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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说到因鉴于强大的社会舆论压力,所以吴天便匆匆地跑回后面请示恩师卓飞,看看是不是应该见好就收,接受马大侯爷诚恳地道歉,来个皆大欢喜。
“嗯,听尔这么一说,看来为师的确是应该出场了啊!”卓飞捻着他那没有一根毛的下巴沉吟着说到。
吴天肯定到:“不错,外面确实是群情汹涌,恩师若再不出去的话,恐怕便要生出事端了。”
“唔,既然如此,也好,那为师这便出去好了,刚儿,你速去帮为师烧水吧!”
“烧水?烧什么水?”恩师的话实在是太过于突兀,李刚不明所以地反问到。
“当然是烧洗澡水了!”卓飞奇怪地反问到。
李刚抓耳挠腮地还是完全搞不明白恩师为何突然要烧洗澡水,卓飞接着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对了,光沐浴还不成,天儿再去给为师找两根香点上,吾要隆重地接受马俭马大侯爷的诚恳道歉。”
呃……一阵口吐白沫之声,两位徒弟总算是搞明白自己的神仙师傅要搞什么玩意儿了。
………………..
镜头切换,吴天硬着头皮又回到大门外,他先怯怯地望了一眼愈发激动的围观人群,接着又瞅了瞅气定神闲的马大侯爷,忽然猛地一咬牙,大步走上前去,鼓起勇气,按照恩师的吩咐说道:“吴天见过侯爷。”
“哦……原来是吴公子啊。”正在闭目养神的马大侯爷闻言睁开双目,笑眯眯地说道。
吴天也尴尬地笑了笑,努力装出一副平静地模样说道:“回禀侯爷,恩师他老人家已经起身了。”
“哦,这么快便起身了!”马大侯爷一愣,又接着故作惊讶地说道:“莫不是尔等惊扰了我那贤弟……哎呀,这可如何使得,如何使得……!”
真虚伪……吴天暗骂了一句,心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有啥不好意思了。
“侯爷说笑了,我等做徒弟的又如何敢去惊扰恩师他老人家,恩师他老人家确是自行起身的,而且当恩师他老人家得知侯爷在此久候之后,还勃然大怒,将我与师兄狠狠地斥责了一番……嗯,吴天在这里先向侯爷您老人家赔罪了,还望侯爷体谅小子年幼无知,不识礼数,多有怠慢。”
“不敢当,不敢当,是老夫执意如此,又关尔等何事,哎,如今还连累了吴公子被责罚,老夫心中甚感不安啊!”马大侯爷先是自责了一番,又问道:“却不知我那贤弟是否还在生我的气?哎,吴公子等下可要为老夫美言上几句啊!”
吴天闻言一笑,说道:“侯爷过虑了,恩师他老人家得知侯爷您老屈尊过府,甚是感动,又何来生气一说。”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贤弟不肯原谅我这个糊涂大哥呢!”马大侯爷老怀大慰,再问到:“吴公子,既然如此,那贤弟他如今在……”
吴天心中好笑,接口答道:“回禀侯爷,恩师他老人家说侯爷您今日肯不计颜面地前来登门致歉,如此礼贤下士,折节相交,他日必成就一段千古佳话,实乃大雅之事……。”
“嗯,不错,不错,确是件大雅之事,还是我那贤弟说话中听。”马大侯爷捻须微笑,似乎很得意自己今日此举。
中听?这话中听么?等下我看你还会不会再这么说……。吴天腹诽了一句,又接着说道:“侯爷此言不错,恩师他老人家风流跌宕、豪放不羁,颇有东晋名士之遗风……”
马大侯爷若有所感地点了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我那贤弟才华横溢,豪情满天,气质更是温文尔雅,卓然出尘,哎,实乃今世之人杰也……”
“侯爷所言甚是,吴天能拜入师门,实乃吾今生之大幸也……。”吴天感慨了两句,又抱拳说道:“回禀侯爷,恩师他老人家说,既然侯爷能屈尊行此大雅之事,那他自然也不能去做那焚琴煮鹤之人。
而正因如此,所以恩师他老人家此刻正准备焚香沐浴更衣,以示对侯爷今日之举的敬意,侯爷请稍待,想必这会儿水已经烧上了,相信个把时辰之后,恩师定会亲自大开中门,恭迎侯爷入府的…….”
