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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开出来的货车并不是传统的货车,说火车比较合适,足有二十多米长。
那就是舒默为小美迁移离开特意准备的车,今天倒是派上用场了。
约克把车开过来跳下车就跑了,跑得那个快。约克人高,两条腿就跟竹竿儿似地戳戳错,很是滑稽。他清楚得很,小美是畜生,能指望畜生口下留情?别介,他还想多活两年,九死一生从暗卫营里走出来是要享受人生的,不是葬送蛇口的。
约克在沈祭梵身边停下,还在诊所的广场外停留,并没有走出危险的警戒范围。
“爷,请先撤离,舒默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会对安小姐怎么样的,先撤退吧。”约克小心的出声,安姑娘在爷心里是什么分量他们是最清楚的,刚才爷就按捺不住直接冲了过来,可想而知,现在要让沈爷先离开,能吗?
所有人都退后了,沈祭梵如果退出这个范围,暗卫营的人不会开枪,可在外围部队就不敢保证了。沈祭梵很清楚现在的情况,后面的人是受安全局和军区统帅的命令,如果卡洛斯国王直接下令进攻,牺牲一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在他们眼里,他的夫人有什么重要?本就不是本国公民,一个外籍女子的性命重要还是全国民众的安全重要?与马德里市民的安全相比,一个女子和暗卫的性命根本无足轻重。所以,他不能离开这个范围。
舒默本想开口请沈爷先离开,可到底也想到了这一点。安姑娘的命,只能牵制爷,根本撼动不了半分军队指挥者的决定。只要爷一离开这个范围,那些个高射炮,火弹,炸药全都会扔过来,所以,只能委屈爷了。
舒默想了想,今天若是有幸活下来,今后这世界还有没有他苟且偷生的地方。爷今天能放过他,是因为牵制了安姑娘,明天,后天,那可就不一定了。
安以然望着沈祭梵,沈祭梵目光看了她一眼,移开。
魏峥等暗卫营的人在后方一点一点的接近,不排除强行带走爷的可能。如果非要牺牲,那他们只能牺牲安姑娘和舒默了,即便知道后果是怎么样,他们无从选择。
舒默对着外面喊话:“十分钟内,让开上国道的路,两百公里内,不能有任何阻挡,我会在两百公里外的越河小镇将公爵夫人放下。听好了,安全局总署长,各位军队军官统帅们,如果你们敢轻举妄动,我会拼死一搏,我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我本不想伤害任何人,但如果各位不合作不给我们留活路,那我也顾不得其他,我身后的玩意怎么也能弄死他个千百十人,有了这千百十人给我陪葬,我值了。所以,希望各位大人能慎重考虑我的建议,别再逼迫娅赫公爵大人撤退,一旦公爵大人退后,我也不会再跟各位周旋,直接进攻冲出去。我不过贱命一条,横竖一死,如果各方人员想见识见识娅赫公爵府暗卫的杀伤力度,不妨一试!”
“舒默,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魏峥与约克并立沈祭梵左右,本欲将沈爷强行带走,但听到舒默刚才的喊话收手了,不敢动。
舒默本性就狂妄,逼急了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要是让那畜生攻击人,摧毁能力无人能挡,到时候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所以,不敢随意出手。
舒默忽然看向魏峥,冲天狂笑了三声,大声道:“魏老大,你他么真是个小人!”
小美不是背后被人动了手脚,被激怒了会无缘无故的跑出来?约克诊所的人自然不会私底下对小美动用“私刑”,他们比谁都怕小美发狂。
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就没人发现?奈何,他和他干儿子是心灵相通的。
魏峥不再出声,除了约克,没人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舒默会在这时候针对魏老大,无疑是发现了什么。但这事,本就不好来,他是站在哪边?哪边都不合适。还是看爷怎么处置吧,他哪凉快藏哪去。
最前方全是娅赫公爵府暗卫营的人,部队的是士兵全都停在原地没动。那什么怪物的杀伤力太彪悍了,都是亲眼见识的,谁还敢不要命的跟上去?娅赫公爵府的人上前那就是应该的,谁让这里是公爵府管辖的范围?
