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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所有的事自然全都在顺着君迁尘的设想发展,白氏虽自知绝无生的希望,但逼宫谋反之事,天下皆知,即使此刻投降,也已晚矣。
兔子急了还跳墙,元德皇后那个素日并无显赫威名的兄长,当朝国舅,终于在生命的最后做了一件使其永载史册的事,他决定拼死一搏。
以一种自杀式的打法,完全不顾后背空门大露,集结所有军队全力攻城,他妄图率先攻入风惊,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惜他低估了风惊城的坚固,以及南宁王大军的铁血。
仅仅半日,战鼓就此消弭,城外鲜血满地,白氏一族惨败,国舅当场自刎而亡。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古往今来皆是如此,若不是早已做好准备,那今日倒在血泊之中的就是我们了。
君迁尘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负手而立,眺望远方。
城门之外,尸横遍野,鲜血浸透了土壤,天上又飘起了雪,不久之后,发生在这里的所有事,将会被掩盖在一片洁白之下。
身后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君迁尘收回视线,垂着眉眼沉思了片刻,转过身来朝来人行了个礼,“父皇。”
来者正是景和帝,他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眼角新增了许多纹理,目光悠然而沧桑,他听着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冷淡而疏远的语气,心里一片酸楚,他虽是九五之尊,享万民朝拜,可也有七情六欲,也会爱恨悲喜,他脑海中闪过一张年轻而绝色的容颜,心痛难忍,难道当年真的做错了?
“平身吧。”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格外平静。
君迁尘缓缓起身,看了一眼面前的景和帝,然后微微愣了愣,目光落在他鬓角那抹银白上,自他记事以来,好像从未看见过这样的父皇,天子总是高高在上的,即便别人都说他是景和帝最宠爱的皇子,但他也知道,那种爱隔着权利的枷锁,就好比隔着万水千山。
他生来便体内带毒,身处皇家,这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景和帝即便再宠爱他,也无法真正如寻常百姓家一般,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幸而,司空夜光弥补了这个空缺。
景和帝走到城墙边上,低头往下看,俯视着这片疆土,他的一世英名差点毁在了陪伴自己最久的发妻手中。
永远不能相信任何人,即便是身边再亲近的人,也有可能在某一刻反咬你一口,这是他的父皇告诉他的,年轻时候他做得极好,一举一动都完全遵从这个守则,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心也越来越累,盛世安康,百姓富足,身边的人言笑晏晏,低眉婉转,他便逐渐淡了猜忌之心,特别是那个人以那么决绝的方式离开他的生命以后,他便再也提不起兴致做任何事了,能守住这片江山,即便往后魂归西天,也不算辱没了祖宗。
可没想到啊,到了这个年纪,竟然还要忍受背叛之痛,他的余光能看到自己那个最心爱的儿子静静站在一边,从容淡定,坦坦荡荡,他既觉心痛又感欣慰,这样想着,目光不由得朝远方看去。
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精神矍铄,身披铠甲的银发老人,他身后带领着几个身材魁梧,走起来虎虎生威的将军,可那些人在他面前十分恭谨,大多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像个小跟班似的紧跟在他的身后。
那老人大步踏向城门,急速走来,如履平地,待到了城墙之下,脸不红气不喘,声如洪钟高声喊道:“老臣殷承允护驾来迟,罪该万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整齐划一的呼喊声响彻九霄,那声音像是最原始,最野性的召唤,将隐藏在景和帝心中的那股豪情壮志一下子激发了出来,他大手一挥,声音朗朗:“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紧接着开城门,迎将军,一场血腥的皇权之争,仿佛随着这城门打开的那声沙哑的摩擦声,尘埃落定。
景和帝往石阶方向走去,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回转身,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黄金做成的伏虎形状的令牌,“拿着吧。”
君迁尘扫了一眼,默不作声地接过,这不过是他众多设想中的一种,亦是最方便简单的一种,这场几十年来东胥最大的军队调度,只有出自皇上授意,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才没有话说,即使,他并不畏惧那些人的抨击。
