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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弋把安以然带去了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车停车后安以然坚决不下车,眼睛骨碌碌的瞟着外面,满眼的怀疑。车子在开出闹市时候她就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齐风不是病得很严重吗,怎么会住这么偏远的地方?根本就不方便。
安以然是因为跟在沈祭梵身边经历过几次生死,所以胆小得要命,因为她知道,这个社会,警匪片里那些事都有可能发生。当她由观众被迫成为事件的主角时,由不得她不信。但凡身边有一点的不对劲,她下意识就能想到些有的没的。
比如霍弋把她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她那脑袋瓜子就开始想了,霍弋会不会谋财害命呀?弃尸荒野啊先奸后杀啊什么的,反正就是越想越惊悚。基本上她心里一旦没有安全感时候,再近的朋友都能让她心里恐惧。
实在也是,胆小,怕死,所以才这么敏感。
霍弋拉开车门,倾长妖娆的身姿歪七八扭的斜靠在车门边,垂眼挑着不耐烦的目光看着安以然,等了好大会儿忍不住出声道:
“我说,小姐,你准备还要里面坐多久?”
安以然看看外面,又抬眼看狐疑的望着霍弋,“齐风不是病得很严重嘛?怎么会住在这里?霍弋,我开始怀疑你了,你是不是想图谋不轨想谋财害命啊?”
霍弋那妩媚的眼神儿立马冷了下去,冷冰冰的出声道:“我要有那想法我还能跟你在这废话?再说,就你这样,有什么值得我图的?我要图也得挑人不是?”
安以然想了想,点头,也是啊。图谋不轨也废不着这么大劲儿,在新华都那边又没人看见就已经可以下手了,跑外面来多麻烦。还是怀疑,不大相信:
“那为什么要来这里呀?这里这么偏,齐风病那么重,你怎么不让齐风住你家里,那边离医院也近。住在这里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也来不及送医院啊。”
挺机灵的嘛,霍弋抬手挑了下头发,笑笑:“这不是四处被人逼债嘛,这是僻静,谁也找不到。我倒是想把人往我那边安排,可那边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住得下人吗?还有个医生跟着,你当我去打地铺啊,再说了,人一多目标就越大,懂吗?我们这是为了安全起见,才不得已让齐风在这边静养。”
安以然紧跟着耸耸眉,反问:“霍弋,你真的破产了吗?你在泰国那么有钱,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破产了,你诓我呢。你的殡仪馆亏本了吗?”
霍弋是真有几分不耐烦了,这小妞儿:“你怎么这么不相信人呢?我长得像说谎骗人的人吗?咱们俩这交情,我要诓人还能诓到熟人头上?”
安以然想想,那边给魏峥发了条短信,说了她的具体位置。霍弋那是彻底有些火了,绕过车前上了车说:“成,不下车我就送你回去,女人就是麻烦。”
“下车啊,我都来了肯定要去探望人的嘛,水果都买好了,不去多浪费呀。”安以然那边已经下车了,拉开后座的门直接把水果拧了出来,等着霍弋。
霍弋下了车,抬手在空中比划了好大会儿,最后还是下手拧着她衣服领子往贫民住区后面走。安以然推了他几次,没推开。脸上有些不怎么高兴,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人都喜欢拧着她走啊?她又不是不会走路,沈祭梵喜欢卡着她脖子带着走,魏峥也总是拧着她肩膀的衣服,霍弋也这样,顶郁闷的。
越走安以然越心慌:“你没记错路吧,这里不像有人住啊,是不是在这里呀?”
“是。”霍弋点头,“不像就对了,这里才安全。”
“还地下室?”安以然忽然就想起地下室犯罪的几起案件了,很多不能见光的勾当都在地下完成的,而且,很多变态杀人狂就藏在下面。犹豫了,不想下去。
霍弋拧着人直接给拽着走了,安以然欲哭无泪:“我还没准备好,你别拽呀!”
霍弋当即失声笑道:“准备?兔子,老虎头上都敢拔牙,这么点胆儿都没有?”
