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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两人双双怔住。
他怎么会来,有所怀疑吗?
彼此从对方眼里读到这种揣测,现在转去ICU已然来不及,秦纵遥把电脑合上,压低嗓音道:
“你来应付,不用怕,他不敢……”
“我不怕。”
何尽欢一边利落收拾,一边淡然作答。
怎么还会怕呢,经历过这么多,如今紧要的亲人,爱人和朋友都还陪在身边,足以无惧。
瞧一眼拉开薄被悉悉索索躺下去的人,她浅笑道:
“倒是你啊,万一他磨磨唧唧,你装得住么?”
“直接下逐客令。反正,他肯定也是来一探虚实。”
“有没有觉得我们两现在像某种合谋啊?一个装一个骗的。”
迅速扫一眼房间,确定没有留下自己活动过的痕迹,秦纵遥一边指着门口示意她去回答,一边欢快又不正经的压低声音答道:
“嗯,以后咱们可以考虑合谋去外面招摇撞骗。”
——*——*——
积雪消融,阳光明媚。
身穿深棕色夹克棉袄和墨黑西裤的秦慕清静静坐在楼梯口安排的长凳上,望着外面蓝得近乎透明的天空出神。
空气清冷,吸进肺腑,呛得虚弱肺部微微有点疼。
他被保镖拦在此处,已经差不多十分钟,去请示的人还没回来。
不过没关系,有的是时间,从小到大,自己所拥有的自由而孤独的时间比别人多得多。
“副总裁,让您久等了,抱歉。”西装革履的保镖快步走回来,满脸歉意不似作伪,“何小姐说,还需要麻烦您再等五分钟。”
在国外那段时间,他在英国住的时间最长,曾坚持不懈的去听周边几所大学的心理学课程,以自己的眼神及对心理学的研究,居然只能感受到这个保镖脸上的真诚,而无任何隐瞒或细小动作透露点什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们极度训练有素,要么秦纵遥的伤势是真的严重。略颔首算是应承,他平静道:
“是现在不方便吗?”
“对。”保镖凝重点头,“手术伤口过大,医生有交代,必须每天三次清洗擦拭身体。请您稍等。”
“谢谢。”
五分钟是何尽欢故意留的,意在考验秦慕清的耐心,顺便观察他长时间等待后的反应。
因此,时间一到,她立刻拉开房门,款款走出来,温和朝走廊尽头道:
“领副总裁进来吧。”
这是订婚夜后两人第一回碰面,时隔几个月再听到清灵女音,秦慕清起身跟在保镖身侧,望向何尽欢的眼神里有些微难以掩饰的惊诧。相比那晚在翡翠山庄,她瘦了,头发长了些,面容更加白皙,越发显得秀丽清新,但是,和自己想象中苦凄凄的不一样,她的眼神比从前淡定不少,没有仓皇,不见伤痛,娴静自若,瞧不出端倪,自有一股类似玉石的沉静味道。
怎么会感觉不到他眼神里的研判和惊讶?
看来,他确实对纵遥的情况有所怀疑,想通过自己的表现加以确认。
不过挺奇怪,他竟然出奇冷静,没有半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何尽欢扯动嘴角,一丝礼节性微笑在嘴角扬起,手虚虚扶门把:
“副总裁请进。”
秦慕清道谢,风度仍是不缺的,稍侧身进入。
袅袅清香在病房内浮动,不用想,肯定是那几盘开得极好水仙所散发出来,病房宽大整洁,中央位置的病床旁摆满各种仪器,身着蓝白相间病服的男子静静躺在那里,俊眉挺鼻依旧,眼睛轻闭,唇白如纸,斧凿刀削的面孔挂伤几处,长长的透明输液管连接着他的右手背。记忆中,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秦纵遥这幅虚弱样子,小时候他总是生龙活虎,长大后亦精力充沛。
一丝复杂又微妙的情感在脆弱不堪的心脏滑过,他看向正端茶过来的何尽欢:
“出了ICU,是不是情况有所好转?”
“算是吧。”
把茶杯递过去,早有准备的她朝床.上投去怜惜的注视,伸手抚摸着秦纵遥饱满的额:
“不过伤口已经第三次发炎,时不时高烧,医生说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刚才还烫得吓人,这会儿,稍微好点。”
笃定秦慕清不会伸手去摸,她说得堂而皇之。
秦慕清落座在床畔的靠椅里,盯着床.上的人良久,复又开口,眼神和口吻同样锐利:
“既然他每天多半时间处在昏迷状态,为什么最近集团一系列动作,徐唐每每都是打着‘总裁说’的旗号?”
“副总裁是在质问我吗?”何尽欢不卑不亢的反问,眉梢却仍挑着薄薄笑意,她必须要让秦慕清挑不出任何刺儿,“不过看在副总裁辛辛苦苦把爸爸身在西雅图的消息查出来再告诉我的份上,我可以回答你。要不是副总裁出手,我和爸爸还指不定哪天才能团聚。副总裁应该知道,纵遥不同意削减员工年终福利,可大总裁和您执意为之,没办法,纵遥只好按照你所说,想办法让秦氏重振雄风。所有针对秦氏清心茶的计划,在车祸前已经做好,并交代给徐唐,徐唐只不过一直在等时机罢了。”
“是么?”
