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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南宫炎不耐烦地打断宁卿卿的倾诉,又勉强缓下声气,劝了一句:“你不要任性。”
“我没有任性!”宁卿卿忍不住提高声音喊了出来,看着对面男人毫无耐性、公事公办的神情,一颗心直直下坠,堕入寒潭泥淖里。
她定定望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唇瓣颤抖了几下,终于吐露出积压数日的心声:“南宫炎,你让我陌生。”
她茫然道,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力气,掩面疾步走出了办公室,拐进最近的洗手间里,泪雨滂沱而下。
他回护我?宁卿卿哽咽着牵起冷笑:只是错觉罢了。
直到午休时间将近,宁卿卿才勉强整理好情绪,重新回到办公室里。抽签结果已经出来,设计部里死气沉沉,倒和她的情绪两相呼应。
宁卿卿随意扫了眼交到自己桌面上的名单,无暇仔细考量,也无需仔细考量:反正个个都是对头。
她索性把“对头”们集中到一块儿,简短地开了个小会,其实也就是把近几天的工作分派了下去。
中午痛哭过的痕迹没那么容易抹去,宁卿卿自己都能听出她声音的颤抖沙哑,好在今早上的闹剧余威尚在,给这帮设计师们撑腰的柴云菲又不在,才没人借机嘲讽。
难得把工作任务顺理成章地安排下去,宁卿卿回到座位,先把手头的工作做了,摊起一张白纸,终于倒出时间构思这次“诸神战”的参赛作品。
可也不知道是情绪波动太大,还是最近工作太累,愣是想了大半天,却一笔也没能落下。宁卿卿逼着自己直接下笔找手感,又只觉得画出的每一个线条都干涩丑陋,如同嘲弄。
生生耗了半个下午,只是一无所获。
可惜时间不等人,正午的太阳没多久就滑到天边一角,傍晚已至,又快到下班的时候了。宁卿卿无奈地撂下笔,审阅今天手下设计师们交上来的工作。
还是多亏了早上那一出,这回送上来的资料文件做得虽然不算好,但至少可以达标,宁卿卿漫不经心地翻动,正准备全都合起来,一份满是错漏的文件突然露出来,分外突兀。
翻过名字来——朱玲。
就算是泥人,终究也被弄出了火气。宁卿卿抬头,正好看到朱玲站起身,一副收拾东西要走了的样子,直接开口叫住她:“你等等。”
朱玲闻言,不情愿地把包往桌上一丢,满脸不耐烦地走过来:“宁设,你又有什么事?”
“你看看你写的东西!”对方满怀敌意,宁卿卿心情不渝,懒得迂回婉转,直接把她的文件丢过去,冷下声音:“你就这么应付我?”
朱玲被宁卿卿蓦然冷厉起来的态度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接过自己的文件,嘴里敷衍:“抱歉啊,宁设,我水平不好,比不了您——”
“你要是就这个水平,公司也就没有雇佣你的必要了。”宁卿卿不客气地打断她,冷声说:“你仔细想想,觉得自己还能改,就去改到我满意为止;否则,就去财务那领薪水吧。”
朱玲被骂得满脸通红,咬牙忍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宁卿卿以为她要服个软,两人就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不料对方掀起一个冷笑,把文件啪地拍在了宁卿卿的工作台上。
本来还算安静的办公室里凭空起了一声巨响,还没走的设计师们纷纷偷眼望过来。宁卿卿被吓了一跳,缓过神来时也长了火气,正想好好问问这个朱玲想干什么,对方红唇一撇,开口就是抢白!
“你不就是瞧我不顺眼吗?扯那么多理由干什么?”
“我也真是运气不好,分派被分到你们组,抽签还是抽到你这个女人手底下,受你挑剔嗟磨!”
“我现在没工夫理你,“诸神战”没多少日子了,我准备还来不及呢。”
“你不是喜欢告状吗?有本事你再去找一次总裁,让我去财务那领薪水啊!”
朱玲说完,随手把文件丢到地上,转回身拿过包就扬长而去。
宁卿卿被她一顿颠倒黑吧的抢白逼得说不出话来,气得心脏砰砰直跳,她站起身向外走了几步,脚步走到一半,还是停了下来。
她去找谁?
南宫炎刚刚敲打完她,她就要把自己存在个人偏见的证据送到他手上去吗?
宁卿卿凄然苦笑,如堕冰窟,身心俱冷。这才发觉自己在公司的地位,未必就抵得上一个朱玲。
所以这场争执,最终还是被宁卿卿忍气吞声地咽了下去。朱玲自觉得意,更加不好好工作,后来直接对宁卿卿派下来的任务视而不见。
再加上柴云菲也在第二天回了办公室,宁卿卿手下这帮“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员工有了人撑腰,更加变本加厉,纷纷以“诸神战”将近的名义消极怠工起来。
压在宁卿卿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几乎彻底压榨掉了她为参赛做准备的时间。如此三、四天过去,某天晚上,零零碎碎堆积在宁卿卿手上的工作量,已经有五个人的那么多。
她一直忙到深夜,才在冷风里裹紧衣服回家。门口没有人等,也没有派车。宁卿卿想了想,没有叫车,直接自己走了回去,在逐渐裹挟进萧瑟秋意的寒风里,冻得身心俱痛。
回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宁卿卿脱衣换鞋,走进屋后,才发现除了客厅的壁灯还亮着,别墅里一片漆黑。
主卧的门半开着,宁卿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顺着缝隙往里张望——
如水月光下,她深爱的男人正倾身侧卧,睡颜安宁。
宁卿卿顺着门框一点点滑下去,疲惫不堪地蹲下身。始终坚定不移的心思,第一次产生动摇。
宁卿卿顺着窄窄的门缝向里张望,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直到蹲下来的腿脚开始一阵阵发麻,南宫炎都浑然未觉,始终睡得安详沉静。
仿佛他的妻子今夜在哪,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也不必花费任何心思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