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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然一坐下来就觉得不对劲,餐厅所有人都往她们这边看。安以然左右看了眼,也没往心里去,觉得应该是她们靠窗的原因,所以大家都会往这边看。
“…我看不是,KING集团的终极BOSS,富豪中的富豪,财阀中的财阀,大财阀的老婆,能来这种地方吃饭?再说,这上面也没有正脸,就是长得像点吧…”
“看身材和头发都挺像的,会不会是特意出来体验我们普通人的生活?你看这报纸上不是说了嘛,大老板带着娇妻去游戏城,游戏城也不是富人回去的呀…”
“那女的故意弄得跟报纸上的人很像也不一定啊,现在想搏出位的人都是无三观无下限的。你看那女的,要是记者看到,肯定追着她拍,那不是跟着就火了?”
“也是啊……像那种人应该是时时刻刻想着怎么绑住男人,哪有闲情来这种地方吃饭的?昨晚上我们就说呢,那女的别看在笑,没准儿后面就在哭,那新闻估计就是假的,有钱了就想要名声,人家背后是真是假,谁知道?”
“……”
前面人在讨论新闻的真假性,后面人则是再说:“这女人也够贱的,KING集团的大BOSS是脑子被驴踢了吧,水性杨花的女人还当宝……”
“你知道什么?放荡女人爽死男人,漂亮女人迷死男人,男人女人不就是那么回事儿?脱光了都一样,现在爽到就成了,哪管她曾经是做什么的?你不知道现在做J的都能找到真爱吗?你要叽歪着不平衡,那你也放荡一个……”
“兰姐的话精辟啊,可不就是那么回事儿,长得越纯的女人骨子里就越骚,男人哪个是好东西?有点钱还能不是男人了?当然要让自己爽的才喜欢……”
“唉,兰姐,你说这女人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这女人又吸毒又劈腿,跟男人大玩暧昧,那大BOSS还真是重口味,能跟这种女人结婚吗?你看报纸上说这女人前男友是上市公司的老板,为了她跳楼而死,又傍到了孙氏地产的执行总裁,还跟泰北大毒枭有染……我去,真他么精彩,大BOSS也不怕头上帽子是绿色的。”
“绿色?兴许人大老板就好那一口,重口味无下限,群P,懂吗?”
“……”
安以然拿筷子的手在颤抖,她再想忽视也忽视不了,因为餐厅里几乎所有人都在说她的事。并不是她自己要对号入座,KING集团大BOSS的女人,说的不是她吗?她曾经的事,那些不堪的过往,为什么会忽然这么毫无遮拦的曝露人前?
安以然有些气血上升,一口饭哽在喉咙怎么都咽不下去,嘴唇颤抖得越来越厉害。餐厅里,无论是衣着光鲜的太太小姐,还是打扮清纯的学生,或者连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在说她的事,她不知道这忽然之间是怎么了,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要被翻出来,把人心里的不堪无限放大,难道这样就满足了大众茶余饭后的八卦兴头吗?
容不得安以然不听,她的前后左三面全是人,再不去注意别人说的什么,还是会有不堪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果然嫁入豪门的女人都是不干不净的,这女人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骑过了,竟然还有脸出现在报纸上。我看这女人就是故意在炒作,想出名想疯了。”
“听说还是京大毕业的,京大的脸都被那女人丢完了,败类!”
总算有个正面的声音响起:“哎呀,得了,人家嫁谁关你们什么事?吃饭吧,说得再起劲,人家照样过,你们能得什么呀?再说了,八卦新闻上说的事,有几句真话?亏你们都当真了,还那么较劲儿,都是娱乐人的,看看就得了。”
“XXX,也不一定都是假的吧,无风不起浪啊,要不是这贱女人自己得瑟,能被媒体挖出来她以前的事?你看,这是我刚搜索出来的,最新发布的消息,警局出的证明,这女人是真吸过毒,警察能说谎吗?所以这女人跟泰国大毒枭那龌龊事儿肯定也是真的,可惜没看到正脸,不然我还真要把这女人的脸剪下来膜拜,真他么牛逼,傍到的男人一个比一个牛气,特么帝王集团啊,那是什么概念?”
