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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然勉强点点头,心里还是不怎么放心,又问了句:
“你们确定我没失态,没说什么,呃,不好的话?比如,那些那些,不好的?”
孙烙立马瞪她,说他曾经上了她,这话算不?狠狠瞪了一眼儿,怒道:
“没有!嘿,你问了又不信,不信又还问,那你问来干什么?”
“碍哟,真是的,”安以然撇撇嘴,哼声道:“当大老板了就牛气了嘛?说话那么横,我就是问问而已嘛。”
“那个,小姨,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张书桐这改口还挺快,立马就喊上了。
安以然听见张书桐那声“小姨”时给愣了下,张可桐是小孩子嘛,小姨来小姨去的,那能接受,可张书桐,比安以然就小那么一两岁,同龄人啊,也那么称呼,那是真有点儿扛不住,那令安以然有种瞬间老了一二十岁的感觉。
安以然噎了下,才回应道:“不,记得了呀,我真的只是睡觉吗?”
又转向张书桐问,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撒酒疯,那也能理解,毕竟喝醉了。可她要脸啊,她现在已经努力的在走知性路线了,要是真要乱撒酒疯的话,脸都丢尽了,能不令人难为情嘛?
张书桐忍着笑,极其认真的点头。安以然半信半疑,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想了想,可能,真的是睡着了吧。她以前也不是没喝醉过,好像就是睡觉,据说,据说哈,她酒品很好的。应该是那样的吧,喝醉了不哭不闹,就是睡觉。
三人在院里说说笑笑,仿佛一夜之间,孙烙跟张书桐关系进了老大一步,反倒孙烙不给安以然好脸子了。这关系的转变不得不令安以然往别处想,就合计着,是不是他两人昨晚蹭她睡着了后,那什么了呀?怎么明显两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一夜之后,就好得如胶似漆似地?
师太过来请他们去用膳,这已经是第三次过来了,前两次是因为安以然还没醒,饭堂一直给他们留着早膳呢。
孙烙盯着安以然的脸左看右看,前面跟着师太走了。张书桐立马跟上去,安以然落在后面老大一截儿,慢搭斯里的跟着走。脑子晕晕乎乎的,还疼呢。看着前面两人,心里就在说,是吧是吧,有奸情吧?瞧瞧,那俩人多黏糊?
清粥咸菜,吃得人难以下咽。安以然,张书桐还好点,孙烙就有点…
看得出来他是味同嚼蜡,勉强喝了碗了清粥,筷子在咸菜碟子里搅来搅去。张书桐也不好说,“啧”了好几声,心里就合计着,这人是不是故意的,你不吃,还不让别人吃了?这不存心捣乱呢嘛。
安以然小口小口喝着,一会儿又抬眼看对面两人一眼,一会儿又左右瞟一眼,接着埋头继续吃。再抬眼时,孙烙“哌”一声儿筷子拍在桌面上,道:
“贼眉鼠眼的你瞅什么呢,我有贴大字儿说‘非礼勿视’吗?要看光明正大的看。”
安以然呶呶嘴,不以为然的出声道:“哦,是光明正大的看呀。”
孙烙咬牙,他怎么越看这女人心里越毛躁呢?早知道被人误解,当初他怎么着也得吃一回吧,啥都没得到却被这么诬赖,太不值当了真是。
安以然摸摸肚子,把碗里的清粥两口喝了,放下筷子,撑着下巴看对面两人,问:
“你们昨晚是不是酒后乱性了?”这话她合计一早上了,不问出来,心里不痛快。
“噗--”张书桐一口白粥当场喷了出来,满桌子都是米粒儿。紧跟着是被呛得大声咳嗽,指着安以然,一张脸憋呛得通红。
孙烙那张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沉着一张脸,拿着筷子往安以然脑门儿上一敲:
“你脑子是养金鱼用的吗?”咬牙切齿的骂了句:“白长了!”
要乱性,也该上她吧,摆了个活色生香的女人不上,上男人?傻帽儿啊!