他说的老虎当然是指沈祭梵,安以然撇撇嘴,给自己壮着胆子,因为给魏峥发了短信,倒是长了不少底气。她相信魏峥会很快找过来,所以是硬着头皮下去。
既然都来了那就不能在表现出害怕来,因为这是给了别人趁人之危的机会。
经过漆黑的通道后后面倒是渐渐亮了起来,安以然紧绷的身子也渐渐放松下来,这时候才低低的出声:“喂,霍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霍弋笑笑没说话,安以然也没再问,主要是出声儿有回音,听起来挺恐怖的。
经过长长的通道,安以然前面的场地宽阔了起来,就像宽大的套房一样,走过大厅又前面很多岔路,霍弋带着她从中间走过去。没走多远,安以然竟然听到了闹哄哄的声音,无疑是人群的声音,安以然心下狐疑,扯扯霍弋的衣服问:
“有很多人在吗?怎么好像很吵的样子?”还是她出现幻觉了?
霍弋总算回应了她句:“应该不少,不用奇怪,马上就能看到。”
安以然点点头,下意识靠近了些霍弋,霍弋感觉到自己贴上来的人,垂眼看了眼她漆黑的头顶,嘴角挑起一丝笑意。
五分钟后,安以然终于明白为什么怎么吵了,原来这路是通往一家地下赌场,这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看着一张张围在赌桌钱因为兴奋过度的人脸,安以然有些微微的皱眉,没多看,紧紧跟着霍弋穿过大堂进了安静的房间。
就跟去见什么机密人物一般,反正绕来绕去的路线不简单,安以然早就忘了出去了路。霍弋提着她的衣服,推开一间房间,瞬间,里面商谈火热的场面给冻结了,所有人目光嗖嗖的朝门口射来。但看到来人是谁后,全体起立,喊了一句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然后静立在原地。霍弋拧着安以然走进去,摆手道:
“都放松,放松,大家都是患难兄弟,一家人,别整这么拘束。”伸手就跟变戏法儿似地把安以然从身后拧出来,介绍说:“这,来看齐风的,大家多照顾。”
安以然脸上的笑都快烂了,缓缓扭头瞪霍弋,再转头笑眯眯的跟大家打招呼:
“你们好,我是齐风的朋友,听说他病了,所以特地过来看看他。”安以然心有发虚,目不斜视的边说着,边赶紧把水果篮子往身前提,亮给大家看。
这些人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一半儿以上的人都光着膀子露出狰狞的刺青,安以然简直连抬眼都不敢。大腿都没人家胳膊粗,还用问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霍弋垂眼瞅着安以然那战战兢兢的小样儿,特开心,调了声口哨,霍弋这厮是老早就看出来了安以然怕死得很,当初亏他精心设计的狼局,结果这丫头竟然真就那么跑了,活脱脱一没良心的白眼儿狼。危险面前,人品早扔不知道哪去了。
安以然抬脚踢了下霍弋,回头瞪他,这时候他竟然还幸灾乐祸。
一众兄弟瞅见老大跟那美妞眉来眼去的,都明白了,说了几句笑,当中有一人走出来,对霍弋说了几句,然后就领着他们去了隔壁。
“齐风?”安以然看到齐风,眼里一喜,他还真的在这里啊。兜兜转转一圈,本来都已经肯定了是霍弋骗她来的,没想还真见到齐风了。
齐风正跟几个穿着白衣服的人对着电脑在研究什么,猛地听到安以然的声音,愣了下,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女孩。齐风微微皱了下眉,一瞬间的动作,自己转动着轮椅背对安以然,满脸的冷意,显然他并不想见到安以然。
安以然在门口没进去,带她和霍弋过来的人看看里面又看看身边的小美妞,在猜测着这小美妞是老大的还是齐风,来回打量了几眼,转身先离开了。
霍弋先一步走了进去,里面就跟科研室一样,透白,除了齐风一身黑外,里面的人全都是穿着白色安全服。见到霍弋都点头打招呼,然后默默的退开到一边。霍弋微微俯身,靠在齐风轮椅上,低声说着话,说的是他们泰北部落之间自己的语言,除了他们自己人,就算这里面站着的白衣人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安以然在门口站着,人没叫她进去,她也没好意思自己走进去。挺不高兴的抬眼这看看,那瞄瞄,不时的往里面看。真是没礼貌,好歹她也是客吧,又没空手来,拧着果篮儿呢,干嘛这么不待见她?他们也算半个老朋友了,怎么这样呢?