“千人骑万人枕的贱女人,竟然也配?就算穿金戴银,又能高贵到哪去?”
“……”
安以然咬紧了唇,左边的人结账起身走了,可下一刻走进来的人依然再说她的事。到底是什么原因她忽然变成娱乐八卦的主角了?她跟沈祭梵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为什么忽然之间好像被全世界的人所指责?她不过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为什么要被人这么骂?她并不是那么肮脏不堪,她嫁沈祭梵,也不是为了他的钱,为什么要被人这么误解?
“小姑……”叶芳脸上有些尴尬,也怕被人围攻,压低了声音轻轻喊了一句。
叶芳心里也气愤,可这时候不能跟这些七嘴八舌的八婆们扯啊。她早上看到的新闻,报纸上网上都还是正面报道,这才一天而已,为什么全被负面新闻盖过了?难道发布新闻的媒体不怕那位爷的报复?
“我没事……言论自由嘛,让他们去说好了。”安以然抬起有些苍白的脸来,勉强笑着,咬了下唇,再道:“反正,我自己知道那不是真的,我没有,那么坏。”
叶芳给儿子递了个眼色,安峖赶紧用叉子从自己碟子中叉了快牛腩放在安以然碟子里,“小姑,你吃。”
安以然心里一暖,忍不住伸手摸摸安峖的头,“嗯,谢谢安峖。”
餐厅里忽然轰动起来,因为老板把悬挂在墙面的数字电视打开了,餐厅里所有人就跟围观奥运会现场直播似地,全都往电视上看。娱乐新闻,除了几条最具人气的国际巨星的绯闻新闻之外,全都是各家媒体传来的第一手新闻。
“沈爷携娇妻现身大舅子婚礼现场,到底是真情还是另有隐情?”
“安二小姐嫁入财阀世家,一跃成为万众瞩目的豪门阔太,但传这位新晋豪门阔太曾与商业圈多名成功人士有染,并留有证据,豪门阔太是玉女还是欲女?”
“XXX现场报道,豪门阔太欲女本性不改,婚礼当下私会年轻男子,豪门丈夫捉奸,现场黑脸。”
“京城警方出示证据,证明安二小姐曾经确实有过吸毒经历,并有被警觉拘留两次的档案。那么,所传这位新晋阔太婚前与多名成功人士关系不浅,更与泰国大毒枭亲密无间的事实是否属实呢?”
更有媒体将孙烙,谢豪等人的照片贴出来对比,很多照片连她自己都没见到过的,全被剖了出来。标题名为“细数豪门欲女阔太的男人们”的新闻,更有不少安以然认都不认识的男人与她合影,其中不乏公司同事,合作商,或者是路上的陌生人都被人冠上“她的男人”。
安以然坐不下去了,餐厅里所有人边看边议论,一句更甚一句的声音直往她耳朵里钻。胸口赌了一口气,提不上来也压不下去很是难受。
叶芳拉着安峖让他别吃了,安峖不放叉子:“我还没吃饱……”
叶芳瞪了儿子一眼,拉着起身说:“小姑,走吧,屋子还得收拾呢,也不知道得晚上得收拾到什么时候才能睡觉,改天嫂子再请你好好吃一顿。”
安以然点头,拿着包想去结账,叶芳按着她的手说:“今天的,嫂子请,你帮了我和安峖这么多,其实你大哥说得对,我们来找你,确实不应该……”
“大嫂,都是一家人,别这么说,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给我添点人气更好。”安以然有些无力的笑着,然后拉着安峖低着头先走出餐厅,叶芳后面结账后跟出来。安以然跟叶芳说了几句后看他们先离开后,她才往广场外走。
长长吐了口气,她很少用手机上网。因为她不太关注新闻,时事的,娱乐的她都不怎么关心,偶尔翻下新闻也只看动漫之类的。
她不知道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好像一夜之间她的一点一滴都被曝露出来,毫无半点隐私的被摊开在所有人面前。就因为她嫁的男人吗?如果不是嫁给沈祭梵,她那些事哪里值得大众这么关注?
