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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清莲阁,便见苏姨娘早已等在了小暖阁中,肖妈妈正差了奴婢招呼着。
说起来,府里的几位姨娘中,这苏姨娘的相貌还属上乘,早些年也恩宠一时,被段云华捧在手心,可也不知何时起,竟就成了半个守活寡之人。
“贱妾听闻大小姐在夏候府受了伤,特意过来瞧瞧!”见到段连鸢进来,苏姨娘立即起身,热情的上前相迎,示意身后的婢子落雪将提过来的名贵补品交到如意的手里。
只那么淡淡一瞧,段连鸢就看出了她送来的东西价值不菲。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这清莲阁,已经好多年未有人来过,这一来还提了好些东西,说没有目的,怕是连鬼都不信吧?
“姨娘客气了,不过是小伤,不碍事!”段连鸢冲她回了半礼,半没有因为苏姨娘的探视而受宠若惊,语气平淡且客气。
伸手示意苏姨娘坐下,又吩咐如意重新泡了一壶香茶,算是给足了苏姨娘面子。
肖妈妈正杵在屋子里想听些什么,却被如喜拉着去准备点心去了。
见到屋子里的下人都走开了,苏姨娘这才开口:“贱妾今日听闻大小姐闹到夫人院子里去了……不知是真是假!”柳眉微微一挑,苏氏捏着新换上来的双鱼戏水杯,状似随意的问道。
段连鸢眨了眨眼,卷长的睫毛如蒲扇一样上下扇动着,却并没有因为苏姨娘的话而惊慌失措,而是抬起头来看向苏姨娘,淡淡一笑:“姨娘这话是听谁说的?我何时闹过母亲的院子?要是传了出去,还让人以为母亲对我有所不满,你说是吧?”
轻巧的一句话,直噎得苏姨娘满脸尴尬,初初听闻段连鸢居然敢与乔淑惠对着干,她还是不信的,眼下见段连鸢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使得苏姨娘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这一看,苏姨娘整个人都愣了愣,稍显稚嫩的模样,皮肤有些苍白,五官并不十分突出,早前只觉得,她不过是生得秀丽罢了,可段连鸢一抬头,那对幽深潋滟的双眸似是珠花璀璨的繁夜一般,一眨一眨间,竟将她整个人都衬得美如灵仙。
“姨娘今日来可是有事?”段连鸢冲着苏姨娘微微一笑,唇瓣勾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
这一笑之间,更是让苏姨娘惊艳不已。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苏姨娘赶紧收回目光,冲着段连鸢回以一笑,道:“妾听闻夫人给老爷用的香有问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才是苏姨娘今天来找她的目的吧?
一个天生貌美的姨娘,被冷落了数年,放在谁身上,只怕都会心有不甘吧?
苏姨娘表面与乔淑惠相处融洽,但伺候着同一个男人,心里真能什么都不计较,说出来谁信?更何况,以段连鸢对苏氏的了解,这个女人绝不是盏省油的灯。
这些年来,她怕是没有机会,如若不然,岂会容忍乔淑惠独大?
“是不是真的,我不得而知,我不过是翻阅书中的典故罢了,苏姨娘若是好奇,大可以去问问那出书之人!”看着苏姨娘那已然按捺不住的私心,段连鸢这话答了等于没答。
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但书上是那样写的,就事论事罢了!
苏姨娘再次一怔,她今儿个来,原本以为段连鸢定是醒悟了,知道了乔淑惠的恶毒心肠,生了报复之心,不用多费唇舌便能主动与她联手。
如今见她这副不急不缓的模样,倒是让人捉摸不透了。
这真的是早前那个谁人都能拿捏的大小姐么?
“大小姐,贱妾可听说夫人将您的嫁妆都收在了自己的手里,您就一点儿也不上心么?”苏姨娘的试探已经变成了明目张胆的劝说。
今日来都来了,她的目的也暴露了,真要说不动段连鸢岂不是白走一趟?
听了这话,段连鸢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她伸手拢了拢鬓边的发髻,端着奇怪的目光瞧向苏姨娘:“嫁妆由母亲保管,这有何不妥呢?”
孟氏已逝,弥留时,段连鸢年岁尚小,东西暂由续弦乔氏管理,这事就算是传出去,只怕也没有人能说什么吧?
苏氏太沉不住气了。
这么多年前来,她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输给乔淑惠,那也是她技不如人。
苏姨娘再次被噎,尴尬的扯开嘴角笑了笑,连忙解释道:“大小姐说的是,是贱妾多嘴了,贱妾突然想起院子里还有些事没办好,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苏姨娘便不再多留,冲着段连鸢福了福,便要出去,前脚刚踏出门,如喜后脚就追了上来,笑着往苏氏的怀里塞了一包东西:“姨娘慢走,这是小姐的一点回礼,还请姨娘莫嫌弃!”
说罢,如喜便转身回了院子。
苏姨娘原本气得心绪难平,当拆开那包东西一看,发现,竟是一套完整的套面。
看材质和做工,都是极好的。段府长年节俭,除去对待嫡子段子峰有求必应,其余人除了每月的月钱,再无其他收入,若是碰上得宠的时候,兴许还能得些赏赐,可她已经好几年没有与苏青江同过房了,又哪里来的赏赐?
若不是平日里多巴结乔淑惠,只怕她连最起码的门面也维持不了了。
她可比不上向姨娘,向姨娘的娘家可是江南一代的富商,她带过来的嫁妆也是丰厚得很,因此,就算没有了额外收入,向姨娘也不必担忧金钱的问题。
想到这里,苏姨娘的唇瓣抿了抿,回转头来看着段连鸢的院子,这个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好说歹说,她就是不答话,却又送自己这般名贵的东西……
她到底是站在乔淑惠那一边的,还是想扳倒乔淑惠?
如喜回到屋子里,替段连鸢换了壶新泡好的茉莉花茶,又接过肖妈妈做好的点心,借花献佛的端到段连鸢的面前。
闹了好一会儿,段连鸢终是开口了:“你是想问我为何要赏一套那般贵重的东西给苏姨娘吧?”
如意和如喜两个丫头跟在她的身边,早前是吃过不少苦的。
经历了上一世,段连鸢对她们二人的信任较这一世来说,是加倍的,因此,她也有意引导她们早些跟上她的节奏,毕竟,这往后的路,她们还得陪着她走下去。
太过单纯总归要吃亏的。
“小姐,那苏姨娘今儿个来原本就是想利用小姐,小姐为何还……”为何还要讨好苏姨娘?
这话刚说完,如意便走了进来,正巧听了个去,她点了点如喜不开窃的脑袋,嗔怪道:“与其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这是如意的想法,毕竟段连鸢形单力薄,孟府虽然是她的靠山,但毕竟救不了府中的急事。
段连鸢眨了眨眼,却是赞许的看了如意一眼,这个丫头算机灵的,前世也曾多次提点她,可都没有被段连鸢听进去,想来,自己的愚蠢到底害了多少人啊。
如喜似是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转过头来双眼发亮的看着段连鸢,小姐的心思……果真是慎密了许多,她的内心突然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感,这种感觉让她血液沸腾,整张小脸都涨得红扑扑的。
这便意味着,她们被人欺负的日子要到头了。
正在这时,肖妈妈的声音传了进来,提高了好几度,明摆着是说给屋子里的人听的。
“赵妈妈,您这是给我家小姐送晚膳来了?怎能劳您亲自送来……真是……”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讨好和献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