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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七盘山,终于到了陕西境内,前方就是南郑。虽说上次在桃花镇弄了不少粮食,都被师长大多数分给其它部队,留给警卫营的不多,所以,走到南郑附近的时候,粮食又吃的差不多了,部队从一天三餐改成了一天两餐,又从一天两顿干饭改成了早稀晚干,也就是说,早上只喝稀饭,晚上才能吃一顿杂合粮做成的干饭。
据说警卫营还算好的,其它的部队,有的一天只能喝两顿稀的。
而战士们每天却要走几十里的山路,时间一长,都有些受不了,好在听说前面的南郑县城有粮食,所以,每个人都盼着早点到南郑县城。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前方战事很急,川军一路北上出川,上峰只知催促赶路,却没有考虑到后勤情况,各部队只好就地解决,运气好的部队能买到粮食,运气不好的部队,连红薯都没得吃。
看着远处一眼望不到头的盘山路,郭首道嘴里说道:“当年,汉高祖刘邦就是从南郑出发,杀入关中,最后一统了天下,今天,咱们出南郑打国仗,一定会凯旋而归。”
此时的徐守明带着冷云峰就站在郭首道身后不远,他虽没读过什么书,但闲时却也爱沏上一碗盖盖茶,听那说书人讲故事,心里想了半天,才记起,那个刘邦,好像是砍了一条白蛇。
“徐守明,你平时不是爱摆龙门阵吗?正好走得累,你就来一段儿,给大家解解乏儿。”郭首道笑了笑说道。
“嘿嘿,刚才营长说了刘邦,那老子就讲讲刘邦斩白蛇折典故,却说那刘邦要起义,却路遇一条白色大蟒蛇,刘邦要杀蛇,那白蛇就说,你今天杀我,我来日灭你,你砍我尾,我灭你尾,你砍我头,我灭你头!
那刘邦听了,即不砍头,也不砍尾,将大蛇拦腰斩断,后来,王莽篡汉,正好把汉朝从中间分这两半,前后各二百载,莽通蟒,王莽即是那白蛇所化,这就叫命数啊!”徐守明嘿嘿笑着说道。
“你个徐守明,倒是真有两把刷子。”郭首道赞许的点了点头。
“嘿嘿,营长,老子肚子里的故事多着呢,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徐守明笑道。
“故事再多也不饿,前面就是南郑了,南郑虽不大,但却是个鱼米之乡,咱们到南郑多弄点儿粮食回来,冷云峰,这事就交给你了。”郭首道从上次冷云峰筹粮的事儿就看出,冷云峰点子多,什么事儿让他去,指定能干好。
“是!”冷云峰点了点头。
南郑,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秦亡后,项羽封刘邦为汉王,都城为南郑,两千多年来,南郑一直为重镇。
冷云峰再一次拿着一千块大洋,进入了南郑县,冷云峰到各大粮店一打听,粮食让先头部队买的差不多了。
不过那粮店老板表示,眼下红薯倒是有不少,价格也不贵,问他要不要让他买到了很多的红薯,这些红薯,价格不贵,可以充当粮食,还好吃解饿,反正也没有别的粮食,冷云峰索性一口气将一千块大洋全都买了红薯,结果这些红薯足足装了一百多辆牛车。
就这样,冷云峰给师里只用了一千块大洋就采购了足够二十天吃的粮食。如果省着吃,估计差不多能吃到宝鸡了,宝鸡有政府的兵站,到了那里,就什么也不愁了。
冷云峰让人赶着牛车往回走,却发现集市上有人在卖枪,这几个人,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衣服破旧不堪,都是残疾,或是没有了腿,用手拄着小板凳,或是少了胳膊,袖口空荡荡的,几支毛瑟步枪就放在他们的身前。
“哥子,你们是哪里下来的兵?”冷云峰问。
“刚从山西前线下来的,腿被打折喽,只能把枪卖了混口吃食。”
“你们见到日本人了?”
“见到喽。”
“日本人厉害不?有传说中的那么凶?红眼绿头发?”
“哎,日本人厉害的很,个子不高,枪却打的极准,要是冲锋,三个人能干掉我们十几人的班。”那没了一只胳膊的兵说道。
“这算啥,日本人最厉害的是打炮,那大炮打下来,天崩地裂一样,很多人给活活震死了,死去的兄弟,倒是有大半儿是被炮震死的,老子的这条腿,就是被炮弹皮削断的。”那没腿的兵说道。
与冷云峰同来的士兵不由心头一颤,心中暗想,这日本人真的就这么厉害?