网上说得更不堪,看着网上的八卦才知道媒体播出来的新闻措词和阐述有多温和文雅。网上抨击的全是她个人,甚至还有专为讨伐她而组成的声讨贴吧,人数已经好几万了,帖子无数。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知道张开腿勾引男人的下贱货,倡议还女人尊严,必须进监狱以正社会风气……各种各样的帖子无数,几乎有要把贴吧轰炸的势头。
安以然气得眼眶都红了,凭什么这么说她?她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她只是嫁了个有钱男人而已,凭什么要把她说得好像社会败类,人类垃圾一样?
安以然越看就越压制不住心里的委屈,这么短短几分钟,竟然有人爆出她的激情照片,甚至还有激情视屏,那些几分钟就被点击,转载,下载近千万次的照片和视屏根本就不是她啊,所有三级片里的女主角都被扣上她“安以然”的名字。
每一段视屏下激情艳照下面的评论全都是各种不堪入目的字眼在辱骂她,即便有人在为她说话也都是带着满满讽刺意味的,比如:
“大家也都甭再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了,同样是张开腿被男人干,人家张开腿换来的是荣华富贵,你们只是粗茶淡饭,骂骂咧咧不就是眼红?有本事你们也去找一个”,“男人就喜欢这种浪女,与其骂女人,不如骂那些发禽的男人”,“人家就是贱,就是放荡,不服你咬她啊……”
安以然抱着头蹲地上哭得伤心,莫名其妙被千万人这么指着鼻子骂,她能好受那才怪了。她是真不知道嫁给沈祭梵,会引起这么大的舆论波动,她又不是图他的钱,又不是图他的势力,她只是正常的结婚嫁人而已,凭什么要这么说她?
安以然心底有一把火越烧越烈,直接摔地上抬脚踩了,又狠狠的一脚给踹开:“我不是那样的,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我不是那种人,不是,不是!”
捂着脸又蹲在地上痛哭,路上经过的人看她哭得伤心不免就站住多看了一眼,围拢来的人渐渐越来越多。安以然被吓着了,Z国就是这样,一个人站着看,就算什么都没有,也会聚集一大堆的人围着看,这就是群众的压力。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可照样凑热闹的围着看,安以然慌忙的擦着眼泪捂着脸从人群中跑开。
逃命似的,一口气跑出了老远才停下来,靠着树干大口的喘气,抹了下脸上的泪,路上照样有人经过的人,安以然就跟小偷怕见光似的,只要有人已经过,她就下意识的把脸捂起来,生怕被人看到她的脸。
不敢拦车,可不拦车她就回不了浅水湾,手机也被她冲动之下给碎了,想给魏峥打电话也不能。安以然一直在街边站到深夜,不敢离路灯太近,就躲在树荫下,很想拦车,可越晚就越不敢。
“小姐,一次多少?”一个男声忽然从她身后响起。
安以然吓了老大一跳,心紧跟着就狂跳起来,下意识转身。男人看到她那张脸,似乎很满意,点了下头:“三百怎么样?去新丽都。”
新丽都大酒店算是这一区比较上档次的酒店,很显然这男人把安以然当成站街拉客的站街女了。没有讨价还价是因为太满意这张脸了,身材更不错,就是那种一看就能激起男人摧毁欲望的女人,男人心里还想,今晚这是碰上尤物了。
“什么?”安以然没明白,没人告诉她这个繁华的都市里晚上还生活着这样一群人,用身体换钱,最直接的交易过着最低下的生活。不关注,也就不知道,所以当然不明白男人那潜藏的是什么意思?
男人看她那副样子,心里嗤了声,装得还挺像,不过男人有时候也就喜欢矫情的女人:“这样,我们去公园做,一次给你五百,怎么样?”
