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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昌听从嬴华的意思先回了太傅府,而嬴华则追着那道身影在咸阳城中兜转,剑光一闪之下,她眼前出现的却是灵阳君。
“灵阳君?”嬴华困惑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宫里入了刺客,我追踪而来,但是跟丢了。”
“那君上有没有受伤?”
从灵阳君的沉默中,嬴华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她正要往秦宫去,却听灵阳君道:“公主还是别去了,眼下君上应该不见任何人。”
“到底怎么回事?”
“一切,只有君上和魏夫人最清楚。”
“魏夫人?”嬴华还不知道嬴驷为魏黠所造的这个新身份,听灵阳君如此说了,便十分困惑,“难道是魏王的美人计?可是什么叫君上最清楚?”
“一切等明日君上召见再说吧,公主星夜回到秦国,还是先回太傅府吧。”言毕,灵阳君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灵阳君追踪的刺客出现在嬴驷和魏黠的新房之外。
那时红烛高烧,新婚燕尔,嬴驷在经历一整日婚礼酒宴之后终于回到新房,和等待已久的魏黠行合卺之礼。
过去一天不见魏黠,嬴驷虽然想念,也尚能控制,但今日新婚,终于娶到了意中之人,难免令这份相思更为深切,就连挑盖头时,他都能感觉到内心涌动的兴奋,在见到魏黠严妆精致的面容后,更是喜不自胜地笑出了声。
魏黠看着眉开眼笑的嬴驷,伸手将他拉到身边坐下,唇边挂着笑意,却不如嬴驷那样放得开,看来羞涩了不少,道:“一日酒宴必定累了,君上早些休息吧。”
嬴驷伸手抚过魏黠脸颊,道:“让寡人好好看看夫人,难得这么用心地上妆,少见。”
“那君上多看两眼,这么收拾一趟,可辛苦呢。”
嬴驷定定注视着新婚的妻子,迷离的烛光更是衬得她神情醉人,看久了,他便想凑近上去。魏黠不反抗,两人慢慢倒去了榻上。
唇齿缠绵,嬴驷便开始在魏黠身上摸索起来,情/欲迷醉之时,却不想魏黠突然翻身将他压住,他立即清醒到:“你干什么?”
“我怕君上胡来,只能先发制人了。”
嬴驷见魏黠俏色毕现,便以为这是魏黠同自己之间的夫妻情趣,不由笑道:“今夜哪有胡来只说。”
说罢,嬴驷便要反客为主,却不想魏黠早有防备,掐着他手臂上的息肉不松手,他又确实累得不大愿意动弹,便告饶道:“夫人手下留情。”
魏黠松了手,贴在嬴驷胸口道:“君上不要动,就这样让我靠一会儿。”
在迎接时,嬴驷就觉察到了魏黠的异样,方才两人打闹,他以为自己多心,现如今魏黠不知为何显露了忧伤,他便揽住魏黠道:“寡人陪着你。”
魏黠不说话,刻意避开嬴驷的目光,默然落了泪,再去看身下的嬴驷时泪眼含笑道:“君上不是真的困了吧。”
魏黠发红的双眼里尽是心事,可如今嘴角的笑意在这烛影摇红里格外诱人,嬴驷先前已被挑逗得有些按耐不住,此时见魏黠有意勾引,便再不忍耐,翻身将魏黠压在身下,呼吸都重了一些,道:“寡人大婚尚未合卺,夫人这话纯属挑衅。”
魏黠不甘被嬴驷反扑,便要抵抗,但嬴驷占了上风哪会让她再得手,两人便又一次在榻上纠缠起来。
红唇玉臂,缠吻相拥,彼此交缠的呼吸里都是新婚之夜的激动美妙。
魏黠已是衣衫半退,酥肩外露,身上香汗淋漓。那一场激烈的缠绵之后,她重新找回了主动权,压着嬴驷问道:“君上相信我?”
“不信。”
“不信还大费周章地娶我?”
“二者之间有冲突么?”嬴驷猛地压下魏黠的后颈,深深吻了上去,又意犹未尽地松开,道,“寡人娶你是因为心里有你,不信你,是因为你不够坦诚,这不是寡人的问题。”
魏黠眼睫低垂,似是想起了什么。而正是这走神的眨眼之间,她便又被嬴驷压在了身下。看着面前健硕的身躯,嬴驷眼里浓郁的情愫和粗重的呼吸,她一时间有些怔忡,说不出话来。
“你的事,你爱说不说,寡人不逼你。但你既已是寡人的妻子,就要做好妻子的本分,寡人要的,你一点都不可怠慢。”
嬴驷眼底的调侃和他笑意中的喜悦让这一场花事再度继续,鸳鸯交颈,情话缠绵,红烛里烧的是那一份浓烈相思,亦是这少年继位的秦君在国事之外,最入心的一段恋慕。
翻云覆雨之间,却有寒光闪过,顷刻之间便终止了情爱痴缠。
扎入背后的冰冷利器让嬴驷在瞬间清醒,原本弥漫在眼底的水雾也烟消云散,震惊布满了他的整张面容,死死盯着身下原本承欢的新婚妻子。
魏黠的手臂还环在嬴驷背上,那只刚才还兴云布雨的手此刻正抓着那把刺入嬴驷后背的匕首,颤抖着,没有下一步动作。
新房内的气氛顿时凝固,冰冷紧张得仿佛将时间就此冻结。嬴驷的一只手还和魏黠十指相扣,此刻已然收紧,硬是在魏黠的手背上抓出了血痕。
魏黠眼角的泪水终于滑落,在她忍不住哭出第一声的同时,她听见嬴驷大喊道:“有刺客!”