军区统帅,安全局总署长,军队总指挥以及有权指挥现场士兵的各号人物全都在想尽办法跟沈祭梵通话。卡洛斯国王那边就一直催卡切尔,让他上去请公爵通话。卡切尔当下那心里是把国王给骂了个狗血淋头,他么这现场是怎么个情况不知道?让他跑那前面去就为带句话?真他么异想天开。
沈祭梵侧身对魏峥低低说了几句话,魏峥略微迟疑了下,当即启开通讯,以公爵府发言人的身份发表讲话,请求各方前来支援的抿紧,士兵们撤退,这事情公爵府自会处理,事后一定会给马德里市民以及全国人民一个合理的交代。
军区总指挥,安全局,国防部以及内阁都沉默,几位元首一合议,还是退了一步,最终同意公爵府的诉求,即刻下令收队。红檀械为封堵的道路在围困两小时后逐渐开通,但各个路口依然处于封路状态,只出不进。并且紧急撤离区内的民众,现场除了中央媒体外,其他报社,杂志的人全都被强制送走。
又是半小时过去,现场已经全全肃静下来。王室的车队还没走,但是在所有部队撤离的时候跟着又退了五十米,离得远远的,发动着引擎随时准备撤离。
舒默对沈祭梵再度行了个大礼,吹着小骨头。小美似乎不太愿意,绕着空旷的地面爬行。安以然浑身颤抖如筛糠,她就没见过这种生物,根本就不合理啊。
小美还是上了货车,那车就是为它准备的,蟒身太长,变异后的身体本就庞大了数倍,二十米的车厢根本就容不下小美的身量,舒默感叹了句,“该减肥了啊。”
小美扭动了下身躯,整个庞大的车身瞬间左晃右摇,差点就反倒了。
舒默即刻吹响了小骨头,“小美,斯文点!”
安以然僵硬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也是因为小美那颗骇人之极的头颅上了车,安以然回头望着沈祭梵,她想过去,可是太远了,小美那露出来的尾巴一扫,她就得玩儿完。
舒默拖着安以然在车前方站着,他自己先跳上车给小美整顿,“尾巴盘上来……”
舒默刚跳上车话还没说一句就察觉到不对劲,这是十多年在危险的环境里练就的本事。暗卫和感官都比寻常人要敏感得多,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能听到常人听不到的东西。比如,“嘀,嘀,嘀”的秒针计时的声音。
舒默一个停顿,当下就从货车上跳下地,瞬带着扑倒安以然连着几个翻滚大声喊:
“所有人后退,定时炸弹!”
话落匆忙吹响小骨头,声音又短又急,凄厉刺耳。安以然离得近,差点刺破了鼓膜,双手紧紧捂着耳朵,只觉得鼓膜被针扎似的阵阵刺痛。
小美巨大的头颅从车上撑高,蟒首翻下车身的瞬间庞大的货车被带动着即刻“嘭”地一声翻砸在了地面。小美那速度倒是惊人,直接往另一边一滚,身后的货车轰隆一声爆炸,整个地面跟着颤动,火舌即刻窜上高空,一股巨大的浓烟冲天而去,火星子稀里哗啦的从高空砸下来。小美来不及撤退的尾巴被大面积烧伤,蛇尾后段还有大火狂烧着,哞吼闷声而出,庞大身躯在地面上连撞几下。
地球表面似乎都被撞散了似地,地面在经过爆炸的震动后,接连着震动。站在地上的人,明显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颤动,地震一般。
所有人后退,面色惊震无比。王室的车队在爆炸的当下再度后退了五十米,沈祭梵等人无一人伤到,快速退到了爆炸范围之外,只是从高空砸下来的火星子伤了不少人。舒默从车上跳下来时候就抱着安以然滚出了老远,爆炸的当下直接把人压在身怀之下,火星子落了他一身。
爆炸轰响震耳欲聋,舒默背后一片焚灼,他们虽然滚远了,可到底还在危险范围之内。火星子砸下来,舒默背后已经着火了。护着安以然躲了一刻,即刻翻身在地上连连翻滚。安以然有些发傻,到底也知道跑,也不管被火焚烧的舒默了,爬起来跌跌撞撞就外面跑,抱着头捂着耳朵小疯子似地乱窜。
“然然,然然别怕,站在那别动,我过来……”沈祭梵出声之时挡开魏峥和顾问的联合进攻,如飓风一般瞬间冲了出去。
“爷,爷危险!”魏峥记得脸色大变,沈祭梵冲了出去,魏峥停顿一秒,即刻也冲了出去,护在其身后。
炸弹是爆了,可那畜生还在,而且那畜生被炸伤已经狂性大发,这时候冲过去,不就是找死吗?