安以然狠狠皱了下眉,男人又开口了,连皱眉都能激发男人欲望的女人,加价钱当然也可以:“七百……”
“混蛋!”安以然抬脚给人踹过去,一脚正中男人裤裆处,给足了力,踹上去转身就发了疯似地跑出去,眼泪狂飙。本来就委屈,这眼下就更委屈了。她竟然被当成了那种女人,这比打更令她觉得不堪。她就是那样的女人吗?连陌生人都这样侮辱她,她真的就是长了一张下贱的脸吗?
安以然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已经很晚了,她是不敢再拦车的。沈祭梵警告过,晚上超过十点就不准再拦车,也不准上任何人的车。被莫名其妙害了多次,她自己也怕了外面的人。
跑了一长段路,慢慢的停下来,靠着街边的路灯休息了会儿。也是在这时候才看到街边上每隔十几米远就站着妖娆女郎,有的是两人一起,也有三人一起的,有的就一个人,什么样的打扮都有,竟然连穿学生制服都有。安以然总算明白刚才那男人为什么平白无故说那种话,是把她当成站街女了。
安以然微微抬眼,眼前站了个男人,笑着看她:“玩三次,一百一次怎么样?”
安以然正眼都没有给一眼,转身就走了,后面传来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呸,当了婊子还装清高,一百?十块钱求老子老子都不上!”
“爷,别跟那种人生气,我给你玩要吗?八十一次?”男人一开骂就近的女人立马就贴了上去,男人照旧骂咧着,不过已经开始在女人身上上下乱摸,很快钻进了后面的绿篱交易。
安以然一直往前走,直接上了高架桥,她也不知道这是出城的路,就在桥上走,走了大半小时才下了高架桥。
魏峥是在出城的收费站拦住她的,安以然一看魏峥,立马扑上去嗷嚎大哭:“魏峥,魏峥你怎么现在才来?你怎么可以现在才来?”
魏峥拍着她肩膀,没说话。网上的新闻眨眼间千百个版本传播出来,这后果是他们没预料到的。即使预料到会轰动一时,可真料到所有焦点会全往她身上堆。舆论是个可怕的东西,言论自由更是把伤人于无形的利剑。从下午开始他们就已经开始镇压各方的负面新闻,可这次影响力实在太深。一千个网站被查封,下一秒一万个域名跳出来。被查封的网站,换个马甲又来,简直是恶性循环。
一下午到现在,他们所有人都被弄得手忙脚乱,全城的计算机高手被他们请来了,正面压不下去,就让黑客直接给端掉。一晚上短短几小时,京城关了数十家杂志。正面报道的媒体幸免于难,可那些靠杜撰新闻博关注的媒体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直接消失了。其中发布那些最不堪入目的假新闻以及故意扭曲事实真相,利用名字搏点击的视频、照片的网站主创以及媒体相关人员,直接被送进了局子,连个申辩的机会都没给留。不少言辞过分,恶意侮辱或者故意煽动群众谩骂诋毁事件主角的网友纷纷被查获IP,同样被关了起来。
安以然上网那会儿正是事情白热化时期,如果再晚半小时,或许就不会看到那些扣上她名字的激情视频和照片,贴吧也被删了,只有极少极少残留的新闻和照片还挂在网上。
枪打出头鸟,顶头的解决了,现在黑客们在做后续工作,也就是清楚网上残留的照片和披着马甲说是非的新闻,一查到,直接屏蔽。甚至介入国外网站,因为不少照片被传到了国外,同样要清楚干净。
车子到了别墅时候,安以然已经睡着了。沈祭梵走了出来,魏峥低低说了几句话,沈祭梵沉着脸没出声。然后魏峥拉开了车门,沈祭梵俯身把安以然车里面抱出来,垂眼看了眼安以然的脸,让魏峥回去。魏峥点头,爷进门后才开车离开。
事情的发展偏离了他的预料,沈祭梵本意并非如此,他不过就是想给她一点舆论压力,让她打消出门的想法。可他竟然忽略了媒体的劣根性,他的身份是个不小的噱头,可这点噱头又怎么能满足现在日益贪婪的媒体和社会民众?相比起他身份的噱头,她被杜撰的那些新闻当然更具娱乐性?
