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漂洋过海来看你

家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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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合上,沈祭梵起身,圆圆在办公桌一边的椅子上隔着,这肥猫享受了最高级待遇,基本上这位爷在哪,它就在哪。

    沈祭梵伸手把龙猫提了起来,目光瞬间变得幽暗。捏着龙猫软绵绵的肚子低声道:“妈妈不过来,她真的不要我们爷俩了?”

    査士弭那边一出去,赶紧吐了一大口气,爷那脸色,活像要吞人似的,少夫人不过来,他也没办法不是?派去的人是顾问,谁知道顾二哥是怎么说的?

    査士弭快步往前跑,赶上了魏老大,想抬手拍下老大肩膀来着,可魏老大那脸色,也实在难看,所以赶紧给收了回来,舔着笑道:“魏老大,顾二哥那事办得怎么样啊?您方便就给小的透露透露呗?不然爷忽然问起来,我怕答不上来啊。”

    就说刚才吧,魂儿都差点儿给吓没了。在沈爷身边这么久,总算摸出了些个门道,分内之事得做好,这同时还得关注着各位老大哥任务完成的进程。爷那边只是把事情交代下去,具体交代给谁了,他哪里记得清楚?所以一旦想起了见着人就提一句,管你是不是负责这事的。

    魏峥一愣,他倒是把那小姑奶奶给忽略了,爷是问她吧。

    “想知道自己去问顾问。”魏峥冷声道,快步走了出去。

    査士弭嘿嘿笑了声,他要能问顾问,他也不会舔着脸来问魏峥啊。

    &

    安以然总算下班了,真是累得够呛筋疲力尽的从办公大楼走出来,走路都有些漂。累,真心好累。大概还是她玩太久了,没工作的原因,一直在办公室呆着,脑子到下午五六点时候就开始嗡嗡响了,也有些头疼。

    安以然走下台阶,前面的车开了过来,停在她身边,安以然微微俯身看了眼,是舒依依。车窗打下来,安以然走过去,站在车前笑着说:

    “依依姐,好久没见了呀,你这大半年都在忙什么呀?我片子过审核了,庆功宴请你喝酒呢,你怎么也不来?太让人伤心了。”

    “你会伤心?”舒依依挑眉看她,她说什么好呢?安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可愣是让所有人都失望了,这姑娘,心肠迎着呢。

    安以然跟着舒依依一样,挑挑眉,显然嘛,她是人碍,怎么不会伤心?

    舒依依递了个东西给安以然,安以然接得有些木然,狐疑问:“什么?”

    “不清楚,我哥给你的。”舒依依再度挑眉,安以然整好看向她,愣了下,觉得舒依依跟舒默不愧是亲兄妹,还真有些相像。挑眉的动作,嘴角上扬的动作,这些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连给人的感觉都觉得一样。

    提及她哥,安以然倒是想起来了,立马趴在车窗上,俯身小声问舒依依:

    “是不是你哥哥在被人追杀?是他之前的老板的人,你知道这事吗?”

    舒依依愣了下,反问:“谁跟你说这些的?”

    难道那位爷按耐不住,已经派人过来了?大选期间,在爷顺利禅位之后,她才回来的,刚过来没多久,并没有发现那位爷有任何动作,这事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舒依依心思几转却又再出声道:“知道一点,不过我哥是做什么的你应该也知道,像他们那工作,生死从来不在自己手上。知道国家反恐的特种兵吗?或者恐怖组织里头的人吗?我哥跟他那些兄弟就属于那一类。”

    安以然没太明白他的比喻方式,微微虚合了下眼,“哈?”

    舒依依挑眉,是,她是懂事了不少,可脑子没换,真是不能指望她有多聪明。

    换了个说法:“就是说,我们的命运,不是,我哥的他们是一旦进入那个组织,生死就不由自己。懂吗?上头上你死,你就不能活。”

    “黑社会嘛?”安以然皱眉,不是吧?舒依依耸耸肩:“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安以然哼哼声,沈祭梵是王室外亲好不好?浑身金光灿灿的,哪里黑了?