霍弋脸色很坚持,眼底带着抹狠,齐风无奈,只能勉强点头。说实话,他实在不想再利用这个女孩做什么,男人之间的事,牵扯上个无辜的女人,这可算不得什么光荣的事。可这只是齐风的观念,在霍弋看来,能成事,管他中间利用了谁,还是谁被利用了,他眼里只有成与败,没有谁或谁是无辜一说。
霍弋转身挑着笑看向安以然,说:“兔子,怎么还站门口,进来吧。”
安以然心里暗哼,现在想起她了?走进去,拧着果篮往齐风跟前走,在他眼前晃了下,说:“给你的,感谢我吧,我算够朋友吧,听说你病了就来看你了。”
齐风笑笑,说:“谢谢,放那边吧。”
霍弋踢了张椅子给安以然,安以然坐下,往齐风面前凑了凑,“你脸色苍白得好难看啊,都快没有血色了,像从来没见过阳光一样,齐风,你没吃饭吗?”
霍弋把着安以然的椅背,一转,安以然立马被椅子带着正面转向了霍弋。
安以然反手去拍霍弋的手,怒哼:“你什么意思啊?我在跟你弟弟好好聊天呢,很过分碍,你知不知道打扰别人说话是件很不礼貌的事?”
“听我说,兔子,你看齐风,的确病了,我没骗你是吧?要不是走投无路了,也绝不会找到你,兔子,看到咱们都是多年的交情份上,帮我们兄弟一把。”霍弋坐在椅子上,上身微微前倾,手肘靠在膝盖上,笑得妖娆魅惑。
安以然伸手挡了下眼睛,又看着霍弋,再转头看向齐风,她怎么觉得霍弋这人很变态呢?哪有男人像他那样儿啊,满身都挂满了首饰,手上全是闪闪发亮的戒指,手腕上,脖子上,耳朵上,是成套的首饰,做男人这么爱美,做女人算了。
安以然不听霍弋的唬弄,转头看齐风问:“你真的,身体情况很不好吗?”
看他的脸色好像是不太乐观,但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齐风缓缓点头,脸上的笑几乎透明:“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卧床,最近才试着下床走动。”霍弋接话道。
话落手机就递给安以然说:“给你家那位爷拨个电话吧,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就能周转。借这笔资金也是给齐风治病不做他用,再说是借,不是要,会还的。”
安以然推开霍弋递来的手机,摇头,“我带了,霍弋,为什么你不自己跟沈祭梵说?借钱找中间人,这样不是很没诚意吗?我觉得你自己亲自去找他这样会显得比较有诚意,再有啊,如果沈祭梵不愿意借给你们,就算我说他也不会借啊。”
“不会,这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跟他通个话,他就会点头。”霍弋笑着说。
齐风一直没出声,但一直看着霍弋,这次过了,往后那位爷不整死他们才怪。
安以然犹豫着,她这算不算是帮着外人在坑沈祭梵啊?可是,借钱而已,会还的,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霍弋再度游说:“沈爷钱多得都能填海了,借我那点儿不过就是九牛一毛,根本影响不了什么,再说,利息照付,他不吃亏。”
“好吧。”安以然想来想去,觉得霍弋说得挺有道理,沈祭梵确实有很多钱,借一点出来救人也没什么关系。转头看着齐风说:“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打电话的哦,还有,你们最好写上欠条,打上手印,这样才可以。”
“不用吧,我们也不像会赖账的人。”霍弋笑笑说,安以然立马扭头喷他:“我当初借沈祭梵的钱都写了欠条的,你们当然也得写了,不然谁信你们呀?”
霍弋无奈的笑笑,示意她赶紧打。安以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急什么呀?她就是现在打了他也不能立马拿到钱啊。安以然撇了下嘴,电话拨出去。
沈祭梵那边是早就接到安以然被霍弋带走的事,霍弋大概是知道有人在跟踪,开着车一个劲儿的在贫民窟周边转。不过好在跟的人不止一个,甩了一个还有别的跟着,人倒是跟来地下赌场。在安以然给魏峥发短信过去时,沈祭梵总算放了点心,小东西还没糊涂得这个地步,至少知道防人,知道害怕了。
安以然电话过去的时候,暗卫早就出动了,沈祭梵紧紧捏着电话,不动声色的接听,先她出声:“乖宝,昨天不是才说过,今天又跑出去了?”
