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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内的齐军还在酣睡中,谁也不知此时的木苏城已经完全换了主。乐—文苍向天曾在木苏城待上过两年,他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地方,这原本就是怒卑的城池。
马蹄轻踏在青石路上,哒哒的清脆声传出了老远,正在叩醒着黎明。苍向天从背后将长刀拔出,眼中冰冷的光芒预示着杀戮的开始。校场就在前方,那里有几千名与自己勇士穿着一样兵服的人,唯一不同的,便是怒卑勇士手中的马刀。如果你丢了马刀,将很可能会死在自己人手里,这是一场只认兵器不识人的混战。
“绝不能留下一个活口。”苍向天已经见到了校场,还有校场门口几个正向这面望来的兵士。
“杀啊!”苍向天双腿一夹,坐骑受力奔出,长刀所指,杀无赦。
校场门外站岗的兵士傻在了那里,反应快的转身向里面跑去,反应慢的,已经被冲上来的怒卑人一刀砍断了脖子。
怒卑勇士如潮水一般涌进了校场,早有安排的奔赴各个营房。
“敌军来了……”校场内四处响起了喊声,营房内的齐军懵懂地睁开眼睛,“这一清早喊什么呢?”
一名兵士打着哈欠,过去打开房门。一把马刀迎面砍下,长长的刀身嵌进了他的脖颈,一股鲜血猛地喷出,溅在了棚顶上。
“砰”的一声,尸身被一脚踹了回来,从门外闯进来十几个人,提着马刀向躺在床上的齐军砍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校场内所有营房都响起了惨叫声,怒卑的二千多勇士几乎荡平了这里。齐军在这校场内不下四千人,可惜都在熟睡中,手中又没有兵器。不到一个时辰,整整四千多人,全部被杀死在校场内。鲜血沿着门外的水沟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条红色的河。
蔡古岭与叶一郎浑身是血的奔过来,“首领,已经清剿了这里,我们伤亡不大。”
“留下一百人守住这里,其余人马去西面校场。老蔡去西门,一郎去东门。”苍向天没有多做耽搁,向前跑着翻身上马,带着人马直接奔向城中第二个校场。
赶到西面校场,天色早已大亮。校场内的齐军已经起床准备吃饭了。苍向天率兵杀来时,早有兵士发现不对,在校场内大喊起来。
齐军拿着兵器向校场外冲了出来,苍向天待到近时,长刀一指,从马上飞身跃下,吼叫着杀进了敌军中。
城中此时乱了套,校场内外都有厮杀。同样穿着齐军兵服,怒卑这面都使马刀,齐军都用长枪单刀。打着打着便出了错,常有将自己人误伤。
这校场内有大约三千左右守军,虽然怒卑杀来的突然,但齐军也是训练有素,慌乱过后便取来兵器开始抵抗。
苍向天冲在最前,长刀轮起将自己周身护住,齐军的长枪刺进来便被他砍断,一会功夫,他的身边已经倒下十几人了。
西门上的守军听到校场那里传来声音,觉得奇怪,这一早上怎得这么大声音,都跑到城内一侧趴在城墙上向下望着。
“嗨,校场那里发生何事了?”城墙上的兵士见到蔡古岭他们跑来,向着城下喊道。
蔡古岭见还未到开城时间,城门处没有兵士,停下来向上抬头看着,“没事,梁将军要演练兵马。”说完蔡古岭慢步向城楼上走去。
“演练兵马?”城上兵士嘀咕着,怎得却不曾听说。
“他们是哪部的啊,怎得上咱西门来了。”话音刚落,蔡古岭已经上了城墙。左右扫视一下,只有二十余人,且多集中在内墙边上。
“我们来替换你们。”蔡古岭向后一挥手,怒卑勇士便冲了上去。
苍向天在校场内大杀特杀,死在他刀下的齐军已不下百余人。阳光照在刀身,泛出的却是寒光。每当寒光闪过,便会看到残肢断体横在他面前。
一直杀到正午,校场内才逐渐平静下来。横七竖八的尸体倒满了一地,尚有抽动者,也免不了又挨上一刀。
蔡古岭踉跄走了过来,脸上显出疲惫之色,脚下被尸体一拌险些摔倒。
“首领,齐军已经都被消灭了。”蔡古岭说完,就近一屁股坐在一具齐军的尸体上。
苍向天点点头,向周围望去,“我们损失了多少?”