    “上头指的是谁啊?是沈祭梵吗?还是那位国王陛下?”安以然到现在还是不太懂,沈祭梵当初也没就这个问题跟她解释。纵然她回国过特意查了查那个国家的资料,但对于这些上下级的关系还是不明白。

    比如,议会和国王的关系。看起来,似乎内阁大臣的权利比国王还大,因为一切事情都需要经过议会同意才能全国实施,国王真的就是摆设啊。可以用“花瓶”来形容么?没有任何实权,就连国王的人选,都是有内阁决定的,花架子啊。

    所以,她就不明白,既然那样,他们那国家还要国王干什么?

    所以吧,她前夫真的当了很大的官碍,是唯一一个王室外亲担任的内阁大臣吧。也因为如此,所以他那家族大选才会变得那么恐怖,因为一旦当选,那就是手握重权了呀。

    在西班牙的时候,她一直没弄懂那些氏族是怎么来的,大概,都是内阁大臣背后的家族吧。没有点势力,哪能手握重权?

    舒依依挑挑眉,出声道:“我,哥他们的上头,无疑是那位爷了,当娅赫家族中为他们效命的人很多,每个分支都有自己的人,所以这‘上头’就看人在哪家了。”

    安以然忽然想起霍弋了,问道:“像霍弋那样吗?”

    舒依依冷哼,觉得把爷跟霍弋那厮放一起比,显得掉价儿。

    安以然见舒依依不回应,以为是默认,索性拉开门坐了上去,边系安全带边说:

    “那个,我以前听沈、就是我前夫说过,在泰国北部啊,那边的人都有自己的武装部队。你哥哥他们,像魏峥啊,顾问啊他们,是不是加入的就是类似那种武装的部队?我看他们真的好听我前夫的话呀,就跟我们Z国古代,世家大族中的侍卫一样,主人说什么下人就得赴汤蹈火也得去做,没有任何人身自由的。”

    “嘿!”舒依依笑出声了,转头看向安以然,给了她一个赞,“姑奶奶诶,你总算脑子开窍了,就类似那也的关系,懂吗?”

    “哦……资本主义社会真黑暗。”安以然感慨了句。

    舒依依有些想笑,忍不住刺儿了句,“哟呵,你以为像你们这种打着社会主义口号走着资本主义的路又有什么区别吗?”

    “碍哟,我又没说你,干嘛那么横呀?说说而已嘛。”安以然哼声道,包包放在膝盖上说:“依依姐,你顺路车我去安家老宅呗?”

    “抱歉得很,我不顺路。”舒依依凉飕飕的出声,半点不给面子。

    “顺一个呗,你反正都开车啦,不然,我给你油钱?”安以然耍赖,她自己有车,但那车开得,得,还是会别丢人了,半小时就能回家的路她得开上两小时。

    舒依依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安以然笑眯眯的给笑回去。

    安以然看着车子转向,立马欢乐了,觉得舒依依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依依姐,你前段时间去哪了?”安以然玩着手机边顺口问了句。

    舒依依微微侧目看安以然,她就不明白,那手机有那么好玩?似乎现在人几乎一坐下就在掰手上的手机,手机她也有啊,可怎么就没那个兴趣?

    “出国玩去了。”舒依依出声,那边正是大选时期,即使知道她不再有任何用武之地,她必须赶过去的。有大红鼠把关,至少,她可以第一手得到对手的资料。

    “真好,我的名卡制作成动画,累死我了,我这几天做梦,满脑子都是名卡的脸,我都快要被那小娃儿弄疯了。”安以然低低的抱怨着,这同时狠狠的把鸟儿当子弹发射出去,没中,再来。

    “哼,那不是你自找的?”现成的少奶奶,贵夫人不做,自己跑回来受这个罪。你有那骨气离开,那你就得咬着牙挺着啊,抱怨个什么?

    “碍哟,依依姐,你笑得可真难听呀。”安以然挠挠耳朵。

    就那话说的一样,人生就像愤怒的小鸟儿,一旦失败总有几只猪在笑。

    当然,这话她没敢跟舒依依说,要是那位姐姐一气之下把她扔半路上了呢?