沈祭梵的声音很温和,听不出半点喜怒来。安以然接通一听到他的声音脸上立马笑了,因为听这声音他是没有生气,大概还是昨晚上的谈话起了点作用。
安以然眉眼弯弯的,开口的时候下意识起身背过霍弋和齐风,走远了些,笑着说:“沈祭梵,我又有事求你了,你会不会帮我呀?是我朋友的事。”
沈祭梵没见隐隐作痛,霍弋那小子,看来是该找机会给点教训了。竟然敢打小东西的主意,就知道接近小东西是有目的。
霍弋一批军火急着出境,当初为了避开泰北政府追查,所以暗中转进了Z国京城,如今京城也开始全面防备,所以这是急着运出境。然而霍弋的渠道被人给端了,他要想毫无动静的运出境只能走沈祭梵的道。
沈祭梵有一条专为出口大米开通的水道,是从京城到南海,然后扩散到世界各地去的。这条水上通道就是刻上了沈爷的名字,政府为了鼓励出口,给了不少优待政策,并且这条线路上进出的货船海关甚少为难,敞开关口,直接进出。而经常活跃在海上的海盗也不会打这条道上过往货物的主意,算是黑白通吃。
霍弋向来有颗雄心豹子胆儿,可他敢端了桑吉的老窝却不敢正面对着沈祭梵来,原因就是沈祭梵到底有强大的势力,这迄今为止都仍然是个迷。能打通海关,那无疑是Z国政府他安插了人,不然能影响到海关去?沈祭梵的势力深入各国高层,这点霍弋是早有耳闻。至于沈祭梵是怎么做到的,这点不为人知。
但霍弋一直不敢好奇,一旦对这些不该知道的事好奇,那么就意味着危险和麻烦接踵而至。知道了也不能算庆幸,因为离死亡不远了。
沈祭梵一接到消息说小东西被霍弋带走了,就想到这事儿。这等于是用他的人在对他宣战,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跟爷叫板,爷能不动怒?
“说来听听。”沈祭梵压下心底的躁怒,压低声音跟安以然说话,一边侧目看着顾问递过来暗卫更近的画面。前面的人已经进了地下赌场,沈祭梵倒是要感谢小东西了,竟然带他们找到了霍弋在京城的老窝儿。这之前让人查了几次霍弋的钱是从哪里出来的,原来是这里。赌场是唯一个能有大额现金交易的地方,怪不得霍弋的资金从来都是活的,因为他的流水线就做的是活的。
“我朋友啊,”安以然回头看了眼霍弋,又靠着手机低低的说:“想跟你借点钱,你放心,不是做什么非法的事情,是救人……啊--”
安以然正说着,后脑勺被人打了一下,安以然痛呼一声回头瞪向霍弋,然而这一回头,齐风和霍弋都站在她跟前不过几尺,安以然猛地瞪大了眼,尖叫一声:
“啊--”
她看到什么了?齐风被霍弋在刚才那一瞬间拔了衣服,她看到的齐风根本就不能算一个人,而是太机器,手臂没了,代替手臂的时候钢管模仿手骨的形状长在他肩膀上,双腿,从大腿骨中间往下也没有,同样是两根假肢连接在地面,瘦骨嶙峋的上身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
安以然瞪大着双眼,忘了该有的任何反应。要不是齐风的脸维持着正常,她一定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机器人。一步步后退,霍弋上前一步,安以然立马大叫:
“你别过来!别过来!”
“乖宝,然然,发生什么事了?别害怕,冷静……”沈祭梵一听到安以然的声音立马不淡定了,心底的躁怒陡然上升,压着火尽量平静的出声。
安以然尖叫着快步后退,霍弋快步上前,直接抢了她的电话,他要的就是让她叫两声儿给那位爷听听而已,绑架这档子事儿他可没那胆子尝试,只能这么来。安姑娘惊慌失措的叫两声儿比什么都有用,霍弋对着手机用泰语说道:
“沈爷,好久不见啊,沈家暗卫果然非比寻常,这速度世界级的保镖也抵不过啊,这才多久就已经到了我的赌场,沈爷的能力,当真不能藐视啊。沈爷,刚才的声音都听到了吧,你女人在我手上,小弟我也没别的要求,就是最近想出趟国,听说政府特意为爷你批了条水上的路子,听说那道上的风景倍儿好,我这也没出过远门,不敢坐飞机,怕得很,所以吧,想来想去,觉得爷你家那条路子不错,容小弟我走一遭,一睹海上风光如何?”