顾问没想到魏老大会真的冲出去,这就是拿命在玩啊。侧目看了眼发狂嘶吼的巨蟒,当即什么都不顾,也跟着冲上去。死就死吧,死在这里也算值了。
舒默被火烧成了黑炭一般,身上的衣服一层一层的脱掉,背后衣服被火化已经在皮肉上,舒默提刀就连衣服带肉削了一层下来,背部多处烧伤,一片血迹斑斑。两层防弹衣都扒光了,身上唯一剩了半条裤衩子。靴子是定制的,倒是完好。
小美身体太长,后半段被炸伤烧伤了不少,这当下已经狂了。仰头狂啸,闷声轰响,身躯一撞地面,整个地动山摇。后方本就摇摇欲坠的诊所被这一震,晃了几晃,顶部“轰”地一声坍塌了,外墙结构结实,顶部塌了后倒是更加坚固了。
满身在地面撞击着,大面积的滚动,带着蟒尾还带着火,整个身躯如海盗船一样上上下下的摔打在地面,建筑,尾巴上的火终于熄灭,发出阵阵浓烟恶臭。尾部瞬间再度摔上半空,转向一扫,只听得人群哀嚎声,早已退开的暗卫队被蛇尾一扫,带飞了几人。大部分人都即刻伏地夺过蟒尾攻击,然而这刚起身,下一击再度扫了过来。
“全都撤退,快,撤退!”约克不要命似的大喊大叫,拔腿就往外冲,他可不管那些视死如归的死士,自己的命自己留着,躲过这一劫再说。
那畜生已经开始攻击人,这次是真的激怒了它,到底哪个混蛋放的炸弹,这他么是想要所有人的命?
这所有人的反应都在爆炸后极短的时间内,巨蟒攻击了人群,身躯一个收缩再往前一蠕动,瞬间冲出了十多米的距离,蟒尾一甩,直接朝安以然卷过去。
沈祭梵差点就接近安以然,当即心飞到了嗓子出口,惊骇的一声吼:“然然--”
魏峥侧身就给舒默一枪,舒默闻风往地上一滚,即刻避开,从启开的蟒身下方滚了过去。蟒尾卷起安以然,绕上了半空。舒默从另一端疾步冲刺,安以然被蟒尾卷起又摔向地面。舒默咬着小骨头极声而出,蟒尾在空中停顿,舒默冲过去,尾巴微微一松,安以然尖叫着从三四米高的地方掉下来。
舒默一咬牙,全身的爆发力即刻脱腔而出,全速前冲,接住安以然在地上滚了十来米远,刚刚站起身,两人都被小美的尾巴卷住,再转向高空。
小美想带着主人逃,这里危险。可除了舒默明白小美的意思外,谁都不明白。都以为这畜生狂性大发,已经魔怔了,连他也要攻击,所以暗卫都准备了最后一搏。
安以然吓得花容失色,哭喊的声音完全卡在了喉咙底下,只剩嘶哑的声音。
“爷,接住!”舒默大吼了一声,过空之时竟然把安以然就那么给砸了下去。
“啊--”安以然以急速下落,空气一股一股的被强行冲进了喉咙,声音全都被空气赌了下去,整张脸在急速坠落间被空气压得几近变形。
站在地上的人全都仰望着上方,看着砸下来的东西。速度够快,魏峥,顾问压根儿就没反应过来,沈祭梵已经后翻了几丈的距离,稳稳接住砸下来的人。
但冲力也够强悍的,砸进了怀里整个撞在了地上,沈祭梵抱着人顺势在地上滚了几圈,冲力减弱后才停下来。
急速的气喘,胸脯快速的起伏,这一瞬间全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听到彼此急促的喘气声。沈祭梵厚实的胸膛起伏了两下,即刻修补了短暂的空白。
沈祭梵第一个动作就是探安以然的鼻息,确定她无恙后才劫后余生的紧紧抱进怀里。重重的吐了口浊气,把她的头往怀里揉,一句话也没说。心脏还在剧烈的狂跳,一声一声,急而狠的砸在胸腔。闭上眼,浑身的肌肉在轻颤,不停附唇吻着安以然的头发。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后半辈子怎么办?