“一千余人。”蔡古岭声音有些低沉,带来的三千兄弟几乎损失了一半。
“他们死的值得。”苍向天凝视着蔡古岭,道:“只要我们截断敌军信兵,犴王很快便会打下其余两座城池。”
蔡古岭点头道:“今日已经第八日了,犴王应该开始进攻了。”
“是啊,应该进攻了,塞外很快便是我们的了。”苍向天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天空正中的日头,同一片阳光下,北面正在进行着更为惨烈的战斗。
渡浣城与库里城是齐国在塞外的另两座城池,其中库里城面向塞北,那里齐军驻兵最多,达到三万多人。渡浣城处于库里城与木苏城之间,距离库里城只有六十里,距离木苏城略微远些,也不足余里。
齐国共在塞北驻军六万左右,因库里城容不下这样多人马,所以有两万多人驻守在渡浣城中。木苏城离陈州最近,只有不到一万的人马,现今还都被苍向天的三千勇士给消灭了。
犴王曾经两次发兵库里城,想要夺回这三座城池。只是这三座城池距离陈州太近,还未曾攻打下来,齐军便从陈州支援过来,只得引军退回。
这一次,犴王再次来了,而且率领了十二万大军,这几乎是怒卑的所有兵力。
“他娘的,怒卑来了这么多人马。”库里城上,守城主将名唤勾勇,正率领城中将军在城墙上观察着远处。
“将军,看人数不下十几万啊,难道怒卑倾城出兵了?”一名将军站在勾勇身旁,向前指着说道。
勾勇已经驻守在这里三年多了,怒卑除去与齐国小规模摩擦,真正出兵交战只有两次,而且最多不过五、六万人。
“速派人去渡浣调兵,回陈州求援。”勾勇回身吩咐,“贺将军留下守城,其余将军随我出城迎敌。”
“遵命。”城上众将齐声应道,随在勾勇身后下了城楼。
库里城外,怒卑的铁骑一字排开,马上的兵士穿着皮质战服,手中握着泛光的马刀。犴王的战旗在风中呼呼作响,拉开了此次战争的号角。
犴王披着豹纹披风,从战车上站了起来。眼前这座城池曾经归属于自己,只是现在却在齐人手中。
“溪厄木,都准备好了吗?”
“犴王,都已好了。”溪厄木在犴王车旁,向前一提马。他是怒卑朝和部落的首领,与苍向天一样,是犴王的左膀右臂。
“去吧,将我们的城池夺取回来。”犴王信任有加地望着他,向前指了指。
“是,犴王。”溪厄木在马上略微欠身,恭敬的答道。
“传令下去,准备攻城。”
就在怒卑做好强攻的同时,库里城的城门却慢慢打开了。
勾勇引兵出城,列开阵势,要与怒卑决一高下。
“齐人出城了。”溪厄木随即对身后问道:“敌军出城应战,哪位勇士敢先去?”
“首领,阿里路愿意出战。”一个像狮子一样的壮实汉子向前一打马,扬头喊着。这汉子壮的浑身都是肌肉,天气已然寒冷,却露着一半膀子,左手扽着马缰,右手倒提着一把开山大斧。
溪厄木点点头,阿里路是出了名的勇士,曾经独自空手擒过一只青眼环豹,即便一只水牛,他也可以将其拌倒。
“小心迎战,首战必须取胜。”
“是了。”阿里路应了一声纵马直奔城下而去。
齐军列好阵,见对面出来一骑,从阵中也迎出一将,向勾勇请阵后冲了过去。
“嗨,怒卑散人,胆敢犯我齐国,你……是何人?”出来这将年岁不大,只是一个偏将。有心在勾勇面前显示一下自己,未曾思索便请阵而出。到了近前才发现,对面这个怒卑人也太魁梧了,足能把自己装下,立时没了底气,连问话也弱了下来。
“我是你阿爹。”阿里路哪管那些,吼了一声冲了上去。那将也纵马提刀迎上。
“看家伙。”阿里路见俩人接近,大斧从马下提起,双臂蓄足了劲,拦腰向对方轮去。
这偏将实战经验不多,见对方横着打来,双手握着刀把向前挡去。但凡使斧锤者,必是力大无比,若是刀枪还可相抵,这斧头……
两马交错之时,听到“噹”的一声,好家伙,那偏将被阿里路这一斧子打的从马屁股上倒飞出去,就连那坐骑也被带的长嘶起来。
阿里路虽然体格巨大,却丝毫不笨拙。一斧子震飞敌将,坐骑依旧向前冲去,将斧子双手握住,“嗨”的一下直打过去。那偏将还未落地,被阿里路赶上,一斧子捶在胸口,一口鲜血喷出,落地后抽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阿里木止住坐骑,小跑着返回中间,在马上看着地下的对手,不屑地啐了一口,扬起了头,喊道:“齐军听着,犴王此次亲征,誓要夺回三城,识相的赶快交出城池,即便要打,也差些结实的来。”
对面齐军这个气啊,什么叫结实啊,再结实还能禁得住大斧打吗?
