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铺开的圈套

星星的泡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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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手机还是秦凯为了躲避自己人的追查,到了F市才换的,卡也是专门找小贩买的黑卡,表面上来看,手机卡的持有人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知道他这个号的人一个也没有。

    本来他换手机也不是为了与人联系,追追动态新闻,看看时间。近一个月,除了闹钟从没响过,谁会给他打电话呢?

    因此秦凯这一声喂就带了几分疑惑。

    听筒里传来轻笑。

    男子的声音略低沉,并不引人反感,还带着几分熟悉。

    秦凯立刻知道来电的人是谁了,他心底浮起几分复杂的感情,怔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末了只干巴巴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新换的手机号的?”

    “呵呵,我想知道的事,还很少有查不出来的呢。我注意你很久了。”对方语气轻快,像与多年不见的好久寒暄。

    可秦凯现在只想倒头睡觉,最好能一觉到天亮,什么都不用想。他最近太累,太烦了,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与人虚与委蛇。

    本想随意应付两句就挂电话,对方是给他提供了小小的一点帮助,却还达不到需要他感激涕零的地步。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我实在太累了,想先休息一会儿。”秦凯将手机从耳朵边取下来,看了看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十分了。

    这么大晚上给人打电话,对方也是真有病。秦凯满腹牢骚,当初怎么会觉得这个人接近自己的目的单纯只是想要帮个忙呢?

    “哦?你累了?那你还是先挂电话吧,我是有点小事,不过不重要,等明天再告诉你也是一样。毕竟,最后一晚的安眠,也来之不易是不是?”

    什么叫最后一晚的安眠?有什么可来之不易的?秦凯刚想问问清楚,对方已经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老年机里传来长长的忙音,在寂静的夜里很刺耳。

    连半梦半醒之前的美女都发出一声嘤咛,委委屈屈地翻个身,像八爪鱼似地手脚并用,将秦凯拖回床上,向他怀里钻。

    每一次被触碰,都激得皮肤起一层鸡皮疙瘩,秦凯哪里愿意跟这样的女人有过多接触,连忙推开。

    推的力气用得大了些,美女直接撞在床头柜上。

    “哎哟!”得了,觉也睡不成了,本来就习惯昼伏夜出,翻来覆去也只是有些朦胧睡意的美女被这一撞彻底清醒,她气鼓鼓地从床上坐起来,漂亮的脸蛋挂着层薄怒:“你这人,怎么回事?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告诉你,老娘不稀罕!”

    秦凯才懒得理她。不过是钱货两讫的一场交易,他已经是付了包夜的价钱了,想睡个安稳觉都不成?看别人脸色也就罢了,花钱买来的服务态度还这么差,真是,现在的失足妇女连点职业道德都不讲了。

    常在风月场所混,美女看人自认为很准,她挣着这份钱,原本是不应该过问过多、要求太多的,拿了钱,客人有什么要求通通照办就是了。

    以这个标准,秦凯的钱绝对是好挣的。他只要求自己带他回来过夜,这一个多月来也有四五回了,却从来没有越过雷池半步,哪怕睡在同一张床上,别没像别的男人那样动手动脚,色啊欲熏心,很有几分正人君子的模样。

    美女看不透他,反倒对他有些好奇。再怎么出卖自己的身体,她也是个女人,渴望着有个真正的男人能救赎她,给她新生的机会。与众不同的秦凯能入她的眼几乎成为一种必然。

    人这种动物,其实真的犯贱。轻而易举得到、被人捧到眼前来的,从来不屑一顾,千方百计得不到的,反而十足上心。

    这几回,自己明示暗示,主动攀附,秦凯不为所动,依然深夜在自己身边合衣而眠。钱是不没少挣,还不用自己操劳,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居然觉得有些遗憾。

