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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远的询质,叫史大官人的面色极是难看,这思应的话还没出口,已见白泽远目审春杏,说道:“白某瞧着姑娘精神极佳,可一点都不像身子不适无法服侍小姐,故而只能留于家中休歇样啊。小姐出府,贴身丫鬟却寻故留于府中,莫不是手脚上不干净,想要窃寻些什么?”
身为家中奴仆,若是手脚不干净偷窃主人家的东西,便是叫主人家打死也不足为过,当下春杏那儿的面色直接煞了白,忙看着史大官人冤道:“老爷,春杏冤枉啊,春杏断没有要偷什么的心思,求老爷明察。”
春杏那鬼鬼祟祟,究竟因何缘故,史大官人心里自是明白,可不望白泽远在这一件事上多做纠缠,史大官人说道:“白大人,春杏是史某人家的丫头,她是何为人,史某人清楚。说她想要窃偷史某人家的财物,史某人断是不信的。”
白泽远道:“既非心动他意,为何史小姐不在府中,她这贴身的丫鬟却离主独行?莫非是……”
顿下的话,也不知要续还是不续,不过也是这种半续不续的话,才叫人恼气。若不是史大官人还算稍能克制,只怕心里头的火早就暴了。
脸色已是沉阴压怒,史大官人道:“白大人,这儿怎么说也是史府,史某人家的丫头,轮不到外人来教疑。”
史大官人这话,极重,已有不留情面之意。反之他这话才刚道落,问天那儿却笑着说道:“史大官人这话可就不对了。”
沉了脸,史大官人道:“何来不对?”
问天道:“史大官人是民,白大人是官,这当官的为民办事为民解忧,那是当官之人的本分,白大人问审这丫头,哪是外人的教审的?那是为民解忧为民操劳的办事啊。”
史大官人冷讽道:“平白无故疑了史某人府上的丫鬟,这也是为民解忧为民办事?”
问天笑道:“哪就平白无故了,小的明明瞧见这丫头鬼鬼祟祟的。要不是心里想做贼,哪就鬼鬼祟祟了。”
问天这张嘴,本就灵诡得紧,自打成日跟在离上殇身后陪着窟主斗嘴,更是精刁诸多。如今叫他这么几句话一番的辨驳,纵是商场上横行多年的史大官人,短时间也叫他堵得险着说不上话来。
心中一赌,面色黑压,半许之后史大官人才道:“即便当官的要审案,那也得有苦主,有人报官。这丫头是史某人府上的,窥窃的也是史某人府上的财物。现如今史某人一未发觉家中财物丢失,二便是家中真有东西失窃了,这人是我府上的,这丫头史某人自己也会审。”
这一件事归根结底就是史大官人自个家的家事,若是他不报官,官府的人也不能横加干涉。
这话一出,春杏之事谁也不能过审。
眼瞧此事到此也就作罢,却在史大官人的话落后,问天又是贼坏一笑,随后说道:“史大官人这话到也对的,这丫头窃你府上东西,若是史大官人不报官,官衙的人也不能横加干涉。这话没错,可是要说,也有错。”
“哼”了一声,史大官人道:“何错?”
问天笑道:“因为这丫头鬼鬼祟祟现的地,不是史府其他地处,而是白大人的屋所,她想窃的可是白大人的东西啊。”
这话出,春杏立即喊冤,这冤下的道叫问天借机呛了一句问道:“你这丫头,喊冤?那我到问你,我刚刚是不是在白大人的居所外瞧见你的。”
春杏支吾道:“我……”
没等她支吾出个所以然来,问天继续道:“你当时是不是贼头贼脑鬼鬼祟祟往白大人屋里探的?”
春杏道:“我……我……”
连着两次一句都答不出来,问天那处也不问了,直接冲着史大官人笑道:“史大官人,您可瞧见了,这丫头想动的心思可不是您府上的财物,而是白大人的。所以这丫头啊,审不审,还是得白大人说了算了。”
刁牙的几句话,说得那丫头心里直喊冤,实在不知如何辩回问天的话,春杏只能看着史大官人说道:“老爷,春杏冤枉啊。”
连声的冤枉,白泽远一眼都没有瞧过去,只是看着史大官人,白泽远道:“史大官人,看来这丫头窥的并非您府上的财物,而是白某的东西了。白某之物被窥,这已非史大官人家里的家事,这一件事,看来得报官了。”
春杏鬼鬼祟祟在白泽远的住屋前探头探脑,究竟是心怀邪意还是事有内因,都已不是史大官人一个人能说得算的事。
此事从史府的家事一下子变成白泽远个人之事,轻道一句,而后唇角微勾,轻露了一记笑后,白泽远看着春杏随后漫步行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看着那诡在地上已然不敢抬头的丫头,白泽远道。
“敢问姑娘鬼鬼祟祟在白某屋外,所为何事?”
