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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么在这儿?”他颤着手指问傅遥,那语调都变了音了。
赟启暗嗤一声,恶人自有恶人磨,果然见了傅遥,人都不一样了。
傅遥阴阴一笑,“记得我上回说过吧,再敢调/戏民女就把你下边切了,你不会以为我说着玩的吧。”
“我,这,这……不是民女。”自挨了一次打之后,他俨然改邪归正了,再也不调/戏女人了。
“良家妇男也不行。”
赟启听得直吸溜嘴,这他妈叫什么话?良家妇男?开天辟地有这词吗?尤其还是用在他这个至高无上的君主身上。
付云峰有些好笑,看着赟启那半阴半阳的脸,心里也隐隐佩服,傅遥果然厉害,也只有她能把皇上气成这样,还让人说不出什么来。这若皇上因此怪罪,她就该扯着嗓子辩白,说自己是个大老粗,西瓜大的字也识不了一筐,哪懂得妇女、妇男的?最后还是把皇上弄得无可奈何,所以说不识字,也是有好处的。
赟启气愤至极,却又发作不得,只能在一旁直哼哼,鼻腔里喷出的白气都赶上灶台了。
二愣子被傅遥骂的灰头土脸的,他灰溜溜跑了,犹如丧家之犬。
傅遥拍了拍手,对赟启腆着脸一笑。她跟这二愣子打过两次交道,竟然连他叫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有一件事她肯定,那就是他爹张德昌肯定要倒大霉了。
她到了这一桌上,傅小玉也跟了过来,他是认识付云峰,忙磕头行礼,“付叔叔好。”
付云峰微微点头,心里却颇觉难受,看见傅遥一个也就算了,还有这么个把人气死还叫人弄不清怎么生的气的小祖宗,他很觉自己这一趟出来错了。
正想找个什么由头走了,高云拉着魏冰玉走了过来,傅遥走到哪儿他就想跟到哪儿的,一过来便一副跟所有人都很熟的样子,“幸会,幸会,在下高云,这是我兄弟魏冰玉,咱们都是从杭州来的。”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赟启不好暴露身份,也少不得微微颔首,付云峰也回了半礼。
他们此次出宫来微服私访,就是为了看看这一届举子们的文采情况的,既然有人送上门攀谈,赟启便也耐心的问了几句。
高云高谈阔论,引经据典,句句吊足了书袋,酸的让人直想吐。他这一半是故意,一半是显摆,他瞧见傅遥对两人笑得灿烂,两人却对她都没好脸色,打心眼里替她抱屈,自然要好好的腻歪腻歪他们。至于魏冰玉则沉默寡言,只是时而冒出一句,击中要害,让人不禁对他侧目。
赟启也似对魏冰玉颇感兴趣,考校了他几句学问,都是对答如流,旁征博引,叫人很有耳目一新之感。
赟启难得见到这么优秀的年轻人,原先想立即就走的念头也放下来,与魏冰玉谈笑风生,颇有一种引为知己之感。
高云被冷落了,他也不闲着不停地缠着傅遥,一会儿问她家里有没有妹妹,一会儿问她有没有女儿,到后来又问起她娶没娶媳妇,似乎大有想引荐自己做人家“媳妇”的意思。
傅遥被他缠的腮帮子一个劲儿疼,想起身走,可赟启这个主子没发话,又敢擅自离开,只能咬牙忍着。心道,这么大块粘糕,要是一朝高中,叫他做了京官,那可怎么得了?
至于傅小玉则对着付云峰说话,叔叔长,叔叔短的叫来叫去,叫得付云峰牙直发酸。
几人说着话,三场比赛也就结束了,这三场共选出了三个魁首,一个河北人,一个闽浙人,还有湖南人。湖南人的诗做得好,闽浙人的道德文章写得好,对对子则是河北人占了优势。湖南人正是傅遥看中的那个文弱书生,此时一张小白脸上漾满了喜气,那皮肤也是细白嫩滑的,看着那么可人。
傅遥对着他的脸一阵流口水,没想到他不仅长得好,文采也这般出色,还真是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啊。
她一副像得了宝贝一般的模样,在别人眼中那就是欣喜国家又获栋梁之材,真真是为国为民的好官。赟启也不禁连连头,暗赞傅遥虽然痞/气,却还有那么几分忠心。
酒楼里的举子大都围着选出来的三名魁首,高声道贺,赞叹不已。
傅遥瞧了一会儿,看见旁边魏冰玉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不由心中一动。他的话不无道理,枪打出头鸟,这时候太出风头了绝对不是好事,引人嫉妒可是会出乱子的。她记得以前曾有人跟她说过,京城里一些豪门府邸在科考之前,经常四处打听哪个举子的学问,然后派人暗中收拾那些高中希望大的,或下药,或殴打,想尽办法阻止去应考。凭借这种卑劣的方法,让自家的公子独占鳌头,金榜题名。
这还不止是一家,有好多人家都这么做,还有有些地痞流氓专做这营生,倒也从中赚了不少钱。这么看起来,刚才那个张德昌的楞头儿子,恐怕也是上这儿来打听消息来的吧。
她早就有心整治京城治安,这种歪风邪气不可不除,今天既然皇上在这儿,最好能叫他看出好戏,他就知道这科场是多么黑暗了。
心里想着,便开始琢磨怎么把赟启领到殴打举子之事,发生最多的地方,那三个魁首的住所,应该会成了别人下手的重点吧?
