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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步走出帐篷,往东北角方向看去,东北角的院墙已被海兵攻塌了一大片。
老龙团海兵确实不是浪得虚名,前番辽东大法师雪玲珑等,围打花果阵时,花果阵尚未长成,打了半天也只是损伤了一藤一叶,这次老龙团海兵干掉了十数片大叶子,两枚浮云瓜。
直接在东北角打出一片稀疏的缺口,再有个十数分钟,差不多就能攻进来,众人也在帐篷门口观望,瓜力士也在侧,见此情景,脸面上有些挂不住,当日他口口声声说花果阵长成,固若金汤,自他道出暗三门江湖以来,没见过规模军阵攻过花果阵,理论上花果阵是攻不破的,因为九瓜十三藤自我修复能力很强,能相互协同作战。也都怪我们在帐中商议太久,任由老龙团海兵肆意攻打,那么多人手,在我们不作为的情况下,攻破一个缺口也是正常。当下瓜力士掏出一张游地符,吧嗒贴在地面土壤之上,念了个手段,那游地符无火自燃,烧完符之后,花果阵里的九瓜十三藤,地根忽然开始游走,在土壤之中,犹如老牛拉犁一般将地面土壤犁出一道道深深的沟,那些藤瓜从横交错,一边抵御东北角老龙团海兵的强攻,一边互换了位置,刚才在东北角被打残的藤瓜转移到了西北角,并且在迅速更生。这个游地符手段当日瓜力士没有教给我们,可能他当时认为,只教给我们开门关门的小咒就足够用了,不会遇到什么强敌,现在看来,花果阵真有被强攻而入的可能,不得已使出看家本事,暗三门江湖人士,教外人手段道门,自己留下一手,再正常不过,别说暗三门,就是寻常江湖码头,为了吃个空子教些假手段,也正常不过。范令玉还算是个忠厚老实之人。
九瓜十三藤移形换位,刚才老龙团海兵白忙活了一阵。花果阵须臾复原。
花果阵外的形势是这样,双龙阵围绕花果阵布局,整整饶了一圈,与先时老龙团在暗河洞口时的阵型有所不同,在暗河入口处,魏庆洲占据中央阵眼,阳龙卦与阴龙卦互咬首尾,魏庆洲犹如一个双龙捧抢的珠子,指挥布阵。如今围了花果阵院墙,阵型大变,院墙之外,不再是龙头咬龙尾,而是两个龙头拱着八只海怪,那八只海怪每只头顶都有一个大海螺,正是会唱凝血歌的八只海怪。鸿蒙老道说这个局叫做双龙拱珠,龙头处海怪最多,两只龙头占据了海兵总数量的一半,剩下的那一半是龙尾,包围了整个院墙,两条龙尾在东北角相结,以龙尾结扣打塌了墙角,并且差点攻入花果阵中。龙头却在西南角,黑压压的围着八个头顶海螺的海兽。龙尾与龙头的位置却与暗河入口排阵之时相同,龙头在离位,龙尾在艮位,之所以八卦不对称,是因为阳龙略长,长出一个八卦位。这叫阳济阴缺的局面。
那凝血歌兀自在唱,只因花果阵瓜果花叶不仅能防御进攻,尚能屏蔽魔音,一切魔声风吹不进,是以我们站在花果阵中得意安全行事。
范令玉用了游地符之后,花果阵重新守住,魏庆洲也不急不躁,他本就是想来挑敌骂阵,知道我们早晚会出去与之决一死战,先施以颜色,催促我们出战而已。
我见花果阵又完好无损,刚才受损的瓜藤迅速抽叶结瓜。
遂招呼众人先到帐中,此次作战,非比寻常,敌死我活,人数众多,没有一个作战计划是不可行的。
回到帐中之后,我说道:承蒙各位抬爱,都为本山之事而来,咱们构画个方略,我先说说我的看法,我带领元神幻体的人攻打离位,先把凝血歌破掉。破掉以后,以呼喊为号,蒋先生,你带你的人马从东北角院墙缺口处攻打艮位,破他的龙尾,咱们两队人马,只杀阴卦,争取围绕院墙汇合,估计此时双龙阵形一定大乱,阳卦必来救援,此时诸位若能截杀,则尽量截杀,只要凝血歌一破,没说的,就是真刀真枪的干,相拼道到最后一人。
蒋宏山也别无他话,当即允诺。
我招呼自己人近前,商议如何打阴龙卦,鸿蒙老道也得出阵作战,我对他说道:老道,你有什么手段交个底吧,我好做安排。
鸿蒙老道极不情愿的说道:这次我只用八步打灯。
黄金童在旁笑道:我说老道,你是真的油盐不进,八步打灯这种江湖伎俩你也好意思拿出来使,哄哄街边行人还行,挂字行卖艺下杵的活儿,拿来哄我们?