    舒依依忽然问了句正经的:“安安,听我哥说,那位爷,就是你前夫,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能不能挺过来都未知。我以为你会过去来着,怎么不过去看看?”

    安以然手上动作僵了下,忽然扬起笑脸说:“我很忙呀,你看我的名卡制作成动画片,多忙啊。每天上千个镜头的校稿量啊,还有分镜场景的二次创作,三次创作甚至多次创作啊,我哪里走得开碍……”

    “别扯那些废话,你要想去,任何借口都不是借口。”舒依依声音忽然冷了下去。

    安以然愣了下,转头看着忽然添怒的舒依依,“就是不想去,我有自己的事要做。”

    舒依依冷笑了声,凉悠悠道:“若是那位爷这次挺不过来,死了呢?”

    安以然不作声,良久才说:“那,我去他也不会活过来呀。”

    “白眼儿狼!”舒依依低咒了句,当即“哧--”一声响,车子摩擦着地面停下。安以然被前行的惯性带动了下,车子停下后重重的跌落在靠背上,恼怒的看向舒依依,“你什么意思碍?”

    “下车,我车不载你这白眼儿狼,下车下车,紧着!”舒依依冷着赶人,是真在赶人,样子半点没有商量的余地。

    “碍?依依姐,你要不要这样呀?你车停在这里,我怎么打车呀?”神经病,舒默神经病,舒依依也没好到哪儿去,都是神经兮兮的,她哪说错了?

    “你怎么打车跟我有关系吗?”舒依依语气凉嗖嗖的,又催了遍:“下车赶紧的。”

    “啊--”安以然差点抓狂,恼怒的瞪着驾驶座的女人。一气之下,摔门下去了。

    舒依依也不犹豫,竟然真的一踩油门飞走了,就那么把人给扔在路边。

    安以然那个郁闷,赶紧打电话给安以镍。本来今天有个不错的心情,可以回家吃饭,结果被人给扔在路上了,早知道就不贪那点小便宜,直接打车了。

    安以然电话打过去,安以镍没在家,在酒桌上,不方便说话,所以匆匆了说了几句就给挂了。安以然无语望天,要不要这么整她啊?

    好在没等多久,舒依依又开着车倒回来了,推开车门说:“上来,晚上不安全。”

    安以然不搭理人,舒依依在那晃悠悠的数数:“我数到五,你要是没上来那我就先走了。反正这一带不是那么安全,你自己也知道,你长成那样儿就是引人犯罪,到时候要真出了什么事儿,你崩怨我。”

    安以然咬牙,再咬牙,得,她没道理拿自己的生命安全赌气。

    下一刻拉开门又坐了上去:“碍,舒依依小姐,你把我一个人扔那真的很过分碍。”

    舒依依过了那一阵儿屁事儿也没有,转头笑道:“当我抽疯,成了吧?”

    安以然张口,欲言又止,索性不再说话了。虽说不会往心里去,可生气是肯定的。

    舒依依把安以然送到了安家,自己先走了。

    舒依依回去的时候顾问正好从外头进来,舒依依撩了下妩媚的长发,靠在顾问门前挡住顾问,笑道:“哟,顾二哥最近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顾问并没搭理,舒依依上前,缓缓贴近顾问,笑得妩媚惑人,低低出声道:“前段时间,听说你不再京城,顾二哥能说说,去哪了吗?”

    “随便走走。”顾问冷声回应。

    “是吗?”舒依依绕着顾问走了一圈,笑得阴森,“你就没去找安姑娘?”

    “没去。”顾问声音依旧冰冷,似乎并不屑与舒依依说话。

    舒依依笑笑,摊手,道:“那成,我先走了。”真转身走了。

    顾问目光沉下去,这两人,同时都去了西班牙,却瞒着对方。顾问无疑是想回去的,他并不是潜逃,他跟舒默不一样,他战斗力恢复之后,随时回去。而舒默一直阻挠,无疑是怕身份泄露出去。

    舒依依一回来,那自然是三不五时就往安以然那钻,有时候晚上还睡在她那。

    安以然那屋的钥匙,舒依依也不知道从哪给配了一把,下午直接去那边了。

    钱丽从公司回去,她在京城的时候就一直住在安以然这里。反正能挤一下就可以,省了那笔住酒店的钱。一个单身女人带孩子那多艰难啊,能省一点是一点。

    钱丽一推门,门就开了,她还纳闷了,笨妞儿不会没锁门就走了吧?