她把高云拉到一边,低声问他可知三位魁首住在哪儿。
高云笑道:“这有何难,他们其中有一个是我的朋友,住在悦来客栈,另外的问问别人也就知道了。”
傅遥笑,“你说的可是那个湖南人?”
“那倒不是,我朋友是闽浙人。”
傅遥很觉丧气,没他引荐,她要认识那个湖南书生可就难多了。小模样长得那么好,到底他叫什么呢?
闽浙人住的悦来客栈是京里的老字号,进京来的举子也有不少住在那儿,因为环境好,离贡院近,颇受举子们的亲睐。
比赛结束,许多人往外走,赟启也准备起身。傅遥忙拦住了,进言道:“爷,既然难得出来一回,总要好好转转再回去的,不如我带爷去一处好去处,保管让爷大开眼界一回。”
赟启不置可否,他刚登基就要主持这样的大考,心里也没底,所以才会出来走走看看。刚才与魏冰玉一番交谈,他已经了解了一些举子们的实际情况,这会儿听她这么说,也不老感兴趣的。倒是付云峰问道:“你要带爷去哪儿?”
傅遥故意卖关子,“你猜。”
付云峰送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她心里想什么,别人能猜得着才怪了。
傅遥一向唇齿流利,善言善辩的,在她的极力鼓吹下,赟启终于被说动了,随着她前往悦来客栈。
从玉轩楼出来,四人便和高云、魏冰玉就分道扬镳了。高云本来还想跟着,被魏冰玉死拉活拽的给拽开了。他低低地声音说了几句,也不知讲的什么,高云才一脸不情愿的跟他走了。
傅遥四个闲闲地往悦来客栈走,其实傅遥心里也没底,哪儿就那么巧,就一定能碰上祸害举子的事在眼前发生?但去了总比没去好啊,在高位者不多多走动,又怎么知道民间疾苦?
她在京里做了两月的府尹,多少也对京城有点了解,一路上颇老道的介绍京城的几条主干道,顺便也让主子瞧瞧自己治理下的街道是多么繁华。傅小玉显然不知道自己是跟着皇上在一起,还以为是他爹的同僚,插科打诨的说些乐事,有些没边没影道听途说的事也拿来说说,虽然鸡毛蒜皮,倒也增添了几分乐趣。
在悦来客栈转了一圈,并没看见他们想瞧的“打人”热闹,傅遥有些嘀咕,要是今天不打,明天再打,那可白白错失良机了。但总不能因为这个,她找人来把举子们打一顿吧?
是了,是她想简单了,那些人想使坏,也不可能专在大庭广众,人多热闹的地方,最起码也要寻个僻静所在,打个闷棍啥的。弄死你小子,也不叫你知道咱是谁。
想明白这个道理,便专带着他们往胡同里钻,走了一会儿天渐渐黑了,赟启明显有些不耐烦,怒道:“傅大人,你到底要叫朕看什么?”
就在这时,傅小玉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朕什么?”
“真你奶奶。”傅遥在他头上狠狠拍了一下。
傅小玉嘟囔一句,“我只有爹,没奶奶。”
这一句倒把赟启给逗乐了,他刚要说话,忽然听到前面一阵棒打声,还有人叫着:“救命”。可惜声音太小,很快便被棍棒声淹没了。
傅遥耳朵尖,忙拉着赟启过来,匆忙间连君臣之礼都不顾了。
走了几步转过去,是一条又狭又窄的胡同,里面三个大汉正打着一个年轻人,他双手抱着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傅遥一眼认出那人,正是自己在玉轩楼看上的小白脸,特意让高云帮着问过,好像叫胡广秀,一听名字就觉得可人疼啊。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