这次,是他自私了,没有为她考虑。
沈祭梵就不是个会道歉的人,再错,也不会道歉。就像他分明爱这小东西爱得无法自拔,他照样从来不会说一个字,连喜欢都不会出口,更别提说爱。道歉认错也是一样,后悔得无以复加,他不会认错。
安以然是被惊醒的,几乎是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前一刻还睡得沉,后一刻眼珠子撑得老大,目光直直的望着天花板。沈祭梵坐在她身边闲散的翻着文件,床头的灯光打得很暗。时不时侧目看她一眼,再转头看安以然的时候她竟然已经睁开了眼睛。沈祭梵愣了下,放下手里的文件,伸手把安以然抱起来:
“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沈祭梵大掌往她衣服里摸,在她后背摸了几下,有些发热,然后把被子推开了些,直接把她横抱在怀,再反手开了灯。
“乖宝,我问你话呢,要不要吃点东西,嗯?”沈祭梵大掌一下一下擦着她额头,让她靠在胸膛,另一只手拉开了些她衣服,让热气散发开。
“沈祭梵,沈祭梵……”安以然目光有些僵直,好大会儿后头往他怀里拱,伸手紧紧抱住他,她嫁给他有错吗?他们一个愿娶一个愿嫁,关别人什么事?
那么多嫁进豪门的女人,就她莫名其妙被骂得狗血淋头,凭什么啊?杀人放火的不去骂,贪官污吏的不去骂,凭什么逮着她骂啊?她只是个普通人,又不是明星要搏出位,凭什么要接受这么多人的辱骂?
“乖宝,累不累?”沈祭梵没提一句新闻的事,小心捧起她这颗被伤透的心。
让自己女人受到这样大的屈辱,是他做男人的失责,他并没有推卸责任,眼底载满满满的愧疚和自责。他要做的,就是让她勇敢面对,不就是些虚假新闻,有什么好难过?他在她身边呢,怕什么?
“沈祭梵。”安以然一直低低的喊,就喊他的名字一句别的也不说。
她有些怕了,当初最开始的时候,她就没想过他会有跟她结婚的意思。她一直是逃避着他的,就因为清楚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有太多太多的不合适,可后来一步一步沦陷在他的强势温柔里。现在想来,她真的不应该只为贪恋一时的宠爱而答应跟他结婚,如果当初下定决心不跟走近,现在她肯定活得很开心。
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是她永远不敢碰触的恶梦,小心翼翼的锁在记忆匣子里,不想去看不想去想。好不容易渐渐遗忘,却在这时候全部被翻出来,甚至比当初更不堪,更让她无地自容,慢慢建立起来的自信瞬间被击打得溃不成军。
“我在,乖宝。”沈祭梵轻轻顺着她的头发,没再问话,直接抱着她下楼。
沈祭梵把安以然放在椅子上,自己进了厨房。沈祭梵会煮东西,安以然早就知道。安以然看着沈祭梵的背影,一瞬间眼眶就红了,一眨眼,眼泪紧跟着就滚了出来。眼泪一滚出来就有点收不住,因为回了家,回到自己男人身边,感到温暖的同时,心里的委屈就被渐渐扩大。止不住的哭,又不想让他看到,咬着唇不停的抽泣,不断的抬手擦着眼泪。
她是真的很喜欢他才答应结婚的,并不是因为他的钱。为什么这要被人排斥?就因为她出身低,她不配那么好的男人,这超过了大众所能接受的程度,所以她要被抨击得这么厉害吗?可是,说结婚的,不是她,她并没有勾引任何男人,她干干净净的跟着他,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为什么要被骂得那么不堪入耳?
沈祭梵侧目看了小东西一眼,回过头去时脸色就阴沉了下来,眉峰拧得很紧。
沈祭梵煮的意大利面味道特别好,面本身就有别于超市卖的,调料也都是正宗的意大利味道,做法和酱料调制比列,火候都是掌握得很精准,所以他煮的面跟意大利餐厅的面有得一拼。面端出去,又转身给盛了碗下午包的汤,端出去。
安以然眼眶红得不行,紧紧咬着唇抿紧嘴,头埋得低低的,可怜得令人心疼。
沈祭梵拉着椅子在她身边坐着,也没问一句。匙子放进汤碗里,拿着叉子给她拌面,然后低声说:“乖宝,喝点汤好吗?”