“沈祭梵,疼……”安以然当机的脑子总算渐渐有了意识,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躲在他怀里,什么都不怕了。
沈祭梵把人抱起来,轻轻摸着她的小花脸。低声道:“有没有伤到哪里?”
安以然摇头,过了好大会儿,“哇”地一声哭出来,哭得几乎断气。她是气自己,怎么没晕过去,这得给她留下多深的心里阴影?
“我在,没事了,不怕,没事了。”沈祭梵轻轻拍着泣不成声的人,咽下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低哑浑厚的嗓音轻轻在她耳边轻吐,沉稳的声音低低安慰着。
魏峥,顾问两人即刻赶到,暗卫营的人也在下一刻围了上来,层层叠叠的挡在前方。沈祭梵抱着人即刻撤离现场,魏峥,顾问当即跟上去,后面的暗卫亦步亦趋的护在后方。
约克那边开着沈祭梵的车过来,暗卫营的狙击手已经全部出动,魏门的人首当其冲。各种武器架在前方,顾门的人断开舒门旧部,阻止舒门旧部轻举妄动,坏了现场。
沈祭梵抱着安以然大步离开,沈祭梵走过的地方下一刻就被暗卫层层叠叠挡住。约克从车上跳下来,又屁颠儿屁颠儿的提着药箱敢过来,巴巴儿的检查安姑娘。
沈祭梵把安以然套在外面的衣服,手套全脱了,约克即刻给了件赶紧的无菌服给披在安姑娘身上。约克给安以然快速检查了一遍,除了某些地方擦破了点皮之外,没受任何伤。心悸紊乱是因为受惊过度,不过这并没有大碍。
约克在安姑娘太阳穴上擦了点刺激性极强的药水,安以然很快从浑浑噩噩的状态里恢复过来,清醒了,抓着沈祭梵的衣服站起来。
沈祭梵垂眼,擦干净了她满是灰的脸,仔细看着。伸手把人圈进怀里,不停的亲吻着她头顶。这是情难自禁了,他就这么一个心尖尖儿上的小东西,可不能给他出任何岔子。沈祭梵就不停的在安以然头顶蹭着,也不嫌弃脏兮兮的头发,连着亲吻,什么话都说,紧紧抱着。
安以然自己给吓得不轻,紧紧靠着沈祭梵。沈祭梵这样,她也知道他是被吓到了。
各种火药机枪扫射,巨蟒嘶吼声响彻天际,摇头摆尾的震得地动山摇,尾巴在地面上一扫,一股飓风被带起,子弹“嘭嘭嘭”的撞击在僵硬的鳞甲上,火花飞溅。蟒口大张,赤红的信子卷入空中带出撕裂如电音的声音在空中传开。双目暗红一片,滚火双目中倒影的全是一排排拿着武器扫射的人类。
“哞--”嘶声狂啸,巨大身躯不断撞击在地面,物体上,沙走石飞,满天被一层又一层的火药石灰弥漫。
子弹同样打不进小美身体,但后一发的子弹就不一样了,约克那边将所有子弹在药水里泡了一遍,子弹接触鳞甲即刻腐蚀。小美很快浑身被射了千万个窟窿,黑褐色血液飞溅,像暮雨一样洒落,幕布一样。
安以然紧紧抓住沈祭梵的衣服,脸子绷得死紧。揪住了沈祭梵袖口,舌头都咬烂了,忽然出声大声喊了句:“不要杀他们!”
沈祭梵垂眼看她,安以然扯了扯他的衣服,再出声:“不要杀他们。”
沈祭梵没出声,直接伸手拉着她转身上车。安以然忽然推开沈祭梵,沈祭梵侧目看她,伸手将她拉回身边:“然然,听话,跟我回家。”
“不要,沈祭梵,不要杀他们,不要杀舒默。”安以然摇头,挡开沈祭梵身伸来手,跑开了几步,又回头看他,大声喊了句:“沈祭梵,我不要舒默死,不要杀他!我不要舒默死,我不准!”
