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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刑风把话完,莫叶也忆起来了。那天她和刑风在院子里打雪仗,师父突然回来,在快被雪球砸中时飞快拔剑斩雪的那一幕。
严行之听完刑风的讲述,只觉得很难感受得到刑风话语中所强调的‘惊奇’。莫叶回忆起那一段记忆,也是没什么感觉。
刑风见两人脸上浑然不觉的表情,笑得有些勉强的道:“我......着实嘴拙了。”
莫叶轻轻摇头,在沉吟了一下后对严行之道:“或许需要身临其境,才会有如此感觉吧!而我虽然当时也在场,却没有邢大哥那样的感悟,可能是因为我长期受师父的指引,对其已经习惯了的缘故。你或许可以尝试出门游历一番,离开熟悉的环境,感受陌生人的生活,也许就能有不一样的收获。”
发觉严行之的双眼逐渐露出新奇意味,莫叶连忙又笑着补充道:“这些经验之谈都是我平时看的许多闲人游记中,那些著作者的。其实我并没有完全明白其意义,只是借事而论,哈哈。”
严行之笑着温言道:“或许真如你所,我会回去询问一下父亲出门游历的事。”
三人的话聊到这里,就听天空传来“哧——”一声响,就见一道红焰直冲霄汉。在明月悬空的元宵夜,那烟火的光亮或许显得有些不太明艳,但在地上仰头观看的人群当中,却是有不少人应声欢呼起来。
代表灯会开始的焰火燃放了。在桃柳街白天搭建的高台上,一个巨形灯笼在绳索的牵引下,也开始慢慢越过下面两层的灯笼,升到了三角框架的顶端,照亮了高台周围丈许范围内的人事物。随着灯首的悬空,灯台终于算是完全架起,第三阶彩灯灯谜也即将开启。
今年元宵灯会的头筹是一尊由纯金打造的吉祥年兽,由本地钱庄出全资所造,此举着实给今年的元宵灯会添了不少人气。不过,三阶的开灯筹资也是五年来可数精品之物,是由本地商人所献的‘双雀会红披’。
这件绣品目前还没有明码估价,但根据见过此物的灯会承办方所形容,此红披刺绣手法特别,因为走线步骤的巧妙配合,红披上的双雀图会随着光线明暗的变化,宛如活物般挥翅相逐而飞,十分特别。
不过,暂不论传言是否过誉,这样的红披,一定是许多妙龄女子最希望自己意中人在今晚凭诗才夺得,并为自己披上的红装。
第三阶灯谜开启,高台周围的人潮围聚圈愈发扩大,其中果然属成双成对的年轻人居多。
莫叶一行三人凑热闹的也向那高台走近,只是在还未走到高台下面时,三人顿时又神色古怪的将脚步放慢下来。
严行之不知道莫叶实是女儿身,所以他觉得三个男子去凑这个热闹,似乎有些古怪。而刑风知道莫叶是女扮男装,一念至男女之私,表情自然也古怪起来。莫叶其实是最觉得尴尬的那个,一个女孩子跟两个男孩子去猜那种设置之初就是为迎合情侣的花灯灯谜,这叫什么事嘛!
尴尬之中的人必然会四下张望以转移注意力,就在这时,刑风忽然指着一处离高台较近的酒庄二楼大叫一声:“莫叶,快看。”
刑风的声音很快没迹于人潮之中,但在三人之间却是十分清晰的。莫叶闻言向刑风所指的方向看去,旋即就轻语道:“咦,是师父。”
严行之也随着刑风所指的方向看去。他并未见过林杉,所以在他眼里,只是看见那家酒庄的观景大窗全部打开,房间内灯火通明,又被临近处的彩灯一映,里面的酒个个皆是红光满面,已分辨不出是美酒还是灯光起的作用了。酒庄二楼宾满堂,但他并不识得平日里,刑风多次在他面前提及的那位先生。
“不如我们去那家酒庄对面的饭庄吧。”严行之忽然提议道。
他见莫叶和刑风一齐无言的看向自己,顿时觉得浑身有些不自然起来,连忙又补充道:“今夜灯会有这么多人参加,估计猜灯谜已没有我们的份了,更何况此县城读书人颇多。不如我们趁大家参会去了,寻机找个好位置,看他们猜灯谜,争彩头,也是坐享乐趣。”
严行之言辞条条就理,其余两人也没了异议。只是等来到他选定的位置,莫叶却是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扯了一下严行之的衣袖道:“还是不了,这儿太贵了。”
严行之没有话,只反手隔着衣袖挽起莫叶的手,将其拉进了跟前这家饭庄的大堂。莫叶一愣神之间,已是来到大堂柜台前。
在那掌柜略显怪异的目光播撒下,严行之大大方方的取过柜上的册子,翻了两页后对掌柜道:“东,丙字间,麻烦掌柜的。”
那掌柜先生神色迟疑了一下,然后他和颜悦色但明显意有所指的道:“不好意思啊,这位公子,今天是元宵佳节,此时正值灯会初始,小店又临近......这个......可否请公子先付定金?”