安以然埋着头,不说话,没点头也没摇头。
沈祭梵也不恼,拌好了面又把汤碗拉近身边,伸手抱着她,抬起她的脸,附唇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下压低声音道:“乖宝,有我在呢……先喝点汤,听话。”
拿着匙子装了汤往她唇边去,安以然抬眼看着沈祭梵,依旧紧抿着唇,嘴角不停的颤动。沈祭梵就当没看到似地,匙子执着的往她唇边递。
“沈祭梵……”安以然一眨眼,两行眼泪滚了下来。沈祭梵趁机往她嘴里喂了汤,轻轻摸着她的头,低声应着:“我在。”
安以然吸着鼻子,她并不清楚他知不知道网上那些新闻。心里委屈得不行,可又不能说。她祈祷他不要看新闻,不要出去吃饭,不要去听那些事。那都不是真的,她没有那么脏,没有那么不堪,她跟着他,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
安以然一想就止不住的哭,不停的抽泣,声音都被压在喉咙底下,边哽咽还得边嚼沈祭梵塞进她嘴里的面条。逼着自己把眼泪吞回去,怕他会问她为什么哭,她真的不想他知道那些新闻,更不想他看到那些说她怎么样的话。
“好好吃饭,委屈什么?回来晚了我也没说你一句,对吗?乖,听话,好好把面吃了。有什么话,我们等下再说,嗯?”沈祭梵尽量把声音放温和,醇厚低哑的声音像音符一样在她耳边轻轻绕着,顺抚着她的情绪。
安以然点点头,可他后面那句话让她紧张了,是不是,他已经知道什么了?
安以然一紧张就有些慌乱,张口喝了他递来的汤,然后自己拿着叉子哽咽的出声说:“沈祭梵,我自己吃,我可以自己来。”
大口的大口的往嘴里塞,嘴里还没咽下去下一口往嘴里塞。沈祭梵看得眉峰紧拧,忍不住出声道:“乖宝,慢一点,嗯?不急,慢慢来,别噎着,来喝点汤。”
安以然有些噎着了,哽得白眼直翻,吞下了面端着汤碗喝了好几口才顺下那口气。沈祭梵轻轻拍着她后背,低声道:“慢慢来,小口点。”
安以然老实了,小口小口的嚼着。心里忐忑着,怕他待会儿会问她为什么哭。她只能庆幸沈祭梵平时很忙,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去关注那些八卦新闻。祈祷着他不要上网,她想,只要魏峥他们不说,沈祭梵应该不会知道的。
安以然吃完了,想赶紧给魏峥打电话,可她手机被自己给碎了,想起新买的手机,又觉得自己败家,她今年都换多少个手机了?手机号都补办好几次了。
“沈祭梵,沈祭梵我想打个电话,我用下你手机可以吗?”安以然放下叉子,沈祭梵抽了张湿巾给她擦嘴,然后是手。听她的话时抬眼看了她一眼,问:
“手机呢?又掉了?”声音倒没有不悦,还是那么温和,甚至令安以然觉得这是沈祭梵有史以来对她说话最温和的语气。
安以然咬了下唇,快速的望了他一眼,赶紧垂下眼睑,低声说:“坏了……”
“好,明天让魏峥给你换一只。”沈祭梵给她把每一根手指头都擦得干干净净,完了后顺势再擦了下自己的手,扔进垃圾桶。再把手机给她,然后收拾碟子进了厨房。安以然看了眼沈祭梵的背影,赶紧拿着手机跑开,上楼进了自己房间。
魏峥那边一听铃声给惊了一下,爷这时候来电话,难道安姑娘……
“爷……”魏峥刚出声,就听到安姑娘的声音:“魏峥,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魏峥微微皱了下眉,出声道:“小姑奶奶,你拿爷的电话……”
安以然忍不住撇了下嘴,接话说:“他知道,他给我的。”魏峥那边松了口气,直接问她什么事,安以然沉默了好一会儿,在魏峥喊了两声后才出声说:
“魏峥,那个,就是网上的新闻……你知道吗?那些,有关我的……”
魏峥皱着眉头听她断断续续似乎难以启齿的说完,快速的权衡着答案,顿了顿,出声道:“网上有关于你的新闻是吗?我并不知道,你知道我们都看不懂中文,怎么了,说了什么,要不我现在搜来看看?”
