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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彦死的太突然,也太出乎我的意料,以至于我还会有一种他还活着的错觉。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好好的活着,以他的方式活着,没有经历过那样绝望的痛苦。
这件事连青玉没有再提起,倒是连宇回来的挺快,喜滋滋的表情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还神神秘秘的跟我说了一句:“我要到她的联系方式了,还加了微信!”
像是个孩子一般开心,我失笑,这才是正常的恋爱吧?看我和连笙从一开始折腾到现在,好像温水一般,如今俨然是一副老夫老妻的模样,我恍然间有一种我比连宇还大的感觉。
失笑着点了点头,刚想提醒这小子趴我耳边的动作太过亲昵,然而关在小房间里研究对策许久的几位修道大佬终于有了动静,连笙推门出来了。
我抿了抿唇,淡定自若的把连宇这小子推开,然而这小绿毛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似的顺着被我推开,喜滋滋的晃悠着手机一步一蹦跶的上了楼,路过连笙的时候还笑嘻嘻的打了招呼。
我忍着笑意待连笙走过来,瞧着他紧抿着唇一副隐忍怒气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今儿要是换了别人,怕是连笙得闹,奈何那是连家唯一的血脉,连笙也不能如何,只能忍着。
连大家主竟然也有今日这般憋屈的时候,这反应,当真是……有些可爱。
“好了。”我出言安抚,否则怕是这连大家主要气坏自己了,“连宇要着了喜欢姑娘联系方式,这不开心和我炫耀呢吗?你们商量的事儿,怎么样了?”
连笙顿了顿,脸色这才好了几分,落座于我身边,轻声道:“我们动作要快,拖得越久越不好,还是阵法保险些,一会儿我会教你如何摆阵,明日子时我们便去抹杀龙脉凶灵。”
“阵法?教我吗?”我心里有点打鼓,我从来没有学过阵法,这一次那么大的阵仗,我还真有那么一点点的担心自己会掉链子,毕竟对面可是连笙都对付不了的家伙。
一旦我出现什么失误,不会再有人从天而降的救我,还会害了其他同伴。
连笙点了点头,面露无奈:“抱歉,然儿。这次我没法把你护在身后了,非你不可。”
哟嚯,非我不可?这还是连笙第一次这么说,这个永远把我护在身后的男人竟然选择要让我直面一切了吗?这可真是稀奇得很,我笑了笑:“有什么好抱歉的,我到底是萧家的人,这事儿也得承担,也算我欠你的,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我会尽全力。”
连笙轻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们无法用至阳之物与龙脉抗衡,只能以阴气对抗,以毒攻毒。此阵名为四象聚阴阵,四个极阴之人分别于东南西北四个角,于子时各自做法,凝聚阴气斩龙脉。这阵法的极阴之人须得身染浓郁阴气,你本身是纯阴命至阴体,又养了小鬼,签了冥婚,比旁人阴气浓上许多,以你为东位再合适不过。”
的确如此,即便是连笙这个千年厉鬼也不如我的特殊体质来的合适,不过既然是东南西北四个角,也就是说还需要三个人,我不由问道:“还有三个人,是谁?”
连笙抿了抿唇道:“一个是我,在西位,一个萧流上,他是妖,阴气也够强,在南位,还有一位,柳五爷帮我们顶上,在北位,他修的是阴法又守墓多年,也算合适。”
我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这么说来还真是没有更加合适的了。
“岑家的肯定会暗中添乱,萧追云和苏尚卿师兄弟两个会替我们注意着,连青玉姐弟俩……就留下吧。”连笙眼神黯了几分,轻声道:“注定的连家绝后,但至少……也别让他们在开阳山出事吧,开阳山上连家的血够多了,然儿,好不好?”
