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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玫瑰要 怎么办呢?她突然想出个好主意来,晚上拿去情侣最多的沙曼路卖掉吧!
一想到要卖掉,她立 刻忙碌起来,先给自己换了身衣服,再把玫瑰一支一支分开,用拖地的水桶装好,修剪掉一些碰伤的……
反正有事可 忙就是好的,她不在乎是做任务还是卖花,卖完花还可以把卖花收的钱拿去红十字会捐款,就当帮佘华做善事吧?
她在阳台忙碌那些玫瑰花,有个人一直静静地站在楼下看着,仿佛看着她将一束花拆散已经是一件让人心旷神怡的事。
霍星把花整理得差不多了,提起插满花的水桶就出门了,下了楼,蓦然看见一辆白色的凯美瑞停在门口,她呆了一呆,碰的一声丢下水桶,本能的掉头就跑。
跑上两层楼,身后没有人追来,她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悄悄探出头来看,只见姜天然帮她把洒了一地的花一支一支捡回来,插回水桶里。他收拾好了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她鬼鬼祟祟的脸,不禁一笑。
“呃……那个……今天天气很好啊,哈哈哈哈……”她随便比划了下天空,开始胡说八道,“哈哈哈,你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我就住在对面。”姜天然微笑,“不远。”
她噎住,这死小孩就是专门来看她笑话的吗?“你来干什么?”她看着他的人和他的车,“你不是要带苏释去见理佳?苏释都见了理佳了,王子都见了公主亚当都见了夏娃了,你是专门来看炮灰的?”
“我来解释……”他刚说了个开头就被她打断了。
“我不爱听我不爱听我不爱听,你干嘛要来解释?你帮苏释见理佳那是天使一样的行为,那是要拯救他从理佳的梦魇里复活,那是善良、伟大、聪明、宽容、忠诚等等等等各种各样美德的具体表现,应该赞美、大大的赞美,赞美你这种关心别人胜于关心自己、把别人的事当作自己的事来抓的这种精神,你有啥好解释的……我不就一炮灰么……我既不是小三也不是女主,我就一炮灰,对你来说是只宠物对他来说是块抹布,对宠物和抹布有什么好解释的……”她突然控制不住情绪,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到最后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总而言之,她讨厌姜天然、很讨厌姜天然!
姜天然微微蹙着眉思考,刚才霍星说得太快那些语言也太过深奥了,他需要一些反应的时间来理解她到底在说什么,“炮灰?”他终于找到一个关键词,眼神里满是茫然,“炮灰是什么……”
“我靠!”她气得要爆炸又哭笑不得,“炮灰就是老娘,老娘就是炮灰!”
“小星好厉害哦!”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不确定的却是真心的赞美,不管炮灰究竟是什么,总而言之那是只有小星才明白的东西。
我……我……她一口气接不上来差点当场翻白眼昏倒,“你是故意的吗?你是故意的吧?是故意来气我的吧?根本就是故意来气我的!天啊天啊!我为什么要认识你?我为什么还在这里和你讲话?你——”她一脚往姜天然身上踹去,“给老娘滚!老娘不想再见到你!”
“碰”的一声闷响,那一脚正中胸口,姜天然及时退了一步,消去了一些劲道,但依然踢得非常扎实。他并不生气,“小星,我来告诉你……佘华已经……去世了。”
她抬起腿正准备踹第二脚,蓦地听见这个消息突然呆了,慢慢放下腿来,“什么?”
“佘华已经去世了。”姜天然说,“我拜托她假扮理佳,希望她告诉苏释她已经有她自己的生活,让苏释能从‘理佳’那里解脱……结果她突然病重,昨天……昨天就在苏释面前……去世了。”他微笑得很苍白,“她以理佳的名义……死去了。”
她茫然听着,就像听着一部电视剧、又像听着一个梦,“她死了?她为什么会死?她怎么能就死了?”
