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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问题？”瘦猴在那巨大的惊喜冲击之下，脑海中一片空白。
肖宇无奈的翻了翻白眼：“猴子，你什么时候添了健忘的毛病啊，以前小爷怎么没发现？”
瘦猴和乾七一样，都是被肖宇从沙漠绝地里带出来的，只不过那时候他们还只是菜鸟新兵。
即便现在已能独当一面，可在肖宇看来，他们终究还是菜鸟。
“呃……”瘦猴满脸尴尬的沉默下去，面对肖宇，他还没有反驳的勇气。
“我命令你告知我你们执行的任务内容，以及目标地点！”
肖宇的声音严肃起来，瞬间带上了往昔的威严。
瘦猴一凛，下意识的立正站定，整个人如同标枪般戳在沙地里。
右手敬礼，一字一顿，斩钉截铁：“报告长官，属下忝为沙东特别行动小组附属突击中队队长，主要任务是策应潜龙组乾部的秘密行动，最终的目标地点是东经38度，北纬25度，报告完毕！”
话音落下，瘦猴的眼中依旧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心中有了希望，整个人感觉踏实了许多。
上面能请动零号这尊消失已久的大神，说明组织还没有忘记自己这些在沙漠中浴血奋战的人。
“只有这些？乾部的人呢，出来答话。”
这次沙东行动，一共出动了乾部的三个小组，其中一组全军覆没，一组被困荒丘，唯一还能联系到的，就只有大棒槌率领的乾八组。
“零号，按照潜龙组的规矩，想要知道秘密行动的具体内容，必须要得到上面的批复，很抱歉，我并没有得到任何命令。”
大棒槌平时看起来粗豪，到了关键时刻，却是超乎寻常的谨慎。
一段冷冷的话，说得瘦猴一激灵，冷汗簌簌的就流了下来。
“我去，我怎么忘了这一茬，要是上面真的派人来的话，肯定提前就有消息传来。更何况来的人可是零号，这么好的鼓舞军心的机会，上面没理由放弃。”
想着想着，瘦猴的心狠狠一沉，刚才他一时激动，可是说出了目标地点。
这万一要是出事，他可背不起这天大的责任……
“怪不得大棒槌这憨货能当核心小分队的头目，老子只能当个突击队长，有时候，还真是不服不行啊。”
瘦猴叹息一声低垂下头，即便内心无比颓丧，还是异常认真的等待着肖宇的回应。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的兄弟被零号狠狠的打脸，一时间死寂的频道里，也有无数的战士期待着他驳斥大棒槌的质问。
没人愿意看到那刚刚出现的希望，转瞬落空。
肖宇紧拧着眉头，考虑了片刻，才怅然若失的说道：“你说的对，我没有组长的手令，的确是没有资格知道乾组的行动细节，棒槌，你做的很好。”
他的赞赏很真诚，可大棒槌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他紧紧的攥紧双拳，短平的指甲刺入掌心，渗出血丝。
“这是我应该做的，零号你说过的，军人最需要的，就是遵守规则，至少是你认为对的规则。我一直记得这句话，也一直在坚持执行。”
大棒槌的声音夹杂在无数压抑的粗重喘息里，显得苍凉悲壮。
瘦猴一屁股跌坐在掩体后，抬头望着深远的星空，双目空洞。
大棒槌也被频道里瞬间悲壮的气氛感染，双目尽赤，大手死死的捂住话筒，转身朝着身边的副队就是一脚。
“一个个都咬着牙关干什么！想哭？你们都是娘们么！都给老子滚去检查军械，堆积掩体，后面还有恶战等着，我们没有援军，想活命，只能靠自己！”
在沙坑里翻滚了一圈的队副红着眼睛站起身来，狠狠的抹了抹沾在脸上的沙子：“是！”
队副挎着枪，猫着腰在沙地上疾行着，其余四人也都收好通讯设备，抹了抹眼睛，重新投入到眼前的战事里。
队长说得对，不管有没有援军，想活命，究竟还是只能靠自己。
即便大棒槌捂住了听筒，可他高声的怒吼，还是传向了四面八方。
夜色里，一个个经历了连日的苦战，正横七竖八的瘫在地上的战士，闻言，都挣扎着站起身来。
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东方，因脱力而颤抖的手臂，缓缓敬成最标准的军礼。
仰面躺在沙袋上的瘦猴，咧嘴一笑，精明的眼中也染上了一抹热血的疯狂。
“他奶奶的，不就是打仗么，你这个棒槌敢拼命，老子就不敢了么！去你妹的，兄弟们，抄家伙，趁着那群洋鬼子还没缓过劲儿来，咱们来给他个狠的！整天狗撵兔子的日子，老子早就受够了！”
用兵一向奇诡的瘦猴，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上，根本没有纵横转圜的余地，所有日子过得无比凄惨。
如今热血被大棒槌煽动起来，突如其来的反戈一击，说不定就会取得奇效。