鸿蒙老道一脸不屑,白了黄金童一眼,说道:我这个道门不是一般街边那些打把势卖艺的八步打灯,我这个八步打灯手法,不伤人,只是我周身八步之内,任何东西进不了身,说白了,我就是给你们趟出条血路,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干。
我一听这个道门太有用了,本来这么多海兵也不可能力敌,还是以偷袭为上,我原先想法是隐身过去,冲着一只凝血歌海兽扎一刀就完活,但双龙阵不是浪得虚名,阵法之奥妙,非我所能察,几步一个阵眼,层层叠叠,虚实变化,眼见是个空当,下一秒就会阻住去路,因为其阵位在不断变化。原本之计划,是让生铁孩往里硬冲,生铁孩身体之内虽有黄金童血液,却并不像活物之血液一样能循环流动,而只是作为一种血气之力,认主之凭,凝固与否,无有大碍。故而能够冲锋陷阵,是以才让黄金童元神幻体出战。
但生铁孩能打两三只海兵就不错了,众海兵相拥围堵之际,再让张舒望祭石打怪,却也只是靠天运良机,有很大的投机主义成分。如今听鸿蒙老道说起他这套八步打灯,不由计上心来。我不怕你鸿蒙不出力,你只要话锋出口,应诺下个手段,我就有办法借机运用。
我略略沉思片刻,打了一个腹稿在心,讲道:咱们这样,生铁孩头一阵,先把西南角院墙冲塌,率先冲出去,之后我隐去身形,紧跟鸿蒙老先生,八步之内不能近人,相烦老先生一路冲到凝血歌八头海兽之下,此时如有海兵挡住老道去路,张舒望祭飞针毒石清路,如若有那不怕毒的,交给石幡穿帘花影匕首相杀,有那壳厚甲硬,不避刀剑的,烦石虎大哥,先把它变作他物,一脚踢开。柳向晚专门负责阵中人物,见人就迷,注意安全,黄金童殿后,随时对生铁孩发号施令。我只要一刀偷袭得手,林慕蝉飞天先杀魏庆洲,就这么定了,你们看可好?
众人纷纷点头,鸿蒙老道一听,也没有别的办法,自己话已出口,本想消极应对,出人不出力,没想到被我用作盾牌。
临出阵之前,张舒望将那十二枚镶针六面石系数装进一个小塑料桶内,问金雪斋说道:你身上最毒的毒药是哪种?给我飞石钢针煨毒。
金雪斋想了想,说道:有倒是有,不过您老用起来可千万要小心,一旦擦伤自己人,神仙也救不回来,瞬时化作浓水,这个药名叫做鬼王药,十分厉害,抹在石头上都能把石头毒酥了,用时千万要小心。
张舒望不知鬼王药的金贵,只当寻常之物,仗着自己是绿叶虚影,生死不怕,用手将那药瓶塞子拔开,将稠粥状毒药一发倾倒在了小塑料桶内,像摇煤球一样摇晃起来。
气的金雪斋以手扶额,叹道:我的大爷,这是用水稀释用的,你这个剂量多闻一口都可能被毒死……
张舒望也不管他,径自摇匀了,镶针飞石呈现漆黑之色。自己有掏出一包瞪眼药,以备紧急情况,顺风一把撒出去。
双龙阵中,除了杨拓元守住山口,留个小团头都在阴龙卦内,又有几个老龙团手段较高之辈在侧,总数有十几个人,海兵虽然厉害,但计谋不足,这十数个人老谋深算,诡计多出于人,故而必须迷倒,方好下手,就看柳向晚手段了,当日石幡对其说过,她那手段运用一次可能不止迷倒一个人,但柳向晚压根就没试过,临阵试验,也就我们做得出来,即便不能迷倒全部,迷倒一个是一个也是好的。暗三门团体作战,有时候就输在某个不起眼小人物一个小道门上,这是我日后总结出的经验,一点一滴的优势都不能放过。
蒋宏山听完我这个方略,鹰目炯炯,却不禁微微点头,我虽然不及黄金童脑力,但面对实际困难,总会有些急才。
计议已定,我画了一张惊雷遁隐身符,点上朱砂押,塞在自己衣领子里,以防掉落,念动真言,因这是个元神之法,得以将绿叶假身隐去,拉住鸿蒙老道的衣袖,生怕他变卦。
黄金童早已安排了生铁孩,遥遥冲在前面,我一边念着隐身咒,紧紧拽着鸿蒙老道往前跑,鸿蒙老道虽然道门非凡,却也是肉体凡胎,被我拖得气喘吁吁,连声说慢点慢点。
我们众人因为换了身体极度兴奋,气势如下山猛虎,搅海怪龙,生铁孩一马当先,就在冲到花果阵边上的时候,张舒望念了咒语,给它开了一个缺口,生铁孩一肩膀将围墙撞塌了一角,挥着铁拳冲入双龙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