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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着实挂念,脸上便带出几分焦急,只匆匆跟颜志勋打了个招呼,转身想走。
但颜志勋此时心情正好,盼得眼睛都绿了,也没能盼到一份正式工作,挂个助理名头那么久,他已经有些绝望了。
现在好了,天上掉下来个纯肉馅饼,正正好好砸在他头上,呵呵,怎能不让他心花怒放?
但栾法医是他师傅,手把手多年教导之恩,如果他带着一脸如沐春风的笑出去招摇过市,让人看到,当面也许不会多说什么,但背地里,什么忘恩负义,白眼狼啊,肯定会被人非议。
自己的师傅身体有恙,不能工作,才让他上位转正,他最应该的不是关心师傅的身体吗?这才是有情有义的人最正常的表现。
所以在文沫之前,来了不少过来送栾法医的人,颜志勋一脸恭敬跟在栾法医身后,态度要多依依不舍有多依依不舍,把个孝顺徒弟的角色表演得活灵活现。
现在好容易人已经都走了,他坐在栾法医的办公桌后,说不出的兴奋。
他们两人的办公桌是头对头靠在一起的,一抬头就能看到彼此,位置本身并无好坏之分,但颜志勋还是迫不及待地等到办公室终于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把自己私人物品搬过来,占据了这张被他觊觎很久的桌子。
他急于向世人炫耀他的胜利,就算他不如栾法医的地方很多,但有一点,他比栾法医年轻,年龄,永远是天然的资本。
心情愉悦之下,便是文沫这个平时他不太喜欢的人出现,他都能做到和颜悦色,笑脸相对。
可这样的他却让文沫不免起了一起鸡皮疙瘩,心里嘀咕颜志勋这是疯了吧?冲着她笑什么笑。平心而论,其实颜志勋长得还可以,中等水平,稍稍偏上,长期与死亡打交道让他身上有种很难言明的气质,偏清冷,却不讨厌。
文沫与颜志勋说不上熟,似乎从她刚与栾法医熟悉起来、频繁出入法医办公室的开始,颜志勋就对她有些意见。别怪文沫敏感,身为一个合格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即使那时候她失去了部分记忆,专业上不够娴熟,但第六感依然敏锐。
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眼神做不得假,下意识的肢体语言做不得假。虽然文沫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非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全天下人民都喜欢她,但明明她与颜志勋从前没有交集,往日是无冤、近日无仇,莫名其妙被人厌恶,心里多少都会委屈。
所以两人相看两生厌,平时能避开都会避开,实在不小心碰面了,也多是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尴尬表情,然后擦肩而过。
今儿颜志勋到底是欢喜疯了还是吃错药了?
不过以后还要长长久久打交道,对方又满脸笑容,文沫做不出来撕破脸皮的事,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中国人讲究中庸,讲究面子上过得去,心里怎么想不重要,脸上都不能太明显带出来。
“栾法医要去外地休养了。哦,你跟他关系那么好,应该早就知道了吧?现在赶过去,可能还来得及送一送。”颜志勋打开工作日志,大大方方在主检法医后面的空格处填上自己的名字,即使今天还根本没有工作。
签完名,颜志勋十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名字,平常只能出现在右下角纪录员一行的。所以说,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神奇。
他抬起头,又冲着还没走的文沫一笑:“以后要一起合作了,法医科要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请多关照。”
从法医科回来的文沫有些心不在焉。
重案一组成员到得还算全,除了一直不见踪影的秦凯,家里有事请假的郭建峰,组员倒是都到齐了,还多了个程功。
现在的一组却不是什么好去处。被纠察盯上,明显上面要整顿,也已经有人暗示过程功,赶紧换个地方是正经。
但文沫在这,程功自然哪都不会去。
闵三行身上的伤其实没好利索,彭忘川对他照顾得应该不错,现在坐在办公室里一脸傻笑的男子,可比当初从地窖里被去解救出来时胖乎了不少,气色也好。
他可以不回来,继续休病假。不过平时一言不发,任他自生自灭的闵局长主动打电话叫他回来上班,原话说,便是他卧床不起,爬也得爬过来。跟自家老子对着干十几年了,闵三行还是头一回如此听话,回来上班的第一天,闵局长到一组门口晃了一圈,满意离开。
组里人早知道他们处境堪忧,有闵三行这位局长亲子在,李承平的老战友也不乏混到省一级公安机关的,消息都挺灵通。
闵三行的失踪,是犯罪分子处心积虑的结果,虽然一组全体都出于维护同行的心理,没人捅出去,但说起来情有可原,而且他上面有个当官的老子帮着,大约就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结果。
秦凯却危险了。至今没有露面,平时又铁面无私的紧,工作能力是真强,却不算个会做人的。一组的正副两位组长,秦凯远不如郭建峰人缘好。
毕竟全国上下的风气就是人情社会,只他一个人天天板着张公事公办,绝不徇私的脸给谁看?纯粹膈应人呢不是。
因此局里很多人都抱着作壁上观的态度,不落井下石,但也不会主动帮忙,就想看看,一直公正到底的秦凯,究竟会有什么下场。
跟秦凯相处这么久的一组众人对秦凯的观感却和外人不同。这位表面上看起来不苟言笑的副组长,刚认识时确实会觉得他不好接近,不近人情,可真的混熟了,才能发现他冷硬的外表下是一颗柔软的心。
也许他吃亏就吃亏在不会表达上。他可以一边不近人情地拒绝手下人请假的要求,一边努力自己多揽些工作让别人能早回去,一边痛批做错事的人,一边帮忙收拾烂摊子。实实在在刀子嘴豆腐心。
偏偏这样的人,其实大多混不太好。无它,人们都愿意听好话罢了。
自秦飞飞的尸体被发现,秦凯很是煎熬了一阵子,心态不稳的他有多少艰难大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多骄傲的一个人啊,要多伤心才会神思不属,茶饭不思。
这些伤痛压抑在心里,领导都瞎吗?看不见,听不见?为什么要苛责?虽然警察有警察的制度和规则,但国法还不外乎人情呢,为什么一定要对个优秀的警察苦苦相逼?