安以然听到句重点,立马反问:“对啊,你们看不懂中文的碍,那,那是不是沈祭梵也不懂,他也看不懂对不对?”
她其实并不清楚沈祭梵到底识不识字,因为他给她的结婚协议书上是中文,如果他看不懂的话,怎么会给她中文协议书?
“爷也不懂,不过,姑奶奶,这事儿可别跟爷说是我告诉你的,你知道爷最恨底下人揭他短。爷是无所不能的神,什么都懂,明白?”魏峥说着自己都笑了。
安以然连连点头,可又想起她点头他也看不见,所以答应着:
“好,我不会说的。那个魏峥,我找你是想托一件事情。网上,不止网上,还有电视上,有很多我不好的新闻,你现在可能不知道,但肯定有人会告诉你,我想,我能不能拜托你,不要告诉沈祭梵?我不是做贼心虚,那些都是假的,都不是真的,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应该也很了解我对吗?我不想他知道。”
“好,是很不好的新闻?”魏峥顺嘴问了句,一问出声就有点后悔,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安以然沉默了两秒,勉强笑道:“对,很不好,非常非常,令人伤心的新闻。”
魏峥不再跟她贫,直接答应了,安以然又说:“还有,顾先生和舒先生……”
“放心吧,大哥办事你还有什么担心的?我都会打招呼的,爷不会知道。”魏峥出声道,安以然听魏峥的话才勉强松了口气,希望沈祭梵真的不会知道。
“乖宝……”沈祭梵的声音外面响起,安以然立马回过神来,急急出声:
“在!”
握着电话跑出去,边出声喊,“沈祭梵。”
沈祭梵书房门口朝她招手,让她过去。安以然有些心惊,咬了下唇,还是朝他走过去。如果他知道那些新闻,就算他不相信,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喜欢她了。连她自己都无法忍受被那样侮辱,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嫁给他是另有目的,她根本就配不上他。还因为他,连他也被骂了进去。
他是那样地位的人,怎么能被骂得那么惨呢?他那么小气,肯定会很生气自己被拖累。外面人反应那么大,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他们的事。就算他身边人不说,他也不见得不会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他迟早会知道。到那时候,他会不会赶她走?会不会跟她离婚?会不会不再见她?
沈祭梵伸手拉着她,埋头在她唇上重重啃了一通,抬眼,眼底有丝丝火苗在窜动,低声道:“怎么了?怕我?嗯?”
安以然缩了下脖子,摇头,“没有,不怕……”
沈祭梵揉揉她的脸,又轻轻拍了下,拉着她走近书房,拉着椅子,两人对坐。
沈祭梵握着她的手问:“乖宝,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安以然心里一抖,紧紧皱眉头,咬着唇不说话,脸微微低垂着,也不敢看他。他这样,很像已经知道了什么在审问她,可是她……要不要说?
安以然反复的纠结着,良久,还是摇头了。
她一摇头,沈祭梵眼底就闪过一抹失望。她不愿意说,那就是对他还不够信任,她不信任他。
沈祭梵低声道:“乖宝,我们两个是彼此不可分割的人,我们是要绑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所以,我们之间必须坦诚和相互信任,我信任你,你也要信任我,懂吗?”
安以然点头,他是在暗示什么吗?他真的知道了吗?那她……
沈祭梵看她点头,脸上总算又有了一丝笑意,轻轻握着她的手再问:
“乖宝,那你现在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沈祭梵……”安以然抬眼望着他,沈祭梵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鼓励她说下去。安以然咬着唇,眼里瞳孔在微微颤栗,良久才出声:“沈祭梵,我给你看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