安以然头歪了下,避开孙烙的连着几下打过来的筷子,表情淡定得很。
没法子,她是学动漫的嘛,社里腐女一大把啊,成天在她耳朵边念叨“基友”“基友”……碍,不过,她觉得不能歧视这一类人啊,如果两个男人的感情都能像《世界第一初恋》那般味美,那也很让人接受啊。
瞧瞧张书桐和孙烙,两模样都很周正,很般配嘛。
当然,这就是她自己在瞎想,说出来指不定会被面前两人K一顿。
张书桐米粒儿呛进气管了,难得不行,连连咳嗽,安以然坐着不动,准备把这表现的机会留给孙烙。孙烙同样沉着脸看着,坐着不动。
看着安以然那副淡定的样子,孙烙忍不住出声道:“以前什么都不懂的好姑娘,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低俗?还以为你在那样的环境里生活过,言语品味会提升几个档次,啧,看来你前夫并没有把你教得多好,反而越来越上不了台面。”
安以然脸色忽然煞白了下,目光岔岔的看着孙烙,眼睑半瞌,睫毛抖动。
姑娘不高兴了,这是显然的。
孙烙撑撑眉,这是事实,怎么地?允许她胡乱编排人,就不让人说她了不成?
安以然咬牙,好吧,她知道孙烙是故意拿话刺儿她的,没关系,她早就忘记过去的事了,离婚都一年了,她现在也过得很好,至于把这些话放心上嘛?
“是啊,是啊,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啊,所以我前夫才嫌弃我啊,我要真变得高贵,端庄,大方,温柔,贤淑,好老婆好太太像贵族中一层不变的女人,那他不会离婚了。我就是天生低俗啊,怎么着,你咬我啊?”不就是想损人,想看人笑话嘛,顺着你说得了,反正说说也不会死人。
孙烙一愣,刺儿了句:“你还真是破罐子破摔了啊。”
“是又怎么样碍,我就是这种不思上进不知悔改的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改了,我还是安以然嘛?你可千万别对我失望啊,反正我也没嫁你不是?你们家孙太太又漂亮又端庄又大方,我这种天生低俗的女人当然不能比了。所以嘛,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就不要对我抱那么高的要求了。”安以然耸耸肩,无所谓道。
张书桐总算是缓过那一阵儿了,乐呵呵接了句:
“小姨,顶你!说得很对,要改了就不是你了,女人还是要保持本性才可爱,不能千篇一律,都被通化了,那谁都一样了还有什么意思?是吧?”
“你,助纣为虐!”孙烙扭头瞪着了眼张书桐,“没事儿别瞎搅合。”
张书桐照样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笑道:“孙总,您这么不待见,该不会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我小姨低俗,那怎么还听说您当初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的?”
孙烙一张脸,臭得不行,索性摔了筷子摊手:“得,杠上了是吧?随便你怎么着吧,反正我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怎么着你都没放在心里过,我也不说什么了。”
安以然抓了下头发,她说说而已嘛,似乎孙大总裁生气了啊。
在寺庙里逛了一圈,三人下山了。也不知道安以然带个什么路,后面两男人一个劲儿的抱怨。安以然头也没回,小心的踩着每一步,抽了个空说:
“我还穿高跟鞋呢,你们能不能男人一点儿啊。”
当初沈祭梵都没抱怨过,还抱着她下去的呢。难道沈祭梵不比他们俩身娇肉贵?