“啊!”
…………………………
还要再等个把时辰!这不是纯粹在欺负人么!于是,整条巷道登时沸腾了,围观之人一传十,十传百,将最新消息传出,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梅城。
人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小姐,你说这卓公子是不是做的太过份了点啊!要说这马侯爷还真是够可怜的,你看他站在哪里,人家让他等多久,他就乖乖地等多久。”弦雨很为马大侯爷抱不平。
赵清凝一身男装打扮,站在李刚家侧对面一户人家的房顶上,远远地望着。要说她所处的这个还算不错的观测位置,可是她花了足足十五两银子才包下的,钱虽多,但她认为还是很值得地,不为别的,只为能远远地望上他一眼,亲眼看看他的故事,那便已经足够了。
弦雨的话,赵清凝颇不以为然,因为自己的这个小丫头总是莫名奇妙地对卓公子抱有敌意,没事儿就要说上两句坏话,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卓公子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用意的。”赵清凝也懒得和自己的小丫环废话了,便只是淡淡地说道。
“哼,这还能有什么用意?我看无非就是在刁难人罢了!哼哼,堂堂七尺男儿,没想到却是个小心眼儿!”弦雨愤愤地说道,她最见不得自家小姐总是为那个可恶地卓公子说好话。
“别胡说了,屁大点的小丫头,你又能懂得什么!”年纪稍大点的丫环紫烟,见自家小姐面色不豫,生怕弦雨挨骂,于是抢先斥责到。
谁知弦雨这个小丫头却不识好人心,反问道:“呦,姐姐你才比我大多少啊!我不懂,难道你就会懂么?”
好心没好报,紫烟心中郁闷,也有些来气儿,便又说道:“我自然是懂得,想那卓公子才华横溢,天下无双,可是位隐世的大贤,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被请动的!至于马侯爷若想得其辅佐,那总要表示出一定的诚意才行嘛!这并非刁难,而只是卓公子在考验马侯爷的诚心罢了……小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嘛!”
“嗯,有理!”赵清凝淡淡地答了句。
弦雨本想反驳,却听见自家小姐已经做出了评判,又见小姐面无表情,似乎心中不快,于是她便不敢再多做言语,只是嘟囔到:“什么才华横溢,天下无双,你又没见过卓公子,凭啥这么说…….哼!”
…………………………….
“父亲,您说这位卓公子当真值得侯爷如此么?这实在也太欺负人了吧……!”韩林甫凑在韩老太爷的耳边小声问道。
不待韩老太爷答话,一直搀扶这自己爷爷的韩珂却抢着说道:“就是,你看大家都等了好几个时辰了,他却总推说在睡午觉,到了这会儿好不容易是醒了,却还要什么焚香沐浴,居然让人家再等上个把时辰!嗯,还是爹说的对,我看他就是在存心欺负马叔公!依我看马叔公就该派兵冲进去把他给拎出来!”
韩家人的对话,同来的史克虏自然也听见了,他心中暗乐,珂妹说的太对了,侯爷礼待那小子,他却不知珍惜,反而得志便忘形,倒比本少侠更显嚣张…….哼,小人得志!
