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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擎的帐中烛火通明, 帐帘一掀开,浓厚的酒气与血腥气便直冲口鼻, 周如水抬眼一看, 直觉五雷轰顶!便见魏擎正正倒在帐中,孤零零的, 像块破碎的布。帐中的丝毯上全是夺他性命时喷洒出的鲜血,因是过了些时辰,那些血色已透了黑, 愈发显得诡异而骇人。
这可真是死得透透的了!周如水张了张口, 只觉脑中混乱成麻。
彼时,外头又响起了雷,轰隆隆的, 仿佛能把天也划开一道口子。周如水直在帐前愣了一瞬, 僵持了片刻,才抬步走近魏擎的尸身。
她只见匕首自魏擎脊背刺入直顶出他的前胸,他的表情很狰狞, 瞪大了双眸,暴起了青筋, 僵硬的姿态中, 依稀能瞧出他临死前那满溢的错愕与惊恐。
这是一双濒临死亡充满绝望的眼睛,对上这样一双眼睛, 周如水的手不可自抑地颤抖着,她仿佛都能听见利刃入骨的声音。她这也才后知后觉,起初自魏擎帐中传出打砸之声时, 魏擎怕就已是遭袭。
心中总有那么一丝奢望,周如水下意识便伸出了长指,直截探在了魏擎的鼻前,只可惜,静悄悄的,真真是无有了声息。
魏擎就这么莫名的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周如水僵硬地蹲在原地,额头不自觉地冒出细密的汗珠,她的脸色发白,眸光亦有些涣散。虽极力叫自个镇定下来,脑中亦仍是一片混沌。短短一瞬间,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却这无数种的可能均是遁入了死局,均是难以将周国自魏擎的死中摘出。
这是一个陷阱,将周国陷入不义的巨大陷阱!魏擎为魏太子,他为周魏同好而来,却他在归魏的路上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周境,死在了她的眼面前!她也好,周国也好,是无论如何也摘不干净了!
可这陷阱是谁设的呢?不会是魏君!魏君视他如命,不惜与宁川城大动干戈也要救他性命,更魏擎剧毒方解便封他为太子,怎会将他做诱饵?若不是魏君,又会是谁?
慢着!剧毒!
电光火石间,周如水动了动,她下意识地看向魏擎已变得灰白的脸,心中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若他原本就成了一颗废棋,魏君是顺势把他做了棋子了呢?若是如此,这又意味着什么?
周如水神色一凝,扭头就看向炯七,她强压着颤抖,尖声问他:“魏国的铁骑如今到了何处?”
炯七一怔,亦似是遭了重击,单膝下跪,回禀道:“据悉,魏军昨日已至鹏城,驻扎在鹏城城外二十里处。”
闻言,周如水的手都在抖,帐中更是静悄悄的,左卫齐齐跪在帐前垂首告罪,身经百战如他们,如何能不知周如水此问意味着甚么。如今兵临城下,魏太子薨,若要反目也不过转瞬,这般,周国便真是腹背受敌了。
不等众人再多想,周如水已扭头看向了伏跪在地的左卫们,她的声音是少有的轻厉,急促地命令道:“徇剒,你速去鹏城,命鹏城城主桓淞做好应战的准备,万不可开城门!岐唧,你速归邺都,将魏擎的死讯告知君上!”说着,她又扭头看向炯七,神色端重,“魏擎死的蹊跷,你去寻个大夫来瞧,查查他到底是因何而死?”
炯七蹙眉,问她:“女君,出逃魏使可需追回?”
周如水望着他,静了一瞬,极是冷静地说道:“事急从权,顾不上他们了。”能这般出逃,便是早有预谋,现下急急去追,谁知追上去会否又是个陷阱?更如今最最要紧的是那压在边境上的魏国铁骑。至于旁的,魏擎的尸身尚在她们手中,真到需说理的时候,再去说理便是了。怕只是,魏人压根不愿讲理!
她愁上心头,众左卫得了令,皆是应声。扭头,便匆匆带着魏擎的尸身大步离去。
见他们走远,周如水更是摆了摆手,跪坐在地,对左右吩咐道:“都出去罢。”她得一个人待会儿。
不多时,马蹄声阵阵走远。又不知过了多久,帐外忽的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急促马蹄声。紧接着,帐门被由外撩开,随之,帐中的烛火也齐齐一暗。
周如水蹙了蹙眉,因着声响抬起脸来,这一抬眼,便是一愣。
她只见王玉溪一袭白袍朝她走来,飘然的衣袂因风而卷起,被雨水打湿的衣角沾染着尘土。或是因连夜的赶路,他的面上风尘难掩,却他的眸子依旧明亮,如画的眉目叫帐中生辉。
他大步地朝她走来,须臾,停在她的面前,对她轻轻一笑,仿是知她心中的彷徨惊恐,伸出修长的手便温柔安慰地抚了抚她湿漉漉的发,目光隽黑而清澈,声如天籁,轻声说道:“莫慌,我来了。”
他出乎意料的动作叫她猛然一颤,他极清极润的声音却温柔得像是春日里的暖阳。周如水抬起脸,仰头看向他。看着岿然不动,顶天立地地立在她身前的王玉溪,对上他望着她一瞬不瞬无比温柔的眸光,她湿漉漉的目光亦有些痴,她更觉他掌心的脉动都直直渗入了她的心田。
外头的雨瓢泼地下着,不休不停,哗啦啦的作响。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正觉着冷意渗骨,便就在这时,他终于追她来了!
周如水咬了咬唇,仰望着他,如玉的脖颈弧线柔美,僵持了一会,真是又喜又悲,胸口闷闷跳动着,她动也不动,明知故问他道:“值此雨夜,夜气甚凉,三郎有何兴故 ,偏生疾行至此?”