“崩跟我用激将法,这一不小心滑下去,那可是要人命的事儿。”孙烙怒吼了声。
要是前几年,他这种山路难不倒他,可毕竟是享受过了几年舒坦日子,就是走路都极少的,哪还有这些个登山运动。他们这下山并不是走昨晚的台阶,而是另一边不知道从哪个草堆子里扒拉开的小路下去的,孙大总裁就很怀疑,这是不是路。
“是不是走错了?”张书桐问了句,这路能走,但一定得看仔细了,这根本就是悬崖啊。脚边的草很茂盛,肯定得扒开草踩实地不是,不然踩草叶子上极容易滑到。在这地儿滑到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摔下去谁也不能担保还能不能站起来。
“没有呀,我每次都顺利下山了的。”安以然依旧没回头,每一步踩得极小心。
走下去了些,看看左右,好吧,她承认,她确实走错路了。因为没人像她这么无聊,好路不走,非要走这偏锋。所以她记忆中的那条小路已经被杂草乱石掩埋了,她也只是看着像,所以就那么下来了。走一半了才发现,不是那条路。
“你这是第几次了?”那边孙烙没好气的冲了句。
“第一次呀。”安以然说得理直气壮,站稳了,手把着树干,回头望着后面吹胡子瞪眼的两个大男人,忽然莞尔一笑,倒是惊艳得很:“放心啦,不会有错的,一定能下山。我也没那个贼胆儿能拐卖了你们俩不是?”
孙烙差点就给她抡拳头了,瞧瞧这只小妖精,多气人不是?
安以然终于到了小亭子里,山路不好走,脚扭了下,挺疼。也是辛辛苦苦走下来才知道,原来这两年已经修了条路通向这里了,就是寺庙侧边那条路。
这发现给人郁闷得,就跟住在三十楼的人,停电了只能爬楼梯,辛辛苦苦爬到家门口了吧,结果发现钥匙还在大厅一样,贼失望。
“你折腾这么一大上午就是为了看这玩意?”
孙烙不愿意了,你好歹也有点儿新意吧,你多少也给他个像样儿的理由啊。昨晚上你是喝醉了,想起寺庙就非得来。成,你醉了嘛,清醒的人得顺着你,可你今儿这是为那般啊?这么折腾人,她就为了看这口大钟?
所以说女人啊,花花肠子那是一道儿一道儿的,尽整些幺蛾子折腾人。
安以然抱着钟杵,回头看火冒三丈的孙大总裁,一脸的理所当然:“碍,我也没让你们跟着呀,自己跟着来还说三道四的。我都来了,我不来撞下山钟,多亏呀。”
“你还有理了是吧。”孙烙指着安以然,后面半句他给噎了回去,怪不得那位爷他离婚呢,这么难伺候,时间长了,谁受得了啊?这不尽是瞎折腾吗?
安以然忽然呵呵笑出声,出声说:“你们俩快把耳朵捂住,我要撞山钟了。”
撞山钟,福泽像山钟声音一样绵长悠远,不知道属于她的幸福什么时候才来。
“你……”孙烙话还没开说呢,“嗡”一声轰耳的钟声撞响了,在近处的人那真是被声波给震得难受,耳膜子都快破了。一声完了紧跟着又是一声,再是一声……
要是再来一声儿,孙大总裁铁定发飙了。女人到底都在折腾些什么玩意?
扯着安以然站得远远的,“很好玩是不是?你多大了还倒腾这些?”
幼稚不幼稚啊?还撞山钟!撞她个大头鬼,对孙烙来说,完全没法儿理解安以然这种做法。那边张书桐那表情也不是特别美丽,确实没弄懂啊,又不是宗教信徒,搞这些玩意是不是挺多余的?
“碍哟,我就是想……”她就是想试试,还能不能找到当年撞山钟的时候,心里那种温暖和幸福感,碍……没有了,失去了,即便在同一个地方做同一件事,也再找不回当年的感觉,物是人非,是这样的吗?
安以然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下去,不是那个男人,即便像孙烙跟她关心这么近的人,也不会顺着她,什么都牵就她吧?
其实现在想想,那个男人,曾经真的是很牵就她了。
像这些事,换别人,关系再好,也不会心甘情愿陪着她做的。孙烙对她不好吗?很好很好,比朋友更近,比知己更甚,却还是不会什么由着她胡闹。
孙烙看着一直笑嘻嘻的安以然忽然沉默下去,有些无措了,收回手,双手卡在腰躯,压下心底的不耐烦,清了清声音,出声道:
“好了好了,你喜欢,那就去撞着玩吧,我不催你就是。”小呆子,还是那么小气,说两句就生气。他也就说说她而已,这就当真了?
