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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天微微亮了,慢慢长夜就这样的过去了,我和嬴政合衣躺在了床榻上,相拥而眠,我拱进了他的怀里,甜甜的睡着了。
不经意被他的呼噜声吵醒了,慵懒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天还没大亮,又迷迷糊糊地睡起了回笼觉。感觉头被轻轻地放在了枕头上,嬴政仿佛不想惊动我,将胳膊慢慢地抽了出去,我忙伸手拉住了他:“嬴政,我不要你走!”
“原来你在装睡,真是一个小磨人精!我的胳膊都被你给枕麻了!”
我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拽着他的手臂不肯撒手,像一贴粘人的膏药贴在了他的身上。
“嬴政,我还很困,你再陪阿房躺一会好不好?”
“阿房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的粘我了?以前你可从没这么主动过,今天太阳怎么打西边升起了!是不是你的小脑子里又有了什么坏主意?”
“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你不是总抱怨我对你关心不够吗?现在我将整颗心都交付给了你,你倒不适应了!看来,我还是陪女儿去算了!”
“阿房,瞧你又生气了!都当娘的人了,还这样的孩子气!真拿你没办法!”
“反正,今天我就是要你陪!好不好吗?”我一反常态,撒起了娇。
“好!好!今天我哪都不去了,就在这陪着你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我就知道嬴政最疼阿房了!”
他宠溺地抚摸上了我的脸庞,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亲啄了一口,一把将我搂在了他的怀中,炽热的喘息声,布满了我的耳廓。
“启禀陛下,右丞相冯去疾,有要事启奏陛下!正在殿外恭候!”一个公公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暧昧。
“让右丞相到前殿觐见!”嬴政有些不悦的说道。
“宣,右丞相冯去疾觐见!”公公这一长音拉的,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阿房,你自己先躺会,我去接见完右丞相,马上就回来!这右丞相没有要紧的事,是不会跑来这阿房宫的!”
“嬴政你快去吧!别让右丞相等急了!国事为重!”
我不舍地松开了嬴政的手,他起身离开了床榻,竟自向前殿走去。前殿只和这寝殿隔了一道门,我心里总感觉不安,于是我悄悄地跟了过去,躲在了殿门外,偷听了嬴政与右丞相冯去疾的对话。
“右丞相冯去疾,参见陛下!臣给陛下请安了!”
“快平身!”
“谢陛下!”
“爱卿有何要事这么着急进宫见朕?是不是边疆又起了什么战事?”
“回禀陛下,边疆稳定并无战事,只是有人揭发儒家门生的侯生和卢生,报二人相互讥讽,妄自评议陛下的暴戾,二人被揭发后也因此逃之而去,御史逮捕了二人门下所有的儒生,揪出违法犯禁者四百六十多人,现已全部关押在了咸阳的地牢中。臣特来请旨,不知陛下如何处置这些儒生?”
只听,嬴政奋起将桌子上的青铜杯使劲地摔在了地上,愤怒地说道:“这些大胆的儒生,竟敢妄自评议朕的暴戾,朕怎样治理国家,还轮不到他们这些儒生说三道四,统一初期,李斯建议朕将儒学弃置,朕还心存不忍,没想到,这些儒生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责令御史严加审问,必定要将侯生和卢生缉拿归案,以正视听!”
“陛下,儒生们彼此告发,牵扯的人数越来越多,其中也不乏蒙冤受屈者,御史已经秉公筛查,这四百六十多人已经全部认罪伏法,还请陛下亲自审问,绝对不能让这些儒生煽动民心,使得国家不宁!”
“朕就亲自去审问审问这些儒生,看看他们到底是怎样信口雌黄,妄自评议朕的!如事实属实,朕必不轻饶!来人,摆驾咸阳宫!”
“诺!”一旁的公公忙出去布置皇辇,准备摆驾。
“陛下,皇辇都已经备好了!请陛下上辇!”
“一会,你差人去回禀姈贵妃,就说朕有国事要办,过几日便回!”
说着,嬴政匆匆地坐上了皇辇,离开了行宫,右丞相冯去疾紧随其后。我连忙跑回到了床榻上躺了下去,没一会,只见一个公公在门外回禀道:“娘娘,陛下让奴才转告您一声,陛下有国事要办,已经摆驾咸阳宫了,过几日便回!”
“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诺!奴才告退!”
我起身,有些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兰池宫,话也没多说一句,便躺在了床榻上。
“姐姐你回来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姐姐一回来就好像忧心忡忡的,是不是陛下又惹姐姐不高兴了?”
“没有,陛下一早就回咸阳宫了,得好几天才能回来!”
“原来是这样!只是几天不见陛下,姐姐就如此的无精打采,姐姐可怎么熬得过这相思的苦痛啊!”
“臭丫头,你又在打趣姐姐,姐姐这心里都够难受的了,你还有闲心取笑于我!”