我明白连笙是在愧疚,他选择了保护自己的后人,却要让我站在那个最危险的地方。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不是我这么倒霉,连笙也不会下这种决定,我也怪不得谁,无奈的笑了笑道:“我都明白,但是连宇现在还活着,也许他的连姓并非你们一族,既然都活下来了,不见的一定会出事,这次的事情结束以后……就不会再有别的了吧。”
连宇只是有连家血脉而已,但是都这么多年了,或许也没那么绝望。
连笙只是摇头苦笑着,没再说话,却还是让我感觉到他的无奈与苍凉。
所有人都在为龙脉做准备,连青玉大概已经对连宇讲了来龙去脉,出乎意料地连宇并未对此有什么抗拒,大抵也是因为陷入了爱情所以看什么都顺眼了??
我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几乎是眨眼间,便又是晚霞遍布的夕阳。
我依然是身在开阳山脚,临走时连青玉只说了保重,想来连笙也已经私下里与她交代过这番凶险,这位人民公仆可得好好的留在这里,日后为人民服务。
连笙说过要子时动手,在子时之前我们必须寻到自己该站的方位,手诀罡布和咒语连笙都教过我了,只要按着做就好,之后该如何也只得听天由命,总不至于运气太差。
开阳山整个笼罩在阴气内,阴气太过浓郁竟然生了大雾,雾气弥漫竟显得更为阴森。
柳五爷和萧流各自去找位置,唯有我是被连笙亲自送至东位,实在是我找不准位置。
连笙仍有些不放心,皱着眉头叮嘱道:“按照我说的做,天亮之前如果我没来找你,就尽快离开,记得,保命要紧,明白吗??”
这样严肃的语气让我也不禁紧张起来,抿着唇点了点头,低声道:“连笙,我会等你来这儿接我,你若不来,我等死在这里,也会等下去。”
“你……”连笙凝视着我,那双眼装满了太多的东西,爱情,责任,那一瞬间在他眼中凝聚糅合,便像是成了永久二字一般,涉过沧海桑田仍不灭的情愫。
连笙离开后我便独自一个人留在山脚下,周围尽是半人高的枯草,低头失神地瞧着腕上的红玉手链,那是我和连笙唯一的联系。
连笙,你可要来接我啊。
夜幕降临后本就寂静的开阳山更是平添了一丝的诡异,距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我开始保持起了警惕,时刻注意着周围是否会有岑家的人作乱。
尽管我知道苏尚卿就在我不远处的地方守着,萧追云在柳五爷那边,毕竟这里也就我们俩最弱,另外两个都是千年老妖怪了。
时间越久,我便隐隐的听见了些龙吟般的咆哮声。
再低头瞧一眼手机,时间便差不多了,我站起身于山脚下仰头瞧着乌云蔽月的天色,深吸了口气,遂右脚猛地踏出一步于地面画了个十字,手中捏出指诀不断变换,启唇繁复咒语于唇边溢出,睁眸可见周围乌紫色的气息愈发浓郁,周围的阴气开始向我聚集,渐渐将我包裹在内而形成了一道巨大的乌紫色阴气柱。
抬目瞧去,其他三个方位也是如此,龙脉凶灵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整座开阳山都仿佛开始颤动,龙吟声猛地加大震耳欲聋:“吼——”
就是这个时候!
眯眼手诀猛然一顿,足跟在地面狠狠一跺,右手举高过头顶伸直指诀为剑指,一时间阴气柱仿佛受到指引一般颤动,遂缓缓将剑指指于眼前的开阳山。
四方阴气柱倾斜,与开阳山上方交汇,猛然绽出了极大的嗡嗡声,似乎是穿透灵魂一般。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愕然发觉位于北方的阴气柱有些削弱的架势,却又很快被顶上。
完了,柳五爷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我开始有些慌乱,紧张的盯着山顶处汇聚的四条乌紫色阴气柱。
一大团黑气猛然自开阳山内钻出想是想要逃跑躲避,周围蓦然出现了一层乌紫色的烟雾网将其拦下,每一次触碰烟雾网,黑气便会削弱一分。
我松了口气,看来是成了。
阴气柱化为了烟雾网,缓缓地缩小将龙脉凶灵困于其中,一点点的将其吞噬,消散。
成功了,成功了!