“只能撞三下。”安以然低声回应着,忽然又扬起脸来笑着说:“我们下山吧。”
谁能那般牵就她?事事依她为主,连扮演童话那种幼稚得可笑的事情,他都二话没说就陪着她玩了。换别人,任何一个朋友,会吗?能吗?只会给她两记白眼儿,说她幼稚可笑吧。并不是他们就不好,只是不会什么都迁就着。
安以然脱了鞋子,一个人踩着台阶先走了。后面两人都站着,张书桐看着落寞的安以然,看向孙烙,叹了口气,低声道:
“其实,她已经很不容易了。压抑了这么久,昨晚才真正爆发出来。这里,可能有着她自己的回忆。那种拼命想挽回当初感情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时光带走而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很痛苦。我们不是她,理解不了。”
他一个男人在失恋之后尚且不能做到潇洒的转身,何况那样一个柔弱的女人?丈夫在她心里,就是天和地了,是她的一切,失去了,那种切肤之痛,没人能懂。
孙烙也叹息,当初在失去她的时候,那是怎样的生不如死,他很清楚。她如今,怕也是正如他当初那般吧。悠悠的出声:
“倘若我们陪着她伤心,附和着她的心情,只怕她一辈子都走不出前一个婚姻给她的痛苦和伤心。人的感情就是这样,越在意,越放不下,就越难受。她还没有放下,等时间久了,再痛的伤,再深的感情,都会淡去。”
孙烙这话,倒像是在说他自己,顿了顿,再道:
“她现在刻意避开不提,并不是好事。她有多怕碰触曾经,她心里就还有多在乎。要嘛,学会不去在意,要嘛,就痛到麻木,对曾经麻木了,目的也达到了。”
“她毕竟是女人。”张书桐摇头,这么对一个女人,何必呢?
“你有更好的办法?”孙烙冷哼了声,他当初就是那么痛过来的,“放心吧,死不了,她倔强着呢。她会让自己过得更好的,其实我们担心多了。”
孙烙是担心,担心她自己憋出毛病,但看她现在的状态,确实是他想多了。
“有。”张书桐忽然诡异的笑了下,绕过孙烙先走了。
不就是离婚了嘛,再找个呗,找个更好的……不不,也不能这么想,这纯粹是赌气的想法,再者,要找个更好的,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孙烙目光微微冷了一瞬,他怎么看那小子不怀好意呢?
“你叫她‘姨’,”孙老板走下去,伸手拍了拍张书桐的肩膀,张书桐挑着眉看孙烙,孙烙嘿嘿乐了声儿,再道:“你是她侄子,那女人我最了解,绝不会自暴自弃……”玩什么禁忌恋,“所以啊,你还是收起你那档子坏心眼儿。”
“孙总,你想多了。”张书桐扒开孙烙的手快步追下山。
孙烙踩着轻快的步子同样走下去,安以然在下边歇脚,脚板磨破了。
张书桐不明所以,也跟着在她身边坐下。孙烙绕过两人,在安以然前面蹲下,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小呆子,上来,我背你。”
尽管语气不是那好,安以然却忽然笑了,“好啊。”二话没说,直接爬上孙烙后背了,凉鞋张书桐提着,安以然回头笑道:“谢了啊,书桐。”
孙烙听见安以然谢张书桐,当即背着她抖了下,说:“有没搞错,该谢的人是我。”
“哦,好,谢谢孙大总裁。”安以然好笑道,孙烙走得有些颠,安以然不停的说:“孙总,您老可以走慢一点,我有点恐高。”
孙烙没出声,但这是台阶,怎么个慢法儿?难不成走一步歇一会儿?
没多久,安以然说:“不然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
孙烙咬牙出声:“废话别那么多!”顿了下,忍不住哼了句:“别人失恋该同情,我怎么那么想抽你呢?”
