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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氏摆了摆手,露着一个慈祥地笑“不用那么着急,家里又没事等着你做。多陪陪你伯母吧!你在她膝下那么多年,冷不丁不在了,她肯定念你得紧,就是用过晚饭回来也不打紧的。”
“哎,谢婆婆。”张雪莹也不客气,高兴地答应了一声。
“嗯,去吧,下雪路滑,叫赶车的小心点。”平氏又周到而关心地说。
张雪莹仍是高兴而柔顺地应了。
出了高家大门,便看见老王头顶着雪花在马车上笑眯眯地等着,一见张雪莹便眼含老泪地问道“小主子,还好不?习惯吗?老钳婆没为难您吧?可怜哟,都瘦了一圈了。”说着拭了把老泪,难过的摇了摇头。
张雪莹不由一笑“你这眼还真是老眼昏花地厉害,两天就能让我瘦一圈?走吧,不冷啊!”说着,伸出手,由一旁吃吃笑个不停的喜鹊扶上了马车。
“小姐,老王头真没老眼昏花也,我瞧着您是真的瘦了!”一上车,喜鹊就用她的火眼金睛对着张雪莹扫描个不停,然后一本正经地说。
“您看您用的是什么早饭呀?不过,张妈妈早早为您包了您最爱吃的小笼包,是鲜肉馅的哟,还有咸蛋、还烙了鸡蛋饼,早早煨了一锅鸡汤等着您回去享用呢!”喜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张雪莹只一味地笑着,眼眶有些湿润:伯母昨晚一定是辗转难眠吧,一定是早早地就在等着自己回去!唉,回家的感觉真好!
刚到张家大门,便看见张妈妈扶着梅氏冒着风雪等在院门口,一见她下车,梅氏便眼泪汪汪的迎了上来,一边把手里的暖炉塞到她手里,一边打量着她,轻声埋怨道“你这傻孩子,这么冷的天怎么只穿棉衣不披皮裘呢?快进来暖和暖和,张妈妈,赶紧到厨房熬碗红糖姜汤端来。”她觉得,尽管只有两日不见,她心尖尖上的莹儿已蜕去了那层稚嫩,多了一份柔顺与成熟。
“是,夫人。”张妈妈大声应了一声,扭着胖胖的身子进了厨房。
“伯母不冷呢,我这件棉衣多厚啊,又是新棉花。”张雪莹亲热的挽着梅氏的手一边往里屋走,一边笑嘻嘻地说。
“说傻话骗人不是?虽比上北方滴水成冰的冷,却也是阴冷异常的,寒风专往脖子里钻呢!”梅氏不满地抱怨着,一边加快了脚步,好似在外面多呆一秒,她就会冻病一般。
一进大厅,便迎面扑来一股暖意,大厅里放了四个火盆,里面上好的银丝碳烧得红红的。
“来,坐下,挨着火盆。早饭用得什么呀?我可还给你准备了。”梅氏说。
“我用过了,不饿。”张雪莹听话地紧挨着火盆坐下。
“夫人,小姐早上用了一碗面疙瘩糊糊汤。”喜鹊在一旁嘟着嘴告状。
“高家如此欺负你?”梅氏一听大怒。
“唉,伯母您别生气嘛。婆婆与小姑子也是用得一样的早饭,再说了,我亲自做的,味道还不错哟,喝下去全身都温暖呢!”张雪莹笑着说,好似在邀功一般。
梅氏一听,怒气虽消了,却越发难过了“我可怜的孩子,这都是造得什么孽呀?”掏出帕子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伯母,我不苦,您别难过。比起有些吃树皮、糠麸的人家,高家的日子并不算难过。只是婆婆节俭惯了而已,再说您都给了我那么多粮食了,我怎么也不会让自己挨饿的。”张雪莹急忙劝道。
梅氏摇了摇头,越发抽噎得厉害了,语不成声地说“你自小娇养惯了,如今却要洗手作羹汤!这么冷的天,这么凉的水……”。
“没关系的,作人家媳妇自是与在家不一样,再说有高盈帮我呢!”张雪莹拍了拍她的背。
“小姐,姜汤来了,快喝下祛祛寒。”张妈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地姜汤走了进来。
“好的,张妈妈,放那儿吧。”张雪莹笑道,又顿了一顿,对梅氏说“伯母,我瞧着婆婆跟高盈居然连一件厚棉袄都没有!难道高家就真的落魄到如此地步吗?我想,让张妈妈去打听一下。”
梅氏皱了皱眉“那老婆子是不是在你面前故意装穷,想贪你的东西呀?好吧,张妈妈去打听清楚一些。如果她们真没有,你却棉衣皮裘的,也少不了被邻里戳脊梁骨。”
张妈妈会意地点点头“好嘞,老奴马上就去。”说着转身向门外走去。
“慢着张妈妈,叫张贵送几担柴过去”张雪莹看着梅氏尴尬地解释道“家里没柴了,婆婆说送柴的人没来。要、要我们到树林捡树枝去。”她有些无语,自己怎么成了电视上演的回娘家刮油、哭穷的败家女了啊,混得可真不好。
梅氏倒不在意,挥了挥手“叫张贵去多买些,送到高家厨房,劈好,码好。告诉亲家夫人,以后家里有什么粗重活,尽管前来支会一声。”
张妈妈恭敬地应了,转过身却瘪了瘪嘴:这高家夫人的作派怎么像那贪心的乡俚妇人一般?
张妈妈前去办事了,梅氏押着张雪莹又用了不少自己精心准备的食物,二人才说起话来。
虽只两日未见,梅氏却是有一肚子的话要问、要交待。
“莹儿哪,不要太老实,性子也不要太过绵软。不要一味听从你婆婆那些无理的要求,不可愚孝,别怕,一切有伯母在呢!她压不了你。”梅氏自是给张雪莹撑腰,直害怕她被高氏母女欺负了去。
张雪莹则笑着听着,柔顺地点头。
不一会儿便到了午时左右,张妈妈也回来复命了。
“夫人、小姐,老奴打听了高家的邻居,终于打听清楚了。”张妈妈水也顾不上喝,一进来便急急地说道,一边狠狠拍了一下大腿。
“唉,咱家小姐可真真不该到高家呀!唉!高家的左邻右舍说,高家还在高家老爷在世时,就一日不似一日了。这几年不过苦撑而已,前几年还好,一是没遇上战乱,二是没遇到天灾。每年的租子与钱粮倒还够维持她们一家比较体面的日子。但自从战事起,粮食越发金贵,高家这几年便入不敷出了,平时也仅够她们糊嘴的。再加上高家夫人好面子,族人又多,红白喜事自然也不少,便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陆陆续续地当了、变卖了。剩下的便是当不掉、卖不掉的了。只有一个空壳子而已,棉衣?哼!与她挨着的曾家夫人说,两年没见高盈置办过新衣服了。那棉衣折了洗,洗了改,棉花当然越来越薄,越来越稀,怎么可能御寒呢?早几年倒看到过高家母女穿过皮裘,这几年,哼,别说狐狸毛了,兔毛都没见着一根。”张妈妈一口气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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