“兄弟,把枪买了吧,好歹也给我们换口吃食,让我们有回家的盘缠。”那没胳膊的士兵说道。
冷云峰走了过去,他现在手里只剩下了两块大洋,本来打算要打打牙祭,现在一看,心中顿生恻隐之心,打算用这两块大洋买下这些枪。
“一块大洋,我全要了。”冷云峰说。
“兄弟,多给点吧,好歹也得够回家的盘缠和吃食啊。”
“好,两块大洋,我再给你们二百斤红薯。”
几个伤兵的千恩万谢下,还多给了冷云峰一顶钢盔,冷云峰取过了几条枪,说起来,这几个士兵都是中央军的士兵,装备不错,共有四条中正式,还有一条看起来是毛瑟,但枪上却多了一个筒子的怪枪。
冷云峰取过这杆古怪的毛瑟,从枪身上来看,应该是毛瑟98K,看加装上那个筒子之后,却显得怪里怪气。
用眼在筒子里一看,冷云峰惊叫了起来:“嘿嘿,这筒子里面的东西怎么这么近,这么大啊。”
“兄弟,这是狙击枪,那个筒子,是瞄准镜,有他,枪打的更准。”那无腿士兵苦笑一声,他本是一个神枪手,被炸断了双腿,部队被打散了,这才和几个老乡一路西行,到了川陕交界处。
“嗯,这杆枪,老子要了。”冷云峰嘿嘿一笑,将那顶赠送的M35德制钢盔也戴在了头上,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是啥子怪枪啊?”包括徐守明在内,一群人围在那枝怪枪的周围看个不停。
“嘿嘿,都给老子看着。”冷云峰让人在树上栓了一个红薯,将枪托顶在肩上,眼睛对着瞄准镜,调下整了一下呼吸,对准了百步之外的红薯。
“冷排长,别逞强,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孙得胜也未必能打中。”李大个儿撇了撇嘴说道。
冷云峰面沉似水,眼随枪动。
“啪!”
百步之外,那树上垂下的红薯顿时被打爆。
“好!百步穿杨,百步穿杨啊!”众人齐声大吼,用力的拍着巴掌。
冷云峰放下了枪,他也惊讶于自己这一枪的精准,这么远的距离,可以一枪命中那小小的红薯,这支枪,实在是太好用了。有了它,自己是如虎添翼啊!
“冷排长,你的枪法真是太神了,怕是孙得胜也不过如此啊!”李大个儿眨了眨眼睛,吞了口口水说道。
“呵呵,这枪叫狙击枪,据那卖给我枪的兵说,这样的枪,整个中国,不超过一百枝,是德国进口的好东西。”冷云峰微微一笑说道。
“还有这顶钢盔,德造的M35,德式师的标准配备,可以用来防流弹,还可以用来煮饭,盛水,龟儿子,都是中央军的好东西啊。”冷云峰嘿嘿一笑说道。
“两块大洋弄了这些好枪,排长这生意是赚喽。”铁公鸡给冷云峰打起了小算盘。
“中央军的家伙这么好,为啥子挡不住日本人?”说放的是杨铁。
“哼,一群怕死鬼!”陈中往地上吐了口口水。
“老子今天听那几个伤病说起,倒不是中央军怕死,而且,他们手里的枪也不比日本鬼差什么。”冷云峰说。
“那是为啥子?”
“日本鬼的炮打的凶,枪打的准,中央军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噢……”众人点了点头,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日本鬼这么厉害,连中央军都打不过,自己这支缺枪少粮的队伍能打得过吗?
队伍继续向前开进,由于“军粮充足”,所以王师长决定,新购来的粮食交给其它的部队,这下子郭首道不干了,刚弄到粮食,却要分给别的部队,警卫营又不是后娘养的,于是郭首道找王师长大闹了一通,最后,王师长只好从给其它部队的粮食里,又拔了一部分还给警卫营。
从这个事上,郭首道了解了一个道理,会叫的孩子有奶吃。
有了军粮,部队继续前进,经过汉中时,中央已经下达了命令,要北路川军进入第二战区作战,到宝鸡去换乘火车,开到山西。
这时的日本人,已打到了山西,第二战区虽有几十万人,但在日军的进逼之下节节后退,死伤惨重,迫切的需要其它部队的支援,于是,北路出川的川军就被派到了山西。
要想到山西,首先要到宝鸡换乘火车,而且中央也答应,到了宝鸡后,给川军补给粮弹枪械与衣物,前线打的狠,催促川军的电报一个接着一个,可这些大员们只知让川军快点前进,却忘记了川军需要的后勤补给。
从四川带出来的粮食早就知完了,于是,川军只好自筹粮草,好在陕西南部历来产粮,所以,倒也没有出现什么乱子,川军战士在山势陡峭的秦岭中穿行,每天要走三、四十公里的山路,目标只是宝鸡,到了宝鸡,就有粮食,就有枪弹,就有衣服穿。
经过一个月的徒步行军,北路川军终于到达了宝鸡的附近。
“终于快到宝鸡了,这回,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喽。”川军士兵都很兴奋,然而,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