安以然话落就跑了,往前面跑。当前面挡着的都是一辆辆改装后的装甲车,她根本就去不了,绕着车跑了一圈,停在约克那边。诊所里面所有的医生研究员都在那么忙着处理子弹。安以然跑去,抬脚就往约克屁股上踹去。
约克嗷了一声叫唤,竹竿子身形从地上立了起来,安以然连着后退了几步,又站住,大声喊道:“不准杀小美!约克医生,不准杀他们!”
约克嘿嘿笑了声,转身让人继续。安以然嗷嗷乱叫着,冲过去,伸手去推倒药水。约克当即大惊失色,那玩意人一碰立马化成白骨。大吼一声,箭步冲撞上去,在安姑娘接近容器的之前把人给撞开了。
安以然在地上滚了几滚,抱着头晕眼花的头,滚了两下,一咬牙,又爬起来。沈祭梵伸手把人拧回怀里,“然然,听话,别惹我生气!”
安以然用力拍打着沈祭梵的手,大声叫喊着:“我说了,我不要舒默死,沈祭梵,你让他们住手,别打了,小美已经流了那么血,再不住手就来不及了。沈祭梵,沈祭梵求你了,让他们住手,我不要他们死,不要他们死!”
沈祭梵二话没说,把人打横抱起,直接上了车。
安以然上了车,打下车窗,上半个身很快就探出车窗了,平时也没见她动作这么灵活过。双腿才在座椅上一蹬,很快就要跳下去。
沈祭梵那脸色黑得难看,伸手把人两条腿给抓住,往回一拉,安以然已经掉出车外的半个身躯瞬间就被拽了进来。安以然嗷嗷乱叫着,反手朝沈祭梵脸上抓去,往他身上一顿拳打脚踢,不停的嘶声叫喊,“放开我,放开放开,你不救他们,我自己去救,我自己去!沈祭梵,放开我,你放开!”
沈祭梵紧紧箍着安以然,压着她双手双脚,安以然扭头一口咬在沈祭梵脖子上。沈祭梵也来火了,抬手把人反压在腿上,手起掌落,直接在她屁股上“哌哌哌”一通毒打。闷痛阵阵,痛得安以然浑身犯抽,眼泪连滚,哭得凄惨极了,捏着拳头一下一下狠狠捶打在软垫上,脸被压在座椅上,泪水滚出来就被布料吸收。
“沈祭梵,沈祭梵我恨你,我恨你,沈祭梵……”一声一声喊,哭得快要断气。
人不折腾乱来了沈祭梵就停了手,掌按在她屁股上,怒沉着声道:
“然然,不要胡闹,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你听话一点。”
他也不想在她死里逃生的当下对她动手,但这时候绝不能依着她乱来。
“沈祭梵,沈祭梵……”安以然哭得一抽一抽的,沈祭梵忍了下,到底没忍住,起手把人又提起来,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轻轻顺着。
“乖宝,不闹了,听话,我们回家,嗯?”沈祭梵在她脸上不停的吻着。
安以然伸手抱住沈祭梵脖子,仰头主动去亲他。她主动,沈祭梵就停下享受着小东西的亲昵举动。安以然的唇在沈祭梵脸上轻轻的贴着,一下一下的亲,低低的出声说:“沈祭梵,舒默是我朋友,小美也是我朋友,我不能看着他们这样死掉的。沈祭梵,你就当帮帮我,救救他们好不好?沈祭梵,求你了。”
沈祭梵抱着安以然不动,由着她在脸上亲。安以然捧着沈祭梵的脸,不停的亲他的唇,又不停的说话:“沈祭梵,舒默不也是你的人吗?他帮你做事做了十几年,难道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自己人打自己人,怎么可以呢?”