下一刻,嬴驷就将魏黠抱住,而秦宫的侍卫也迅速冲入了房中。
魏黠衣衫不整地在嬴驷怀里哭声不止,而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则是在嬴驷后背那把匕首上。
“有刺客闯入内宫,还不快去找!”嬴驷大喝道。
侍卫随即从惊讶中回了神,有立即去搜查刺客的,也有马上去传大夫的。
大夫赶到时,那对新婚夫妇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大夫上前道:“老臣为君上治伤,请君上下榻。”
嬴驷还未松开,就感觉到臂上魏黠的手立刻抓紧了自己,他便不动,与大夫道:“就这么看吧。”
大夫有些为难,但也难为君命,确定可以拔出匕首,便做好了准备就要动手。
嬴驷将魏黠紧紧按在怀中,哪怕是匕首被拔出的那一刻,他都尽量稳住身形来安抚情绪失控的妻子。忍过头一阵疼痛之后,他低头对魏黠道:“没事了。”
魏黠瑟缩在嬴驷怀里,听见门外有脚步声进来,她将整张脸都埋进嬴驷胸口。
进来的是樗里疾,可不等他开口,就看见嬴驷朝自己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看着正在为嬴驷上药的大夫,只得先行退了出去。
稍后大夫从里头出来,樗里疾立即上前问道:“君上没事吧?”
“伤口深,但没刺中要害,也不知行凶的刺客,究竟是要君上的命,还是不要。”大夫摇头道。
“魏夫人情况如何?”
“夫人大约是受了惊吓,君上怜悯,寸步不离,还让老夫转告将军,一切明日再说,将军请回。”
侍卫们已将秦宫都仔细搜查过,并没有找到任何刺客的踪迹,显然嬴驷欺骗了所有人。但发生了这种事,灵阳君却至今没有路面,这令樗里疾十分疑惑。他回头看来一眼还亮着烛火的寝宫,叹了一声,便要离去。
恰此时,一道身影拦住了樗里疾的去路,他定睛一看,正是消失的灵阳君,不免激动道:“灵阳君去了哪里?君上受伤了。”
“追刺客去了,但是对方狡猾,跑了。”
“是刺客下的手?”
灵阳君摇头道:“是魏夫人。”
“魏黠?”樗里疾不禁怒道,“君上待她至此,她怎么还狠得下心对君上对手?方才我见那情景,不知真相的,当真以为是有刺客,她被吓傻了呢。”
“魏夫人若是真傻了,对君上而言或许还是好事。”灵阳君道,“刺客确实有,但一直都没有动手,大概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后来魏夫人行刺,他要离开之际,被我发现了。”
“早些年君上就知道魏黠把秦宫地图和巡卫的时间路线传递了出去,但因为私心偏爱才一直都没有动手。过去有刺客入宫,君上也一直护着她,现在枕边人行刺,看君上今夜的动作,是又要保她了。”樗里疾忧心忡忡道。
“当初设计魏黠假死,如今又有魏夫人嫁秦,君上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保魏夫人么。”虽不及樗里疾对嬴驷的关切,灵阳君亦不免担忧,道,“君上对任何事都处置有度,唯独在魏夫人身上一再忍让,将来我去魏国,还请将军,多多小心。”
“我自会留意,但如今夜这样的情况,又该让人如何是好。”
“魏夫人过去从未如此直接,今夜既然动了手,想来她和君上之间就没有所谓的秘密隐瞒了。”灵阳君分析道,“若不是有把握,刺客一般不会轻易动手。今夜有刺客暗中窥伺,魏夫人又行凶未果,如果我所料不差,应该是有人向魏夫人施压,逼迫魏夫人尽快下手,魏夫人迫于压力,不得不在今夜刺杀君上。”
“一国之君,视她犹如珍宝,我自小和君上一起长大,还当真未见过君上为谁这样费心过。”
“这或许高昌知道一二,将军如不怕君上怪罪,可以找高昌问问。另外……嬴华公主回秦了。”
“嬴华回来了?什么时候?”
“方才追踪刺客时偶遇,想来公主是准备偷偷回来给君上贺新婚之喜,但还是没能赶上,就暂且没有入宫。”
樗里疾眼下心乱如麻,权衡之后,道:“嬴华这个时候回来也好,等天亮了我就去太傅府,这件事不能再由着君上一味袒护魏黠,总得想出个法子来,否则养虎为患,最怕猝不及防。”
“将军先回府上歇息吧,君上身边的安全,由我负责。”言毕,灵阳君遂送走了樗里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