她说得顺畅,秦慕清牢牢锁住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启唇动作,仍旧没有所获——
徐唐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有了事先的铺垫和指引,要造出这番反击倒不是没有可能。
“是。”她握住秦纵遥的右手,恰到好处的反问,“怎么,难道副总裁不想看到集团重回辉煌吗?”
秦慕清脸色微变,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旋即浮出惯有的阴郁笑容:
“你不必套我的话。”
“怎么是套话呢?”感觉到秦纵遥的手指偷偷在掌心蜿蜒出一个“好”字,何尽欢笑靥浅淡,径直对上对面的幽黑眼睛:
“我只是想着,纵遥姓秦,副总裁也姓秦,同属一家,应该不想看到家族生意没落。”
同属一家……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和游移在心中的那丝复杂情感骤然契合,秦慕清眉心突突的跳,却怎么也不愿意去聆听脑海里越来越响的声音。
捧住茶杯的手蓦然用力,骨节泛白的他以极快的速度调整好心绪,射出反击的一箭:
“他和我同属一家,你呢?是他亲爱的女朋友。不过,我怎么瞧着,他伤成这样,你并不怎么着急,怎么伤心。”
一来一往的试探和针对双方算是打个平手,何尽欢不得不承认,尽管秦慕清时不时会爆发出莫名其妙的狂躁情绪,本质上来说,他观察入微,思维活跃,相当的聪明,若非自小身体不佳,各方面肯定不会比纵遥逊色太少。难怪纵遥说过,如若秦慕清不是先心病患者,如若没有中毒事件导致秦任重身亡,秦慕清将是集团最佳继承人。
纵遥有段时间拼命的想学医,其实是一种残存的天真幻想吧,幻想把秦慕清治好,如此,他便可以轻松自在,做一切想做的事。
两兄弟,一个心有不甘,一个情非得已,哎……
“最伤心的时候过去了。”熟练的屈起食指弹了弹软管,抽出针头插.进另一袋药液,她镇定解释:“刚开始的时候,我真觉得活不下去,爸爸醒了又昏厥,纵遥又……后来慢慢想通了,日子要过,希望不能放弃。况且,就像副总裁在翡翠山庄跟我说的一样,爸爸的车祸肯定有原因,纵遥的意外也不是单纯意外,我还想把坏人揪出来,让事情水落石出呢。”
“你认为,是谁干的?”秦慕清径直问。
何尽欢笑吟吟的不语,为什么感觉他追问得这么急切呢?
少顷,她不答反问:
“副总裁认为呢?我以为,副总裁应该比我清楚。”
砰……
秦慕清啪的把茶杯搁到储存杂物的米色小柜子上,像被针扎到屁股般,腾得站起,带动靠椅往后退,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何尽欢,你不要太过分!”
气冲冲的丢下这一句,他头也不回的拉开门,自顾离开,留下何尽欢错愕立在原地。
一句试探而已,他是不是过于对号入座了?
秦纵遥缓缓睁开眼睛,投向门口的眼神亦是复杂,嗓音低沉如琴:
“不是他。”
融雪时的风割脸刺骨的冷,何尽欢连忙去把门锁好,回头道:
“他的态度好奇怪。”
“可能……”床头慢慢升起,一个念头不由分说跳进秦纵遥脑海,“可能,他并不想我死。”
话一出口,自己又觉得有些可笑。
看看自从他回国所做的那些事,有哪一件是想让自己好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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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梭,晃眼间又是正月底。
秦纵遥的身体逐渐恢复,尽管每天拘在医院,日常枯燥至极,何尽欢还是感觉过得很快。
盛世娱乐的选秀海选已经开始,与此同步,秦氏清心茶的广告无处不在,形成一股席卷大江南北的浪潮。
捷报接二连三的传来,据徐唐收到的消息,严重受挫的曾氏正在四处寻找帮助,试图挽救岌岌可危的清心茶。梁氏同样受到一定影响,只不过梁翘并没有太大动作,估计是想以守为主。此外,KG生产线正式投入使用,嘴甜甜新建工厂即将迎来试产,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秦纵遥日趋好转的状况也越来越瞒不住,于是索性对外宣布转为为安。反正,之前故意对外宣称危险,一来是想让曾梁两家放松警惕,好实施“收复失地”的计划,二来,也是想看看各方反应如何。
二月初,春风拂面还冷,几乎是在沉睡中度过半个冬天的何文竟在没有再注射激素药物的情况下悠然苏醒,Allen称之为奇迹。
风水轮流转,看来,噩耗连连的日子已过去,高兴的何尽欢这么想着。
这天上午,初春的薄淡阳光在走廊上洒落一层淡金色光影,沐浴在阳光里的何文喝过女儿鲜榨的玉米汁,和蔼道:
“我想回去一趟,尽欢,你叫上纵遥陪我一起,另外让他请詹斯学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