顾问上车,看了眼车里的人立马撇开脸,低低的说了几句话等着爷下令。
安以然回头看着顾问,又撑出车窗望着远处的嘶吼的小美,转身抱住沈祭梵扯着他的衣服哭,“沈祭梵,沈祭梵,沈祭梵求求你了,我不要他们死,如果他们死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沈祭梵,是舒默救的我不是吗?沈祭梵,沈祭梵……”
顾问看了眼安姑娘,静等沈爷的指示。沈祭梵无奈的挥手,让人下车。
沈祭梵这边一松口,安以然这边推开门也跟着跳了下去,沈祭梵怒沉着气喊了声,即刻也下了车。
顾问的话还没传过去,魏峥就下了杀令。瞬间空中枪林弹雨一片,子弹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幕布,飞射向诊所。
小美失声狂啸,凄厉如同被射杀的老妪,天际响雷阵阵,声震天地。黑褐色血液四撒飞溅,恶臭一阵浓烈过一阵在空气中散播。蟒身血洞数以万计,如同渔网一般。想要冲出枪林弹雨的范围,几度被逼回了回去。铁血暗卫缓缓撤开,将整个场地包围,一圈一圈将包围的距离缩小。火弹连番发射,小美撑起丈余高的头颅摔下地面,顺势一滚,头上的火被扑灭。
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失败,不得不往回退。蟒身一圈一圈的收拢,坚若磐石一般盘在原地。万千发子弹集中飞射而去,小美渐渐不再反抗,黑褐色的血液淌了一地,几乎染了整个空旷的广场。
魏峥架着高射炮对准已无回击之力的巨蟒,满目狠戾。顾问跳上装甲车,双手把在魏峥手腕处,急声怒吼:“爷说留他一命!”
“晚了。”魏峥当即一炮轰发出去,三秒后“嘭”地一声炸响。
所有人举目望去,巨蟒被大火焚烧。火舌上蹿下跳,张牙舞爪着向空气中冲撞,比之前更加几倍的气味瞬间传出来,腥臭难当。
暗卫狙击队收了枪,魏门的人即刻撤离,与顾门的人层层叠叠的左右分立,原舒门旧部匍匐跪地,行着大礼。
安以然这时候才跑过来,站在前方望着远处的熊熊大火,唇角忍不住不停的跳动,眼眶迅速被泪水填充,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
王室车队与中央媒体人陆续撤离,就在这现场,新闻局就开始对卡切尔王子各种歌功颂德,堂而皇之窃取这一功劳。巨蟒已经被处置,也没什么可更近了,空拍的人同样离开了红檀械,赶着回去呈现第一手的资料,分功讨赏。
安以然站在原地,悚然望着越燃越烈的火势,泪流满面。沈祭梵在她身后站着,并没出声。
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结束之时,忽然浑身起火的蟒身松动开,大火焚烧的巨大蟒身瞬间再度撑起数丈,仰天嘶吼,轰哞一声嘶吼撼天动地,透过云霄,即刻云卷云涌,狂风大作,沙走石飞,在场人无不为之色变,震慑人心。
魏峥,顾问等人当下全力冲在前方,挡在沈祭梵和安以然身前,再下一刻,分立两边的暗卫迅速挡在前方,再度发起进攻。
安以然要往前冲,沈祭梵伸手把人拽了回来,出声大喝:“都住手!”
魏峥就在沈爷身侧,想忽视都不能,微顿片刻,即刻下令。所有人待命围在前方,不再发动新一轮攻击。
小美嘶吼声落,巨大的身躯如高楼坍塌一半,断成两截,从半空中坠落而下,“嘭”地一声砸落在地,地面再度被晃动。浓烟滚滚,火势噼里啪啦的燃烧着,越窜越猛,大有生生不息的势头。
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一幕,从狂烧翻飞的烈火中,舒默竟然蹒跚的走了出来。
魏峥眼底一狠,“杀”字未出口,侧脸就被沈祭梵一拳给带翻了。魏峥半跪在地,头低垂着。安以然往前冲了几步,停下身,回头看了眼魏峥,没说话,又快步往前跑。顾问在前方开路,暗卫一排排让开道。
“舒默,你没死……”安以然往前跑了几步就没跑了,眼泪哗啦啦的滚下来。
舒默被烧得有些吓人,面目全非,原本一头火红的头发被烧光了,身上只剩半条裤衩子挂着,除了脚上那双靴子完好之外,连身体都坏了。泡在小美的血液中,保住了这一命,所以才没烧死。
小美是用它的命保住了他,要不是他的拖累,小美怎么可能闯不出去?最后盘在原地也只是用身躯挡住枪林弹雨,用身体铸成了道密不透风的墙,瓢泼的血液倾泻而下,他被泡在恶臭难当的黑褐色血液中。
他活了,某些人却是失望了。
舒默体无完肤,发黑的身体令他此刻看起来像个小丑,一步步朝人群走近,暗红色的血流了一地。目光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带着嫉恶的狠辣和阴毒。
安以然怕了,舔了下唇,又转身朝人群后面跑。其实,她跟舒默也不是那么熟的。
“沈祭梵,沈祭梵……”安以然扑进了沈祭梵怀里,沈祭梵叹口气,抱着人往回走,直接上车了。
魏峥在沈祭梵离开后即刻跟上,上了驾驶座,当即开车送爷回公爵府。
两个头儿走了,舒门旧部当即一哄而上,魏门暗卫即刻端着机枪逼退舒门旧部。魏大统领可是下了杀令的,就算现在处决此人,也是天经地义的。
舒默手上瞬间滑出了把雪亮的刀刃,谁也不知道那把刀刃是从何而来,只听他当下厉吼了声:“我看谁看动我的人!”