沈祭梵脸色已经沉到了谷底,语气听不出喜怒,沉稳的出声道:“想出海兜兜风而已,这点小事情不用跟我说直接进出都没问题,都是兄弟,别这么见外。”
“哈哈……沈爷果然爽快,那我可就哥哥您这话立马出船了?我是一早就准备了要出海,所以也就顺便采办了点儿土特产,你知道我是土包子,可不像哥哥你见过那么多大世面,这来了一趟京城别的没带,倒是带了不少特产回去,也想学哥哥您往外头做生意呢,要是真有商机,回头我就专做土特产这买卖。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这人胆子贼小,哥哥不介意把您的船标借我挂几天吧。”
在海上跑的商人,基本上都会为自己找个强大一点的靠山,在出海的时候打着靠山的船标,有些海上为生的人会卖几个面子,不会乱来。霍弋这是吃定了沈祭梵不会反对,所以才在要到了通行证后得寸进尺的要求船标,一旦打上沈爷的船标,海关处根本都不用检查,直接就出去了,还能顺利运出去。
霍弋这人就跟条蛇似就擅长地顺杆儿往上爬,人一开口说兄弟,立马一口一个“哥哥”的叫唤,谁是你哥哥?合计人沈祭梵真要有这么一当流氓头子的弟弟,铁定一早就给塞回娘胎里重新打造了。霍弋这人是早就练成了没皮没脸的德性,给美得,完全忘了这是在绑架,这是在谈条件,这是抓了人的心尖儿肉再谈判。
“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沈祭梵连个犹豫都没有,直接就开口了,暗卫是到了霍弋科研室的外面,可双方人都在僵持,并没有进去,看不到里面的画面,也就不知道安以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沈祭梵太了解安以然,她只需要一个细微的表情,一个单音节字音他都能准确的掌握她心里状况。刚才的连声惊呼已经告诉他她此刻的恐惧,所以沈祭梵再震怒也得压下,用毫不在意的口吻答应霍弋任何要求。
“哥哥您人好得真是没话说,前几次接触没怎么发现哥哥其实也是个性情中人。”霍弋哈哈大笑着,侧目看了眼满脸狐疑的安以然,小白兔听不懂嘛,要是听懂了早说话了,霍弋咧开一排白牙大乐,这边跟爷谈着条件呢:
“这样吧,我就先让兄弟出船,我这边跟安安叙叙旧,一会儿再坐快艇跟上去。”霍弋最重要的是要保证他的东西先出去,只要东西先走了,他人就算被扣了也无所谓,以他的本事,被扣了还能脱不了身?
沈祭梵照样答应了,挂了电话,按着眉心。这要是顺利出去了倒还好,要是被海关拦了下来,这麻烦可就是扣在了他头上。沈祭梵顿了下,对前面开车的魏峥道:“霍弋出船,让码头的人放行,有什么要求都先应着。”
魏峥微微皱眉,霍弋出船,无疑就是那批军火,忍不住出声道:“爷,霍弋如今被联合国通缉,他的船如果被海关拦下来,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嗯。”沈祭梵微微闭目,“去码头。”
沈祭梵猜得没错,霍弋出船,肯定会想办法转移外面人的视线,他不想玩儿完就必须即刻赶到码头。他们不能再往贫民住区那边走,到那边无疑是会扑个空。要是别的时候,用得着他出面?霍弋想要往他头上扣屎盆子,那也得有那个胆子,可今天不一样,这屎盆子他是戴定了,他要是没有绝对把握,也不会让霍弋嚣张一次,条件已经答应了,就该想着怎么把小东西救出来。
别看小东西在他面前吵吵嚷嚷胆儿肥,其实胆小得很。沈祭梵一想到安以然这时候有可能是哭哭啼啼着一张脸就心情极躁怒,扯了下衣襟,“速度再快点。”
前面魏峥刚掐断码头的连线,抬眼对上爷的目光,点头,一踩油门飞了出去。
霍弋在齐风面前停住,拍拍他肩膀笑道;“我的好弟弟,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哥,你以为沈爷会放过你?”齐风反问,霍弋一摊手:“不放过又怎么样?”