    走近门,顺便换了鞋。这边单身公寓的洗手间都在门口,所以钱丽家进门就知道洗手间里有人了。里面哗啦哗啦水流的声音给钱丽吓了一跳,傻妞什么回来的?

    并没有敲门,直接推门就进去了。结果这一推门,钱丽傻了。

    里面人不是安以然,是舒依依,舒依依在干什么?是的,尿尿。

    有见过女人站着尿的吗?舒依依再稍微侧一点,钱丽那是能看到“水龙头”。是真的给吓着了,惊得目瞪口呆,望着里面的女人,不,男人?钱丽是真傻愣了。

    舒依依舒了口气,猛地转头看向门口,目光犹如啐了剧毒的利刃一般,狠狠刺向门口的女人。钱丽惊叫一声,当即转身拉开门就跑。

    钱丽性子算是彪悍的了,可到底也是女人,并不是多有本事的女金刚。那场面能不给吓到?头也不回的跑出去,惊慌失措的按着电梯,不停的回头看虚合的房门,情急之下转身往安全出口跑去。

    心跳得老快,楼梯间很黑,连台阶都来不及看清楚就下脚往下跑。

    头上有黑影闪现,钱丽惊慌之下只感觉头上的劲风刮过,很快,喉咙被人扼住,于此同时,一柄硬邦邦的玩意直直抵在了她额头上。钱丽一颗心提在了嗓子眼儿,无疑面前人是谁,抖着声却佯装镇定道:

    “你到底是谁?接近以然有什么目的?”

    “问我?你有资格吗?”舒依依脸色阴骇无比,森冷可怕,“信不信我杀了你都没有人知道?”

    钱丽猛地一惊,“你想杀人?”脑中快速回忆这人之前的印象,心思几转,当即出声道:“你别杀我,你不想让人知道……我不会说出去。我还有女儿,我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去。我们都是聪明人,你知道我有弱点,我有女儿,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闭紧嘴巴不会乱说的,我发誓!”

    “发誓赌咒的话我从来不相信,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舒依依冷声道。

    在她面色一个阴狠时钱丽赶紧出声再求道:“等等,等等舒小姐你先听我说,您先听我说得在不在理吧。”

    钱丽快速吸了口气,赶紧出声再道:“是这样的,你也知道以然现在很忙,社里就她跟我在撑着,你如果现在杀了我,对你是没有任何影响,可以然就不同了。我现在能帮她分担不少事情,可她依然还是这么累,若是我今天死了,那整个漫画社就只能是她一个人在周旋。你也看到了,她在对外人际上并不是很好,若是她一个人在这个社里,身边没有完全维护她的人,她会有多吃亏。”

    舒依依目光微暗,手上的力气松了几分。钱丽一看有戏,赶紧再接再厉道:

    “舒小姐,我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你总该为以然想想吧。那个傻丫头,别人不心疼她,她自己是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舒小姐,我经常听以然说起你们兄妹俩,说你哥哥还对她有救命之恩对吧?还说了那条叫‘小美’的美人蛇是吗?可能,可能你也不知道小美是谁吧……”钱丽那话都打结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会不会下一刻面前这只人妖不耐烦了就给她脑门儿一枪啊?