文二公子此刻也正皱起了眉头,苦苦地思索着卓飞的用意,虽说卓飞的嚣张跋扈从他昨日吐苟合二老口水的举止便能看的出来,但那时因其占据了大义,所以即便看上去有些粗俗蛮横,却也令人颇为解气,甚至还有人因此赞赏他的赤诚之心。
然,今日却又不同,因为马大侯爷能屈尊降贵,大张旗鼓地过府致歉已是难得可贵之极,且其又在此耐心久侯多时,心意至诚,实是天人可见,满街民众无不为其所感……而以卓公子昨日在文会上显露出的睿智机巧来看,那他怎么也不该冒着激起民愤的危险来刻薄刁难侯爷,这也太不符合其性情了嘛。
各有所思。而韩老太爷却眯着一双老眼,先将身旁众人的反应尽皆收入眼底之后,这才笑着说道:“嘿嘿,要说老夫与马侯爷也算是相交多年了,可是倒还真不如卓公子更加了解他的脾性啊!嗯,卓公子这下子算是搔到马老丘八的痒处了,你们且等着看吧,那老家伙若是再不使出他最后的杀手锏来的话,恐怕是不行了啊,哈哈哈!”
韩老太爷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儿,而众人却是闻言愕然,史克虏与韩珂面现不忿之色,而韩林甫与文二公子却是似有所悟。
………………………….
随着时间的推移,围观人群越来越焦躁不安,今日大家等了半天,早已是口干舌燥,四肢麻木,困顿不堪了。有心散去,却又不舍,毕竟好戏尚未开演,若是中途退场,又实在是太不划算了一些。
就这样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看热闹的人群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漫长地煎熬,再加上有心人的挑唆,终于是爆发了!
“这又过了半个时辰了,我说你家卓公子洗完了没有啊!”
“对啊,侯爷,您还是别等了,人家这分明就是在为难你嘛!”
“就是,就是,大家看看,侯爷也一大把年纪了,这烈日下面晒着……卓公子实在是太过份了!”
“不错,喂,我说哥几个,咱们一起冲进去把卓公子请出来给大家的说法好不好!”
“好!好!冲进去!我们冲进去!”
群情汹涌,民愤可怖。正午的日头虽烈,但吴天却禁不住地冷汗直冒,而那几个带头闹事的家伙,也跃跃欲试,想要冲进李刚府去向那个迟迟不肯登场的卓公子讨个说法。
马大侯爷见此情景,一挥手,登时冲出几个亲卫,将那几个鼓噪的家伙擒下,扔到了巷子的外面。而此举,也令鼓噪地人群稍稍地安静了一些。
“诸位乡亲父老,叔伯兄弟对马某的厚爱,马某甚是感激,然马某今日却是诚心来过府赔罪的,还望诸位能多加体谅,莫要生出事端,若是不耐,尽可先行便是。”马大侯爷先是抱拳向着围观人群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接着又回过头来,对着吴天小声地说道:“吴公子啊!老夫本是诚心过府赔罪,却未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儿来,哎,老夫倒是没什么打紧,但毕竟这众怒难犯,若是等下连老夫也压制不住之时,恐怕就不妙了……唔,你看这都是乡里乡亲的,老夫到时候总不能用刀子去招呼他们吧!所以,依我看还是请吴公子尽快去看看我那贤弟是否已经沐浴完毕了为好。”
威胁,这便是赤 裸裸地威胁了!
吴天如今总算是明白了为何恩师他老人家一说起马大侯爷之时,便总会冠以阴险狡诈,老奸巨猾之类的贬语了。
然而,即便是知道人家在威胁自己,吴天却依然无可奈何,记得恩师他老人家曾经说过:威胁便是人家用各种各样的言语手段来威逼着你不得不做出妥协!所以威胁不是阴谋,而是光明正大的阳谋!是你明明知道,明明不爽,却依然无计可施,不得不向其屈服,因为若是有人来威胁你的话,那一般来说多半已经是抓住了你的把柄或者拿捏住了你的软肋,只不过是通过威胁这种方式来尽快逼你做出让步罢了;当然,若是有人并无绝对优势却依然在威胁于你的话,那便不该叫做威胁,而该称之为恐吓了!
眼下已是民愤滔天,先不说这些愤怒的家伙们等下会不会踏平了李刚家的宅院,而便是仅以恩师的抱负来看,那如今大道之行尚未起步,却先得罪了满城的百姓,此举实属不智也……嗯,如此看来马大侯爷威胁的也很有些道理,此事须得小心处置才是!