“她有脑血管瘤。”姜天然的声音温柔,听入耳中让人感到温暖,“我告诉过你的,已经拖延了很久。”
她摇摇头,仍然不能相信,退了一步,“她怎么会死?她怎么能死……这世界太奇怪太可怕了,苏释那么爱她……”
“我也觉得很可惜,但……还是有很多人不满意。”姜天然说,“你没看报纸吗?今天的报纸刊载了她去世的消息,题目是‘独行劫匪竟是富家女,抢劫数十人后猝死’,有很多读者邮寄危险品到公司示威,不满意她犯罪之后还没有受罚就已经去世。”
她怔怔的看着姜天然,“我觉得她没有这么坏,她都有寄生日花给我。”
姜天然微微咬着嘴唇,“我也觉得……她没有这么坏,抢劫来的东西她也没花,早就还给事主了。”
她眩惑的看着姜天然咬唇的神态,他的肌肤极白,充满了莹润的色泽,嘴唇淡红,微微咬唇的样子像极不安又是极无辜的,和苏释那深深自我伤害的咬法全然不同。
老娘一定是个咬唇控!不然为什么……为什么看到他咬唇的样子,心就跳得这么厉害?很想安慰他让他相信自己是支持他的!“佘华真的不坏。”她本能地说,“她只是很不幸而已。”以上这句话有百分之八十是为了姜天然才说的。
“昨天……”姜天然松开了牙,他并没有咬得很用力,“昨天我带苏释去见佘华。”
她终于能静下心来听,“嗯。”
他先仔细的讲了苏释的故事,她听得很茫然,苏释身后的种种都超出了她的想象。
“我买了很多很多白色的绸缎,还有白色的、奶油色的、淡紫色的蕾丝花边,白色的羽毛,丝带,还有花瓣形的铁丝门框。”他说,“在花瓣的铁丝门框上扎绸缎,用丝带和蕾丝打花,把白色的羽毛贴成翅膀……”
“你在伪造天使吗?”她勉强笑了一下。
他没笑,“我在伪造天堂。”
“你有没有让佘华穿着白色的公主裙,戴着水晶王冠坐在白色的挂满纱幔和珠宝的床上?”她又勉强说,“天空中飘着羽毛的残片,公主坐在柔软的绸缎和纱幔中,戴着王冠和珠宝,公主就像花朵一样美貌……”
“我没有让她戴王冠,我让她穿着淡紫色的纱裙,垂着一头长长的黑发,她没有化妆,但依然很美,只是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姜天然轻声的说,“她看不到病房是什么样子,手里握着一支白玫瑰。”
她吸了下鼻子,这事情荒谬得让她想哭,“珠宝呢?你怎么没有给公主戴珠宝?”
“珠宝?”他柔声说,“我……完全没有想到。”
“笨蛋!你怎么不问我?”她揍了他一拳,“公主是要坐拥绸缎和珠宝的,没有珍珠和钻石的公主怎么能算公主呢?”
“但她真的没有戴珠宝,我带着苏释进来,让他穿过花瓣门去见佘华,他单膝跪在床前……然后……”
“哭了?”她苦笑,她已经太了解苏释。
姜天然点了点头,“哭了,佘华对他说对不起,她已什么都看不见,就算人人都说和她画画的是怎样漂亮的少年,她也看不见。然后苏释说没关系,他会做她永远的……王子。”
“我靠!”她除了苦笑,只有无语。
那个她爱了很多年、爱得很深很深的人陷在他那水晶的世界里,他是纯粹的、又是有毒的,无论他在现实的世界里经历了多少残酷的事,他依然只接受纯粹的美,憎恨纯粹的恶,所以像她这样不完美的女孩永远不能真正进入他的世界。
他只为真正的公主哭泣,只为她而敞开心扉,只为那紫罗兰般的悲剧下跪。
她还有什么话说呢?她对他再好也比不上天堂里公主手中的那支白玫瑰,她敢打赌在看到佘华的时候,他不会记得有某一天的晚上,他为了她和姜天然坐在一起赌气,跑到执林苑的楼顶想要跳下去。
也不会记得他曾经在她怀里发抖,从全身的骨骼里散发出深深的恐惧,害怕失去她。
他会为了图画上的梦境去拼命,会为了病危的公主下跪流泪,会为了公主发誓永不背叛而绝不食言,但他不会为了女仆做这些。
何况她还不是女仆,她只是块女仆手里的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