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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市一医院某病房里,斜阳若影,显得格外安静。
“苏玏!!”
听见白卲瑀的“暴怒”,原本还在睡梦中的苏玏立马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就看见白卲瑀一脸不悦地看着他,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
“你醒了啊!”
“是啊,我要是再不醒过来,手都要被你的口水淹没了!”
??苏玏反应了一下,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正抱着白卲瑀的手臂,而那手背上,湿湿的,满是水。
完了,他竟然把白卲瑀的手当枕头使了,而且还在上面流了那么多口水!
苏玏忙拿开自己的手。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帮你擦掉。”苏玏惊慌着,起身就要去拿卫生纸。
“回来!”
“?”苏玏转过身,不解地看着白卲瑀。
“过来扶我!”
“诶?哦!”苏玏想说,你伤的又不是腿,为什么要扶。但又想到白卲瑀之前的情况,又跑了回去,扶住要下床的白卲瑀。
“去卫生间。”白卲瑀毫不客气地命令道。
“什么?我……我扶你去?”苏玏非常不肯定地问,他以为白卲瑀是在和他开玩笑。
“不然呢?这里还有第二个人?”
“可……可是~”苏玏不知道“可是”什么,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做不太好。但其实想想,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他自己多想了而已。
“可是?苏玏,你不要忘了我是为谁弄成这样的!现在,你的救命恩人只是要你扶他去厕所,你就不肯?还是说,你就是这样报答恩情的?没想到,原来你是这么的忘……”
“好了!我扶你去还不行吗,明明冷血的是你,反倒被你说成这样,什么人啊。”苏玏一边抱怨,一边将白卲瑀扶到了卫生间。
VIP病房就是不一样,卫生间的装潢和高级酒店有得一拼。洗漱用具什么的,样样齐全。苏玏把白卲瑀扶进卫生间,转而就打算出去,毕竟他还没有蠢到要亲眼看着白卲瑀解决完生理问题。
“站住!”
苏玏想不明白,白卲瑀究竟是哪里来的天生的优越感,为何每说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命令。他苏玏又不是白卲瑀的奴隶。
“又干嘛?”
“谁让你出去的?”
“我不出去难道看着你上厕所啊?莫名其妙!放心,我不会逃跑的,我就在门口。你完了叫我就行了!”
“过来帮我脱衣服,我要洗澡。”
“你开什么玩笑?要我帮你脱……脱衣服?”苏玏摇了摇头,重点不是要帮白卲瑀脱衣服,而是白卲瑀竟然要洗澡,他现在背上那么重的伤,怎么洗澡?
“我手抬不起来,脱了你就可以出去了。”
一医院的病服和其他医院的病服有些不同,他是绑带型的,像小孩子穿的那种襁衣。白卲瑀背上有伤,两只手几乎抬起来都会痛,要他自己解开并脱下衣服,的确是不方便,这并不是他要故意为难苏玏。
苏玏还是有些犹豫,毕竟是帮男人脱衣服诶,虽然他们清清白白的,可是苏玏还是会觉得有些怪怪的。白卲瑀看他始终不愿过去帮他,忽然没了表情,像是妥协又像是放弃,低下头,刘海好似要遮住他的眼睛。
“算了!你出去吧!”
苏玏为之一振,他承认,他被白卲瑀那样的表情触动了,打心底里,他不想白卲瑀的出现出现那样的表情,或者更准确的是,不愿白卲瑀对他摆出那副样子。
故事的发展总是在偏离轨道,明明这不是他计算好的剧情走向,却总是演着演着就和他心里的剧本出现了偏差。他竟然再次忘记,他来医院看白卲瑀,是为了道歉,是为了感谢,更是为了解释,为了报答,那么多的目的,没有一条是要来和白卲瑀争吵的,却偏偏每次都惹得白卲瑀不高兴。就连他今天昏倒,也都是因为担心他。苏玏忽然觉得,自己的确有些忘恩负义。
苏玏见白卲瑀自己艰难地抬起手,他不知道白卲瑀是不是真的很痛,那一刻,就算是白卲瑀演戏,他也认了。想到今天白卲瑀倒下,意识模糊时还抓着他的手不放,苏玏后悔了,更多的,是心疼。他快步走到白卲瑀面前,抓住了他的手。
“够了!我帮你!”苏玏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解衣带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当然,那不是害怕,而是难受,想到白卲瑀的伤,他觉得心里很不好受。
“不用了,你出去。”白卲瑀往后退了一大步,甚至直接转过身去。苏玏有些愣住,双手还停在半空。
“听到没有,我叫你出去!”