    “我的意思是,你对以然也挺好的,以然也特别感激你们兄妹。为了以然,你也不能一冲动就把我杀了是吗?”钱丽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努力运转着大脑,这时候的谈判是最后的机会,她还有没有命活,就只能靠这张嘴了。

    “其实,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隐私,我很能理解你的顾虑。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真的可以帮你保守秘密。万一我要是不守信用说出去了,你哥哥那么厉害,随时随地都可以要我的命不是吗?”钱丽就差没跪下去磕头了,这只人妖到底是不是人啊,没长心吗?怎么能这么冷血?她好歹也是个孩子的妈妈。

    “滚吧,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舒依依到底还是松了手。

    钱丽有两点说到点子上了,一是安以然确实需要她,再一个,今天放了她,就算她一个不小心说出去,舒依依确实能轻而易举的将她解决。

    “是,是是,我知道我明白的,你放心,我立马就能忘记今天的事,放心放心……”钱丽连声附和,要命的事儿,不能怪她狗腿啊。

    舒依依转身上楼了,钱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全身发软。

    一直生活在文明社会的阳光下的女青年,何曾被人用枪把子给抵着过?虽然没开枪,可那种浑身发凉的恐惧实在不是人能承受的。

    钱丽在下一楼进的电梯,出了电梯就快步往小区外跑。心底心思几转,舒依依倒是什么人?接近傻妞儿是为了什么?又给傻妞儿投资又是帮忙,到底是为什么?

    钱丽拍着胸口,但愿她今晚不会做噩梦。浑浑噩噩跑出小区后又停了下来,不成啊,她都还不知道那个舒依依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让傻妞儿跟那人妖单独相处,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那她要不要回去?

    钱丽左右合计,算了,不回去,在这等着傻妞儿,干脆她们俩一起开房去算了。

    钱丽在小区站着,抬眼望向进来的路,这时候给安以然打电话,她无疑是不会接的,只能等着了。钱丽再次抬眼时,由远及近,走来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一瞬间有些懵了,有些没反应过来。望着已经停在身前的男人,良久才拉回神志,迫使自己转头看向别处,装作若无其事。他要不打招呼,她就装作不认识。

    “丽丽,你过得好吗?”来人是陈楠,他已经跟着她好几天了,他相信她也发现他了的,只是装作不知道,装作不认识。

    “很好啊,真是巧,在这里遇到你。”钱丽笑得云淡风轻,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她现在拾起来应该很洒脱才对,她是有事业有理想的现代女青年,怎么能被男女感情束缚?这么多年,日子白过了。

    思想转变只在一瞬间,女人啊,就是容易多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他心里她还剩多少。毕竟他早已经结婚了,孩子应该都有多多一样大了吧。

    陈楠一直在钱丽身边站着,良久才说一句:“我一直在等你。”

    钱丽心猛地加速跳了起来,好大会儿才侧身,看着身前清瘦的男人,说:

    “呵呵,阿楠,别开玩笑了,你的孩子应该都四岁了吧。”缓下眼睑,低声道:“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以后,别来找我了,你老婆知道应该不愿意。”

    “我离婚了,”陈楠在钱丽的声音中自顾自的说着:“你离开的时候我就已经准备离婚了。丽丽,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当时已经……”怀孕了?

    钱丽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怎么,难道她真要在听到他说他离婚了,就要跟他旧情复燃吗?多可笑,爱情这玩意早在这些年的漂泊中所剩无几了。

    钱丽索性岔开话题,说:“你孩子应该很大了吧?”

    “是的,是儿子,四岁了。”陈楠无奈的回答出声,眼神直直看着钱丽,眼底,依然是浓到化不开的感情。

    钱丽自嘲的笑了声,是啊,他的儿子是钱多多同一年生的,比钱多多还小一点吧。

    “他妈妈改嫁了,我没办法抚养孩子,所以孩子跟他妈妈,我每个月给八百的生活费。丽丽,这样的我,你还要吗?”陈楠的声音很低,很嘶哑,那是常年来吸烟喝酒弄出来的。若不是这个女人回来了,他还不知道要在地狱过多久。

    钱丽忽然心被针扎了一下,刺痛难忍。缓缓抬眼,手,控制不住的去抚摸他的脸。这个男人,她当初宁愿不要家人也要嫁的男人,她满腔热情全都附注在他身上的男人。曾经,她真的很爱很爱他,以为只要跟他在一起,她这辈子不吃不喝都行。可是事实呢?