景和帝转过身,停顿了许久,末了终于道了声:“血脉亲情,永不会断,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我会去的,”君迁尘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说的事跟自己毫无关系。
景和帝终于抬步远去,恍惚间好像听到了一声叹息,盘旋而上,缓缓飘逝。
煊王府内,一片寂静。
我缩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但事实上,我的眼皮子已经完全耷拉了下来,彻底睁不开了,但却抵不过我万分活跃的思绪,像喝了酒似的兴奋,一个接一个的想法,不知道从哪来源源不断地冒出来,解决完一个问题,又立刻产生了新的问题。
昨日那震天的刀剑声拼杀声从城外随着风飘了进来,传入了我们所有人的耳朵里,风惊城是东胥的都城,即便再动荡的时候,也从未如此近距离的发生过战乱,城内的百姓个个都被安稳的环境娇惯成了现在的模样,听到这么惨烈的声音,第一反应都是往自己家里躲,据他们说,昨日所有的街道上,几乎看不见人影,大家可能都躲在家中一边暗暗骂着白氏一族,一边诚心祈祷。
所幸,天随人愿,对我们来说也许漫长如同一年,可对于外面拼杀的人来说,不过半日功夫,大局便已经定下。
君迁尘昨日晚上没有回府,只派贯休过来传了话,叫我不必担心,贯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等我真想问他什么,他却跑得比兔子还快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外头从黑夜变成白天,光线透过窗户纸洒了进来,我头痛欲裂,整个人身心俱疲,可意识却清醒得不行,支撑着从床上爬起,白芷和小茴见到我这副模样,大惊失色,我看着铜镜里眼睛下方乌青一片的自己,哭笑不得。
吃完早餐,我便被尽职尽责的两个小丫鬟赶上了床,若在往日,我巴不得整日躺在床上才好,可今天才知,若是睡不着,躺在床上有多难受,仿佛片刻不动,便有虫子在啃咬你的肌肤似的。
不知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多久,我竟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了,当再次醒来,外头的天已经黑了,脑袋也已经没那么疼了,但依旧有些昏沉,我动了动,便听到肚子咕噜噜叫得欢唱,我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扫视了一圈,外屋的灯亮堂堂的,卧室里的却没有点亮,兴许是白芷她们怕影响我的睡眠,故意这么做的,君迁尘还是没有回来。
我穿好鞋袜衣服,打开了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一下子钻进了我的脖颈中,我缩了缩脖子,又重新将门关上,转过身拿过衣架上的狐裘披在了身上。
夜深沉,王府里一片寂静,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白芷她们也许早已经等不住,沉沉睡去了,我提起一盏灯笼,决定自己去厨房找些吃的来填饱肚子。
晚风凛冽,呼啸着想将我身上的狐裘吹落,我一只手牢牢抓着灯笼的长柄,一只手紧紧抓住衣领,防止风不停地往身子里钻,即便如此,我还是冻得全身发抖,没走多久,就打了个喷嚏,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十分突兀。
我揉了揉鼻子,闷头闷脑地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幸好离得不远,因为我总是容易饿的原因,所以厨房里常年备着吃食,翻找了一阵,我便搜罗了一大堆热乎乎的吃食,心满意足地坐在厨房的那张小桌子旁吃了个半饱。
直到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嗝,我才恋恋不舍地停下来,填饱了肚子,连脚趾头都热乎了起来,我一下子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听着外面呼啸而过的北风发了一会儿呆。
现在万籁俱静,只余风声。
我实在不知此时我回房间要干些什么,短时间内怕是睡不着了,也并不愿意再经历一次翻来覆去的痛苦,何况刚才吃得实在有些多,我脑子一发热,决定大半夜出去走走,吹吹风,消消食。
如果我当时头脑清醒肯定不会做这种决定,奈何我当时头昏脑涨,还发着饭晕,就这么没头没脑的冲了出去,实在也不奇怪。
我几乎没走出清汉苑几步就后悔了,想着要回去,但实在又不知道回去了能做什么,便走一步算一步,打算再在外头消磨些时间才好,就这样,我提着灯笼,在北风呼啸的半夜里,踽踽独行。
也不知走了多远,原本在白日里就没方位感的我,此时面对这如墨汁一般深沉的黑夜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了,像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半天,闷出了一身汗。
突然我听到了一个女子娇媚的喘息声,我立刻不敢动了,提着灯笼凝固在当场,没过多久,一个男子粗犷低沉的嗓音响起:“美人,你好滑啊……”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