苏玏有些慌了,他现在和白卲瑀的气氛完全不对了。这种让人慌张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他不要和白卲瑀出现这种让人莫名的危机感。不要!苏玏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想想他来医院的目的,想想他希望的剧情发展,然后他一步步走到了白卲瑀面前。
“之前抓着我手不放的是你不是吗?就当我赖皮好了,现在,换我抓着你不放……白卲瑀,谢谢你救了我,还有……对不起!我知道我让你很生气,但是可不可以请你,这段时间……让我来照顾你?我不会再和你吵架,不会再惹你不高兴,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不要赶我走……好吗?”苏玏握着白卲瑀的双手,一段话里,包含了无数的情绪,白卲瑀本是打算和苏玏开个玩笑,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玏会说出这么“深情”的一段“告白”。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不屑一顾地回绝,他自认为他还没有孱弱到需要人来照顾。而现在,看着苏玏那么认真而恳切的表情,白卲瑀竟然心动了。
是的,他想看看,苏玏可以为了他,深情到何种地步。他甚至想要看到,苏玏只为他一个人担忧的模样。他说不出是为何会这么决定,他只知道,现在,他似乎拒绝不了苏玏。或者,更精确地说是:他不想拒绝,他白卲瑀……忽然想要苏玏的关心!
“你觉得,我让你出去是因为我在生你的气?”白卲瑀忽然很认真地问,但是又有些无奈。这个苏玏,究竟是真的太单纯了,还是只是在假装而已?
“不……不是吗?”苏玏也有些不确定了,如果白卲瑀不是因为生气要赶他出去,那会是因为什么?
“苏玏……我要你出去,不是因为我在生你的气。而是,你现在的模样,再待下去,我不保证我不会对你做点什么。”
“哦……啊?你……你是说……”苏玏总算明白过来白卲瑀话里的意思,脸一下子红了。想到刚刚他还对白卲瑀说了那么“深情”的话,更是羞得抬不起头来。低头看到自己还拽着白卲瑀的手,他立刻抽回自己的手。
“我……我先出去了。”苏玏不好意思再待下去,打算逃走,被白卲瑀一把拽了回来。
“不是说要照顾我?”
“我……我……我跟你开玩笑的呢。”苏玏假装笑笑。白卲瑀却忽然严肃起来。
“你觉得我像是你能开玩笑的人吗?”
“嗯!”
“不会再和我斗嘴?”
“对!”
“不惹我生气?”
“没错!”
“什么都听我的?”
“……是!”
“不后悔?”
“不后悔!”
“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
苏玏发现,每当白卲瑀望着他,这样问他的时候,他就变得毫无招架。仿佛白卲瑀就是一个审训师,而他是他的犯人,所有情绪,所有表情,在白卲瑀的逼问下,全都无所遁形。苏玏知道,很明显自己又被牵着鼻子走了,而且是后知后觉。当他发现时,已经来不及后悔。
“苏玏,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到时候,怪我欺负你。”
白卲瑀笑了,可以说是有些得意的笑了。苏玏看着那笑容,有些回不过神来。之后,他就目瞪口呆地看着白卲瑀在他面前,自己动手一点一点地解开了衣服。最后,整件病服都被脱下,白卲瑀的上身,就那样曝光在卫生间有些昏黄的灯光下。
“你……你不是……”不是抬不起手吗?苏玏有些惊呆了地看着白卲瑀,不得不说,白卲瑀的身材,真的是……好得吓人。明明穿着衣服的时候,根本看不出像是锻炼过的样子,现在看去,完全就是要肌肉有肌肉,而且看起来十分结实。看着看着,苏玏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慌忙低下头,继而又转过身去,殊不知自己这个行为,完全不该是一个男生在看到同性光着上身时该有的行为。就算以前是黎祈这么不注意,他也没有那么的觉得不好意思过。苏玏很糗地发现,他的脸红了。
“怎么……不是说要照顾我?你现在,算是照顾?”
白卲瑀看见苏玏好像是害羞了,心情意外的好。虽然,刚刚自己脱下衣服,的确是蛮痛的。
不过,能看到苏玏这么……可爱的反应,他把那点痛,自动忽略了。
“我……你……你要我做什么?”
苏玏转过身来,努力让自己平复一下心跳,他希望白卲瑀不要发现他脸上的红晕。
尽管那是多么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