就算不放过那也得要抓到他再说,齐风有些失望的看着霍弋道:
“哥,我们俩从小相依为命,你竟然连我都利用。你以为那位爷是任人摆布的人?你要是被抓了,我可没你那么厚的脸皮再求女人帮忙,把你救出来,就算你能有条命,只怕你会比我更惨。”
“你知道你当初背着我进毒让我投了多少钱才摆平吗?你这身体都已经这样了,就得发挥最大的有用价值为我办事,就当赎你当初自作主张犯下的罪!”霍弋狭长的凤眼微微虚合,眼底冷意渐起,忽而有一笑道:“准备下,马上出海。”
“碍,你们能不能尊重我一下,说人话不行吗?”安以然听他们咿里哇啦一通听得头都晕了,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我好歹也算半个客人吧,哪有把人晾在一边这么对客人的?也太不尊重人了,霍弋,别忘了还是你让我来的。”
“哈哈,小白兔有意见了。”霍弋大声笑道。
安以然瞪了眼霍弋,抬眼看了眼脸色惨白的齐风,这时候再看齐风她眼里忍不住就是满满的同情,怪不得霍弋说把所有钱给齐风治病了,这么严重,是要花不少钱吧,要是别人,应该早就没命了。安以然心里有些不忍心,她对齐风的印象特别好,并不是因为当初请她喝酒的事,而是齐风的脸长得实在令人讨厌不起来,她最喜欢的,就是齐风这一款,甚至比沈祭梵都更合她的眼。
“手机给我。”安以然不忍心再想齐风的事,朝霍弋伸手,手机到了手上不高兴的哼声道:“霍弋你真的太没礼貌了,你怎么能抢别人的手机呢?你知不知道我还在讲话,你抢就算了,你还给我挂电话,你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
霍弋挠挠耳朵,靠近安以然,抬手搭在安以然肩膀上,样子有些痞,道:“我们这样的熟识程度,这点儿权利都还没有?兔子,你看看你这小心眼儿的样儿。”
“碍……”安以然推开霍弋冲他吼起来,这厮竟然还是恶人先告状。霍弋直接打断她的话说:“行行行,怎么说你也帮了我一大忙,请你吃大餐,去不?去码头,吃新鲜的海鲜,先打先吃,怎么样?”
安以然眼底亮了起来,却依然撇着嘴:“借到钱了?”
“这不是很显然的事?”霍弋笑道,安以然哼哼:“一有钱就开始挥霍,怪不得破产呢,一座金子也能给你败光了呀。”
“小姑奶奶,你就给句话,去不去吧?”霍弋摊手直接问。
“去呀,当然去了。”安以然直接忽略刚才的话,觉得她这可不算趁人之危,她算是中介人,听说别的中间人还有回扣拿的,她吃他一餐不算过分吧。
霍弋照样拧着安以然的衣服,安以然连连拍着霍弋手背,出声嚷嚷道:“你不准拽我的衣服,你看吧看吧,都皱了,难看死了。”
霍弋松手,看来看去,抓上了她手腕,安以然又甩:“你别拽我的手啊,你想捏死我嘛,那么用力,松手松手,真是的,我自己能走。”
齐风那边已经重新整理好了,穿上衣服带上手套后,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问题,照样还是那个清俊的男子。身后有人推着他的轮椅,走在前面,回头看了眼霍弋说:“哥,你是看小白兔好欺负吗?别招惹她了。”
安以然立马扭头冲齐风一笑,感谢他站在她一边。霍弋松手,“那你先走。”
安以然跟上去,前面齐风不知道在雪白的墙面摸了下哪里,竟然很快在墙面上开了扇门出来,安以然募地瞪大了眼,回头看着霍弋说:“密室?秘密通道?”