    原来,一切都是人们在一厢情愿的左右生活,生活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阿楠……”钱丽低低的喊着这个午夜梦回都在喊的名字,那样熟悉。她曾经以为,这个名字,会陪伴她过一生的,可是……

    “丽丽,我们回家。”陈楠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下,拉着她的手走。

    钱丽有些木,不知道思考,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不见他,她一定不会想的,可见着了,爱情的诱惑太大,她无法拒绝。

    哦,不,到底是爱情的诱惑,还是这个男人的诱惑?

    他是父亲一样,牵着她的手在前面走着。钱丽机械的跟在后面,听着陈楠低低说着这些年的事情:“我找了你好久?可你一点音讯都没有,我好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丽丽,我一有空就会去京大附中,哪里,有我们最美好的回忆……”

    钱丽似乎听见了他的话,似乎又没听见,一直没出声。傻妞儿并没有告诉她陈楠离婚的事情,所以她才一直那么倔强的带着女儿在南方生活。

    当初,离家出走不就是为了这个男人吗?曾经,她弄丢了自己的爱情,又把自己的婚姻弄没了。如今,她的爱情回来找她了,她还要不要?

    “丽丽,当初,以然告诉我,你已经怀孕了,那孩子……”

    “打掉了。”钱丽在陈楠话还没说完时就冷冷的回绝。

    这一切,她需要重新想想,好好想想。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个女儿。她并不排斥组建家庭,但前提一定得要这个男人是钱多多喜欢的。她如今,不是在找老公,而是在给钱多多找爸爸。

    陈楠眉头皱了下,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眼底被悲伤席卷。

    “你已经有儿子了,还在乎另一个吗?反正都是你的,谁生的并不重要吧?”钱丽回绝太快,有些后悔,很想听他是怎么说的。

    “重要,我只喜欢跟你生的孩子。”陈楠低低出声道。

    钱丽忽然间笑了,不再回应。阿楠啊,自己的亲骨肉你却这么说,你的心,到底有多冷?倘若他们再在一起,他发现他对她已经没有感情了,那他前妻如今的结果,会不会就是她和钱多多将来的真实写照?

    “去哪?”钱丽问,并没有在孩子的话题上停留太久。

    陈楠又拉住她的手,说:“我在东区按揭了一套房子,明年就还完了,我们去那。”

    钱丽没反对,到底,他是钱多多的亲生爸爸。既然他已经离婚,没有家庭没有孩子牵绊。她要给钱多多找爸爸,无疑他是首选。

    试试吧先,毕竟这么多年没在一起了,也不知道彼此的变化会不会让对方接受。要是不能,他们还是彻底分手吧,钱多多的爸爸慢慢找,要是找不到合适的,钱多多不要爸爸也一样能长大。

    陈楠的出现,让钱丽彻底忘了舒依依的事。

    陈楠会找过来,其实是先见了安以然,是安以然告诉他钱丽在这边的。

    舒依依等挺晚安以然才回来,人都差点累晕了,一回来就喊饿。舒依依没办法,赶紧给叫餐,问她要吃什么,安以然说随便,舒依依就给她点了个随便。

    安以然把身体摔进沙发,累得不行。舒依依那边拧开了精油给揉腿,安以然哼哼唧唧的喊舒服。舒依依抬眼看着享受得欢的小女人,忍不住满脸笑意:

    “安安,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你晚上回来记得要锁好门。”

    “嗯。”安以然半躺在沙发上,手上在刷着手机页面,漫不经心的回应了句。

    舒依依笑笑,过来是小白眼儿狼啊,低声叹息道:“你可记得谁对你好?”

    安以然抬眼看着有几分落寞的舒依依,忽然呵呵笑起来,撑起身来,双手抱住舒依依脖子,笑着说:“依依姐,你对我最好,我记得你呀。”

    忽略那晚上把她扔大马路上的事情,现在看来是好的,给她揉脚嘛,舒服极了。

    “眼皮子可真浅。”舒依依无奈,这女人,是真的没什么可招人喜欢的,可她这些小毛病,却又是令人恨不起来的。

    “你要去哪?”安以然放下手机问了句,毕竟是已经熟悉了的朋友,是应该关心她的去向。顿了下又问:“依依姐,你是不是去找你哥哥呀?”