“妹妹怎敢!妹妹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姐姐偷听到陛下和右丞相的对话了,说是要陛下亲自去审问违法犯禁的儒生,我真担心,陛下要是在气头上会不会又痛下杀手?那可是四百六十多条人命啊!我不想陛下再造杀戮,这心总是悬着放不下!”
“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去进谏陛下呀!陛下最恨女子干涉朝政,在咸阳宫时,一次一位嫔妃跟陛下说了几句朝政的事情,当即被陛下打入了冷宫,不久便自杀身亡了!虽然姐姐受宠于陛下,但是您也不能犯了陛下的忌讳啊!自古都是君心难测!”
“妹妹,你说的姐姐都懂,这也是姐姐心里最矛盾的事情,我不忍心看到,四百六十多条生命全部陨殁在陛下手中,但是我又不敢进谏劝说于他,毕竟我是偷听到的,这都已经犯了大忌,我真开不了这口,心里很是忐忑不安!”
“姐姐就不要纠结此事了,这些朝政大事不是我们这些女人能干涉的,要怪就怪这些儒生太不自量力,竟敢和陛下作对!他们都是自寻死路,怪不得别人!”
“可是姐姐就是忍不下这心来,只有希望这些儒生能够吉人天相,逃过这一劫,我希望陛下能秉公处理,不再妄自杀戮!”
怀着这种不安的心情,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一连三日,嬴政都没有回来过,我揪着的一颗心始终舒缓不开。我焦急地在花苑里踱着步伐,看到了在修剪花枝的小桂子。
“小桂子,你一会拿着令牌出宫去,帮本宫打探打探那些被抓的儒生,打听一下,陛下是怎样处置他们的,打探完,早些回来禀报我一声,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切不可泄露旁人!”
“娘娘您就放心吧!小桂子办事一向稳妥,保证打探的明明白白,如实地向娘娘回禀!”
“那你早去早回,路上一定多加小心!”
“诺!小桂子这就出宫去!”小桂子揣好了令牌,退了下去。
我焦急地等待着,一直等到了天黑,仍然不见小桂子回来,我来回地在寝殿中踱着步伐,心急如焚。等了半天,终于见到了小桂子的身影,只见他脸色苍白,浑身都有些发抖地向我走了过来,一双手在不停地颤抖。
“小桂子你终于回来了!打探的如何?快向本宫道来!”我急促地催他说道。
“娘娘,今日小桂子去到了咸阳城,看到了张贴的告示,就随人群来到了法场,整整四百六十多条人命啊!全部都被活埋了!那场面太触目惊心了,那些儒生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他们垂死挣扎着,不断地向上爬着,法场到处火光冲天,儒家的书籍全被投入到了熊熊的烈火中,小桂子从没看到过如此惨烈的活埋场面,整个人都被吓坏了!”说着,竟放声的大哭了起来。
听小桂子说完,我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脑子里不断浮现出活埋人的景象,仿佛我自己也亲眼目睹了一样,那种绝望的眼神,那种无助的惨叫,无一不在摧残着我内心深处的灵魂,突然,一场更惨烈的活埋画面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仿佛看到了秦军坑杀四十万赵军俘虏的场面,我的头忽然疼痛难忍,我不禁失声地痛喊出声。
“娘娘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小桂子啊!快来人啊!”
我疼痛难忍,抱着头疯一样的跑开了,我不知道我的脑海中,为什么会有如此残忍的画面,我感觉整个头都要炸开了,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迷茫中,我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战场,到处是横躺竖卧的尸体,我听到了不远处的一阵狂笑声,这笑声是如此的刺耳,我寻声走了过去,看见一大群士兵正围着一个大土坑,不断地在向里边倒着土,不时地还发出阵阵笑声。我走到了土坑边,发现里边一群手无寸铁的士兵在无助地嘶喊着、惨叫着、挣扎着、哀求着,可是那些上面的士兵却狰狞狂笑着,毫不留情地将土倒在了他们的身上,渐渐没过了身子、脖子、头颅,最后一切都归于了沉寂。上面的士兵欢庆着,仿佛是庆祝打了一场大胜仗一样。
突然,我看见嬴政脚踏着这已平坦的万人坑,缓步向我走来:“阿房,嬴政终于统一了天下,我踏着这四十万赵国兵士的尸体向你来求婚,嫁给我吧!我会让你成为这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成为我大秦帝国的皇后!再也没有任何人敢拆散我们了!”
“你不是嬴政,你是杀人的恶魔!我宁愿死也不会嫁给你的!你是恶魔!”我大喊出声,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阿房你醒了!都吓坏嬴政了!嬴政再也不离开你的身旁了!”
我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向了他,不由地向后缩了又缩,紧紧地缩在了被子里,不敢再抬眼瞅向嬴政,将被子蒙在了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