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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姨 母,表姐……”裘彩撷一一喊道,到了裘子楠时候她顿了顿,挨近他处小声道,“还有你这小智障。”
裘子楠拿小眼睛狠狠 瞥她,末了想着今日是声讨裘彩撷的好日子,他直接对着裘礼烨道:“爹,阿姐骂我来着。”
天!这个锱 铢必报的家伙!
本来自打看到三堂会审变成了五堂会审之后她就十分忐忑,所以见着小秦氏和秦婉婉也算客气。
裘礼烨鼻子出气好似对她十分看不惯,“逆女,外头不争气就知道打骂家里头人。”
“阿爹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喊子楠那绝对是教育管教他呢,小孩子不懂事理解错了。”裘彩撷自顾自打着哈哈,眼见得秦婉婉幸灾乐祸的表情她心下越发不爽。
“哪有,阿姐喊我是智障。”裘子楠不乐意了,他最不愿意裘彩撷将他当个不懂事的孩子来看。
“哈哈,你听错了,我说的是纸上……得来终觉浅,觉知此事要躬行啊。这是女儿近来读书的心得,见着子楠就想同他分享一番。”得亏李梵音逼着她背了不少书,有些句子朗朗上口背过了便时常会在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来,待到要用的时候自然脱口而出。
她原先还感觉不到这有何好处,如今却是实打实得用了一回。
裘彩撷这话圆的不错,且裘礼烨见她这几日也未算完全荒废,诗句倒比早几日理解得更深刻了,面色好转不少。
倒是秦婉婉对裘彩撷有些刮目相看,几日不见裘彩撷这纨绔竟然也会背诗了?莫非那锦府里头藏龙卧虎?
裘礼烨命道:“坐下吃饭,还要让长辈等你不成?”
裘彩撷闻言赶忙上桌,挨着秦氏而坐,怎么样她娘瞧起来还是比她爹更为和蔼一些。
裘礼烨见她出去几日回来反倒规矩了许多,用餐举止动作文雅、姿态也整齐端庄了许多,心里那点气也消散了不少,总归儿女要经事才会长进。这个女儿随他,幼时虽聪慧却是个没耐心的,不学无术且散漫惫懒,他是因为家道中落不得不扛起这个担子,阿彩是个姑娘家他自不会叫她受这等苦,不过现如今瞧她却是比过去好了许多。
裘礼烨夹了块她爱吃的酥鱼进她碗中,语气缓和了不少。“明日去国子监同太傅和几位先生告个错,你无故离去平白叫他们担了事。还有你几位同窗,我瞧你方才神色似是要去寻衅?”
若是裘礼烨没说这话,裘彩撷方才确实有饶不得那几个告密者的意思,但他都那么说了,傻子才会承认呢。
“不敢。”
“阿彩表妹怎会不敢?这事儿表妹做得不算少,隔三差五便有人找上门来告状,我记得前些日子还见表妹同那胡天涵有过龃龉。”
秦婉婉如今也算是在太子面前得了势因而在裘府也不似以往那般畏首畏尾,如今倒有些人上人的姿态打趣裘彩撷。
倒是小秦氏还打着在裘礼烨面前卖乖讨好的心思,深怕秦婉婉这般挑事害得她也惹人嫌,忙警告道,“休得胡说一通。”
裘彩撷将这两人惺惺作态的样子尽收眼底,她打心眼里不喜这二人,碍于她娘的面子才不发作。方才他又被爹娘一通折腾本就心下不悦,她挑着一方眉眼昵着秦婉婉。
“你怎么知道我同那姓胡的过不去?那日分明只得我同那厮二人,你是如何得知的?”
这话虽假,但是知情人确实少,秦婉婉知道这事儿本来就十分稀奇。
秦婉婉心到本也就是多嘴一句话罢了,怎的着裘彩撷像只野狗似的得着她就咬?
这会儿满桌的人都瞧着她,尤其是裘礼烨那双同裘彩撷如出一辙的眉眼更是叫她心慌。
“打眼瞧见的罢了。”
她不好说是从那几个与胡天涵玩的好的人身边打探出来的,只好随意扯了一句。
“哦?那表姐未免太过绝情了!”裘彩撷眉毛一竖,“姓胡的那厮欺负于我,表姐你打眼瞧见既不上前帮忙也不事后告知先生,现下竟还要拿此说事?”
“我……”
裘彩撷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接着道:“那胡天涵是校场教卫的儿子,生得肥硕魁梧,表姐竟毫不担心我无法力敌?”
