经走了。
再在办公室相遇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有提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如果闵三行知道这一通电话后来会让秦凯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甚至连名誉都险些不保的话,大约也不会在第二天早上装作不关心不在意的样子堵死秦凯好不容易鼓起倾诉的勇气吧。然而这些都是后话了。
相较与秦凯与闵三行的无精打彩,文沫昨天躺在被窝里与程功煲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粥,商量清明假期如果能休息的话,要到附近哪个景点去游玩,最后互道晚安,一夜无梦到天亮,别提多神采奕奕。
“你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偷鸡去了?”因与闵三行关系好,文沫开玩笑地问道。她刚凑到闵三行身前说了这么一句,还没听到回答,就一捏鼻子,离得老远:“哎哟我去,你不是不抽烟吗?这一身味,熏死人了!”
“哪是我抽的。”闵三行努努嘴,对面的秦凯仍然不死心,正在研究商平奕与李淮辰的联系:“一晚上没停啊,抽了两包!两包!我这被迫吸了多少毒。”他闻闻自己身上的味,已经被熏得麻木了,根本闻不出。
“很臭?”闵三行疑惑。
“很臭。”文沫正色。
“嗨!我觉得这方法挺好。以后我再嫌味大,点一堆烟熏着,把鼻子熏失灵,管什么香的臭的,统统闻不出来。”
“你敢!敢天天这么大烟味,我塞只老鼠到你被窝!”文沫恶狠狠地威胁闵三行,烟味她从来不喜欢,更别提这么重的。
闵三行瑟缩一下,味道他可以忍,脏兮兮的老鼠嘛,呕~
“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