“哈?”安以然愣了下,不说话了,她又惹人讨厌了?她只是想自己走而已。
安以然直接回了新租的房子,这屋子跟之前的房子挨得挺近,就在同一小区。
屋子钥匙给了一把给叶芳,因为有时候叶芳会过去给她收拾屋子。安以然本来觉得不好意思,可叶芳却并不在意。说他们娘儿俩得了安以然够多的照顾了,就给收拾收拾屋子也不碍什么事儿。
叶芳硬要坚持,安以然也不好拒绝,所以就把多的钥匙给叶芳了。
安以然回去时候给叶芳打了个电话,问叶芳中午有没有多的饭,这一晃,也都老大中午了,不想出去吃,准备对付一口就过了。
叶芳那边说有,让她直接过去吃就是。
孙烙车把安以然送到小区外就走了,张书桐也不好意思跟上去,所以自己也打车回去了。安以然进了小区,直接就去了叶芳那。
中午安峖是在学校里吃的,半封闭式的管理,下午放学叶芳会去接,所以这中午就安以然和叶芳两个人。
“回来了?早上又没吃东西吧?”叶芳赶紧把安以然身上的包接下来,特意给安以然准备的拖鞋也拿了出来,放在安以然脚边。
“谢谢大嫂。”安以然到底还是不习惯被嫂子这么伺候,心里怪过意不去。
换了鞋,把鞋放一边,这才回应叶芳刚才的话:“吃了的,就是中午不想出去。”
叶芳在阳台的上应了声儿,这里的厨房在阳台上,这栋楼的单身公寓格局都是这样。安以然那边的房子也是一样的。
昨天是什么日子,叶芳也知道,本来也是该去跟安以然道喜的,可她看着安峖做作业,安峖性子活,大人一走,就乱来了。
饭菜摆上桌,两人安静的吃饭,气氛宁静得醉人。安以然脑子有些成浆糊,大概是从寺里回来的原因。忽然想起其实这样生活着,也挺好的。有家人,有朋友陪着,有事业有工作做着,生活已经很充实了。要有时间,还能跟家里人一起出去旅游,这样的日子,也很健康。不一定非要结婚吧,就这样就好了。
安以然在离婚后,是真的从来没想过找个男人凑成对儿的事。她就是单纯的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填满,即便最开始睡觉,画画,那也是有事情在做。现在,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工作强度,这样的生活步伐。
“以然,今天上午有人来找过你。”叶芳想了下,还是说了。
“嗯,是公司的人吗?”安以然反问了句,她也想不到任何人会来找她。
“不是吧,”叶芳也不大确定,“一个挺高的男人,不是Z国人。”至少不是纯种的Z国人,犹豫了下,又说:“穿的是黑色西装,寸发。”
安以然有些愣,似乎在叶芳一开口时就已经想到是谁了,可到底没敢确定。
她很清楚,那个男人事业心有多重。并不是说贪恋权位吧,可能他自小就是被那样框定了,他本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的事情,他身上的责任,她都不能感同身受,所以,现在退一步来看,她是真的怪不了他。
如果没记错,他的家族大选,已经落幕了吧。无论他有没有蝉联大位,这段时间他都将忙得无暇分身。那个男人工作起来,几乎是疯狂的,一定会没日没夜的拼命的,绝不会令任何事情让自己分神。
当初还没离婚的时候,他不就很多时候深更半夜才回家?
安以然忽然有些自嘲的笑了下,真是她想多了,怎么会是他啊?
“他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安以然问了句,无疑不是他呀,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不清楚,那人没说。大概他是以为你还住这里吧,问了我你现在住哪里,我说不知道。以然,我是不确定他是谁,所以才没说你现在的住处。”
叶芳有她自己的顾虑,应该她真的不确定那人是不是安以然的前夫,她总共也就安以镍二婚婚礼那天见过那么一次,她还没敢抬眼看,哪里认识?
再说,即便真是以然前夫,想要重新追回来,哪里那么容易就把地址说出来的。叶芳心里是不愿意安以然再跟她前夫搅合在一起,那样地位的男人,不是面前这傻姑娘能吃得住的。王室,说得是好听,可那样的地方,把人当人看吗?