    好不容易碰上个真正的正人君子。虽然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找像她这样的小姐,找了之后又什么都不做,但他已经是她人生中碰到的最正人君子的男人了。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不然以后别来我这儿了!”美女发飙,不断推搡已经躺下准备睡觉的秦凯。

    人在困的时候脾气都不会太好,秦凯此时头痛欲裂,只想好好睡一觉而不能够,心底压着的火气噌噌往上冒。

    “你以为你特么算什么东西?老子付了钱了,今儿就有权利在这儿睡!滚!以后求老子老子都不来了!”秦凯连眼皮都没抬,直接一头扎进床上,心想以后可得换个只拿钱没那么破事的,要不然花钱买罪受,连觉都睡不好岂不是太冤了。

    “你~~”美女气结,觉得更委屈了。

    她盯着秦凯的眼神逐渐透出失望。好几个美好的夜晚,她甚至不知道身边躺着的这个男人叫什么,连个骗骗她的称呼都没有,自己把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买春客的真名都告诉了他,但这男人可曾听进心里过?

    自己捧出了一颗真心,轻易相信这个男人会是她的真命天子,对于一个常在男人堆里打滚的女人来说,简直蠢笨不堪。可她就像着了魔似的,拼命希望他们之间能有高于买卖的关系。

    要不然为什么这个男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回来找她呢?她收费可算不上低,单纯想要找个睡觉的地方,有的是比她廉价得多的选择。

    她固执地想要说服自己,自己对他也是特别的。

    可真相如此残忍,她情何以堪。

    “起来,别睡了,你滚,现在就滚,别再回来了!”她突然疯了似地发火,不顾一切摇醒刚刚开始打呼的秦凯,将之前他给她的三张毛爷爷扔还给她,只想将他赶走。

    “神经有毛病吧你?”半夜三更,一丝丝动静都在寂静中被放大数倍。楼上楼下都有人居住,秦凯当然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压低声音想要制止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发疯。

    但女人一门心思想要赶走他,两人拉扯之间,秦凯的胳膊被抠了好长一道伤痕,对方之用力,已经看到有血丝慢慢渗出。

    火辣辣地疼,秦凯磨磨后槽牙,一时也忘记不能打女人的原则,照着对方脸上就是一巴掌。

    半边脸肿了的女人哪还顾得上哭闹,捂着脸呆呆地望着秦凯拿起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衣物,收拾个小手包潇洒离去,连头都没回过。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流了一脸,自己作出来的,含着泪也得走下去。从此之后,世界之大,大约是再没有再见之日了吧。

    后半夜,她在抱膝自责中度过,一时到快天亮,她迷迷糊糊已经开始打瞌睡,突然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一开始她以为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幻觉,可她仔细倾听,又听到第二声、第三声敲门声,同样轻微,却真实存在。

    肯定是他无处可去,又回来了!这个念头让她高兴起来,雀跃地从地上跳走,连忙去开门,生怕自己迟了一步,对方没有耐心等下去,已经离去,错过重归于好的机会。

    “你回来了。”她顶着半张肿胀的脸,笑得花枝乱颤。

    门外的声控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亮,她贪婪地想要看清男人的脸,算不上多英俊,却自有一种气质,让她沉迷其中,欲罢不能。

    “呵呵。”一声轻笑,她脸上的笑容尚还不及收回,就觉得腹部一阵剧痛,低下头,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这疼痛是她从未体会过的,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一阵又一阵剧痛让她站立不稳,倒向地面。

    肚子上有温热的液体正汩汩流出,一同流逝的,还有她的生命力。

    哪怕到了生命的尽头,她都不知道死亡已经降临,睁着美丽却无神的眼睛躺在地上,脸上还带着两分笑容,从窗口透进来的月光正照在她脸上,十足诡异。

    血泊中的死者面部含笑,嘴角带血,多吓人啊!