那一道道从听筒里传来的咆哮声，一声比一声愤怒，一声比一声高亢，肖宇坐在桌前，听得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曾几何时，他也是那股沸腾热血中的一滴！
他的视线仿佛能越过海洋，仿佛能看到海峡对面的夜色里作势欲扑的一头头猛虎。
就在他们想要退出通讯频道，要将自己的愤怒倾泻在敌人头上的时候，肖宇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棒槌，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没有组长的调令。不过我既然阴差阳错的得知了这些消息，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肖宇掷地有声的话语，让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顿，不约而同的又将通讯设备放在了耳边。
“你不用告诉我行动的任何细节，我也不会问。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潜龙组的一员，潜龙的行动，自然也该算我一个。零号这个代号，从出现的那一天开始，就不是被束之高阁，供人崇敬的虚名，它的威严是被敌人的鲜血浸染的，它的使命就是给那些觊觎华夏的人最致命的打击。它，对敌人，是恐惧，是梦魇。对袍泽，则是冲阵最锐利的剑锋，是身后最坚强的后盾。”
“零号，始终存在，也始终没有变过。”
肖宇慷慨激昂的话语，说到最后变得低沉，却彻底点燃了众人心中的烈火。
历经了伤病痛楚、生离死别都没有流下的泪水，此时就在眼眶里打转。
“是啊，零号就该是这样的，它的传说里，从没有半点水分。”大棒槌咧开嘴，憨厚的笑着。
肖宇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耳畔所有细微的动静，那一瞬间，他仿佛感觉自己就在那片沙漠之中，站在他们身前，浴血奋战！
那熟悉的战场似乎在呼唤他，为国浴血的袍泽似乎也在呼唤他，那种热血，破越空间，在他的身躯里冲荡，再睁开眼，他好像变了个人。
健硕的脊背挺得笔直，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平素那些慵懒玩味的气质，被军人的铮铮铁骨代替。
“棒槌，有句话你说错了。”
肖宇隔空和他对话，大棒槌微微一愣，沉下心思飞快的回忆起来。
他刚才的每一句话，都是曾经听零号说过的，怎么可能有错？
在大棒槌浓烈的好奇里，肖宇冷定的声音传来，话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谁说你们没有援军的，我一人，就是援军！我一人，就可挡千军！”
那豪情万丈的宣言，让大棒槌瞳孔骤然一缩，虎目中蓄满的热泪滚滚而下。
很快他又咧嘴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声震云霄！
“这才是零号啊！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自信，也就只有他能有，可真你妹就是奇了怪了，老子对这吹牛吹上天的话，还偏偏就是深信不疑！你说老子贱不贱？哈哈哈！”
瘦猴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又哭又笑的狂吼着，大手重重的拍在身边那新兵蛋子的脑后，毫不收力。
直到那新兵眼里委屈的泛起泪花，瘦猴才大笑着收手。
“老子就是贱啊！不过每次都贱得好啊，零号来了，这群洋鬼子嚣张不了多久了！将在外，去你妹的军令！”
重复着肖宇曾说过的话，瘦猴颓丧的脸上重新焕发出生机。
即便此时在沙漠里，他们是在对抗几乎十数倍于己的敌人，可此时他们不再有惶恐，不再担心自己的牺牲毫无价值。
零号既然出手，就绝不会有完成不了的任务，从来都是这样的。
“零号，东经38，北纬25，尽快赶去，任务紧急。”大棒槌迟疑了良久，还是出言提醒了一句。
话音未落，他心一狠，也顾不上潜龙组的禁令，一字一顿的说道。
“临行前，我们就有约定，最多坚守三天，三天后，如果无法脱身，人与机密谐亡！七哥所部昨夜就失去了联系，我怀疑他很有可能已经赶到了目标地点，我冒死的想着目标地突击，可敌人下了死命封锁，我恐怕来不及啊！所以，宇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留给七哥的时间也不多了！”
大棒槌喊出“宇哥”的时候，话音里已带上了浓浓的哭腔。
肖宇目光一凝，冷冷开口：“两天之内，我一定赶到！你们不必再冒死突进，只需将所有的敌人拖在边缘地带，剩下的，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