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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句段连鸢还没说出口,苏元就已经做了个求饶的动作。
给卢员外担黑钱,那件事是极其隐密的,除去钱庄的几个掌柜的,几乎无人知晓,而且事情已经过了大半年了,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今日竟被段连鸢给挖了出来。
苏元的心里已经在呯呯乱跳着,这件事若是查出来,他的牢狱之灾那是少不了的。
“表妹,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很快,苏元就镇定了下来,他定定的看着段连鸢,知道今天的这笔交易是走不了了。
除了这笔交易之外,苏元更好奇的是段连鸢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
最有可能出卖他的人就是钱庄的掌柜,但是细想又不太实际,若是钱庄的掌柜出卖了他,那么……他们也要承担责任,与他一样,同样逃不掉。
“新鲜事!”段连鸢勾了勾唇,轻轻眨动的眼睫毛如蒲扇一样扇动着,莫名其妙的将她那张原本并不十分引人注目的脸衬得美艳动人。
苏元的所作所为,上一世在她死前已经揭露于世,因此,她才大胆的联想了卢员外的那笔黑钱,一击即中。
眼珠子又是一转,苏元很快就明白过来段连鸢所说的新鲜事是什么,他犹豫着皱起了眉头,好半天才压低了声音道:“明天你不要出门,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说罢,苏元快速的离开了此地,就像背后有鬼追一样。
如意和如喜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正要拦住苏元问个究竟,却被段连鸢制止了。
这已是将苏元逼到绝地了,再问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但这句话足以让段连鸢肯定段子峰明日是要对她不利。
主仆三人回到清莲院,肖妈妈正焦急的等在了门口,见她们回来,赶紧迎了上来,说道:“大小姐,不好了,苏姨娘出事了……”
如意和如喜皆白了她一眼,话说,苏姨娘出事,又和她家小姐什么关系?
段连鸢平日里素来与府里的姨娘不太亲近,这肖妈妈真是大惊小怪了。
还没来得及问话,肖妈妈就跺了跺脚道:“大小姐,听闻苏姨娘是戴了大小姐赏的头面才使得皮肤溃烂,眼下老爷已经过去了。
听了肖妈妈的话,如意和如喜简直是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小姐的那副头面是刚从库房里取出来的,也没经任何人的手,怎么就……
“去看看,该来的总会来!”段连鸢却也没多大吃惊,转身之际,眼神在肖妈妈的身上淡淡的瞄了一眼,而后领着如意和如喜往苏姨娘的院子去了。
这院子,清净了好些年,今儿个算是彻底的热闹了一回,下人们都忙得手忙脚乱,招呼着一个个被请过来的主子。
段连鸢前脚刚到,乔淑惠后脚就领着段楚瑶一块来了,而后三小姐段碧岑和四小姐段瑾瑜也相继被请了过来。
整个屋子一时之间热闹非凡,再加上苏姨娘那楚楚可怜的低泣声,想安宁一些,都有些难了。
苏姨娘窝在段云华的怀里,一遍又一遍的问:“老爷,贱妾的脸是不是很丑……”
众人一进屋子就看见这一幕,乔淑惠的双眼微微往里一收,但很快就舒展开来,关切的来到床边:“妹妹这是怎么了?大夫可仔细瞧过?”
段云华因为前几日那熏香的事对乔淑惠仍旧存有几分芥蒂,但又很奇怪,一看见乔淑惠他就会产生强烈的冲动,这几日他也试着想在别的姨娘那里寻找安慰,却是一点儿也提不起兴趣来。
强硬使自己别过头去,不看乔淑惠,段云华抱住苏姨娘的手紧了紧,脸上却露了几分不耐烦。
他的表情,却是被乔淑惠尽收眼底。
“回夫人的话,苏姨娘所戴的头饰上沾有对皮肤有刺激性的粉末,不过不要紧,只要坚持服药三日,便可痊愈!”一旁的左大夫正收行具,将药方交给苏姨娘身边的落雪丫头。
有刺激性的粉末?
如意担忧的看着段连鸢,压低声音道:“小姐,您好心给她回礼,怎的会出这种事?”
那头面是如意和如喜亲自从库房中取出来的,段连鸢只看过一眼,动都未曾动过,怎么可能在上面作手脚?
此时的如意已经打好主意,若是这事推不拖,她就站出来顶罪,横竖也不能让段连鸢再栽在这些人的手里了。
段连鸢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同样压低了声音:“不见得是苏姨娘……”
这件事表面上看是苏姨娘想陷害段连鸢,从而得到段云华的怜惜,进而还能取得乔淑惠的信任。
这可是一举三德的好计策。
只不过,细细一想,苏姨娘与段连鸢同是府中不得宠的人,苏姨娘与其去巴结乔淑惠,何不直接推翻她?
这样一想,事情似乎就没有那般简单了。
正当这时,乔淑惠严厉的喝斥道:“这头面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苏姨娘看了眼段连鸢,没有直接说出口,反倒是她身边的落雪丫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战战惊惊的说道:“回夫人的话,这头面是前几日大小姐送的,姨娘见大小姐身子不适,就送了些补品过去,怎知大小姐回了套头面,姨娘看着喜欢得紧,忍不住就戴在了头上!”
这个丫头倒是个口齿伶俐的,说起话来滴水不漏。
听了落雪的话,苏姨娘并没有辨解,在众人看来,这也是她心中所想。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段连鸢,似乎都在拭目以待她会给出怎样的解释。
“段连鸢,姨娘好心去看你,你怎能如此对她?”第一个站出来指责段连鸢的便是苏姨娘的亲生女儿三小姐段碧岑,只见她生了一张精致的鹅蛋脸,眉眼之间显出几分傲曼,并不似一般的庶女那般唯唯懦懦,反倒趾高气昂。
苏姨娘是她的亲生母亲,她自然维护,指责段连鸢在众人看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正在这时,段楚瑶缓缓上前,轻轻的拍了拍段碧岑的手背,劝道:“三妹妹别太冲动,兴许事情并不是这样呢?”
她的声音如树上的黄莺鸟一般好听,美若天仙的脸蛋不施粉黛犹胜三分,娇弱的身子,如同弱柳拂风,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对她生出几分怜惜。
再加上,她在府中为人处事一向公正仁慈,因此,府中上至老、下至小,就没有任何一个人不喜欢她的,当我……除了段连鸢。
段楚瑶的话听起来似是在劝解段碧岑,但只要深入一想,就会知道她话中的另一层含义。
兴许?那就是坐实了一半了。
好一个悲天悯人的凡间观音啊。
便是这样一副模样,害得段连鸢上一世家破人亡,死不冥目,她不仅要为自己报仇,还要为她的宏儿报仇,她怎能忘记宏儿临死时那副惨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