严行之已从怀中摸出钱袋子,一边打开一边微笑着道:“无妨。小生今天遇上几个好友,一定是要做回东的,但小生今天所带银钱,也只够付丙字房的定金了。叨扰了贵店的生意,还请掌柜的见谅啊。”
掌柜的接过了严行之递出的一张银票,瞅见票尾的印鉴,脸上立即堆起笑容,和声道:“原来是严家公子,在下刚才出言冒昧了。”
严行之收起了钱袋子,然后伸手就取了柜台上的一只小豪,开口道:“生意不是人情,但小生今天与朋友不期而遇,来不及多做准备,只能暂为赊账了。我的朋友想快些上楼去观灯,劳烦掌柜的取来账本。”
“好的。”掌柜连忙躬身取出一本账簿,搁在柜台上翻开了几页后向严行之推出寸许。严行之会了意,目光一扫后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接着掌柜就笑盈盈的将账簿放回,然后招呼了小二领严行之一行人上楼去。
听着楼下掌柜的招呼那引路的小二,等会免费送去瓜子糕点一份的招呼声,待进了房间,刚关上门,莫叶就忍不住对严行之问道:“兄台,这丙字房的定金是多少啊?”
严行之并不肯直,只是淡笑着道:“银钱于我严家只是小事,有时父亲一方良药能换雪银千两,有时赠药又不收钱。今夜我并未奢靡浪费,能有此机会见一见邢师兄数度提及的那位先生,这钱花得值了。”
莫叶不禁皱眉道:“迂腐至极,见谁得这么铺张。”
刑风闻言怔然看着莫叶道:“当然是你师父了。”
莫叶讶然:“那就更迂腐了,见我师父何难,跟我一声,我直接带你去我家不就成了?”
严行之摆了摆手道:“莫师弟,这两种见法是不一样的。我并没有特别的事情要找你师父,如果太过正式的与尊师相见,又无话需谈,岂不尴尬。我就这么远看着吧,也许还能看到一群夫子们斗灯迷,想必过程一定精彩,而我们在他们未知的情况下远观,也不用守什么师生礼仪,岂不自在。若如此,这钱不仅没亏,还赚了。”
莫叶恍然道:“原来如此,你倒是脑子转得快呀。”
三人各自入了席间,接着,刚才下了楼去的引路小二此时又上来了,手中多了个托盘,上面摆有一碟瓜子、一碟酥饼、一壶鸀茶。
待小二离开,严行之起身推开了房门对面的三扇大窗,此间饭庄的雅舍顿时变作空中亭阁。大家只觉得晚风轻微,视野开阔,对面楼上正在饮酒的一群夫子亦是能看得很清楚了。
只是林杉所在的酒楼二楼要略高于莫叶此时身处的饭庄雅间,所以雅间内三人微微仰首即可看到对面楼上众人,但对面众人于饮酒微醺之中,却是很难去俯望对面楼中之人。更何况于,与林杉一同饮酒的几位夫子,此时似乎正在商讨什么,大家都已凑到了一处了。
莫叶入了席间后并无腼腆情态。她先提起茶壶给三人各斟了一杯茶,然后自己自顾自的捧着茶杯浅饮一口,算是润了润嗓子,然后她放下茶杯,对站在窗户边的严行之笑着道:“严师兄,今天与你同行,我忽然觉得自己在做东请这方面,着实知晓得太少。”
严行之眼含淡淡笑意的道:“其实这倒没什么,耳濡目染所就,我也只是学了父辈们的一点皮毛。我倒是很好奇,尊师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莫叶听出他这是在用自己受父辈影响的事,借以来推敲她的师父如何。
想起师父曾过,严行之的爷爷曾做过御医,并且他们家世家三代所牵连的人甚广,看来人际交往上的本事理应不浅。不过莫叶同时又想到,严行之的爷爷应该是在前朝宫廷里做过御医,而现在又如何了呢?只是像这种私家事,她之前未听师父详谈过,现在也不适合将这好奇之惑摆在桌面上谈。一念至此,她的心里不禁生出一些复杂的情绪。
严行之并没有去追究莫叶为何陷入沉默之中,因为他的注意力正被另外一件事所吸引。站在窗边,他侧身对莫叶道:“对面楼中诸位夫子聚到一处,似乎在商讨什么。莫师弟,你也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