还没等我惊喜,一道暗红色身影已经掠来,连笙猛然揽住了我的腰遂对远处的苏尚卿大吼一声:“我们中计了,快走!”
刚说完我便感觉连笙的身子仿佛遭到重击一般狠狠一颤,随即死死的将我护在怀中似是摔在了地上翻滚了几圈,至始至终我都被连笙护在怀里,竟是没有受伤。
“发生什么事了?”我赶忙问道,龙脉凶灵已经死了,连笙为什么说我们中计了?
苏尚卿随之赶来,脸色也十分不好,咬着牙道:“这阵法是什么时候设下的,我们都没发觉!”
连笙揽着我起身问道:“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说话间萧流也赶了过来,脸色同样很差,道:“柳五爷和萧追云呢?他们没来?”
我不由得想起方才蓦然削弱的阴气柱,拽了拽连笙的衣襟也顾不得许多便道:“五爷会不会出事了?我们去看看吧!”
“好,我们快过去。”连笙点点头,与其他两个男人交换了个眼神不再停留便向北位奔去。
我没想到离别来得那么突然,柳五爷静静地躺在地上,没有半分生机,亦没有如同往常一般沉着脸说一句‘然丫头回来了?’。
萧追云站在柳五爷身侧,垂着头振振有词大抵是在超度,见我们来了,抬头无奈道:“老家伙身子骨不行了,受不住这阵法,好歹是没拖后腿,对了,死丫头啊,老家伙说让你好好照顾灵宝,别让他再受欺负了。”
我喉间哽咽着,却又哭不出来,只能死死的攥着连笙的衣角,别开了脸。
所有人陷入了沉寂,也许他们从开始就知道柳五爷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阵法带来的巨大的压力,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他们不得不牺牲柳五爷。
连笙拍着我的背像是安抚,同时道:“我们出不去了,开阳山的龙脉不只有这一条,不……我们守护的这一条龙脉,只不过是一条通道,只有它彻底死了,才会打开通道。”
岑家的目的不是为了争夺龙脉,而是为了毁掉它。
“是啊,谁又能想得到……这样一条小龙脉,竟然是封印祖龙脉的阵眼呢?”萧追云低叹着说道。
祖龙脉,那是传说中的龙脉,据说只要找到便可长生不老得道升仙。
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宝地,但却从无人见过,只因祖龙脉出世,天下必然大乱。
岑家的目的,居然是祖龙脉!
而岑家早已在此地设下了阵法,五爷死了,我们又都被困在了这里。
“嗡嗡嗡”口袋里手机的震动来得突然,我楞了一下拿出手机赫然瞧见竟然是连青玉的电话,不由欣喜过望:“是连姐姐!!”
立刻接了电话,连青玉在那边说道:“然妹妹,你们在哪?我们为什么进不去开阳山??”
“你们?还有谁?你们在开阳山脉外面?”我不由得反问。
电话那头传来了连宇的声音:“我们来帮忙啊,你们说不来就不来啊,我要是不做英雄,秦琴她不肯跟我在一起!”
“……什么对什么啊??”我满头雾水。
那边传来了连宇的笑声:“秦琴说,只要我做个大英雄她就考虑和我在一起。”
这还真是那位大小姐说得出来的话,分明是不想给连宇机会,这小子却当了真。
连笙从我手里拿走了手机,神色漠然的说道:“你们听我说,我会尽快破掉这里的阵法,你们向东走三十里,那里有岑家的人,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争取时间。”
东走三十里,似乎……也是一座山。
本是不愿将连家姐弟牵扯进来,奈何到底还是不成。我别开脸,又看了一眼柳五爷静静躺在地上的尸体。
我见过许多死亡,甚至于身边人的逝去,然而我又一次失去了一个亲近的人,还是一样的难过。
这种痛苦,永远不会习惯。
还会有人牺牲吗?
我问自己,答案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