小秦氏见状赶紧给自家女儿开脱,“阿彩误会了,我们婉婉许是叫那厮吓住了,毕竟不是个个姑娘都有阿彩的胆色。”
若是平素里秦氏听她们一来二去的,毕竟她家阿彩在外不是个吃亏的性子且现下也无事,她也会当个和事佬将此事揭过去罢了。可那日听了丈夫道出当年的事实之后,她便对这个颇有心机的妹妹有了看法。
如今她字里行间说的都是自家阿彩如何粗鲁,但秦氏想到的只是流落乡间之时阿彩如何拼着护住了她二人,然而有份参与了这一切的人竟能毫无感触得这般说。
秦氏忍受不得,桌下的两手放在膝头不住握拳。这会儿裘礼烨自然发现了她的不对头,隔着衣袖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为安她心笑了笑。
“阿姐同那胡天涵的事我知道。”裘子楠本不想参与,不过姨母同那表姐着实到了他吃饭的胃口,他也不是个吃素的,想着既然一人吃不下饭不如大家一块儿吃不下去。“那日胡天涵仗势欺负我来着,我的同桌便是京兆尹的小儿子不信的那位也可以去打听打听。阿姐是为我说理出头去了,可能被有心人瞧见了断章取义拿出来说罢了。”
裘子楠的毒舌是家传。只不过比起跋扈的长姐和笑里藏刀的父亲,他隐藏得更为深层,他要求自己做个君子素日里均恪守不渝。
一听这话秦氏越发急了,子楠是家中老幺众人疼着爱着长大的,长辈打心眼里觉得这娃可不如裘彩撷这般皮实。
“子楠,你同阿娘说说究竟怎么回事?那什么涵为何欺负你,怎么欺负的你?”
先是听裘彩撷那儿说到胡天涵父辈是个武夫,而他自己又是个粗鲁健硕的,生怕裘子楠不打眼的地方实则被打伤了。
裘子楠得了阿爹警告的眼神,心虚道:“先生来的巧,尚未叫他欺负得逞,阿娘莫挂心。”
秦氏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转念一想这事儿正好给那这个人一些敲打,便接着道:“妹妹,你家婉婉是个懂礼温婉的,这是个好事儿,来日定能找地个好人家。只是我这一双儿女当年是随我吃了苦的,我自同妹妹一般疼如心肝,今日我阿彩在外即便做了女霸王,她不吃亏我自也为她骄傲自豪。”
“妹妹那句话倒是说对了,确实不是每个姑娘家都有我阿彩的好胆色。”
她知道这番话过激了,然而听到别人老是有意无意说她闺女的不是秦氏干脆堵了别人的嘴。自个儿闺女的毛病就当是她这个做娘的给惯的,这名声横竖她担着了。
这一单话确实震慑了同桌那二人,只不过小秦氏是有些后怕心虚,秦婉婉则满眼的厌恶和戾气。
“姐姐说的什么话,咱们都是一家人自然是盼着阿彩好的。自家人说话未免无所顾忌了一些,但姐姐要相信我同婉婉的心都是好的啊。”
小秦氏乖声讨饶,睁着一双与秦氏有几分相似的无辜眼睛无助地看向裘礼烨,里头满是求情意味。
男子历来受不得女子讨饶,尤其那男子位高权重,那女子又生得几分姿色。小秦氏知道这一点自然要加以利用。
裘礼烨见秦婉婉低着头不说话而小秦氏频频向他递秋波,他这般人物怎会还瞧不明白。只是引蛇出洞也需得有个诱饵,他这么想着便缓缓笑了起来。
他面容年轻俊朗,多年为官通身的气派瞧得小秦氏春心荡漾。
“芜语说得不无道理,夫人莫要再置气了,小心坏了身子自个儿难受。”
他想的是先露出点儿破绽,哪知秦氏是当真上了心的,一听得他公然帮着妹妹顿时怒从中来。别个不明真相便也罢了,他是知道的呀。
“权当我的错罢,我不舒服先回房了。”她倒是真的心累,丈夫瞒着她的事情多,两人间因为前事是有过龃龉的,只是那会儿没遇着实际的问题便揭过了,如今却是实打实撞着事儿了。
她的丈夫聪慧过人她无法比拟,她心下的气闷不单单是因为丈夫不向着自己,更有一种她今日才认识到的自卑的危机感。秦氏也知道这次是有些不讲理了的,她不敢看丈夫此刻的表情就是怕他若是面上厌恶的话恐怕自己越发坚持不住。
裘礼烨见状也知道自己没有拿捏得当,围观十数年头一回感到瞻前顾后手忙脚乱,想要起身去安慰妻子又怕错过了这个好时机。最终还是见不得爱妻负气离去,整了衣襟便追过去。
好好一顿饭结果又吃不成,更何况在座的除了裘子楠几乎都没有动筷。裘彩撷瞥见自己的爹娘走远了,这会儿才放任自己轻蔑的面容,话语中带着刻薄的敌意。
“如今这饭局也散了,我若是姨母和表姐一早便不会自讨没趣来赴约,这相府的饭菜就那么有诱/惑吗?”