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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夕和只是看了眼手帕,然后一边道了谢一边迅速地拿过来压在伤口上。
男人肩部的伤口也顺利地止了血,女子赶忙向夕和道谢。但夕和却依旧蹙着眉盯着左手上压制着的那条动脉看,一丝不敢放松。她知道,这样止血只是暂时的,治标不治本,一旦她松了手这个男人的生命依旧会随着鲜血的流出而一点点流逝掉。
怎么办,肩部的伤口好处理,关键就是这条伤了的动脉。动脉一伤,光靠中医是根本没得救的,即便大夫赶来了也无济于事,必须通过外科手术进行缝合修复。虽然夕和的水准足以解决一般的外科手术,但是她很少动手术不说,现在也没有手术需要的器材啊。
想了想,夕和严肃地对那女子说:“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眼睁睁看着他失血过多而死,另一个就是冒风险把他损伤的经脉续好。如果选择第一个,那我可以帮他把伤口包扎好,但他的血是止不住的,大概只能活一刻钟,如果选择第二个,我只有三成的把握能成功,一旦失败他立刻就会死。你做选择吧。”
女子一听,懵了,血不是已经止住了么,为什么还会死?
“那,能不能请姑娘帮相公的伤口包扎好,大夫,大夫很快就来了……”女子哆哆嗦嗦地说,意思就是不太相信夕和的说辞了。
“如果你要等大夫来也可以,但我可以保证大夫来了只会告诉你这个人没救了。而到那时,耽误了时间,我再想救也救不了了,你想清楚。”夕和既然出手了自然是希望能救命的,所以她倒也不生气,只是再提醒了对方一句。
那女子一听更慌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又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夕和一看她又开始掉眼泪,这才气着了,厉声呵斥道:“哭什么哭,你再哭他就真死了!”
可女子非但没有止住眼泪,反而因为提及了“死”字哭得更凶了。夕和气得正要再劝她赶紧下决定时,终于有一名大夫匆匆赶到了。那女子见大夫来了,立刻抹了眼泪向大夫求救,完全不再考虑夕和给的建议。
虽然易地而处的话夕和自己恐怕也很难相信一个女童说的话,但是一片好心被人如此对待还是让她觉得十分委屈。但她又实在没有立场多说什么,只能尽力帮男人止着血,看着女子去哭求那名大夫。
大夫蹲下身给男人把了脉,又看了看瞳仁,然后摇摇头,丢下一句“没救了”。女子一听,崩溃大哭,哭了一会儿又想到了夕和,急忙膝行到夕和面前求她救救男人。
夕和叹了口气,悲哀地开口:“你来压住这半边的伤口,用力点,别放松。”
女子慌忙到夕和身边,接替了她的右手,将男人的伤口压住。夕和松出了右手后使劲甩了甩,将僵硬的肌肉放松,然后深吸一口气,高声问:“谁有针线?越细越好。”
这回一个围观的妇人当下就表示她有,并从挎着的竹篮里取了一枚尖细的绣花针递给夕和。针上原本就有线,倒是省得夕和再穿了。她又问一个腰间挂着个酒葫芦的男子要了点酒撒在针上,最后左手接替了女子按压动脉的位置,右手拿着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向伤口。
围观的人见此一阵惊呼,女子也被这一幕吓坏了,但她此时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面前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小女孩身上。
夕和的动作既快又细微,人们尚无法看清楚,她就已经将破损的动脉缝合完毕了。本来缝合动脉是需要手术专用的缝合线的,实在不行拿羊肠线也可以,但现在这两样都没有,夕和也只能拿普通的线来缝合了。只是普通的线人体无法吸收,伤口又太深,即便这男子能挨过去,这肩恐怕也要废了。
“经脉已经续上了,但是他伤得太重,又延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还没有脱离危险。接下来的三天他会开始发高烧,如果能挨过去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如果挨不过去……另外,他的左肩以后都不能再使力了。”夕和目视着女子的眼睛,郑重地告诉她这几句话。
女子听后流着泪点了点头,然后忙给夕和跪下磕了几个头,感谢她的仗义相救。
“你快带着他去医馆开几副药吧,接下来,他需要最细心的照料才有可能从鬼门关前熬过去。”夕和伸着一双沾满了血污的双手站起身来,嘱咐了女子一句,眼神则开始搜寻可以洗手的地方。
这时,那个和煦如春风般的声音再度响起,而夕和的面前也多了一块打湿的手帕,“用这个吧。”
夕和抬眼看过去,只见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温润公子,一身素衣,风度翩翩。他的面容正如他的声音一般温柔俊雅,精致无比,唇畔还带着一分浅浅笑意。夕和见他的第一眼脑子里就闪过了在东宫那处凉亭里见过的那个白色背影,好似就是眼前这个人。但仔细一看,又好像不是,面前的人少了几分仙气。
“谢谢。”手上的黏腻让夕和觉得很不舒服,因此也没有跟他客气,从他手里接过手帕一边擦拭血迹一边再次向他道谢。
“姑娘妙手仁心,医术精妙,不知师从何人?”温润公子状似随意的一问。
夕和尚未回答就被流萤扯了扯衣袖,“小姐,天色不早,再不回去……”
夕和微微点头,复又对温润公子说:“多谢公子的手帕,小女先行告辞了。”说完,夕和欠了欠身,转身离去。
围观的人早已散开,几个好心人帮着将受伤的男人送去了医馆,徒留地上的一片血迹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温润公子看了眼远去的女子背影,面上浅淡笑容不变,也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谁都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巷子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里端坐着一名男子,素衣白衫、飘然若仙。他一双深沉如古井般的眼眸望着车外渐渐远去的女子背影,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间执着一个青瓷小杯,两指的指腹沿着杯沿缓缓摩挲。
片刻后,一名青衣男子走到车窗边,恭敬地对车中男子说了句:“主子,三小姐回府的路障已清除干净。”
“嗯。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