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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ye荒唐。
程北醒过来的时候,萧谨南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艰难地坐起来,压住肺部,沉沉吐出了一口气。
几点了?
程北去摸手机,动作间不知碰到了什么,只听一声脆响,那东西坠在地砖上,转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了下来。
程北定睛一瞧,是个一毛钱的硬币。
很新,锃亮锃亮的,折射的太阳光扎进眼底,刺得慌。
程北觉得稀奇,这年头,一块钱的硬币都少见了,别说是一毛。
她将视线斜回到床头柜,倏地怔住。
就见自己要找的手机下面,压了一小沓百元大钞,少说也上千了。
这钱程北没有印象,绝对不是她的,那么会是谁留下的,不言而喻。
程北第一反应就是piao资,不禁怒从中来。
他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程北越生气,脑子里某些画面越是不合时宜地跑出来,虽然快得几乎捕捉不到,但她的脸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成了一片红海。
萧谨南这个天杀的混蛋,他怎么能这么……这么……
程北“这么”不下去了,因为她忽然想到了躺在地上的那一毛钱。
这个零头太诡异了,不符合他堂堂萧爷的气质。
程北冷着脸,抽出那沓钱数了数,一共一千三百五十二块一毛。
正好,就是昨晚她帮他出的医药费和住酒店花销的总和。
这串不起眼的数字,一瞬间脱离了本身的符号意义,继而幻化成一团团巨大的棉花,堵在了程北的心口。
她嗤然一笑,明白过来男人的意思了。
——“两不相欠”。
左右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身体里多余的精力被释放得很彻底,此刻她累得只想倒头再睡一场,但精神却异常清醒。
程北呆呆地瞅着天花板,眼睛半天没眨一下。
她稍稍捋了捋,脑子里竟是没有多少关于舞蹈大赛的痕迹了。
这挺好。
只可惜啊,旧的烦恼刚走,新的烦恼又来了。
一时脑热和前任419了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按住了上论坛发帖求助的傻X念头,她抓起手机,拨通了沈娆的号码。
然而,程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头堪比世界大战一般的低气压,就扼住了她的喉咙。
“娆娆?”
“啊,等下……”
旋即程北听见了脚步声,沈娆大概走到了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风声有些大,夹杂着她细微的叹息。
“娆娆,怎么了?有不开心的事,你和我说。”
程北自己心有千结,一开口,却是想要开解沈娆。
“我没事。”
比起陆婉儿来,自己自然不能算有事。
沈娆不敢离开病房太远,生怕刚睡下的陆婉儿会有什么闪失。
可她终归没有三头六臂,一晚上的失眠,折磨得她本就脆弱的神经愈发迟钝,连那两个便衣警察什么时候进的病房,她都不知道。
等到传出动静来,已经晚了。
陆婉儿估计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四四方方的病房像是个挤满燃气的匣子,这会已是炸得七零八落了。
“娆娆,什么声音?”
沈娆一边说没什么,一边焦头烂额地往回赶,“北北,我得……”
迎面看到季林,她后半截话也不接了,直接就把手机抛了过去,冲着他挤了个嘴型——“是北北。”
那边程北正忙着做心理建设,好不容易把萧谨南那事提到了嘴边,“其实,其实我昨晚和……”
“嗯?昨晚你怎么了吗?”
“……季林?”
程北连忙捂住嘴。
“不好意思,太太忽然有急事要处理。”他解释了一句,顺势就接下去和她聊,“早上好,昨晚睡得怎么样?”
程北极轻地苦笑了一声,她现在,恐怕是没有心情闲聊的。
但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回了两个字:“还好”。
也只能是还好。
那一秒她既然没有说出口,之后,她便再也提不起勇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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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婉儿情绪十分激动,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她的敌人。
沈娆感觉她有自残的倾向,当机立断,立刻冲过去紧紧抱住了她。
“有我在,我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你要是害怕……”
陆婉儿张嘴就咬在了她的肩膀上,嘴巴里鼓动着凄惨的呜咽,眼睛红得渗人。
沈娆一个激灵,痛到血管都纠住了,但她硬生生把所有的痛意全咽回了肚子里,愣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出。
她也不打算将陆婉儿推开,两个人就这样胶着着。
看上去,是无比亲密的姿势。
但沈娆能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已经被咬破了。
腥味灌进陆婉儿的口腔,她先是一愣,然后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应激状态下凶狠到失控,现在回过味来,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又开始恐慌。
沈娆微微松了一口气,刚要安慰,背后传来的男声瞬间让整个病房的温度下降到冰点——“去叫医生过来”。
“予骞?”沈娆不方便扭头,就朝后方挥了下手,“你回来了啊。”
男人嗯了一声。
“那个,呃……”
沈娆提了口气,想要和他解释一下,但她声音却不怎么大,毕竟心虚,他才离开了一小会,陆婉儿就又不好了,怎么都是自己的失误。
但陆予骞明显不会这么想,更不会去责怪她。
他在瞄到沈娆带有血印的肩膀时,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然后男人迅速脱下外套,轻轻将人裹住了。
下一秒,陆予骞转过身,眸光轻忽地斩向那两个便衣,“谁准你们进来的?”
他的语速很慢,甚至是平静的,但就是让人没由来一阵心悸。
“啪”地一声,笔录本掉在地上,扬起一片尘。
那人赶紧蹲下去捡,他的同伴一脸没眼看的表情,扭过头,立刻就堆着讨好的笑对着陆予骞,“陆先生,请您谅解一下,我们是为了能够……”
男人眉峰不动,神色依旧岿然,他淡漠地打断了对方的解释,逼问道,“是谁?”
“呃……”
饶是再圆滑的人,遇到这种油盐不进的冰山,都会卡壳。
更何况他们本身就占不上理,毕竟事前只询问了主治医生,知道病人身体无大碍就急着给她做笔录了,也没有知会家人一声。
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他们想尽快捉住嫌犯,但却二次伤害到了受害者。
“不、不好意思陆先生,是我们考虑不周,等陆小姐精神恢复了,我、我们再来。”
陆予骞那双寡欲的眼底,明白刻着一个大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