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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娅妮一晚上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
五星红旗一直捏着，却感觉又烫手，她总是摊开来看，去猜想他把这个给她的意思。
她特地问过，沈旭尧起码有五年以上的军龄，那就说明他下山之后并不是去创业的，而是去当了兵吗？
那沈总是什么？
他不说是有苦衷吗？可是再大的苦衷，实在不该在伤害她的前提下。
她的心被揉碎的稀巴烂，没法补了，没办法。
沈娅妮烦躁的坐起身子，看天蒙蒙微亮，她套上衣服开了门，看到一个身影就蹲在她房间门口，像等成了石头。
听到开门声，沈旭尧立马转身，熬了一夜猩红的眼看着沈娅妮，她同样也是憔悴不堪的，看样子一晚上也没睡。
他只看着她，勾唇浅笑。
沈娅妮捏着门框的手紧了紧，然后在他的笑容中重新把门关了起来。
缓缓的顺着门框滑落下去，她坐在地上，膝盖屈起，将脸埋了进去。
“念念长得像你吗？”
门外传来沈旭尧的声音，很近，她好像都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候胸腔的震动。
沈娅妮抬起头，嘲讽的翘了翘嘴角。
那么喜欢女孩的沈旭尧，如今女儿都一岁了却一眼都没见过。
真讽刺。
曾经她看到沈旭尧对招招和小伦那么严厉，她幻想过如果他有个女儿是不是能镇住他呢，一个小公主骑在他的脖子上，撒娇耍赖的时候他都只会笑眯眯的说好好好。
等她长大了要嫁人了，已经老去的他会绷着脸，却忍住眼角的眼泪把她的手递给她未来的丈夫手上，并且严肃的说，臭小子，要是欺负我闺女，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想着，沈娅妮红了眼眶。
她起身去翻了行李包，找出一张她和念念的合照，想了想把旁边的自己撕掉，然后从门缝把照片塞了过去。
她从来没想过要断绝沈旭尧和孩子们的关系，只是她和他之间的恩怨，她不想牵扯到孩子。
他们有爸爸，只是爸爸妈妈没法生活在一起罢了。
沈旭尧捡起那张照片，瞬间就笑了。
照片里的小女孩正在过一岁生日，头上戴着生日帽，正想要从餐椅里爬出来把蛋糕递给在旁边馋疯了的大金毛，那是大金吧，他没让他们养，最后还是领回去了。
“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的。”他轻声说，“很漂亮。”
他苦涩的摸了摸被撕开的照片，“这样我看着她，就能想起你了。”
沈娅妮奋力的擦掉眼泪，可还是控制不住一直流一直流。
“妮妮，不管想不想听，我都要告诉你，那年从大沟子出去，我开始是找了份工作的，我去了修车场，认了个师傅，想说学了手艺可以自己出去干，有一天我修了一部车，却足足有两个月都没有主人来领，两个月后，他朋友来了，就是顾安化。”
沈娅妮捂着耳朵，可只有她自己没有捂严实，他的声音还是能穿透门板传到她耳中。
“他说那部车的主人死了，他们找了一个月才把他的尸体找全，那时候我的世界，人只有生老病死，从来没有死的那么惨烈过的，他问我为什么要离开家，离开妻儿，我当时跟他说，我想赚钱，让我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
“他说如果我信他，就跟他走，跟他走能赚大钱。”沈旭尧笑了一声，“其实他骗了我，但是我被骗的甘愿。”
“我知道他绝对不是普通人，普通人那里有认识的人死成那样子的，那时候我以为他可能是黑道的，可是他居然是当兵的。”
沈娅妮完全放下了手，她从口袋里掏出五星红旗，心里惊涛骇浪。
原来他当兵的时间可以追述到那么久远，下山不过才几个月。
“他带我去了集训营，里面什么人都有，我们集训过后，会分散到社会的各个领域去，去做一个普通人，但是都带着各自没法说的任务，哪怕对父母对妻子都没法说的任务……”
沈娅妮什么都想过，可从来没有想过，沈旭尧会是一个卧底。
“集训结束后，我还去当了两年兵，我参加了特种兵的选拔，又是密集的训练三个月，出去以后去创业，没多久认识了布景和易双笙，我和易双笙合伙开了公司，可他卖了我的核心技术，我的公司面临破产，我用最后的钱投到了茂业大厦去，起死回生，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一直没有任务过来，那时候我离开大沟子村，不过才第三年，我想着多赚点钱，第五年的时候就可以回去找你了，哪怕我没法接你出去，但是我有钱，至少能让你的生活变得好起来，结果距离回去还有大半年的时候顾安化说康嘉明被绑架，让我去救他，深入广丰集团，如果有必要，可以利用他的女儿的感情，我们这种人，跟谁都能结婚，反正都是任务。”
“我潜伏到那个黑道组织里去的时候，遇到了闵衷，在那里埋伏了几个月，最后关头我为了保闵衷受了重伤，被送回D市的时候，张医生给我做手术做了几天才把我救回来，他说也是我的求生意识很强，否则估计挺不过去，我当然想活，因为我倒下去的那天，就是我五年前离开大沟子村的那天，我答应你要回去的，但是我食言了，我昏迷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后来闵衷就一直跟着我，康嘉明留下了我，他不留我，其实我也要留下的，等我回大沟子村的时候，泥石流已经过去有些日子了，你和招招还有妈的名字就刻在碑上，我当时……”
外面突然好久都没有他的声音。
沈娅妮站起来握着门框，可终究是没开门。
沈旭尧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在听，他吸了吸鼻子，笑了。
“你知道当我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吗？但是我也有顾虑，因为我怕我没法保护你，好在那时候广丰集团已经被我架空，康嘉明拿我没办法，而且我那个时候的身份，需要一个乡下来的妻子，我知道康嘉明查过我，而你的出现，虽然让他生气我欺骗拒绝了他女儿，但是至少我的身份他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