话的声量不大,不过每一个字都如冰寒里渗出一般,冻得春杏直接颤了哆嗦。凛下的居高,便是心怀武功的硬汉在他这沉冰的质询下都会心起微颤,更何况这么个不过十来岁的姑娘。
在白泽远的直凝和问询之下,春杏的身子开始稍颤,面色愈发苍白起来。
白泽远已经不是在审询,而是在逼询。倘若由着他继续问下去,史府想要隐瞒的事就会公布于众,当即史大官人那处也是急了怒,说道:“既然这丫头鬼鬼祟祟窥探白大人屋中,那么白大人就是苦主,这世上哪有苦主自己审人的道理?”
回了头,白泽远道:“所以白某并不打算亲自过审这个丫头,而是准备送官查办。不过依照我朝律历,家中奴仆窃盗主人家的财物,尤其是主人家来宾的财物。倘若叫人发觉移交官衙,必得先受十记杀威棒方可辩解。十记杀威棒,便是寻常的男子也受不得,更何况是春杏姑娘。”
那十记杀威棒下去,谁还能说出点什么?只怕好好的一个人半条命也没了。
冷冷的道,每一个字都叫人心颤,而这话落后像是担心吓不死春杏那个丫头,白泽远不忘续了一句,说道:“我朝律历,依法如此,这事史大官人就不用劳心了。问天,将这丫头送去官衙吧,交给这陵城的知府,记得顺道替白某知会一声,请陵城知府好好关照这丫头。”
好好关照。
这官司里的好好关照可不是一桩能叫人开心的事,当下春杏那丫头的面色。
更难看了。
不停的叩求,希望史大官人可以救救她,只是这一件事已与史府没有关系,就算史大官人想要帮她,也是无奈。
这样一个小姑娘,白泽远竟是半分怜悯之心都无,有人可看不下了。蹙皱着眉,展悠然道:“白兄,不过个小姑娘。”
赛华扁也接声说道:“就是就是,就是个小姑娘,白兄何必送官查办。”
白泽远回道:“所以两位这是要白某知法犯法吗?”
他的一切,可是按照律法而行,身为官中之人,自不可知法犯法。明明心里头动着自个的心思,偏着这话一出,竟叫人不知如何对应。
这个丫头鬼鬼祟祟要窃他物,只要她鬼鬼祟祟了,那么有窃没窃,白泽远有物无物失窃,那就是白泽远一人说了算的事了。
白泽远打定主意要送春杏报官,谁能阻拦。
当下瞧着老爷也不能保了自己,倘若真的叫这白衣官爷送府查办,只怕自个的命真可能就那么交代在官衙之中,春杏这个丫头也是惧了。心里再也承受不来,嘴上也无法再作把关,几番自我思下的惧恐,春杏终于还是承挡不住,叩头说道。
“白大人,春杏真的没要偷您的东西,春杏真的没啊。”
白泽远问道:“既不是要窃白某之物,你为何鬼鬼祟祟在我屋外窃窥。”
春杏回道:“是小姐让春杏去看的。”
白泽远厉声喝道:“大胆,你家小姐如今正在灵隐寺内求神拜佛,怎会让你上白某屋外窥窃。私陷小姐,罪加一等。”
白泽远性子寡淡,虽说说话不似展悠然那般云柔,不过平平淡淡的声调也不至于惊了人的心。这次突然的叱声厉下,就好似云雾散开后紧随着雷雨连击,惊得春杏的心颤了一下,也顾不得再想旁的,春杏哭道。
“白大人冤枉啊,就算给春杏一百个胆子春杏也不敢私陷小姐啊。春杏上白大人屋外,真是小姐的意思,小姐也没上灵隐寺还愿,现会子就在府中,在等春杏回话呢。”
春杏这话,直接颠翻了史大官人先前诸语,见着这丫头竟然说了,史大官人那处当是怒的。气瞪了眼,呵了一句“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却也只能说这么一句就叫白泽远一眼寒下,只消冷冷一眼就叫人说不上话来,白泽远复看春杏,道。
“白某与你家小姐素不相识,你家小姐为何要你来窥探白某。”
低着头,春杏道:“因为小姐要春杏去看,看看白大人那儿有什么动静。”
半饧了眸,白泽远道:“因了什么,需看白某的动静。”
连着支吾数声“因为”,最后在白泽远的势压之下,春杏说道:“因为小姐害怕,害怕那淫贼不肯放过她,会折回自己来寻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