    一条人命被如此轻易结束,凶手甚至还蹲下来,仔细用她身上薄薄的丝质睡衣蹭干净刀上的血,这才扬长而去,连门都没关。

    两个小时后,她被住在楼上早起上学的高中生发现。

    真是邪了门了!平时治安堪称良好,已经有几个年头没出过杀人案的小县城,不过一晚上,居然出了两具尸体!

    可怜回到市局凳子还没坐热、手头的工作刚刚开个头就被拉来继续出现场的法医。

    死者名叫高云思,今年22岁,有因为卖啊淫而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的案底。她被人发现死在出租屋里,距门仅半米距离。腹部有五处利器伤,均深可见骨,伤及内脏,系流血过多而导致多器官衰竭死亡。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

    死者租住的小区条件不错,物业管理健全,一应监控设备该有的都有。凌晨时分,小区里活动的人很少,相信在看过监控之后,想找到凶手并不困难。

    像高云思这种身份的女人,被害的原因无非就是因情或者因嫖啊资纠纷激情杀人,怎么看案情应该都不会复杂。

    直到法医将两具尸体一齐拉回市里做了详细解剖,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货厢里发现的男死者也死于利器伤,致命的一刀直接刺中心脏,死者应该当场毙命。但这一刀并没能让凶手停止行凶,之后死者身上至少又中了四五刀,这几刀为死后伤,伤口没有活体时的理化反应,无活动性出血。

    像这种过度杀伤,一般出现在仇杀中。凶手与死者有仇,一刀将其杀害不能解凶手的心头之恨,才会有了之后的戮尸行为。

    出租屋内发现的女死者所有伤口都集中在下腹部,五处刀伤,刀刀伤及内脏,死者的肾脏、脾脏、胃、小肠和肝脏都有损伤,死亡应算是较快的过程。当然,不可能跟心脏受损,一刀毙命相比。

    让法医奇怪的,不是他们两者谁死得比较没有痛苦,而是他们身上的刀伤,做完倒模后居然完全一样。也就是说,杀死这两名死者的凶器可以做同一认定。

    开刃端锋利,上尖下宽,刀背处有一排锯齿,这样的匕首并不常见,一般家庭中也用不到,相隔时间不久,两具被同一凶器杀死的尸体,要说他们没有联系,完全是巧合,鬼都不信。

    男死者的身份警方还没有掌握,他们俩有什么交集更无从查起,一时半会儿,洛州刑警颇觉得有些头疼,除了看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视频,还真没别的事可做。

    凌晨时分,正应该是人熟睡的时间段,小区里除了门卫值班室亮着昏黄的灯,偶尔蹿出来只野狗野猫外,空无一人。

    所有角度的监控,在案发时间段内,居然没有拍到任何一个人进出小区,门卫室值班的保安也说没有看到过人。

    小区里平日供居民进出的门有三个,到了晚上,车行的只留有东门一个,其余两个门关闭,仅容行人通行。这两个门是没有保安值班的,但对着门装有摄像头,夜视高清,拍得很清楚,无论哪个门,在案发时间段内确实无人出入。

    不得以,他们只得将查看范围扩大到案发前一天傍晚到第二天天亮以后。无端多出好几个小时的录像,还包括两个上下班高峰,人多得像蚂蚁一样,警方看得头晕脑涨,竟不知道自己需要找什么。

    他们可不知道凶手长什么样,会在几点进来,几点再混出去。就算随身携带着凶器又如何?那么一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匕首,装在哪里能让人看出来?

    一碗热汤面下肚,秦凯头上冒起层细汗,不觉得热,反而有些畅快。他几口喝完最后一点汤,掏钱结帐,拎起手包,准备离开。

    他一转身,没看到对面已经站了个人,还是位腿脚不太灵便的老人,两人撞个满怀之下,他没事,老人却已经躺在地上,面露痛苦。

    他自然第一时间上前搀扶,很肯定自己刚刚还没怎么走动,用的劲也不大,老人家即使倒地应该也不会摔得太重。

    难不成是遇见碰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