    舒依依微愣,半晌轻挑细眉道:“是啊,去找我哥,有位大人物来京城了,我哥让我赶紧离开,免得我受他牵连。”

    “哦。”安以然点头,又叹息道:“你哥是因为我才被人追杀的……”

    “这是谁告诉你的?”舒依依眼底瞬间起了一丝冷光,即刻出声问。

    安以然抓抓头发,自顾自的叹息道:“你应该不认识吧,是你哥的兄弟。”

    安以然说这个舒依依就知道是谁了,手上推拿的动作缓慢了下来,心底心思几转。难道说,顾二哥背着她已经跟那位爷联系上了?还是说,顾问带着别的目的?

    前段时间顾问去了西班牙,这是无可厚非的,难道是在那时候跟那边的人搭上线的?舒依依目光越来越凉,如今魏老大复职,约克依然在位,顾问若是毫发无损的回去,想必他们都会拉上一把。

    反倒是她,踏上了一条不归路。果然,他跟顾问是不能比的。顾问后面有魏峥撑腰,她呢,谁都唯恐避之不及,她要想回去,何其之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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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以然的《名卡奇遇记》第一部五十集的动画片已经顺利完工,宣传力度再吃加强,正好赶上了暑期档。名卡在首播之后就大获全胜,这个暑假,名卡取代了“喜洋洋”“光头强”等前辈成为了少年儿童口中的明星。

    安以然的骑士动漫社首战告捷,赢得名利双收。第一部结束后,第二部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

    在所有人的贺喜声中,也只有安以然自己叫苦不迭。

    苍天呐,电视台结算是要下一年才结算的,这不是等于挖了个坑把她埋了嘛?

    她靠那些盈利吃饭的,全社都等着她每个月发工资呢。看着收益,貌似她是赚了一笔,可……钱还在天上飘着呢。前一部的钱没结算,这后一部又要开始了,她该怎么办?把她卖了也一时筹不出那么多制作费啊。

    新的一天开始,又一个纠结钱的日子开始了。

    安以然坐在办公室,呆了大半个上午。安以镍的电话把她从神游中拉回来,安以然摇摇头,赶紧接起来听:“大哥?找我有事吗?”

    “妹妹,大哥给你找了个投资人,你以前也见过的,你今天有没有时间,要见一面吗?”安以镍那边满脸都洋溢着喜气,就跟这事儿是他自己的成了一样。

    “哦,好好,我有时间,随时都行。”安以然简直喜出望外啊。

    之前投资的朋友,她都不好意思再找上门了。那些个老朋友,像孙烙,霍弋他们,片子播得那么火,当然知道收益不错了。无疑是赚到钱了的,这次第二部的制作费没找他们,他们自然也以为足够了,哪知,嗨,囊中羞涩啊。

    安以镍一听安以然那么爽快的答应,立马就说:“那不然就现在?打铁趁热嘛。我们去你公司附近吧,在新华都那边的咖啡厅见。”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大哥,谢谢你了。”安以然整个脸上都乐开花儿了。

    挂了电话,赶紧往洗手间冲,整理着自己的妆容。还算得体,这样出去,应该不算失礼吧。

    安以然想了下,得,还是隆重一点,赶紧杀到了隔壁商场,临时给挑了一条特修身的小洋装,剪裁大方,穿出来的效果,呃……怎么说呢,反正有亮点,就连店员都齐刷刷的往她圆鼓鼓的胸口瞟去。这衣服,去晚宴也足够了。

    安以然有些不自然,不过,也豁出去了。她这,也算是为了工作牺牲一丁点那什么吧。

    曾经安以欣说过,洽谈双方,一定得是一男一女,这样才更容易达成协议。至于里头的原因,这么些年了,她还能不清楚?

    安以然冲下楼,直接进了咖啡厅。她觉得也没耽误多长时间啊,竟然她大哥他们都已经到了。安以镍朝她招手,安以然赶紧跑过去。

    “对不起,有点堵车,来晚了……”安以然抱歉的出声。

    这借口实在……啧啧,姑娘,您公司就在隔壁楼好吧?