“哦,好,我知道了。”安以然点点头,叶芳没再说安以然也没再问。
叶芳本以为安以然还会追问的,但好在没问了,叶芳是打定了主意就不会说太多。
叶芳给安以然夹了一筷子菜,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以然啊,你还年轻,你不说你结过婚,也没会知道。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你可比大嫂强多了。大嫂现在人老珠黄,不想那些事。你不一样,只要你想再找,就很容易。”
叶芳看着安以然,目光满是温柔,“经历过一次就应该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找个老实可靠的男人,不需要多本事,只要能体贴人的就好。女人一辈子图什么啊?最终都要是回到家庭,以家庭为主的,找个体贴的男人比什么重要。”
“我知道的,大嫂,你放心吧。”安以然点点头,故作轻松的笑着,说:“呐,你也说了我现在还年轻嘛,还不满二十五呢,一辈子还有好长的,所以啊,我暂时还不打算再找,等年纪到了该结婚的时候再说吧。”
是还很年轻,不看身份证儿,她都差点以为一个世纪过去了。
可能是那两年里,经历过太多的事吧,所以让她觉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第一次婚姻,确实太早了,跟玩了一次过家家似的。所以啊,说没就没了。
年轻嘛,都会犯错,错了就改,她还有机会。以后,不会再糊里糊涂的过了。
“你是聪明人,大嫂别的话也不多说了。心是自己的,疼了,只有自己知道。”
叶芳笑笑说,她要是再年轻个五岁,她一定会给自己再找一个。就算为了安峖,也会再找一个,一个女人养孩子,太艰难了。不过好在,如今安家会支付安峖一部分费用,她也就不用再为生计发愁。
叶芳是真把安以然当妹子看,她家里就一个女儿,没有姊妹,嫁进安家后安以欣的作风不是叶芳欣赏的,一直避开着,倒是一直对安以然挺好。
要安以然来说,叶芳跟她那新嫂子比,她无疑是偏向叶芳的。安峖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安绵她也喜欢,可到底新嫂子不如叶芳来得亲。
安以然在叶芳那坐了会儿就回去了,宿醉就是这么痛苦,往后再也不敢那么喝了。
安以然开门的时候,身后气息凉凉的。安以然愣了下,手开始发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快速的转动着钥匙,迅速的开了门,往里面走,进门就要关上。
门却被一只大手给推开了,安以然脸上表情又急又慌,抬眼一看,僵了一僵。
倒是松了口气,声音有些发干:“真巧啊,”也不是那么巧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你的。”门外的男人站在门口,安以然关不了门,没办法,只能请人进去坐,同时跟着进屋。安以然那边给倒水,礼貌问了句:“要果汁还是什么?”
其实她知道她这是多此一举,他们那些人,似乎正是铁打的,从不知道食物的好。
“不用,我就几句话,说完就走。”男人在椅子上坐下,表情依然是安以然记忆中的刻板,也没有别的什么表情。
安以然泄气,好吧,就算老友重逢吧,自己坐在了沙发上,问:“你说,顾先生。”
顾问目光看向安以然,并没有任何波动,只出声道:
“爷情况不是很好,若不是最后期限,我不会特意过来找你。”
顾问开启了通讯仪,瞬间在厅里拉开了一幕虚拟影像,即便是虚拟的,但却如同真真实实在面前一般。安以然愣了愣,抬眼看过去。一看,人不动了,眼睛直直的盯着躺在面前脸色惨白的男人,他一动不动,脆弱得像随时要离去一般。
安以然张口,却忽然捂住嘴巴。连连摇头,她不相信,那里躺着的人是那个男人。
她离开的时候,他依然傲慢高贵如天神,他照样站在云端用淡漠的目光睥睨着所有人。可,才一年不见,再度出现在她面前时,不是如何的风光无限,也不是怎样的众星捧月。他身边没有盲目的推崇附和,也没有小人的阿谀奉承。
没有任何震撼的出场方式,有的,竟然是那一张张比死人更难看的脸,所有人手上拿着雪亮的刀片,在他身上挥动。他闭着眼,并不清楚自己他是睡着了还是被麻药控制了,没看到他任何的挣扎,疼吗?她也不知道。
“他……怎么了?”到底是受了多严重的伤,才会全身动刀?