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被组员们惦记的郭秦两位组长,现在却在一间审讯室里,大眼瞪小眼。
郭建峰痛心疾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审讯了多少犯罪分子,郭建峰又如何看不出来,他的老搭档,老朋友,此时在对他撒谎!
他刚刚把肖鱼白生前与死后的两张照片摆在秦凯面前,秦凯明显牙关紧咬、双手握拳,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是深深有厌恶与恨意。
郭建峰目不转睛地盯着秦凯,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多希望自己想多了。
秦凯梗着脖子说不认识这男人,但他眼神里的飘忽基本上已经相当于不打自招了。
这场审讯,其实已经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郭建峰想知道的,已经全部知道了。
他手里一共拿了三张照片,这最后一张,他不愿意拿给秦凯看。他知道,这会勾起秦凯心底深处不能触碰的伤痛。
秦飞飞啊,郭建峰也认识,记忆中的小姑娘很粘她爸,真真是个可爱又漂亮的小棉袄,那么鲜活,那么明媚。却死得那么不堪。
设身处地地想,郭建峰如果也处在秦凯的位置上,替女儿报仇是必须的。不能他一辈子兢兢业业,为别的受害者家属讨回公道,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公平哪里能相对的?这不是寒了自己人的心吗?
缓缓将最后一张图片放到秦凯眼前,郭建峰语重心长地劝秦凯:“老秦啊,咱们共事多少年了,你是什么人我了解。为飞飞报仇,苦了你了。现在除了实话实说,没别的办法了。你一五一十说出来,我就算是拼了自己一身皮不再穿,也定会保你一条命的!你信我。”
秦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呆呆看向郭建峰,后者满脸乞求地回望自己。让他满肚子话堵在嘴里说不出口。
还有什么好说的?连郭建峰都不相信他是无辜的,他被人陷害了,还会有谁相信他?这屎盆子,算是结结实实扣到他脑袋上,拿不下来了。
他嘴里发苦,心头憋闷,却不知道如何解释。
有的时候明明就是真相,可说出来却无比像是为了开脱罪责而编造的谎言。
此时此刻,秦凯有苦说不出,这才明白,原来不是有贵人助他为女儿报仇,而是他从很久之前,便一步步被人利用,利用自己对女儿的愧疚之情,高高挂起了诱饵,牵着他的鼻子,走向无法回头的泥潭之中。
他绝望地闭上眼,回想起几十天前,又一个不眠夜时,他意外接到的那通电话:
半夜会给他打电话的,以前还有老婆孩子,现在只剩下单位。所以当他看到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时,还有些不习惯。
“喂。”他想知道,是谁会在凌晨两三点钟给陌生人打电话。
“秦组长吗?”对方声音有些失真,像听筒上贴了变声器后的机械感。
“我是。您哪位?”藏头露尾外加半夜三更,肯定不是好人,秦凯开始在心里回想最近有哪个他以前抓进去的犯罪分子被释放了。
“我是谁不重要。我打电话来,只想问问秦组长,半夜三更睡不着觉的感觉不好受吧?”对方的语气颇带些嘲讽。
“挑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的你,岂不是也睡不着?”秦凯从卧室走到客厅,想用座机打到110指挥中心,请他们用技术手段追踪这通电话。他当时觉得对方来者不善。
“呵呵,秦组长永远那么犀利。不过我打电话来,是来帮你的。”
“帮我?从何说起?还请问贵姓?要不要出来面谈?”秦凯也淡淡地嘲讽回去。
“秦飞飞死的时候,正在直播。这事儿你知道吧?”狠得听到对方提起自己的女儿,而且还是涉及细节。这些与案情关联不大的细节,连元凶首恶被抓回来提起公诉时,公诉书及相关证据都半个字没对外公布过。
别说事涉刑警的女儿,就算一般查不到身份的受害者,这么隐私的细节,出于对死者及其家属的关怀,也不会堂而皇之地公布出来。
对方是怎么知道?
秦凯知道那个时候他就应该挂断电话,当对方是放屁的。但他舍不得,秦飞飞三个字是他的死穴。
对方显然相当了解他,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他握紧电话,连座机都不拨了,静静等着对方的下文。
“秦组长。我可是看在你是铁面无私的好警察份上,才帮你的。至于信不信,就由你了。当时花钱买你女儿表演的,是肖鱼白,F市人。能说的就这么多了,相信以你秦大组长的本事,想查一个人易如反掌。”
没等秦凯回话,对方已经挂断了。
肖鱼白?
这就是自己查了半天,一直查不到,间接害死女儿的变态男吗?
自己请假出去寻人,自认为行动挺低调隐蔽的,怎么会被人发现,而刚刚打电话来的人到底又是谁,为什么要帮他?
种种疑惑压在心底,秦凯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没有查清打电话的人真实意图之前轻举妄动的,但是,他等不得。
像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一样,秦凯多一分钟在家都坐不住,简单收拾收拾东西,发个信息给郭建峰,立即踏上去往F市的火车。
等到F市时,天才微微亮,这座不算陌生的城市,秦凯来过很多回,但之前每回来都有明确的目标,像现在这般像没头苍蝇似的,被陌生人的一个电话就叫过来的,却还是第一次。
肖鱼白啊肖鱼白,你是真人吗?你真的在F市吗?你与我女儿的死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