魏门暗卫的狙击队长当即上前扳动枪械扳扣,却在这瞬间,刀光一闪,没有人看到过程,下一秒,冒着森寒亮光的刀刃竟然已经扎进了狙击队长咽喉,嗝应片刻,枪械同身躯同时落地。魏门暗卫当即拉动手中枪械,满目愁光将枪口对准舒默。
约克撞了下顾问,顾问冷冷少了约克,上前一步道:
“各位请即刻收队,爷已经下令留他一命。”
魏门暗卫,向来比四大暗卫门下的人都要高人一等,顾问出声,魏门的人并没有即刻撤离。顾问抬手一挥,顾门的人即刻从后方冲进来,逼退了魏门的人,顾问沉声再道:“各位是想抗命不遵?”
魏门暗卫的狙击副队略一思忖,当即带着人撤了。魏门的人一走,舒门旧部即刻冲了上去,团团围在舒默身前。没说话,但动作和表情都足以看得出他们的心潮澎湃。这时候都在庆幸保住命就好,想回舒门的事以后再说。
*
约克的预备之处不少,红檀械的诊所毁了当天晚上就搬了新家,就在公爵府附近。
舒默命是保住了,可这不表示不受后面的处分。对外他舒默就是死了,往后出入还得改名换姓。
约克给舒默消毒的时候就说,他这样太麻烦,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舒默后背被削了手掌大小的一块皮,之后又被小美的毒血浸泡,又是被火烧,几重伤害,约克边剜肉边出声感慨:“你就是碰到我了,要是换个技术差点的试试,一准你没命。兄弟,你这么一泡,可都成毒人一个了。”
约克想起个好笑的场景,自己闷着声嘿嘿直乐,他是想着往后要是有人来寻仇,变态舒直接胳膊一伸,说一声“你咬我”,对方一咬,嘿哟,立马见血封喉。这可就是神兵利器啊,不是谁都有这么好机遇的。
舒默趴在雪白的床上,手在床面上四处摸,前方抄起一瓶药水反手就给约克砸去:
“你他么给我闭嘴!肉不是你身上割下来的你就是使劲儿往里头剜是不是?你耗子啊,老子身上都给你掏多深个洞出来了?”
约克慢搭斯里的抬手直接就接住了砸过来的药瓶子,现在舒默的那速度可不比以前了,还想偷袭到他?
“舒变态,你这条命要是保住了,可千万得记住安姑娘的好,为了给你求情,嘿哟,姑娘哭得那个可怜哟,又哭又嚎的,你还真是本事,把爷给气得……”
“这事你知道的吧。”约克话没说话,舒默冷冷的出声打断约克的话。安姑娘求情,这早在他预料之内,不然也白瞎了他那段时间前前后后跟着跑了。
约克愣了下,揣着明白装糊涂,“知道啊,我就在车外面站着,安姑娘那哭声惊天动地的,我就是隔再远也听得见。”
“别给我瞎扯,我说的是魏峥对小美动手脚的事,车上的炸弹也是魏峥放的吧。这事情我一直在合计,到底算合计出了点眉头。魏老大的人再厉害,要进你的地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别说对小美出手。水里的药是你提供的吧,从雄黄,雌黄里面提取的剧毒成分炼成的,你一直用那玩意在对付小美,急着让我把小美领走,就是因为你似乎已经没有办法再完全控制它,是怕出事,所以才让我领走。”
舒默咬牙切齿的出声,不是愤恨不平,是约克这魂淡又在他身上打老鼠洞了。肉一层一层被剜掉,再硬的汉子也扛不住吧。
“嘭”地狠狠砸了下床,怒吼了声:“你他么是想弄死我?”
