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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帝,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希泠惊悸的心方才落地,见宣凉如此说,顾不得自己方才生死一刻,望向氏渊,眸中带有担忧。
“阿渊……”宣凉有一点没说错,现在他贸然出现,对殷奚与魅生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简直是雪上加霜。
氏渊淡淡扫过宣凉一脸晦暗的神色,不动声色的微微挡住了希泠。
他在希泠脊背上缓缓轻抚。
漠然的扫过了噤声的百姓,在看到云烟时,浅色瞳眸中的杀意毫不掩饰的释放。
“别来无恙。”宣止见氏渊的视线扫过来,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用唇形跟他打了声招呼。
氏渊漠然的将眼神落在了宣凉身上,反问道:“那本尊何时能来?”
宣凉心中一凛,沉声道:“你出现在殷奚时,自然是二国开战之时。本王想,你应该……”
“那便开战吧。”氏渊淡淡的嗓音,蓦地罕见的打断了宣凉的话。
平淡的语气,却让宣凉蓦地一惊,他难以置信,却不怀疑自己的耳朵:“你怎可如此轻易的说出交战之话?两国交战,伤的是百姓而非上位者,本王竟没想到传说中有世外桃源之称的魅生,竟有如此暴戾的君主。”
他话音故意放大,让下面的百姓都一一听清。
希泠眉心一凛,宣凉的卑鄙远超她的想像。
谁知,氏渊似笑非笑的露出了一个讥诮的表情:“谁说两国交战伤的是百姓?玄衣侯没有听说过,‘擒贼先擒王’之说吗?”
他话音刚落,便让宣凉身子一僵,他一句话都不能吐出,便又见氏渊开口。
氏渊淡漠的眼色,此刻饶有兴致的落在模样谦卑的宣止身上,才回落到宣凉身上:“两条性命取走,不伤无辜,不仅成全了殷奚,也成全了魅生……”
“毕竟,本尊也不愿魅生的臣民,手染太多肮脏的鲜血。玄衣侯,意下如何?”
这淡漠的嗓音,却近乎直接的朝着宣凉索要他的性命!
且他的句句话中,隐含的意思是,殷奚与魅生一旦正式开战,胜的必将是殷奚的子民,绝非魅生!
宣凉在宦场中沉浮,怎么听不出他话中的隐晦用词。
他步伐莫名一乱,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背脊一片冷汗。
“战事要师出有名,夜帝以两国之名,便要颠覆一城,难道不是荒谬?”宣凉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道,只有站在氏渊面前,他才绝望的发现了一个事实,宣止的野心在氏渊面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即便希泠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强弩之末,她见状心中一松,不禁好奇氏渊会怎么说这个‘师出有名’。
抬头,却正好撞见了那一双郁郁的眸子。
氏渊看着她,眸色淡淡,吐出的话,却带着绝对的宠溺:“出师之名无它,唯二字即可——希泠。”
被点到名字的希泠一愣,才蓦地睁大眼睛,讶异的看着他。
她心中半喜半忧,却只是在他的注视下讷讷的问出:“你这是让我做祸国殃民的薄命红颜吗?”
二人似乎,全然忘记了此刻还有另一个人的在场。
氏渊举重若轻,一本正经道:“按照你对本尊的影响来说,的确是红颜祸水。不过……”
他话锋一转:“你再怎么祸国,魅生在我的手里,也只会更好。”
他完全没有提到任何的其他可能,却让人无端的相信,追随。
说罢,氏渊才将目光调转,落在了一直沉默的宣凉身上。
他手一扬,一片竹叶,倏忽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击!一声鼓响!
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用轻轻一片竹叶,便击响了重重的祭祀所用的鼓。
“希泠欠你最后一件事,本尊替你完成了。未央大典已经开始,而你,玄衣侯,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氏渊的语气,不再是淡漠,而是冰冷,如海洋深邃幽远,让人不寒而栗。
他又扫过了与宣止并肩的云烟:“本尊给你三日,三日后,你的性命,讲由本尊亲自来取。”
他的话音刚落,还未等宣凉说出什么,希泠便蓦地扯住他:“阿渊!”
宣凉没料到她竟会出声,以为她要开口阻止,一时心中涌起的不是喜,而满是歉疚。
氏渊凝眉,宣凉的神色让他愈发的不悦,望向希泠时,眸色有些寒意。
却见她怯怯的提醒:“我觉得颖离的事,应该还没完,所以他,不能杀。”
氏渊挑眉,这才念及颖离的百般算计,百般的隐瞒宣凉、宣止,瞒住自己与希泠也要进行的计划,心下了然。
却故意的瞥了一眼宣凉,开口有些幼稚:“你这是让我看在颖离的面子上,留他一命?”
“嗯!”希泠毫不犹豫的回答。
果然,宣凉的脸色蓦地变得很难看。
氏渊挑眉,见希泠此刻才发现宣凉的难看神色,她的眉眼间竟然还带着些迷糊,方才的怒意,不禁消了大半。
原本一切就都在他预料之中,他怎么都不会让希泠受伤,不过颖离的不露面是唯一的变数。
这样一来,希泠的身体问题,便只能择日再让颖离解决。
氏渊想到这,终于眸色有些缓和,他一手揽住希泠,转身,便要离开高台,离开时,转身冷冷的望着宣凉:“本尊等着王爷的好消息。”
便转身,揽住希泠,俯瞰着喧闹、议论不绝于耳的未央大典,一袭青衫与一抹红色翩然而下,且妖且冷。
宣凉凤眸闪过疑惑,自己的好消息?
莫非是颖离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与皇兄?
……
希泠随氏渊落到祭台那边时,似乎想全身放松了似的,难得的黏在他身边。
“好了,都结束了。”氏渊看她难得如此模样。
“是啊,”希泠抬头,有些恍惚,“总觉得事情永远都不会结束,却一下子说完就完。”
氏渊敏感的察觉出她的话中有些不对劲:“你在担心什么?”
“我在想,云烟的存在,应该没那么简单,否则……”希泠眸子微眯,“为什么会是她,在宣凉的默许下取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