她能看到的,就是那些个冷酷的医生拿着手术刀在割伤口上的腐肉,全身,被血染,全是触目惊心的刀伤,两指宽的血肉掀翻,枪子儿打出来的血窟窿汩汩流血。最侧的,身量极高的人,无疑是约克,他并没有执刀,而是目光炯炯的盯着所有人的所有动作。表情被口罩盖住,看不清遮挡了怎样了严肃表情。
“爷有幸,蝉联家主大位。但在最后一场武斗中,被伯爵公暗伤。”顾问言简意赅,事情一句带过,但结果怎样你自己看到了,具体怎么着,你自己去想吧。
“暗,暗伤?”安以然忽然指着面前的场景,手指穿过了电波,发出滋滋的电音,怒声道:“都暗伤成这样了,都没人管吗?”
她记得,魏峥说过,家主大选,最后一比,是武斗,比得是家主自身的本领。未公平公正,王室,内阁大臣以及各大氏族世家都将会在审核席位上观战。
可沈祭梵这个,都受这么严重的伤了,还叫“暗”?
“评审的人眼都瞎了吗?这伤这么严重都看不到?你们不是一直在他身边的吗,怎么会让他受这么重的伤?”安以然的声音有些失控,情绪瞬间被激了起来。
顾问撤了虚拟影像,没准备再说什么,起身就要走。整个过程没着没落的,就说了那么一句话,把人的心掉得老高,他竟然就那么走了。
“你站住!”安以然跺脚,顾问要听那才怪了,安以然直接跑上前去,抓着顾问问:“你等等,你就这样就要走了吗?沈祭梵就是让你来跟我说那么一句话,给我看那么一幕就完了?你不解释清楚,不怕回去受罚吗?”
顾问倒是微微拧眉,垂眼看着安以然,道:
“姑娘是不是忘了我早已经被爷赶了出来,我现在已经不是沈家的人。舒默潜逃,满世界逃命,我与他,都不是沈家的人。所以你这受罚一说,是指什么?”
“什么?”安以然脑子轰了一声,似乎她忽略了太多的事。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顾问又要走,安以然当即伸手抓住顾问的衣服,再度跑他面前,挡住:
“等等,你等等,五分钟,不,三分钟,我就问几个问题。”
顾问表情很不耐烦,觉得来告诉她这件事已经很够意思了,没必要说别的。
“你不在沈祭梵身边做事了,那为什么还来告诉我这些事?还有,你又怎么沈祭梵的情况的,他会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你一个外人吗?”安以然急急的说着。
到底是上过太多次当了,这一刻脑子转得还不算慢,问题都问到了点子上。
顾问目光带着轻蔑,是的,他又高估了安姑娘的智商,吸了口气,道:“看到约克医生没有?看到魏老大没有?”
那意思是,这些消息都是爷身边人泄露出来的,就是为了告诉她。但沈爷此刻的情况不容许他们擅自离开,所以找到了顾问。
安以然歪着头想了下,好难得才转过了那个弯儿。所以啊,笨人千万不要装聪明人,不是那块料。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千万不要跟聪明人打交道,人连说话你都听不懂,还有什么可接洽的?
“那……”她就是不愿意相信,沈祭梵,他怎么可能会躺着一动不动?他怎么可能会受伤,会倒下?怎么可能?
“你要是还记着当初爷对你的情分,那就去看看爷,兴许,会让爷在最后一段时间过得好一点。”顾问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
安以然脑子还在消化刚才听到的事,回过神又问:“舒默为什么要潜逃?”
“因为帮你做假证,被爷发现了。”顾问再道。
“……”安以然张张嘴,顿了下,想起来了刚才要问什么了:“什么叫最后一段时间过得好一点?”
顾问松了口气,姑奶奶诶,你总算问到点子上了:
“亚赫家族有遗传病史……爷,即便这次能挺过来,也活不过,三个月……”
“……”安以然脑子瞬间炸响,“什么?”
原本写了近万字家主斗争,但大家可能不愿意看,所以删了,一笔带过,所以重写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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