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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还怕什么。
想到这层,徐妍心冷冷笑了起来,她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着顾靳言的眼睛道:“我说,我今天见到张嘉怡了,她长得可真是漂亮呢。可是,她的心肠也是真的好歹毒。”
“孩子,我的孩子,就是被她杀死的!是她杀死的!”
尽管一再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说到这,徐妍心的情绪还是几近失控。
她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眼泪再一次奔涌而出,即使她睁大了双眼,也是雾茫茫一片,她看不见顾靳言此刻的表情。
但是,她听到顾靳言的声音,透着隐忍,透着责备。
“妍心,我知道失去孩子你很难过,我也很难过。但是,有些话不能乱说。嘉怡她今天……”
后面的话,顾靳言没有再说下去。
徐妍心眼下的身体有多虚弱,不用旁人说,他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他怎么能当着她的面,说他今天一直跟张嘉怡在一起呢。
“妍心,我会给你请最好的看护,让医院给你用最好的药,你的身体一定会得到康复的。”顾靳言低声道。
徐妍心冷笑一声,她用力推开顾靳言,沉声道:“身体康复了,那心呢?”
“顾靳言,你始终是不信任我。我话都还没有说完,你就开始护着她了。你走吧,往后我都不想再看到你。”徐妍心咬着下唇,逼着自己对顾靳言露出微笑。
她不能输人又输阵。
无论如何,她都要保留最后一点点尊严。
“某天不期而遇,时间像魔法师,却变不回试图幸福的默契,我曾爱过的女孩……”
顾靳言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认识顾靳言这么长时间,徐妍心清楚地知道他的手机来电从来都是静音。
此刻,这手机铃声代表什么?
徐妍心不想知道。
顾靳言深深地看了一眼徐妍心,抬起手想要触摸徐妍心的头发。
徐妍心往旁一侧,躲开了。
顾靳言深吸一口去,起身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徐妍心也不答话,看着顾靳言大步往外走去。
门再一次关上。
如同记忆再现,酒店门被关上一般。
徐妍心又一次一个人。
巨大的恐惧感,突然从内心深处蹿起,紧紧地掐住了她的喉咙。
徐妍心掀开被子,尽管身体虚弱,却依然咬着牙,踉跄着脚步往外走去。
她不要一个人躺在孤零零的医院里。
她不要成为砧板上的肉。
顾靳言并不在长廊里。
徐妍心知道,刚才那个电话,一定是张嘉怡打来的。
顾靳言估摸是怕她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所以走开了。
不过这样也好。
徐妍心脚步虚浮走到了地下室负二楼,大大的停尸间三个字就在眼前,徐妍心抬腿继续往前。
值班的大爷看到徐妍心,吓了一大跳,忙上前拦截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大叔,我来找我孩子的。有没有八个月大的孩子被送来这里,求求你了,求求你让我看一眼他,那是我的孩子,我第一个孩子。”徐妍心说着说着,眼睛不可避免地又红了。
值班大爷忙劝道:“姑娘你别哭啊,你慢慢说,别呛着了,来,先喝口水缓和一下。”
值班大爷说着,转身要去给徐妍心倒水。
徐妍心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情喝水,虽然喉咙口像是火在烧一样干涸难受,但是这点痛,相比失去孩子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徐妍心抬腿就往停尸房走去。
如果她的孩子当真死了,那么一定是被送到在这里来了。
她是孩子母亲,她一定能够第一眼就认出自己孩子的。
不管这个孩子是死是活,她这个做妈妈的,都一定要亲眼看看他,都一定要亲手抱抱他。
倒水转身回来的值班大爷,吃惊地发现刚才的姑娘不见了,当下忙四处寻找。
徐妍心这个时候已经摸进了停尸房。
这间停尸房里停放的全是车祸事故对象,由于还没有被美容,一个个的都面相可怕,徐妍心只掀开白布看了两三个,胃里就一阵翻滚,她扶着墙壁,一阵干呕,胆汁都几乎要被她呕了出来。
“姑娘,你快出来,这里阴气重,你大病初愈的身子来这里可受不住。”值班大爷听到干呕声,终于找到了徐妍心,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拉着徐妍心的衣袖,将她往外面拉。
“姑娘啊,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这人啊,总是要经受点折磨的。想开点,也就过去了,没事了。你想啊,这孩子没了,是他跟你没有缘分,这俗话说得好啊,有缘则聚,无缘则散,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千万不要太执着一件事了。”
值班大爷说话间,将自己刚才倒的水重新递给徐妍心。
“喝吧,喝点水好受点。”
徐妍心抿了抿嘴。
渴吗?
的确是很渴。
可是,她不想喝水。
她只想找到自己的孩子。
“我的孩子在哪里?大叔你知道吗,求求你,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徐妍心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眼巴巴地看着值班大爷道。
值班大爷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我说的话,你是听不进去了。既然如此,我只能够给护士长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把你带回去了。”
“大叔,真的没有八个月左右的早产孩子被送过来吗?”徐妍心重复问道。
值班大爷见她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话,活像个精神病人,当下索性不再理她,直接给护士长拨了电话过去。
徐妍心犹如木头人一样往外走去。
值班大爷赶紧放下电话,跟了出去,目送着徐妍心按下电梯,进了电梯,看着电梯上升之后,楼层停在医院一楼,值班大爷一颗提着的心这才堪堪放下。
电梯门一开,徐妍心就往外走去。
过了马路,她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小姐要去哪?”开车的是个黑人,普通话透着一股东北味。
徐妍心这才微微醒转,当下发现自己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身上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