“聪明!”霍弋打了个响指。
安以然立马谦虚的回应说:“哪里哪里,电视剧看多了而已。”
霍弋没忍住,笑出声来,推了她一下:“走吧,更紧点,里面有点黑,怕就抓紧我。”
“才不要,碍,为什么我们不从刚才来的地方出去啊?”安以然嘀咕着问道,被人追债,也真是可怜,整天躲躲藏藏的怕人知道。
霍弋低声回应:“神秘,懂不?这叫神龙见首不见尾,外头人都以为我们还在里面了,让他们等吧,哈哈,等他们发现人不在时候,我们已经吃饱喝足了。”
安以然也跟着笑起来,“霍弋,我觉得你特别贼,你肯定不是好人。”
“我不是好人。”霍弋直言不讳,进去后再按了下墙面,门自动关了。之前里面有光都是靠外面的光透进来,门一合上,里面立马漆黑一片。
安以然瞬间跌入黑暗中,条件反射的叫了一声:“啊--”
很快手被人抓住了,霍弋的气息扑面而来,安以然睁大着眼眸子一下一下缓慢的开合着,是彻底的什么都看不见,直到霍弋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时她才知道她离他有多近。下意识伸手推他:“别靠这么近!”
“你知道怎么走吗?还有方向感?最好想好了再推开我。”霍弋挑着笑垂眼看她,他离她很近。霍弋自小生存的条件不一样,这样漆黑的环境下虽然同样不能看清楚什么,可他能准确的辨别出她的位置,更能感应到她的一举一动,等于是长了第三只眼。
因为离得近,所以她白生生的小脸倒是能看见,就跟度了层白光一样。霍弋心动了下,对安以以前经是一点没那种意思,也是因为知道她是谁的人,他犯不着为了个女人跟头雄狮抗衡。看她就跟看只小白兔子一样的,可这眼下嘛,心动了一下。
不是说这个女人不美,只是平时没怎么注意她的美。只有在特别的时候才能触动一个人的心,霍弋看着安以然白生生的俏脸,仔细盯着她因为紧张扑闪频率有些快的眼睛,也是因为黑暗,所以她的眼睛此刻如一滩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霍弋,渐渐欺近,想吻一吻她的唇。
“哥……”前面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齐风出声喊道。
霍弋微微怔了下,直起身躯,抬手拍了下头,魔怔了不是?
“霍弋?”安以然试着出声喊,因为他握住她的手,却又在瞬间松开了,刚才她明明感觉到热气扑面,一瞬间又没了。伸手在空气中挥动了几下,霍弋应了声,再度握住她的手。不能亲,拉下手总可以吧,乌漆麻黑的,反正也没人看见。
安以然赶紧靠了过去,她怕死,也怕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她完全没了方向感,走直线估计都挺困难,更何况在这里面绕来绕去。
“我,需要跟沈祭梵打个电话。”安以然低声说。
“随意。”安以然拿着手机赶紧拨号,可根本就打不出去,欺近手机一看才知道,一点信号没有。安以然直接拿着当手电筒用了,有点亮心里恐惧才稍微松动。挣开霍弋的手,“不用拉我,我抓着你衣服就可以。”
她是习惯抓别人衣服,这样比被人拉着走得更稳。
车子早就在出口等着了,他们一出去就上了车,“这是什么地啊?”
安以然往窗外看了眼,完全不认识,但能肯定完全不是他们来的地方,她记得很清楚来的时候是经过贫民区的,这里不是。转头又看着车里的人,这车是改装版加长型,齐风和给他推车的人在他们后面坐着,她和霍弋在中间,前面开车的人她不认识,好像也不是那会在屋里见到的人。
“我们这就去码头了吗?海边?”安以然问霍弋。
霍弋点头,正紧急的联系码头的人,询问事情进展。安以然见霍弋没什么想搭理她的意思,又转头看外面了。
码头一切都准备好了,说是在等沈爷的下令,只要沈爷一声令下,马上出海。
霍弋拧起漂亮的眉,转头看着安以然,安以然在玻璃上看见霍弋看到她的目光,当即转头看霍弋:“干嘛?”
“你在他心中到底占多重呢?”霍弋泰语低声疑问了句,明明已经谈好了,允许先出船,他们后面的人坐快艇赶上去,这眼下竟然迟迟没有下令,这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