想明白了的吴天猛地一咬牙,先是抱拳向着全场告罪了一声,接着便滋溜一下子闪入大门之后,向恩师汇报去了,同时他也暗自下定决心,这回说啥也要请恩师他老人家出来才是。
没有多久,吴天有出现在大门之外,只见他走到马大侯爷面前,颇为尴尬地说道:“回禀侯爷,恩师他老人家说了,水刚烧好,不洗实在可惜,既然侯爷已经等了这么久了,那便再多等半个时辰吧!”
全场人闻言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反倒是安静了许多,而马大侯爷也是两眼精光迸射而出,狠狠地盯着吴天,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老夫倒是无妨,然,贤弟他便不怕这半城的百姓愤而失控,生出些什么事端么!”
马大侯爷色厉内茬,獠牙尽显,他本以为吴天这个小书生会开始惶惶不安,可没想到看来弱质芊芊的小书生吴天却是猛地挺直了腰杆,朗声到:“回禀侯爷,小子也问过恩师这个问题,但恩师他老人家却说了,良禽择木而栖,今日事由侯爷而起,还应由侯爷自行解决才是,而若有宵小之辈能借机兴起风浪的话,那这木…恐怕已是废柴一堆,不要也罢!
至于侯爷嘛……恩师说若您老心急难耐,不愿与他再共书这段儿千古佳话的话,那就去留自便好了!
侯爷请了,恕小辈们无礼,便不再相陪了。”
说完,吴天扭头便走,拉着王挫一同入内,还重重地合上了李刚家的大门………
这下子,整条巷道突然间彻底安静了,不但没有人再为马大侯爷去打抱不平,也没有人再表现地激愤难忍了。说实话,围观的人们现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再喘上一口了!这又是因为什么呢?
可怕,太可怕了,你们看马大侯爷双目凸出,血脉贲张,须发倒竖,一副就要发飙的模样,而他的那些亲卫各个都是义愤填膺,看那架势只待侯爷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冲进院子里将卓公子师徒几人来个乱刃分尸吧!至于咱们这些旁观之人,今日看见了侯爷的笑话……天呐,谁知道届时会不会被人拿来泄愤啊!
这绝非是杞人忧天!岂不闻天子一怒,便伏尸百万,血流成河;而面前这位总管一路的马大侯爷虽然不是天子,但若是真被激怒了的话,想必最少也会伏尸十万,血流一地吧……。
人们已经没了起哄的胆量,因为现场的气氛实在是太过于紧张了,马大侯爷吃瘪,备受羞辱,若真的发起火儿来,谁知道又会不会殃及到池鱼呢!
李刚宅门前的巷道内虽然人满为患,水泄不通,但是此刻却安静到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屏声噤气地在等待着马大侯爷做出最后的裁决。
“来人!”马大侯爷赤红着双目大吼一声,犹如冬日里春雷乍放,重重地敲击着人们脆弱的神经。
呛啷啷~~~
一阵腰刀出鞘之声,侯府亲卫杀气腾腾地齐声大吼道:“请侯爷示下!”
马大侯爷仰着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开双臂,冷冷地说道:“为老夫卸甲!”
啊!
众亲卫愕然,马大侯爷见无人响应,登时暴跳如雷,吼叫道:“啊什么啊!卸甲!快!老夫要赤膊负荆向我那贤弟请罪!”
咚咚咚~~~~
围观人群倒了一地,因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侯爷!三思啊!”王管家扑倒在自家主人的脚下,抱着马大侯爷的双腿,痛哭出声!
“侯爷!侯爷三思啊!”侯府亲卫纷纷半跪于地,热泪盈眶地哀求到。
面对众部下的苦苦哀求,马大侯爷却丝毫无动于衷,只是微眯着双目,默默地注视着李刚家那两扇紧闭的大门,说道:“老夫心意已决,尔等莫再多做言语,今日我若不能求得贤弟回心转意,必不甘休!快,速速为老夫卸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