“哪里的话?消气消气,我立马给止血。”约克在认真想他刚才的话呢,变态舒这么说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啊。一想,这不就没顾得上手上的轻重,多剜了一块肉下来嘛,不过,有什么关系?男人身上掉块肉掉斤血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止血止痛的药粉直接撒上去,药效倒是挺快的。
舒默安静了下来,咬着牙挺着不让自己这么快昏死过去。忍不住出声:
“紧着,我刚才的话有没有补充的,我觉得这事情还没有这么简单,给空白的地儿填充填充,说说你们的计划到底是怎么实施的。”
“嗯,这事情……啧,不好说。你也知道魏老大那个人…嘿,你怎么就认定了是魏老大干的这事儿呢?你怎么就不想想或许别人也有可能?”约克忽然愣了下,差点就被舒默那思想给带着跑了,“不过先说,那畜生的事,我可半点没搀和。”
舒默“呿”了声儿,冷声道:“贪生怕死之徒,你也配四大暗卫之名?”
“我有多娇弱,才能衬得出你们多彪悍不是?”
瞅瞅安姑娘和爷的配对儿,他瞅着那就是绝配啊。总得有人去做了那个千夫指的可怜人儿吧,全都成了钢铁侠,打不死伤不到的,那这世道可就精彩了。
“处理好没?处理好了赶紧给我滚蛋!”听着这种没皮没脸的混账话,他胃里一阵阵的抽疼。这种货色怎么挤进四大暗卫?真他么瞎了狗眼了。
舒默舌头闪了下,刚才编排那话,骂的对象是爷?得,他收回。
约克从来不认为自己这就怎么了,本来跟他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他是医生,救死扶伤的医生,会两下子保命就够了,要像他们那么彪悍,会吓着病人的,他得温柔不是?整天打打杀杀,还怎么当白衣天使?
约克把舒默全身都处理了个遍,站起身,摸着下巴认真的思考,焦虑道:
“我说,你是外星球来的吧,你怎么就死不了呢?小美炸成两截了,烧成了一堆灰,你怎么就能活着走出来呢?舒变态,你老实交代,你来地球的目的是什么?”
“找我孙子。”舒默阴森森的吐了句话,累了,极度疲惫。
“孙子?那你儿子找到了?”约克这牛人立马往前凑,还挺感兴趣的问了句。
“死了,烧死了。”舒默脸贴在床面,睁开眼看向约克。约克恍然大悟:
“我就说你不是普通的东西,人能生得出蛇来?说说,你孙子是人还是蛇?”
“人,眼前的就是。”舒默很肯定的出声,约克极其认真的摇头否认:
“NONONO,我母亲凯瑟琳,我父亲约瑟夫,正儿八经的人类啊。”说他是那畜生的儿子?不是东西的东西,K--神马玩意!
舒默已经闭眼了,约克的病人基本上都是安静的,强制性的安静。
约克那拧着鞋子还在研究呢,别说这舒变态成天倒腾些不靠谱的玩意,这鞋子还真是个好东西,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军靴而已,竟然不着火的。
约克抬眼一看,舒默睡沉了,笑了笑,拧着舒默的鞋子就走了。这玩意好,拿回去研究研究。
安以然被沈祭梵弄回了公爵府,折腾了一下午,总算睡了过去。
沈祭梵在床边守着,轻轻的上药,人中的伤口还在。这是在穴位处,比其他地方更痛,也难复原。
上了药之后在安以然身边躺着,轻轻握着她的手,把人往怀里带。
楼下等的人不少,娅赫族人,王室,政府各部门都有代表前来问候,沈祭梵一直没下楼,伯爵夫人一一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