    安以镍无所谓,他们是起早就在这等着的,她跑再快,都不会比他们早。看了眼安以然的衣服,眼前一亮,赞了句:“衣服很漂亮。”

    “谢谢大哥。”安以然坐下,左右看看,往安以镍跟前凑去:“大哥,你的那位朋友呢,还没来吗?”

    “来了,刚去洗手间了。”安以镍笑道,起身说:“我也去下,以然,那位老板很快就过来,你们先谈着。”

    “好的,我明白。”安以然点点头,对安以镍比划了个“OK”,安以镍溜了。

    安以然坐了会儿,抬眼时,傻了,缓缓走近的男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苍白的脸色半分没遮掩住他浑身由内而外散发而出的迫人气息,高大的身躯像巍峨的高山一般,缓缓靠近,一步,一步,每一步靠近,她的心就接近喉咙一分。

    安以然傻傻的望着,脑子轰然炸响,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威严如帝王般的男人走近身前时,她才慌地站起身,然后这忽然的一起身,却直接撞翻了身后服务生托盘上的咖啡,滚烫的咖啡瞬间洒了一地,些许溅在她裸露的幼嫩皮肤上。

    安以然又急又慌的捂住胸口,脸色窘迫,涨得通红,微微侧身,头皮有些发麻:

    “对不起,对不起……”安以然点头哈腰道歉,真是有够丢脸的。

    那服务生差点就发火了,因为两杯滚烫的咖啡是先泼在他身上,然后洒地上的,大概手腕上是被烫脱皮了。

    “小姐,你……”那服务生想发火,却又不得不顾忌自己服务于人的宗旨。

    “对不起……”安以然赶紧蹲下身去捡杯子,好在杯子只在地上滚了一滚,并没有摔碎。

    眼前出现了一双黑亮的皮鞋,安以然捂着太露的胸口,微微侧身,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装作,装作没看到……

    心,还是在无休止的跳动,就快控制不住了。

    怎么能,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见面?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再见面时候她是如此的狼狈?她到底是怎么样愚笨啊?脸红心跳,脖子根儿都红了。

    “宝……”

    挺阔的男人纡尊降贵,缓缓蹲下身,在她身边,伸手握住她纤白莹润的手,他干爽的大掌一碰,她当即如遭电击。猛地身心一震,抬眼看他,黑漆漆的瞳孔中满是掩藏不住的惶恐和懊恼。小口微张,却欲言又止,睫毛不停在颤动,眼里水媚媚一片,身子,似乎在发抖,脸红得不正常,是尴尬的,难堪的,羞愧的……

    “我来。”男人低哑醉人的声音低低响起,一手握着她手腕,一手捡起来了两只杯子,起身,放在了服务生的托盘上,同时,从衣服里取了张名片一并放在托盘上,道:“去吧。”

    那服务生本想理论来着,可以看那张名片上赫然而现的“KING”后,立马点头哈腰的转身走了。

    男人靠近安以然,安以然微微后退,透红的俏脸低垂,不敢看他。男人将她毕竟卡座,缓缓靠近,垂眼,闻着她的味道,低声问:“疼吗?”

    他是问被咖啡烫的地方,安以然连连摇头,又赶紧后甩开他的手,低声说:

    “不,不疼,没关系的,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男人低声反问,声音好听之极,好大会儿,他低声道:“抬眼,看看我好吗?”

    安以然受不得那蛊惑,缓缓抬眼,睫毛不停的颤抖,懊恼窘迫的目光看紧他墨色瞳孔,小口微张:

    “沈祭梵……”

    “真好,你还记得我。”沈祭梵低哑醉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温柔得要将人融化。

    直直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他的心里,一遍一遍的喊着,念着:我的宝……

    为了这次相聚,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

    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意表达千万分之一。

    为了这个遗憾,我在夜里想了又想不肯睡去。

    记忆他总是慢慢的累积,在我心中无法抹去。

    为了你的承诺,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忍着不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