“怒卑狗休要猖狂,我来会你。”齐军阵中再出一将,乃是勾勇手下两员主将之一,绰号黑山熊的鲍熊。
这鲍熊人如其名,长的跟熊似的,又黑又壮。使着八刺狼牙棍,那棍粗的象根门柱,后面圆前面却是长方,分做四面,每面有两个如鱼钩一样的弯刺。
“呵,这个还禁打些。”阿里路打量一下,举斧杀了过来。
鲍熊也是自负,明知对手力大,依旧托住铁棒,迎头举上。
“哐”的一声,阿里路的坐骑被震的停下来。鲍熊的坐骑四蹄一软,险些跌倒,连连后退了几步。这一声巨响,连各自阵中都听的清清楚楚。
“奶奶个球,有两下了。”阿里路甩了甩被震痛的右手,在马上嘀咕着。
鲍熊也没好那去,整个臂膀都已酸麻,阵阵痛感传来,疼的暗自咧嘴。
“这是人嘛,怎得有如此大力气。”鲍熊在下面接招,吃了一些亏,想好以后决定取得先机,抢先出手。
“看棍。”鲍熊吼叫着,将棍子高高举起,迎头砸下。这棍子举的够高,他怕阿里路再高过他。
阿里路可不像他这样傻,知道对方力气不比自己小多少,这一棍到是可以接下,震的手疼也犯不上。提马冲过去,到了近前一扽缰绳,得,顺一边跑过去了。
鲍熊再转马也来不及了,举着棍子冲了过去。心中这个气啊,我这棍子也不轻呀,你倒是早吱声啊,我费着老大劲举着跑了半天,合计你不接招啊。
阿里路转马回来,向着鲍熊喊着:“小子,你阿爹回来了。”
鲍熊也转马过来,眼见敌将速度奇快,自己又不能站着傻等,那样对方人借马力自己更加吃亏。这一腾手催马之际,那阿里路便赶了过来,大斧举起迎头砸下。
我勒个去,敢情两个回合,次次是我在下面接招啊……想归想,不接也不行啊,打马是来不及,不接就得被劈死。
鲍熊一咬牙,又将棍子托过头上,生生又接了一斧。
这两下下来,阿里路可是占尽了便宜。那面鲍熊已经抬不起手臂,只得趴在马背上,单手拖着棍子向回跑去。
“嘿,还没打完你怎得跑了。”阿里路心里这个乐啊。
怒卑阵中忽然响起了号角声,犴王在战车上挥刀向前,怒卑大军呼啦啦的冲了出去。
阿里路回头一看,见大军冲杀过来,自己大叫一声,催马先杀向敌军中。
勾勇见鲍熊败回,正要亲自出战,兵器还没在得胜勾上摘下来,却看到怒卑大军冲了过来。
“他娘的,快回城。”勾勇心中气的不行,这将还没打完,怒卑怎得就出兵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管怎想先得回城,自己只带不到一万人出来,对面可是十几万大军。
犴王在战车上笑了起来。虽说梁国特使告诉自己这招有着小人之嫌,但总归占得便宜。若按往常交战,打过后还要隔日再去攻城,难免增加损伤。这突袭过去,敌军只能有小半退回城中,先斩杀了再说。
库里城上的弓手完全失去了作用,在射程之内的都是自己人,只能眼看着敌军的骑兵冲过来。
齐军无处可去,只好硬着头皮迎了过来。怒卑都是铁骑,齐军却是步兵,别说打了,只上万匹坐骑冲踏便撞死了不少,城下齐军哭爹喊娘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关城门,快关城门。”勾勇退回城内,眼看怒卑即将冲过来,也顾不得还在向城中溃退的齐军了,抽出佩刀高声喊着,再不关门城池不保。
城门兵士想要关上城门,可是却根本关不上。退回的兵士一涌而进,只凭几人又如何关的上。
“杀啊!”齐军身后,怒卑的铁骑已经冲到了门下,马刀一刀接着一刀,齐军成片的倒了下去。
“犴王快看,敌军的城门关不上了。”溪厄木看见前方人仰马翻,却迟迟不见城门关上,如此轻易便打下了库里城吗?
“传令,杀进城中。”犴王也看到了,心中大喜,想起了远航临别时候的话。
“……犴王,打仗是靠脑子,胜利才是王道。只要胜利,一切卑鄙手段都是光明正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