王玉溪如何不知她心中该有的埋怨,如今再见帐中丝毯上鲜明的血迹,也深知自个终是来晚了。
他的眸光微动,慢慢靠近她,微弯下腰凑靠过去,俊逸清华的容颜近贴着她精致清美的脸颊,抬手轻挑起她的下巴,声音有些苦涩,隐带些哑,温柔至极地认真答她:“吾心心念念的小公主在这儿,不来这儿,又该去哪儿?”
他这一声小公主,喊得周如水的心都如泡在了温水里,心中的委屈恐惧更都涌上了心头,太多太多复杂的情感将她淹没,顷刻间,周如水泪如泉涌。
她拽住他的衣袖,晶莹的泪水不断从眼眶滑落,多是委屈,又是难过,真是伤怀道:“那日我送将离草去王府,便是等着你来。可你未来留我,我便想,与君百岁终须一别。如今分别,就只当是早了些罢了,我也没甚么好怨恨的,不过是有缘无份。后头我回过神来,便猜你或是家中有事挪不开脚,又想着你或会来追回我的。可终盼着你来了,魏擎也死了。他这一死,周国还能落着甚么好?魏国的铁骑就在咱们家门口,若是以此攻周,真是百口莫辩!更他与我有婚约在身,他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归魏的路上,死在我帐侧,我的名声便也算毁了。便是旁人嗤骂我克夫,我亦是百口莫辩!”
周如水直是哀从中来,明艳不可方物的小脸早便没了血色,在微弱的烛光下白得发亮。她字字句句调理清晰,真是如倒豆子似地将心中的话都朝他倾诉了。不时,又落下两粒金豆子,又软又怜人,真真水似的招人疼。
对着她愈发汹涌的泪,王玉溪既是心疼,又不免觉着好笑。他抬指轻轻揩她脸颊的泪,温柔至极地笑瞥着她,倦累都似少了几分,喉结滚了滚,低道:“你呐,便是愚笨些也是好的。明是伤心至极,却也未有差错。”他方才进账前便听她的女官道,她已吩咐左卫分头去传信了。如此机敏果断,真是旁的姑子难有。
他这一席话,直叫周如水心头苦涩,她自知前路坎坷,才只能处处审慎,寻那绝处逢生之机。如今他倒说她聪明太多,她又如何不委屈,越是焦急越是想岔了,更有些耍娇,直是哭道:“若再蠢笨些,可不是要叫人连骨头都吞了!”
“我的小公主自是极好的。”王玉溪如此言说也只是心疼,他总觉她这小小的人儿承受了太多,见她又委屈上了,骨头都觉轻了两分,哪还忍心多言,忙是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周如水的背脊,直截就将她抱进了怀里,柔声低哄:“无事的,吾会守你一生,定不叫旁人伤你分毫。”
“若是旁人道我克夫,你也不惧么?”周如水声音低低,全是脆弱。加上这回,她的名声是真真完!原本她总觉这名声败了便是败了,未有什么有所谓的。可真就这么败了,说不心伤又是假的。
真失落呢!王玉溪与她成双成对,又不知要受多少诟病了!
她尤自难受,便听王玉溪低低一笑,他朝她眨了眨眼,道:“你可知旁人都道我徒有高名,然体弱多病,怕再难有建树。”
外头又响起了一声闷雷,四处都涌动着湿漉漉的潮气,帐中更甚,笼火暗淡。
周如水因他的话一愣,忽的就想起兄长也道他短寿久病。蹙起眉头,抬手轻轻抚他的脸,焦急又担忧地问他:“三郎,你予我一句实话。你可是真的病了?往日道你患了风痹可是真的?”
闻言,王玉溪的神情一滞,他望着周如水,须臾,又凑近她几许,看住她的眼睛,忽而一笑,道:“倶是假的。” 说着,在她煽动的长睫上轻轻落下一吻,嘴角轻扬, “你只需记得,你我足以相配。至于旁的魑魅魍魉,我自会叫他们去该去的去处。”
周如水因他的话些许定心,点了点头,伸手搂住他,闷在他胸口,声音低低,又问他道:“三郎,那你觉着,魏军会攻周么?”
“我已遣家军去捉拿魏使,待查明魏擎的死因便也可知了。”说着,他沉默半晌,手指抚在她的发上,直截就将她横抱在怀,把她护在怀中大步朝账外走去,声音低沉而清润,补充道:“自古以来,天子之怒,血流千里。却天下万物,盛极必衰,衰极逢生。吾周便是有难,谁又能知这会否为多难兴邦?今夜你也累了,不若静观其变,安心歇息。”
周如水埋在他颈窝间,悄悄抬眼看他,问道:“咱们不该赶去鹏城么?”
王玉溪望她一眼,笑得洒脱飒爽,“月黑风高,莫要赶路才好。”说着,便掀帘进了周如水的营帐,小心翼翼对她道:“无事的,我会守着你,守着
作者有话要说: 你我的母国。”
他已将家中的腐朽除扫一新,从此以后,阿念之愿,便为他之所愿,虽千难万险亦无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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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晋江的微博发了喜报,公布了我的《亲爱的爱情》要出简体了嘛!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前段时间更的那么慢还挨骂,我真的忙吐了,一边要写论文一边要改小说给出版社,一边还要上班,都有时间限制,都不能出状况。
说真的,晕字,累到什么思路都没有了!
现在我还要把要出版的小说二改,然后论文这边要收尾。
反正真的很忙,也真的很谢谢你们,我会努力的。
我尽量把所有事情都做好,虽然我很废。
真的从四月份开始我都要累到死掉了!
谢谢你们依旧爱我,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